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现在比你清晰。”宁苦笑。我脑袋晕着，但是思路却很清晰，我觉得宁今晚有点反常，背后肯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那你这么说？”

    宁没有回答，沉默了很久。当我发现宁并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有点不耐烦了。

    “他是gay。”宁握了握拳，平静地说道。

    “什么？”我吓到了。

    “他是gay，所以你别整天和他混……”

    我直接打断宁，“那你呢？”

    “我……”宁没预料到我会这么问他，然后他挺了挺胸，“我当然是正常的了。”

    “我是说，那你还整天和晓阳一起玩呢，为什么我就不行？”我本意并不是想让宁说出他刚刚那句回答，却是听见了我最不想听到的，抹杀了我过去所有所有念想的。

    “我没有……”宁有点慌了，又是曾经那个无辜的表情。

    “那不就好了，我都不在意，你替我急什么。”我扭过头，留下这么一句之后，径直朝我宿舍走去。

    我身后的那个阳台，又陷入了无声中。但是我知道，宁在看着我，他一定还有什么要说的，但是他没有喊住我。

    期末考试之前，我一改之前和他们的疯玩状态。直接天天都泡教室里，没去图书馆。手机也关机是为了任何人都找不到我，我真的需要清净下来。小西很够义气地陪我一起复习。到考试过后，我们都松了一口气，接着，就是我的生日了。我也只叫上了我们宿舍和隔壁宿舍的几个男生。

    在k狂high之后，我们几个晕晕乎乎回到宿舍已经很晚了。然后我看见宁站在宿舍门口，我们班那些男生打了个招呼就先上楼了。然后宁直接把晕乎的我拉走，一阵狂奔，跑到生活区的后花园里，这个时候外面很冷，冷风灌进我的胸口，他拉着我停下来的时候我都没法喘过气来。

    “你今天生日么？怎么都不告诉我？”我抬起头，对上的是宁受伤的目光。我觉得有点可笑，他为什么是这副表情呢，比起我那些天因为他难受的日子，我这些天只是不联系他而已，相比之下根本不算什么。而且我这么做为了自己，顺带也是为他好。因为我和他之间相互的两种感情，划不上等号。一定要我明说么？

    我还没缓过气来，也就没有回答他。

    见我不回答他，他直接把我一把拉过去抱在怀里，我吓住了，直接本能地把他推开。结果迎接我的，却是一阵窒息。

    宁在吻我。

    我反应过来了，觉得那一刻世界都安静了。眼前突然又闪过他和妍在一起的场景，我心里的排斥涌了上来，便再次推开他，直接给了他一脚。

    “你有病！”

    “对！我有病！”我踢他很重，宁扶着旁边的树，皱了皱眉头但是还是在笑着。

    我突然哭了出来，可能是最近把情绪给隐藏，以至于它们积得太满，现在已经溢出了，爆发了。

    我不明白，他干嘛这样对我，总是给我一点又不给我一点，明天他肯定又回到妍的那边了。他这是可怜我么？我脑海里一团糟，差不多要崩溃了。

    宁什么也不说，一瘸一拐地走近，伸出手来想给我拭泪。

    “你他妈你欺负小溯算怎么回事，有本事你冲我来！”我听见一阵吼声，然后就见宁被甩地上了。一阵恍惚，我感觉我被人扛了起来。是晓阳。

    我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晓阳把我带了很远，才放下来。“小溯，你别哭好么，你一哭，我觉得好难受。”

    我直接一把把晓阳给抱住，直接放声哭。然后晓阳什么也没说，就直接拍着我的背，把我抱得更紧了。

    等我情绪过了，晓阳放开我，把我拉下坐在了街边的长椅上。怕我冷着了，又脱下自己的羽绒服给我披上，我的视线又花了。

    “怎么了，怎么又哭了。”晓阳有点急，不知所措，又把我拉进了他的怀里。

    我没法说，我没法说我很后悔喜欢宁，我没法说，我怎么喜欢不上眼前的晓阳。晓阳多好，如果我喜欢上他，真的什么烦恼都没有了。那些让我憋屈的事情，都不会存在了。其实如果没有认识宁该多好，当初暗恋他的时候也顶多是埋藏在心底里理智的暗恋而已，根本不会出现像今天这么多的事情。

    “其实，昨晚宁都和我说了，他发现我喜欢你，他让我离你远点，他说你是喜欢女生的。”

    “他混蛋！”我颤着声音吼了一句，只是这声音在晓阳怀里，变得有点瓮声瓮气。

    “所以我就想着，以后不打扰你也好。但是今天，他竟然找到你，把你弄哭了。我就觉得，我必须得在你身边，不然，等你伤心的时候，没人陪在身边该怎么办？”晓阳轻声说着。

    我听到这里，挣扎着从晓阳怀里出来，然后抬起头来和他四目相对。

    “我知道他一定说了，让我离开你，或者又是说了什么话刺激你让你难受，原谅我刚刚打他，我真的那时候是着急了。”

    “没事。晓阳你没错。”我理了理思绪，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虽然我喜欢的是他。”

    “原来你……”晓阳睁大眼睛，好像知道我是喜欢男生的，有点惊喜，却因为我喜欢的对象，眼神又黯淡下去，“原来我晚了一步。”

    “晓阳。”我看着他。

    “嗯。”晓阳抬起头来，苦笑。

    “晓阳。”

    “嗯，我在。”

    “为什么我不是喜欢你？”

    “嘿嘿。”晓阳笑了，然后顿了顿，“那你能给我机会，让你喜欢我么？”

    “这我可没法保证。”我半开玩笑回应他。虽然我真心想接受晓阳，与其去接受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的有心或无心的折磨，不如去接受一个喜欢自己的人的呵护。但是我觉得，我不能做不负责任的事情。这是我的底线。

    由于太晚，宿舍肯定会关门了。我和晓阳就在附近的快捷酒店，开了个标间住上了一晚，打开窗，我发现，酒店对面，就是上次宁带我去的那家面馆。此刻心里还是平静不下来。

    第二天我和晓阳一起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宁就在对面的那家面馆，慢吞吞地吃着早餐，有些发呆。他看见了我们，晓阳也看见他了。晓阳很温暖地握着我的手，我也回握着他。

    宁的眼神看上去越来越失落，他朝我们笑了笑，连早餐都没吃完就离开了。

    我心脏一抽，感觉眼泪又有涌上来的迹象。我不知道自己又怎么了。或许我是意识到了，我有多喜欢宁，或许也发现，我和宁真的错过了。

    曾经一个学期的时间，我暗恋上他，又是一个学期的时间，我又彻底喜欢上他，再是这半年，接近了他和他在一起，却又顺带让他离我而远去。

    放假回家了，晓阳送我上火车。我没有在候车室看见宁的身影。

    回到家不久就是过年的时间了，我天天都挂着□□，只有晓阳一直在，他总是和我说着他那边的事情，有趣的好玩的他都告诉我。我知道，宁在期待我给他机会。但是我却发现，我一直期待着的，是宁头像的点亮。但是一直都没有。

    到了过年的时候，我一直有点犯贱地期待着，宁会给我一个信息，哪怕一个群发性的信息。但是没有。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忍过来的，我给任何人发了信息，却唯独没有给宁发。就算我和他在一个地方，就算明明我们有很多机会可以一起过年一起庆祝。

    我知道我完蛋了。无可救药。

    假期很长，很是难过，但是也总算过去了。接着大三的下个学期，在校园里总是能碰到我想见的那个人，虽然他没有看到我。晓阳一直陪着我，努力想让我开心起来，哪怕他看着我的伤心和失落都是因为另外一个人。我知道，我最对不起的人是晓阳。

    “晓阳，你还是理我远点好了。”我不敢看晓阳的表情，因为我没法想象他失望的表情，“我没法喜欢上你，我不想继续对不起你。你不应该和我混在一起，抱着没有结果的期待。”

    “小溯，你知道，这是最难的事情了，让我不理你，除非，我忘记你，彻底忘记你。”晓阳其实早就知道我的答案。

    “你如果喜欢我，就别理我好么，就算是为了你自己好。”现在我有些后悔那个时候给了晓阳希望。

    “但是你知道的，为了我自己好的话，就是离你更近一点。我离不开你。”晓阳依旧笑着，阳光而温暖。

    “那么，就算是为了我好么。”看着他的笑容，我吸了吸鼻子，狠了狠心道，“我喜欢不了你啊。”

    “哦。我会的。”晓阳似乎在刚刚一瞬间露出了我曾经没法想象的，会在他脸上出现的失望。那双眼睛闪着当初和我一样的心碎和难过，却依然保持着曾经那个温暖过我很多次的微笑。

    晓阳离去之后，我躲进宿舍一个人闷头发泄情绪，发泄了很久，这次，是因为晓阳。

    因为，晓阳其实就是另外一个我。

    晓阳离开了我的生活，比宁还彻底。他搬去了外面住，在校园里我也看不见他了，英语课他也换到其他班去了。我知道，他不是不想看见我，他应该是最想和我在一起的人了。而他的离开，是因为我说了，我让他离我远点。我很残忍，却不得不这么做。

    很多次，我都在梦里梦见晓阳。梦见晓阳的笑容，那个我也很怀念，给我以温暖朋友，那个总是有着温暖光芒的大男孩，那个喜欢我的人。

    其实，只要我想看见他，是很简单的事情。但是我没有这么做，我怕伤害了他。所以就不再去找他了，也许，他会找到他喜欢的另外一个人，那个人也会很喜欢他。我相信那会很快，因为我希望他忘了我这个坏男生。这个伤他很深的坏男生。

    大四的时光，我除了在校上课，其他时间都是出去找事情做。凭借好成绩和老师的推荐，我找到一家好的实习公司，整天的工作，是为了忘记学校里让我刻骨铭心的两个人。一个是我最喜欢的人，一个是最喜欢我的人。

    都说时光能让感情沉淀，但是我却发现，真的感情是永远没法沉淀下来的。它一直会悬浮在时光中，悬浮在我呼吸的空气中。一直。

    转眼已经毕业一个月了。老妈把我喊回家吃饭，给了我一个大红请柬，白了我一眼说，“你果然没有遗传我的优点。”

    我打开一看，是宁的结婚请柬。

    上面就写了地址时间，以及简单的几个字——请你一定要来参加我的婚礼。

    我突然就感觉释然了。走进卧室，我把我曾经暗恋他的时候的东西都找了出来，偷拍他的照片：他打篮球的样子，他自习的样子，他上课的样子，他走在路上的样子……每一个都那么帅。还有，当初帮老师批作业，留下的宁的那些作业本……还有很多很多宁的那些东西……我把它们都装进了一个大信封，寄了出去。

    属于宁的那些东西，我都应该还给他。只是可惜，这么美好的回忆，偏偏又被眼泪弄湿了。

    过了几天，我又收到了一个信封。拆开来看，里面都是我的照片，我记得，那些是我大二的时候，也就是暗恋宁的那段时光，或许比那更早。光我趴在自习室睡觉的照片就有很多张，照片的背面都是宁写下的心情。他给我在后面注明，说我是小猪。

    原来那个时候，他都有喜欢着我，比我还早，真的比我还早。

    照片最后，有宁写给我的一张纸条：“小溯。曾经我和妍在一起，也因为是我妈安排的。后来，我找你的那天晚上，也就是你生日那天，我就和她分手了。我觉得我不能错过你，你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人。但是你却和晓阳走在了一起，那天看见你们从酒店里一起走出来，我只剩心痛，那个时候我如果再冲动点的话，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以前的我，对你的喜欢，并不比你对我的少，可惜我没有告诉你。其实当初在火车上，我就想和你说了，但是觉得太唐突。等到以后，想再说的时候，却没有勇气和机会了。好遗憾，但是现在已经都过了那么久了，我们就都放下过去吧。我的婚礼，你要来。你是我最期待看到的那个人。”

    泪水不自觉沾湿了信纸。那个当初我喜欢的人，也喜欢着我，但是我们却错过了。到了今天，我还是没法放下对他的感情。其实我就是在等他的出现，但是我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不过还好，能够再看见他了，我相信，男人最帅气的时候，是当新郎的时候。

    我要看到我最喜欢的人最帅气的样子。无论如何。

    到了宁结婚的那天，我如约到了地点。偌大的礼堂里，竟然只有宁一个人。然后他回过头来，对我笑着。

    我被惊吓住了。宁飞快地跑向我，穿上新郎礼服的他，果然是最帅气的。比记忆里他的样子要帅气很多很多。

    等到被他抱住，我才真实地感觉到，眼前的就是那个我最喜欢的人，那个我生命中最大的烂桃花。

    还好，时间没有让它彻底烂去。

    还好，我们都没有逃离，都还在等着它再次开放。

    它真的再次开放了。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是我这系列的中短篇里，最长的一篇。

    ☆、小虎牙

    子维记忆里最深刻的就是从记事起自己就住着的那个小镇。

    小镇四处环山，通往县城里也就那么一条城镇道路。小镇里的人们基本上都彼此认识。因为镇上只有所一钢厂，镇上的人大多都是厂里的职工或者家属。基本上可以说，整个小镇其实就是钢厂的生活圈。

    那个时候除了上课，其他时间子维基本上都跟着表哥一起混。表哥算是他们那个圈子出了名的孩子王，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他个人的魅力，包括他的同学在内，都愿意跟着他一起混。

    说是混，却又不是兴风作浪，只是一帮少年在小镇上到处晃悠嬉闹而已。

    少年旅程 第4节(3/3),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