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是灭虫行动了。

    帝都学校的现任校长在广播中说：“各位同学请注意，现在我们尚未找到虫群异动的根本原因，你们在灭虫时需要继续寻找。如有发现，无论确定与否、无论线索大小都请第一时间上报。可以上报学校，也可以直接联系职协……”

    “说起来，”沈灼漫不经心地听着校长讲话，突然问，“现在的校长叫什么？”

    莫淙烁：“何鹳，是个伴侣，男，炼金术师，七级。”

    沈灼：“等级也算是达到帝都学校老师的及格线了，但是，一点存在感都没有。我敢打赌，现在提到帝都校长很多人的第一反应还是水纱倾，虽然第二反应就是醒悟她已经被赶下台了，但第□□应肯定是茫然帝都学校的现任校长是谁。”

    莫淙烁：“之前本来还想让一个护卫铸造师来接任的，为了彻底洗掉水纱倾留下的偏心魔法师的风气。可惜高级铸造师愿意任职校长的，尤其是任职帝都校长这种吉祥物般职务的人大概真的很难找，最后一再让步，选了伴侣炼金术师。不过怎样都好，反正，就只是个吉祥物而已。连难得的发言都这么的……新闻稿。不过，这其实才是帝都学校校长的惯常姿态，现在只是回到了正轨。本校重要的从来都是院长而不是校长。”

    沈灼一边点头一边把两只猫塞进笼子，两只猫惨兮兮地喵喵叫但大概是被欺压惯了又不敢太反抗。

    莫淙烁好笑：“喂，说好了带它们一起去看看的，不能化为人形的兽人也是有战斗力的。战斗是兽人的天生技能，哪怕它们只是幼崽。”

    沈灼：“到地方了就放出来。这样总比让它们用小短腿追着我们跑轻松，万一跟丢了呢，岂不成了我们恶意丢弃？对吧？”问的是两只猫，两只猫歪头做不解状。

    沈灼将笼子递给大黑让它叼着，大黑不屑地迈了两步，遁回了精神海。

    [有能耐你今天就别出来。]沈灼恐吓。

    [有能耐你今天就别放我出来。]大黑恐吓。

    沈灼：[你等着。]

    大黑：[我等着。]

    莫淙烁黑线：“你真无聊。”

    “出发。”沈灼说，顿了顿，问，“是哪里？”

    莫淙烁看了下天花板：“余城。”

    沈灼：“哦，走吧。”

    莫淙烁：“你是不是已经不记得余城是哪里了？”

    沈灼：“我记不记得无所谓啊，传送阵记得就行了……是走传送阵吧？不是在帝都隔壁吧？”

    莫淙烁：“是走传送阵，但再等一会儿，时间还没到。哦，乐觉跟我们一起去。”

    沈灼嫌恶：“他？为什么一起？”

    莫淙烁：“因为是去余城。”

    沈灼：“就算拿到了相同的任务地点，也没必要一起去吧？等级都不一样……等一下，余‘城’？城？不是死地？”

    莫淙烁一巴掌拍上沈灼的额头，将有关余城的记忆从他脑中提上来：“这个地方就是余城，连接着我们去的第一个时空缝隙余村的地方，我们被罚当了一年临时老师的地方，乐觉喜欢的那个强异能者卫岭御所在的地方。不准再问了。”

    沈灼：“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莫淙烁：“……你问。”

    沈灼：“乐觉那么孩子气的人有心上人了？”

    莫淙烁：“你可真好意思说别人孩子气。你很成熟吗？”

    沈灼：“得看跟谁比，如果跟乐觉比的话，我还是有自信说自己成熟的。”

    “喂喂喂，你们好了没？慢死了，再磨蹭不等你们了啊！我赶着去余城，跟人约好了的。”说人人到，孩子气的乐觉跟砸一样地敲门，充分展示他对余城的向往，迫不及待。

    沈灼打开门，先一拳过去报复他制造噪音，乐觉退了两步闪开，抱怨：“准备好了就赶紧走啊，等什么呢？”

    莫淙烁：“等集合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在传送阵集合。”

    乐觉：“时间很紧了啊，从这里到传送阵很远的。”

    沈灼：“十分钟顶天了好不好？真赶时间的话，三分钟也够用了。如果不计后果地赶路，还能限制在一分钟以内。你是用爬的过去啊？”

    第244章 生生不息

    乐觉：“快点走啦。”

    莫淙烁：“到了传送阵也不能立刻去余城的，我们这些领了灭虫任务的都有记录，什么时间该在什么地方，不能乱。半小时……现在是二十六分钟之内，我们必须在帝都，二十六分钟之后，才能出现在余城。”

    沈灼吃惊：“戒严了啊？”

    乐觉也吃惊：“只是虫袭啊，为什么这种戒严等级？”

    莫淙烁：“……所以说你们接任务的时候仔细读一下注意事项啊。”

    沈灼看向乐觉：“听见没有，要仔细读注意事项。”

    乐觉：“他说的是‘你们’，我和你。”

    沈灼：“我随身带烁烁，他读等于我读，你有吗？”

    乐觉：“……哼，我有岭御。”

    莫淙烁：“哦，已经是这么亲近的关系了吗？恭喜。”

    乐觉：“……这次去就是了。”

    沈灼翻译：“就还不是。”

    乐觉：“马上就是了！”

    沈灼：“吼那么大声做什么？你以为吼得大声就能掩饰心虚了吗？”

    眼看两人要打起来了，莫淙烁说：“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将装了猫的笼子从地上提起来塞到沈灼怀里，莫淙烁推着他一起出了门，反手关好门，对两个还在考虑第一拳打对方哪里的剑师说：“出发了，省点力气吧，多的是虫子给你们打。”

    “我不喜欢打虫子，”乐觉表示，“太小了，砍起来一点也不痛快。”

    莫淙烁：“总比同等数量的兽群好。”起码同样的范围攻击，能笼罩的虫子数比兽数多多了。当然，前提是范围攻击的等级高于魔物群等级，否则笼罩多少都白搭。

    乐觉：“从危险度上来说自然是，但从战斗本身来说，我更喜欢同等数量的兽群。”

    沈灼：“而且从战利品来说，兽的尸体看起来比虫子的尸体壮观多了，虫子的胳膊腿儿只能卖给药剂师炼金术师什么的，魔核也只有那么一小点，兽的皮毛我们却可以自己用，魔核有份量还可以当装饰。”

    乐觉：“直接吃也是兽更好吃。”

    莫淙烁：“果然同职业的价值观更一致。”

    沈灼立刻叛变：“我跟烁烁最一致。虫子体型小有体型小的好处，魔核凝练，制小型魔法阵特别好用。”

    乐觉不屑：“解释什么啊，就好像我多愿意和你一致似的。”

    沈灼用比他更不屑的语气：“谁考虑你了啊？”

    到了余城后，沈灼二人得知，卫岭御也被分配到了灭虫任务。在二人的惊讶中，乐觉得意地说：“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岭御这么厉害。”

    沈灼：“我也没说他不厉害，可是，怎么保证不误伤？”

    卫岭御：“实际上，那并不是我要保证的事情。强异能者控制力无法匹配魔力，这是不可挽救的先天劣势，那么放弃挽救它也许是最简单的做法。”

    “放弃挽救……”沈灼看向余村的方向——他已经记起来余村在哪儿了——问：“自爆？”这是传说中余村形成的原因。

    卫岭御也看向余村的方向：“那是我的追求。”

    莫淙烁：“这追求可有点危险。”

    乐觉：“你们听人说完再吐槽行不行？没耐性！”

    沈灼：“你居然敢指责别人没耐性？”

    乐觉很自信：“我对岭御一向都很有耐性！”

    “是的，一向如此。”卫岭御点头同意了乐觉的说法，那是一种包容的态度，就像包容熊孩子。

    莫淙烁心中同情乐觉，沈灼虽然不能很准确地判断卫岭御对待乐觉的态度，但不需要莫淙烁与他共享精神他也能知道，那反正肯定不是爱情。爱情他多熟啊，跟卫岭御现在看乐觉的眼神一点不沾边。

    卫岭御接着被打断的话头解释道：“我追求的是能够劈出时空缝隙的自爆，显然，那不是初级的异能者能办到的，所以在我能办到之前，我肯定会好好珍惜我的小命，毕竟，活着，才有无限的可能。”

    莫淙烁：“所以话题又回到了原点，怎么控制魔力？”

    卫岭御微笑：“要防止自爆，不需要控制魔力，只需要保证体内的魔力在爆炸值之下就可以了，只要及时疏导出去。”

    “战斗？”沈灼的视线又一次落在余村方向，不过这一次，他想的是余村周围的那一圈山，也就是他们被分配到的灭虫地点。

    “对，”卫岭御说，“足够多、足够频率的战斗。”

    沈灼：“那你怎么保证不伤人。”

    莫淙烁代为回答：“他刚才说了，那不是他要保证的事情，所以，要么是单独战斗，离会被伤到的人远点，要么是和不会被他伤到的人组队，不过最好的组队对象应该是不仅不会被他伤到，反而还能将他溢出的暴烈魔力引导着击向魔物的人，例如……”他看向昂首挺胸的乐觉。

    “是的，就是我。”乐觉强自矜持道，但乐颠颠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傻。

    沈灼：“难怪说你随时可能突破到四级，被逼的啊。”本来乐觉就不是一个长于控制力的人，现在倒好，不仅要控制自身的魔力，还要帮忙控制卫岭御的魔力，没被这高难度任务压垮，那就只能极速成长了。

    乐觉不满：“什么叫‘逼’？我是乐在其中！”

    “谢谢。”卫岭御说。

    乐觉愤怒的表情立刻消失，又换上了傻透腔的笑容。

    沈灼摇头：“那行，我们四人组队，出发吧。”

    “出什么发？”旁边的工作人员对沈灼怒吼，“帝都学校的是吧？剑师是吧？院长是梁岑先生是吧？求求你们看看规则行不行！”

    “行，行，别吼，我的听力没问题。你也别用院长威胁我，不威胁我也听从安排的。”沈灼揉耳朵，问烁烁，“什么规则？”

    “百人。”莫淙烁说，“十人组队，十队联合，集齐百人后才能出发一批。”

    工作人员：“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让你们准时来？随便组几个人就进去，谁管你们是早上来还是晚上来。”

    沈灼懒得跟这一看就是体术师而且是跟剑师有过节的体术师计较，问：“人数齐了吗？”

    莫淙烁：“齐了，但没组好队。”

    “快点组队。”工作人员大声吼道，“十人一队，不能多人也不能少人，十人一队，十队联合成团，抓紧时间，你们还有一小时！”

    “这也太谨慎了吧？”乐觉不太高兴，“跟不熟的人合作很烦的。还限定人数，职业者不这么死板战斗的。”

    沈灼：“是挺奇怪的。”

    “尝试。”莫淙烁和卫岭御同时开口，引来沈灼和乐觉的同时不满——你们俩不需要默契。

    卫岭御对莫淙烁做了个请的手势，莫淙烁说：“用这次灭虫来尝试让职业者们进行更有效率更规范的合作，也算是预演，毕竟，很多人，包括奥索的预言师、兽人的巫、精灵的长老等等在内，都说过，抗魔战争不远了。”

    卫岭御：“博雅人最大的优势在于人数，在于团队。职业者一直以来的战斗方式却太个人英雄主义，单体实力确实不逊色于其他智慧生物，但是，想想博雅普通人的军队，越多的人数展现出的力量呈几何倍数上涨。如果职业者们也能发挥出如此强大的团队实力，而不是简单的一个人加另一个人的力量，或者仅仅只与几个同伴进行精妙配合，那么……”

    “博雅人就可以统治全蓝星了？”乐觉呆滞地问。

    卫岭御：“这我就不知道了，上层人物的想法，我可不了解。反正强大总不是坏事。”

    沈灼毫无感情地‘哇哦’了一声，然后说：“那边有个六人组，我们和他们凑凑吧。”

    三人没有意见。职协大概是故意的，每个地方只挑了几人来，光熟人很难凑出十人队，仅凭认识的人更难凑出百人团，逼着这些战斗一贯走精简路线的职业者们必须与陌生人组队，并且还要迅速磨出配合来。

    要知道，虫子可是很擅于配合的，人类团队性太差的话，队友就不是帮助而是阻碍了。

    下午时，终于进入山中，穿过了时空扭曲的一段路，听见了嗡嗡的虫翅声。

    这是灭虫战争的第一步。

    数年后，当终于将全球范围的这次虫袭压下去之后，人们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却又传来了虫袭的消息，而那一次虫袭，并不是魔虫们穷途末路的最后疯狂，却是真的拉开了抗魔战争的序幕。

    序幕拉开时，沈灼和莫淙烁刚刚迈入五级，他们养的两只猫脱离了娇小的奶猫样，身材迅速膨胀，有向大黑体型发展的趋势。水纱倾顶着后辈和学生们鄙视的眼神淡定回到帝都学校，作为九级职业者接手帝都学校的战时工作。

    哦，不是重新做回校长来接手的，她就是个战时领导而已，这辈子她没机会再当校长了，容许她胡闹一次已经够忍她的了。

    然后，就是漫长的抗魔战争，漫长到沈灼二人从五级进入六级，从中级进入高级，好悬在升入八级之前，战争终于结束了。接着，则又是漫长的修复期。

    仿佛循环一般，毁灭，新建，创造，成长……生生不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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