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都不怕也不行，我不能没有你，要我看着你往险境里走，我办不到。”顾远抓着言序的肩，声嘶力竭地说道。

    “顾远，你先冷静下来。你要知道，在你是一个人的前提之上，你还是一个军人。军人以执行命令完成任务为天职不是吗？你要这么一直把自己的私人情感，代入任务，我不知道你这个帝国少将，是不是还能挺起胸膛。成熟一点，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那你就看不起我吧，你休想再卷进十年前的任何任务。”

    言序拿这样的顾远一点办法都没有。该怎么办好？山洞里小小的火堆闪着扑朔的光，两个小崽子抱在一起，愣愣地看着两个像是在吵架又像是在谈判的家长。

    “顾远，我最后再跟你说一次，没做完的任务，我要是就这么算了，我也不会是完整的我，想不起从前的我，还是你想要的我吗？就算你不帮我，我去找大哥，没必要经过你。”言序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之所以想让你告诉我，因为我心里还是相信你的。我愿意跟你像从前一样出任务，尽管不记得你说的那些事，但我觉得你是能托付后背的人。如果你执意不跟我一起，那么就算了。世界上没有谁离了谁不能活。达达我会托付给大哥，任务我一定要出。”

    “你，你，你……”顾远连说了三个字，却仍然说不出自己想要说的话。他倔强地背过身去，不想再理言序。

    “你不理我就算了，明天我们从这个林子里出去以后，麻烦你从我家搬出去，关于跟你叔叔签的合约，我尽量履行。你要不想再租给我，我退租再去找房子也行，就是烦请顾少将以后不要再来烦我，每个人的生活都是需要变化的。显然，我的新生活，不需要顾少将您这个角色。”

    言序话音刚落，就被顾远扑倒在地，“言序，你怎么能这么狠？说断就断？没那么容易，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看到这里，达达已经拉着苗苗转过了身。小狮子表示自家大狮子实在是太丢人。

    “我不是没有给你机会，我说了，我想跟你一起出任务。我想想起来。是顾少将你不答应。那么咱们还是不要有什么牵扯的好，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从此之后两不相欠，达达我自己抚养，你可以去找另一个搭档，另一个过日子的人。”

    “你真这么想？”顾远的眼睛从刚刚开始一直就是通红的，血丝布满了半个眼眶，表情甚至有些狰狞。

    “是。也不用等明天等以后，顾少将现在就可以自己脱身不是吗？我跟达达还有苗苗原本就是少将您的拖累，你大可以自己脱身，我也有法子护他们周全。”

    “你有法子？你能有什么法子？你现在不就只有单单一个空间可以用？你还能干嘛？你的机甲，你都不记得了，你还能干嘛？”

    确实，现在言序的技能只有空间一个可以用，说要顾远自己走，也大部分是气话。他觉得顾远的胆子变小了，尽管让他变成这样的原因是自己，可是言序不想看到这样的顾远，他总觉得从前的顾远不会是这样，他不会喜欢上这样的顾远。从前不会，现在也不会。所以，他能做的只是激顾远，他要找回从前的自己，也要找回从前的顾远。

    知道自己的言语已经没有了作用，言序打算直接带着宝宝们进空间避一避，刚刚情急之下，被顾远带着就跑了，完全忘了自己的空间，现在稍微冷静下来，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有独家法宝，他的空间啊。

    然而，从前只要动一动念想，就能进去的空间，在这一刻，与言序忽然失去了联系一般，任凭他怎么使用自己的思维，都无法进入空间，更别说送两个宝宝进去。言序这下子有点慌了，不是怕顾远真的离他而去，是对于现在这种情况的掌控力缺失所带来的紧张。

    “顾远，我先不跟你吵，你的异能有用吗？我的空间，联系不上了。”

    听言序这么说，顾远也放下了自己的小性子，急忙问：“空间怎么了？”顾远是金属系混合异能，速度上有优势，另外还有力量加持，能控制金属，附加雷火属性。他的个人能力，一直是他身居高位而没有非议的原因——对他有异议的都打不过他。再加上顾远本来就有各种军功，得少将的军衔也无可厚非。这会言序说异能出了问题，顾远随手试了试，虽然有感觉受到抑制，但不至于完全不受控，搓个火球什么的，还是没有问题的。

    “我先不跟你争辩任务的事，这个先搁置。我们先说异能，你跟大哥都说我是精神系异能，可是除了空间，和我记忆里的精神力催眠之外，我到现在也不知道精神系异能有什么用。最近一段时间，经常觉得很累，很容易困倦，我以为是事情太多，空间到刚刚为止，都能应用自如。这会想把两个宝宝放进去，却根本联系不上。顾远，你觉得，我怎么了？”

    顾远虽然是混合系异能，但对言序的异能也不算了解，要让他说出个所以然，顾远也真的无能无力，只能推测着说道：“这片林子，很奇怪。我的异能也受到了压制，小序你说你最近不正常，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简单地回忆了一番，经常性疲惫这一点，还是在他刚刚被卫风绑走之后，再回来的时候，就觉得每天进出空间的时间都在变化，像是能支撑他的异能已经所剩不多，难道在异能压制的环境下，自己的异能受到了牵制以致于连不上空间？

    除了这个原因，言序想不到别的。他正要开口跟顾远说话，就察觉到凹谷上方的高地，有一阵与之前他们所在的第三地区时闻到的香气十分相似的气味。言序熄灭了火堆，拉住了顾远，轻声说道，“好像，追来了。”

    “爸爸，我们会被抓走吗？任务是不是失败了？”达达这个时候已经拉着苗苗依偎在了言序怀里。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面对这样紧张的氛围，还带着苗苗一起，唉，真是心疼苗苗，这么一丁点大，就要经历这些。

    “小傻瓜，爸爸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被抓走？放心。”这是顾远说的话。转而继续冲言序说：“现在也不能确定你的异能出了问题，你先不要着急。咱们选的这个洞口还算隐蔽，我刚刚下来的时候也注意了遮掩气息，咱们不一定能发现，倘若，真的被发现了，我冲出去，引开那边的人，你跟孩子们躲好，千万要保护好自己。”

    “你，”言序这会没有信心，他原本还有一个保命的空间，就算是一家四口全进去也没有问题，可这会空间进不去，他还有什么能力能保护大家？这样的现实，又一次让他觉得，自己还不够强，一旦没有了空间，没有了异能，他什么都不是。这样的人，怎么谈得上去保护自己珍惜的人？“顾远，你……”

    “放心，不会有事的。”顾远握住了言序的手，安抚地拍了拍他。可是，神情泄露了他的真实想法，那紧皱的眉头，一点没有他该有的从容。

    言序的心并没有因为这样几个字放松下来，除了疲惫感剧增之外，他发现自己的感知力已经在强化，就像第一地区时他一眼看到了与旁边形态不同的树叶，就像刚刚他在顾远跃过凹谷时发现了山洞，就像几十秒前他发现了有人靠近。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属于异能进化，一无所知的他现在觉得十分不安。真的会没事吗？

    显然没有那么简单。顾远把言序往后推了推，轻声嘱咐道：“往最里面走，保护好自己。”说完孤身一人就走到了山洞洞口，化作了原形。

    看着雪白的大狮子的背影，言序突然有想法跟他一起并肩，尽管没有异能，他也想去帮顾远。他怀念从前一起出任务的光景。可是这一刻，他知道自己不能随性，他们还有孩子，达达和苗苗还在身后，他要保护好他们的孩子，要让顾远没有顾虑。他只能选择往里缩，缩到洞口都看不到的黑暗里。

    在这里，雪狮的背影显得愈发英气，他站在洞口，昂着脖子，像是一只孤傲的王。不是被逼到绝境的孤王，而是傲气十足藐视众生的王。他什么都不惧怕，没有什么能让他低头，因为，他的身后，是让他付出生命也要保护的所在。

    在黑暗里的言序，觉得自己很无能，他做不了什么，除了待在顾远的身后，他还能做什么？没有异能的他算是什么？这样的挫败感，像是被搅拌机打出来的气泡一般，充满了言序的内心。在黑暗中，他看到了顾远前方乌泱泱的天空，那是什么？

    什么东西会是这样的形态？这样数量的敌方，顾远真的能冲出去吗？然而，此刻的顾远没有选择，他只能冲出去，不能带着自己的爱人，自己珍惜的人冲出去，他只能选择自己冲向那群东西，希望他们能跟着自己一起远离这个山洞，希望自己能给言序争取到尽量多的时间。

    所幸来的东西，似乎没有什么智力，接到的智力似乎也只是追捕雪狮，顾远真的带走了大部分的敌人。可是，剩下的部分，并没有放弃对山洞的探索。

    言序看着越来越近的探测器，越来越近的小虫子，有些不知所措。他只能抱紧两个小崽子，这时，他摸到了手腕上的链子。对了，他还有这个。这个链子，能帮他躲过去吗？

    52.第 52 章

    第五十二章

    在敌方的探测器，离言序还有两个宝宝不足十米的地方，言序摸到了手上的链子。这个链子能帮他们躲过去吗？自己的精神力足够启动雪翼吗？言序不知道，但到了这种时候，也只能试一试。

    他按下了雪翼的机甲手链，开启了迷你隐蔽模式。瞬间，言序就带着两个小崽子进入了雪翼之中。冲达达和苗苗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言序迅速用精神力跟雪翼沟通。

    “你有把握躲过那边的探测器吗？”

    “我的主人，您当初给我设计了这个迷你隐蔽模式，本就是防探测模式，放心，一般的谈测试，雪翼能百分百隐蔽。”

    言序总算是送了一口气，但还有一点，于是他继续问道：“我的精神力好像消耗地太多了，你能估算出来能支持你多久吗？”

    雪翼迅速对言序进行了扫描，得出的结果很不乐观。这下言序基本能有一个推论，最近一段时间的状态，很有可能已经是精神异能出问题的征兆。从那次被绑，不知道被什么刺激，让他想起来一部分东西，那个刺激就是所谓的催眠的钥匙。然而当初自己一定不止设了这么一层钥匙，打开一把锁之后，还有剩下的锁，一定也还有剩下的钥匙。

    现在想来，剩下的锁一定跟任务有关系。那么钥匙又会是什么？自己的精神力开了一把锁之后就慢慢枯竭？现在连支撑雪翼的时间都不多了，会完全丧失精神力吗？言序有些慌。最初的他有考虑过自己精神力丧失的问题吗？这种情况下，他该怎么办？

    看着缩在一起的抱成一团的达达和苗苗，言序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躲在这个山洞里不能解决问题，此时地方的探测器已经到了言序附近。他原本还担心虫子会直接进来，现在看来他们选择的山洞里一定有什么让虫子趋避的东西。是什么呢？

    言序操控着雪翼，取了一部分山壁样本，连同上面的植被一起，储存在雪翼之中。探测器这时没有搜索到任何东西，已经掉头回去了。在它出了山洞的那一刹那，言序已经做好了决定。不能坐以待毙，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两个小崽子，顾远，顾远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确定了山洞周围的虫子已经全部退散之后，言序启动了雪翼的动力系统，必须从这里出去，怎么能在这里一直缩下去？雪翼的虚空屏上显示出了整个森林的全貌，他们现在所在的山洞，靠近森林的西边，也就是说，顾远昨晚带他们跑了大半个林子，现在东边很有可能全是那种古怪的虫子，不能去东边，只能从西边突破。

    自己的精神力不知道能不能让他撑到回家，但总而言之，先从这个古怪的林子出去。与此同时，言序用与雪翼绑定的智脑试图与大哥取得联系，可是如同顾远说的那样，完全断开了，别说通讯，就连星际网的信号都没有。那么，只有先出去了。言序压下了心里的不安，驾驶着雪翼冲向林子西边的出口。

    全速前进，顾不上别的，他要出去，要把两个孩子平平安安地送出去。只有这样，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做接下来的事。顾远那个傻狮子，一定还在等着他回来，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秉着这样的信念，言序操控着雪翼成功地出了林子。

    一出来，他就迫不及待地给言锐发了消息，看着发送成功的信息反馈，言序总算松了一口气。看来顾远猜的不错，整个森林被屏蔽了，外围的信号还能勉强接通。那么，他已经出来了，异能是不是能用了？

    正打算试验一番的言序，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整个人昏了过去，只剩下两个孩子扶住了他，言序眼里最后的画面，是达达和苗苗无助的表情。对不起啊，孩子们，是爸爸没用。你们一定要好好的。伯伯就快要来找你们了。到这里，言序整个人以及没有了意识。

    再醒来，言序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家里。他急忙坐起了身，看到了坐在他床边的大哥。

    “大哥，达达和苗苗，两个宝宝怎么样了？”言序紧张地问道，生怕从言锐口中听到不想知道的答案。

    “没事，你放心，他们挺好的。在楼下，要叫他们上来吗？”言锐依旧是那副从容淡定的样子，这反而让言序很安心。

    “不用，是大哥你救我们回来的吗？”言序问道，“顾远呢？他回来了吗？”

    言锐有些欲言又止，他是知道一部分事情的发展，但不知道怎么说。

    “大哥你快说啊，顾远怎么了？”言序更着急了，他回想起那天在山洞里看到的景象，成千上万的虫子，堵在洞口，暗无天日。异能被压制的顾远，在那样的情况下，能脱身吗？“他那么厉害，可以回来的吧？他是不是也在楼下？”言序此刻已经不敢想象了，顾远能回来吗？他只能安慰自己，顾远一定可以回来，他答应过的。

    说着言序就打算从床上爬起来，他想下楼去看，那个人一定在楼下，一定还会痞痞的冲他耍赖，一定会的。可是他还没下床，就被言锐拉住了。

    冰冷的声音在言序耳边响起，“顾远，不见了。”

    “不见了？”简单的三个字，就像核·弹一般，在言序脑子里爆炸了。“不见了？”言序重复着这三个字，“怎么会不见了？大哥，你说啊，你说清楚啊。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不可能的！一定是大哥你在骗我对不对？一定是大哥你在骗我！大哥你说啊，你在骗我，说啊……”言序的声音越来越不确定，越来越小，最后已经没有了声音。

    “小序，你不要这样。我那天带人去找，只在森林的西边找到了雪翼，你精神力消耗完了，才发现了你和两个宝宝。带人去林子里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别的人了。”

    “找不到？所有参加活动的家长，都找不到？幼儿园呢？蒙老师他们呢？”

    “都不见了。我们发现了虫族留下的痕迹，很有可能……”言锐的话没说下去，言序已经知道了结果。他想从床上下来，却被言锐按住了。“小序你冷静下来，你这是要干什么？林子里已经找不到了，你去了也于事无补！”

    言序愣住了，是啊，那天，他看着顾远冲出去，看着那只雪狮的背影冲进虫堆，现在去找又有什么用。没有用，什么都没有用。他能怎么做？言序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好一会，才看着言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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