剑网三策藏·影存 第13节(2/3)
作品:《剑网三策藏·影存》
,望见那个少年站在那,在笑。
五、
“啊,这回是我输了。”
剑光同墨影一道停了下来,少年掸了掸袖袍,无奈笑道:“道长的剑法好生凌厉啊。”
这是他今日同这少年交手的第十三场,屈指一数,正好是胜负平分,这一场他居上。打累的两个人终于歇下来,盘腿在花海中面对面打坐,他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刚才没弄伤你吧?”
“自然没有。”
“方才那一局,你的那招玉石俱焚似乎犹豫了片刻,若非如此,那一局应该是你胜的。”
“哈哈……彼此彼此,之前的第七局,你不是也将剑锋收偏了么?”
“我并不想划伤你的脸,所以一时情急收了回去。”
少年闻言微微一愣,沉默片刻,才开了口,回答道:“那还真是多谢道长好心了。”
少年面对他时总是爱微笑,嘴角微微上扬,有时眯起眼,温文尔雅,让人找不出半分不好看的地方。在他眼里,那微笑柔和如无瑕之玉,他并不知该如何形容那时的心情——或许这少年对任何人都是这样平易,而他却觉得,自己想将这个少年的笑容独占手心,视之如珍宝。
六、
切磋比试,面对着打坐,亦或是清晨、入夜,仰躺在花海之中,听他的笛声;再后来,一道走在生死树下,落星湖畔,看他对着自己作画;背着药篓子陪他采药,一切都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叫决明。”少年忽然想起来,伸手铲下了那株长好的决明子放到了药篓中,然后回过身,拉来他的手,笑着将什么东西放到了他手心。他疑惑地摊开手看,是一颗艳红的决明子。少年补了一句:“收好了。”
他点头,将那一颗决明子握在手心。
七、
算算日子,他在万花谷待了有三个月了,是该启程回华山了,虽然他不太想离开。
他没能睡着,凌晨一大早的就跑去了决明那里,抬手想叩门,却又收了回去,生怕决明这时还在休息把他吵醒。于是他就在门外傻站着,晨曦从他背后洒来。
后来,决明打开屋门,白衣道长站在门口,两个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你……”决明惊讶着不知说什么好。
“……这个送你,”燕辞梁握住决明的手,飞快地将一支竹笛塞到决明手中,一并传递过去的,还有自己掌心的温热,“我不是太擅长做这个……别嫌弃。”
“……你要离开了?”决明万分担忧地问道。
“恩。”燕辞梁呼出了一口气,“下次再来找你。”
八、
他离开了万花谷,马蹄踏过花海时,前方是轻柔浸润万灵的和煦阳光,点墨一般浓绿的枝桠,繁星一样绽放的野花,青白的岩石上纹满苔痕,鸟鸣如悦耳银铃,落英漫天飘摇,满目红鸢花悄然盛开,花穗绚烈绵延到路的尽头。
而三个月前在这里,他遇见了一个花一样动人,雪一般清冷的人。
燕辞梁没有回头,转念想着,回去复命之后,自己会以浩气盟弟子的身份游历江湖,到那时,还可以再一次遇到。
后来,在长安驿站,他看见了一个眼熟的人影。墨发垂腰,玄色衣袍,牵着一匹白马,手中握着他送的竹笛。匆匆人流不断经过身边,他们就彼此面对着驻足,那个人脸上依旧是熟悉的笑容。
“闲来无事,出谷游历。”决明说。
九、
“万花和纯阳……都比较看重修身养□□?对了,听说道士都很会给人看相?”
“看相的是江湖上的相师,我们那叫算卦。”燕辞梁无奈抚了抚额,“虽说似乎都属道家,对阴阳八卦之类都懂些。”
“那你快帮我算算这小家伙还能活多久。”决明怀里抱着一只被针扎又被药整的奄奄一息的兔子,流露出了点愧疚的神色:“离经易道有点难……”
“……”燕辞梁不禁想象如果这些针扎在自己身上,就打了个冷战,扯着嘴角,转开话题,问道:“你不是一向专修花间游么,怎么想起学离经了?”
“之前不学离经易道,一来是没多大兴趣,二来,没能碰到值得我为之离经易道的那人……”
燕辞梁愣在那,由一年前他送他的一粒决明子,落入心里,扎根,萌芽,时光流逝,不觉间已经长的这样茁壮了。
十、
第五次带决明回落雁峰他的小屋子,是他们十九岁的时候。
浩气盟中的局势不□□稳,保守一派似乎传出了内乱之说。现任的指挥叶清商为了防止动荡,未雨绸缪,先和天璇影商量起将他和几个信任之人召回浩气盟中,他要接受的封闭式训练,怎么说也会有一年。
“一年么?”决明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抬头对着燕辞梁,应道:“那我便等一年好了。”
“决明,不考虑下进浩气盟么?以你的才华,肯定会大有作为。”
决明笑着摇摇头,“我不太想卷入江湖纷争,只不过是,想站在你身边罢了。”
决明没能等到燕辞梁落下一子。燕辞梁拂袖起身,猛地将决明拉了过来,压在门板上,不容反抗的吻烙在决明唇上,焦灼而急迫。
积淀了三年的欲望,终于是像那棋子一样洒落一地,再难分清黑白的界限;又如决堤汹涌的潮水拍上心岸,而后,一发不可收拾。
“明年这个时候,我在花海等你,记得赴约。”决明侧卧在燕辞梁身边,合眼入眠。
作者有话要说: 今明两天写完番外!>///<
咩花,虐的……
☆、——【番外】今来花似雪(下)——
十一、
一年之期的约定快到了,浩气与恶人两边的战事却越加紧,叶清商护送可人军队上了昆仑,而燕辞梁守在南屏,面对的是恶人谷莫雨军队。他现在还不能离开,南屏山防线安全,全掌握在他手里。燕辞梁锁着眉,抽出画影长剑,率人压上了战场。
初秋之夜。
万花谷的晴昼海总是四季如春,遍地红鸢没有凋零的时刻,唯独到了秋冬的夜里,才能让人感受到一丝本属于这个世界的清冷气息。
而那个穿着黑色衣袍的青年,已经在那站了数个时辰,好像要融进花海中去,化作这里红鸢花的一株。
又奏起了同一支曲,但他真的不知道这一次这笛声为谁而起。
“巡守身上的穴道,再过一会便会解开了。”唐悬从夜色中幻出身形,走上了前。“你还在等?南屏战事加紧,三个月内,燕辞梁不会回来的。”
笛声戛然收尾,像是他的主人一样缄默不语。
青年站在原地,收回长堤,悠悠地叹了一声。他已经能隐隐约约的听到远处万花巡守弟子的骚动,这才转回身,目光空洞地望着出谷的方向,淡淡道:“算了,走吧。回恶人谷。”
十二、
后来燕辞梁调来了昆仑。
决明再怎么刻意的想躲,也终究是在战场上遇见了,各自站在对立的两边,执利刃相向。燕辞梁发现对阵的恶人谷军师竟然是决明时,心像被人狠狠地掐了一把,决明手中的雪凤冰王笛挥洒出冰冷的墨色,脸上也早就没有昔日温和的笑容,看不见底的眼眸里,燕辞梁读到的,只有漠然,还有一点不甘。
剑锋终于逼到了决明颈边。决明始终抬头正视燕辞梁,高傲得比雪上花还要让人觉得难以接近。昆仑冰原上的喊杀声愈加猛烈,各自为首的两个人拖入无边的死寂中。燕辞梁甚至不敢亲眼确认自己的剑锋对着的是否是从前所认识的那个决明,还是仅仅是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黑发被寒风拂乱,袖袍上染着与这清冷干净的容颜格格不入的浓烈血腥。
他甚至不知道拿着剑的人还是不是从前的自己。
十三、
浩气东昆仑高地战俘营。
他问决明这一年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被逼出万花叛入恶人谷,连着问了三天,决明依旧一句话都不说,像哑了一样。
燕辞梁实在是觉得他无能为力。后来,便就问了一句:“我送你的那支长笛呢?”
“我丢进咒血河里了。”决明这样说。
十四、
大概冷战了足足有半年多的时间吧。半年之后进攻恶人谷的一次战役中,身为恶人谷军师的决明成了浩气盟众矢之的。燕辞梁当时只记得,决明的手臂被射伤,那时又有一个天策突上了前,自己根本想都没想,就不由自主地抢不过去,生生替决明挨了这一枪杀招。
他不畏他们之间阻隔了多少山水,多少是非恩怨,他只想留住决明。
再后来,发生了什么,他记不清了。许是伤的有些重,模模糊糊的只能想起,自己醒来之后躺着恶人的帐子里,决明在一边赌气似的读离经易道的书,药瓶和银针摆了一桌子。
那天晚上,他总算是听到了久违的那支曲。虽说雪凤冰王笛的声音多了一份幽凄。
而为他吹奏这只曲子的人,到底还是像当年一样,花上的雪,最惊艳的清澈。江湖风雨颠沛,战场上的血腥厮杀,也没能玷污了他最真实的气息。
恍然如回到多年之前,置身于晴昼海的那份安适静谧。
十五、
云霜调笑决明,说他和燕辞梁就像别人家床头吵架床尾和的夫妻。决明笑笑不说话,将自己的事情大大方方地全抛给了云霜,就驾着马出了恶人谷。
燕辞梁等在长乐坊,远远的见到决明赶了过来,一袭黑衣在这冰天雪地的昆仑显得相当单薄。燕辞梁脱下自己的道袍,披到了决明身上。
“冷不冷?”
“啊……昆仑的雪,比落雁峰上要冷得多了。”决明说。
十六、
他也没想过,他和决明,作为对立,作为情人,就这样过了十多年。他终于功成名就,离开了浩气盟,而决明也自恶人谷引退,两个人回了落雁峰隐居。本以为能够就一直这样安安静静相伴走完一生,谁知道,在一起的第三年,逆贼安禄山起兵,叛军迅速占领洛阳,接而西行,攻上华山。本意不理会世事的他们也终于被逼再一次涉足江湖,协助唐军。
临行前他占了一卦,大凶,而且,他没能算到决明之后的命轨。
意识到了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的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将所有的卦象都丢进柴火中烧成灰烬,一回头,发现决明站在那,冲他温和地笑着,像多年前一样。他对着那笑容,心里却被难以言喻的苦涩溢满——他不敢想象,若有一天,再也看不到这笑容,他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该来的,躲不过。”决明像哄孩子一样拍了拍他的后背:“或许这次分隔我们的,不仅仅只是两个阵营了吧。”
十七、
血战。剑光墨影,火星如花。
十八、
枫叶泽营地。
他和决明靠在一起坐在山头,决明吹着那支他听了十几年的曲子。空中飘下了几片莹白的落雪,迷离似不合时宜的花,明明那样不真切,却又在抚慰战乱中流离失所的人的梦境,仿佛硝烟接替之间的镇魂曲。
有人想起了昔日的繁华安乐,有人哀悼着战死的英灵,还有的人,只想将一切的一切都留在这一刻,不想要过去,不想要明日。
“就算逆天而行,我也只不过是想留住你罢了……”燕辞梁轻叹。
决明终于是没有回答他。
十九、
“昔去雪如花,今来花似雪。”
二十、
世间人,见过巴陵郡桃花灼灼,见过昆仑山冰天相映,见过西湖畔玉皇云飞,见过北邙山落日凌烟,却少有人见过,那一片染尽了最触目的血红色,埋葬下多少傲骨与气节的万花花海。
他,成了这已然与世隔绝的历史的最后一个见证者。
绚烂过最后一瞬的绝唱,如燃烧,如痴狂。而后,晴空飞雪,将这片记忆永远封存在冷寂之中。
他将自己的所有真气灌输进决明体内,却也无力回天。决明全身多处重伤,经脉尽裂。他竭尽全力,堵上自己的性命逆道施为,不过也仅仅只能够将决明的生命延长了两柱香的时间。而整片晴昼海间,只剩下他们两个活着的人。
他跌坐下来,抱着决明。决明背后伤口失了那股力道的牵制,立刻裂开,晕出的一大片血,和他的血融在一起,将他白色的道袍染成可怕的红色。
决明费力地睁着眼,痴痴地望着他,好像他就是自己的唯一那片天空。
不知过了多久,雪簌簌地落了满肩。
“困了。”决明蠕动着唇,气息虚弱。
他眉梢一动,忽然想起什么,腾出一只手,在衣层中摸索了一阵,停住了片刻,然后,扯出了一个锦囊来,拆开了取出里面一颗已经发着暗褐色的东西,无比郑重地交到决明手中。他的眼眶痛得连一滴泪都落不下,便低声叹息,再开口时,语气竟又回复了往日的温柔宠溺。
“睡吧。”他说。
决明子躺在决明掌心,仿佛是收纳他生命的祭礼。决明扬起嘴角,然后,轻轻的合上了眼。
“是苍天怕你太寂寞,才让落雁峰的雪,落在了这片花海么……”
他失了神一般自言自语着,凄凉的背影,沉默在无声的银白里。
二十一、
“我来看你了。”
白玉笛,清音一曲,不溯往昔。
天地间历经一场浩劫,风云苍凉,物是人非。
他站定在坟边,青石碑前的雪地里,竖着他的画影长剑。一株决明子缠绕着长剑,叶碧如玉,细碎的花缀了满枝,像是再没有什么能将两者分离。
他似乎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久得到那遍地的白雪都染尽了他的青丝,久得让岁月将那一切消融,久得他仿佛听见了那人的笛声,唱着他们的死生契阔,仿佛看见了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容颜,那一抹惊艳了他一世的微笑。
抬头,迎那一叶飘摇的晶莹落在掌心,渐渐化去,暗香四溢。
“你回来了吗?”他自言自语般问道。
流云万千,他的身影在所谓天道之下,显得渺小似沧海一粟。那一声叹息,最终也被遗忘成青史长河的一束细涓,转瞬即逝。
茫茫晴昼海,聆听者,怕是也只有坟前的那株决明子,和那一片在不败韶华中寂寞长生的红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be了啊otl
写这个的时候在听hita的《长生劫》
特别喜欢里面的一句“人皆慕长生,只道不必红尘辗转,谁又懂你的孤单”
燕辞梁大概就是这样了
☆、——【番外】情书——
“都旧了。”楚还将存放在箱子里面的袍子抱了出来,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衣服上的破洞补丁,向在一旁整理着的叶寒城小声怨道:“爹爹,为什么父亲这么破的衣服还不丢掉呢?”
叶寒城抬起头,伸手去摸了一下那件衣服的领口,笑道:“这件是他回来找到我们的时候穿着的,我想留着而已。虽然是残破了点,毕竟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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