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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目+八犬]时间轮轴 第10节(2/3)

作品:《[夏目+八犬]时间轮轴

人类将真正的完整的记忆都刻进了纸页里。

    “你,没读过吗?”夏目急忙跑回了教室里,拿出了一本书然后匆匆忙忙地递给田沼要看。

    田沼摇了摇头,事实上,他们家里真正读祖父的书的人没有几个。

    “我知道了。”夏目喃喃地说着。

    “知道什么?”田沼要皱了皱眉,不明白夏目贵志的意思。

    “你读了以后,大概就能明白了吧。”夏目将书送入了田沼要的手中,“这周五信乃有小测,所以这几天我和信乃就不去拜访你家了,等周末的时候我们会来拜访的。”

    “我要对那只妖怪做什么吗?”田沼要有些茫然地看了看书,又看了看夏目贵志。

    夏目这时候才意识到,田沼不像自己一样能够看到妖怪,也不能听到妖怪的话或者和妖怪互动。这样的田沼要只是能够感觉到妖怪的存在,但是他却对妖怪无法认知,不知道自己家里的妖怪到底是好是坏,是不是真的如同祖母说的是害人的鬼,是不是真的诅咒了祖父……

    也不知道,人到底是要和妖怪和睦相处,还是要驱除妖怪。

    夏目低垂着眼想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勾起了嘴角,眼瞳里沉入了这个秋日里和煦的微光。

    “如果可以的话,请在夜晚给那个杂货仓点盏灯吧。”

    田沼要看着夏目离开的背影,一时有些茫然,他看着手中的散文集,随意地翻到了一页。

    [雪越下越大,落满了肩头。]

    [呼吸融化在十二月的空气中,如烟雾般雪白。]

    [他安静地走在我的身旁,扶着我的臂膀在雪地里一深一浅地蹒跚漫步着。]

    [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他就站在自己的身边,如此之近。他的侧脸在雪光的阴影下勾勒出精致的轮廓,白皙的肤色几乎透明,平时在风中张扬的发丝安静地垂下来。我能嗅到他发间的淡香,听见他血液流动的声响,还有如绒絮般轻柔的呼吸,如此薄凉,却如此亲密。]

    [我将他映在我浑浊的双眸里,这个时候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属于我。]

    [但是,为什么总感觉要失去呢?]

    [他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抬头有些发愣地看着天空打着飞旋纷纷而落的雪花,又看了看我,然后自己摸了摸浅金色长发上覆着的薄薄一层雪色的冰凌,嘴角扬起了一个灿烂的弧度。那乌黑的瞳仁里似乎也映入了皑皑白雪的浅光,漂亮得让我永远不想移开视线。]

    [——你看,我们这样像不像是一起白头?]

    [他愉悦的声音在耳边荡漾,就似杯中的醇酒,连空气中都晕染出让人陶醉的郁香。]

    [我笑了,点了点头,他却看着我蓦然红了眼眶。]

    [携手白头,但至今苍老的我时间即将消磨殆尽,而他停滞的时光岁月仍然漫长无尽。]

    [直到此时我才意识到——]

    [我并不该感觉要失去,因为他永远不会从我身边飞走。]

    [总感觉要失去的,是他,因为我将要死去。]

    [他将失去我的时间,远比得到的时间要多得多。]

    [而我,已经得到了所有。]

    ☆、白袖

    吱嘎的响声,木门被缓缓打开,透进来的月光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尘埃。

    田沼要手捧着一盏油灯站定在了杂货仓的门口。

    他看着眼前狭小昏黑的仓库里堆着满满叠叠的书籍和手稿,但是看着却不显得杂乱,反而像是有人慢条斯理地整理过了一样,多而不乱,密而不杂。

    那一面墙壁上几块砖块已经松动脱落,留了了一块两个巴掌大的洞透着月光,在石灰地面上投下了一小片光亮,而田沼要隐约地就看到了那片光下有着模糊的影子。

    就是那个妖怪吗?

    田沼有些犹豫地走了进屋子,他似乎可以看到那模糊的轮廓也随之动了动,像是因为他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而做出了什么反应一样。田沼手托着油灯,然后俯身放到了那片光亮旁的地面上,随之而来的周围的光亮了些,不知不觉得就融进了一丝橙色的暖意。

    “我的名字是田沼要,是田沼浩司的孙子。”

    田沼轻声说着,只听见耳边一片死得寂静,那样太过安静得似乎都可以听到了尘埃在空气中浮动的声音般。田沼要有些语塞,垂下眼,一时不知道该多说些什么。

    这样其实有些傻,田沼也知道。

    他正在和一个他自己都看不见的妖怪说话,而且就算那妖怪真的回了他的话,他也听不见。

    从夏目的手中拿到那本书后,田沼便一直看着。那本散文集其实并不多,薄薄的一本,他看完了也只用了在学校一下午的时间,但是心中积淀下来的情愫却是复杂而满甸的。

    一直被祖母叫做是邪恶的,诅咒父亲的鬼,却是一直陪伴在祖父身边的妖怪。

    而这只妖怪是一只白鸽。

    其实田沼要也记得,也曾经见到过,那只总是停留在祖父肩膀上乖顺的白鸽。

    他记得小的时候,那只白鸽时常会跑来和他玩,它会飞到不高的枝桠上,用那双小小的黑瞳直愣愣地盯着他,然后飞下来和他兜着圈圈玩耍。有时候它会低下头在他的手心里一点点啄食,留下一点微微的钝感,有时候会用洁白柔软的吃胖轻拍着他的脑袋,有时候会绕得他跑得团团转,最后等他摔在地上哇哇大哭的时候,再飞停到他的肩膀上用小脑袋顶了顶他的脸。

    他还记得,他的故乡是个经常下雪的地方,每到下雪的时候,祖父总喜欢坐在竹椅上,祥和地看着院子里纷纷而落的雪。而那只白鸽总是安静地俯趴在祖父的膝盖上,用翅膀尽力地护住祖父微凉的双手。

    那样的一幕,很温馨,很安详,他站在门旁只是静静看着,便就深深地刻在了脑子里。

    等田沼要长大后,那只白鸽也一直陪在他祖父的身边,似乎就像是祖父密不可分的一部分一样。但是自从祖父死后,那只白鸽也随之消失了,田沼要一直以为它已经飞走了,也许是飞回了三井的森林里,回到它该去的地方。

    其实,它并没有离开。

    而现在,田沼要即使看不见,但是直觉告诉他那只白鸽正是隐匿在这个仓库里的妖怪。

    他现在也知道了,白鸽也是被祖父深爱着的妖怪。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要和这妖怪说会儿话,不管是关于祖父的,还是这个妖怪的都可以。

    “我好像记起来了,你的名字。”

    田沼的声音在夜晚潮湿微冷的空气里显得有颤栗缥缈,模糊记忆纷纷扰扰最后化为了一个名字。

    “祖父叫你……”

    当那名字还未从从喉咙口说出的时候,田沼觉得有什么突然也从脑子里迸出了一半,晃得清醒了过来,他将那本还抓在手里的散文集翻开,匆匆翻到最后一页。

    [昏暗的光透进我浑浊的眼睛里。]

    [人生,最后一刻,吸收了一生之光的眼眸里会看见什么呢?]

    [犹见白双袖,飘飘大雪扬。]

    “你的名字是白袖。”

    “犹见白双袖,飘飘大雪扬的白袖。”

    田沼视线中的灰黑轮廓动了动。

    烛光在昏暗中霎然晃动着,然后泯灭着陷入了黑暗。

    只剩下了如雪光般的月色。

    ***

    “就是这里吗?”信乃站在那杂货仓门口,左瞧右看着,虽然他知道妖怪总是会东奔西跑,哪里都能呆,但是好端端得一直呆在这仓库里不出来也是有点闷吧。

    “是的。”田沼要点了点头,他伸手推开了那木门,然后转过头看向夏目和信乃,“你们,看到他了吗?”

    夏目和信乃同时一愣,微怔地站在了门口。

    那狭小的仓库一面斑驳的墙前正坐着一个妖怪,洁白的长袍垂落在地,金色的发丝顺着宽大的长袖落着,清俊干净的眉眼,细碎的刘海。阳光从门口透了进来让白皙的肤色几近透明,他的眼角有着金色的图腾般的花纹,眉眼流转自有一番脱尘绝俗之色。

    那如同少年般的妖怪坐在光下,纯粹圣洁,动人心魄。

    美得像是一幅画,下一秒就会在光下消失的脆弱而又缥缈的画。

    “怎么会,看起来这么虚弱?”信乃迟疑地说了出来,心里想着可能是光线的缘故所以看不真切,又迅速地走了进去。在仓库里光线暗了下来,信乃才更加确定了,这个妖怪是真的很虚弱,就连身影在他们的视线下都显得格外得透明。

    “因为这里是寺庙吧,而且田沼主持……”夏目也意识到了,或者说之前就有这样的顾虑。寺庙和神社本来就都是清净之地,妖怪留在这里已经是不被允许的了。再加上田沼主持本身强大的灵力,这个妖怪才是一直就在灵波的攻击范围里才对。

    “怎么会!”田沼要完全不知道会有这种事情,瞪大了眼震惊地说着,来不及多想就连忙紧张地看向夏目贵志和信乃,“那,夏目,信乃,你们快让他搬出去啊!”

    “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啊,不怕真的被净化干净了吗?”信乃也很奇怪,走了过去,然后蹲在了那妖怪的旁边,一双眸子疑惑地盯着那妖怪看。

    那妖怪微垂着眼并不说话,也不搭理人,像是没见着人,也像是看不见人一样。

    “贵志,要不你来说说?”信乃被无视了之后,默默地抬起头眼巴巴地看向了夏目贵志。信乃也是有自知之明的,虽然说他人缘不错,但是对于妖怪缘和动物缘的话,明显都是夏目贵志占了上风。

    “他是为了这些书才留下的吧。”夏目扫了一眼周围多而密的书堆,都是田沼浩司的作品,然后转头看向了田沼要,“就算你们搬家了,他还是一路都跟了过来。”

    “他,现在真的很虚弱吗?”田沼愣了愣,然后声音很轻地问了出来。

    夏目贵志看了看那身影已经透明的妖怪,点了点头。

    “那是不是我将这些书搬到别的不是寺庙地方去,他住在那里,就会慢慢好起来?”田沼问着,眼神里担忧而又夹杂着些许小心翼翼得似乎在等待着一个完全肯定的答复。

    “我也不是很清楚。”夏目微抿着唇,“可以去问问其他妖怪,他们应该知道该怎么办。”

    “别问了,直接带出去吧,看这家伙都觉得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信乃只觉得这妖怪怪可怜的,就连信乃能够感觉到的这妖怪的妖力,都已经很虚薄了,只怕再过几天真的就要一眨眼就消失了。

    信乃伸手握住了那妖怪的手,眼神突然间变得狠厉,眨眼间那妖怪指甲骤然变长,发狠了一般地向信乃的身上袭去。信乃反应不及,脸上被划出了四道血印子,脚步踉跄着后退了几小步。

    “信乃!”夏目贵志立刻惊慌失措地大喊着,然后连忙冲了过去伸手拉住了信乃往自己身边拉来,挡住了信乃的身体,视线严肃而又泛着怒气地看着那妖怪,“你在做什么!”

    “好脏。”那妖怪轻声说着,黑色的瞳仁颤抖着看着自己刚才被信乃触碰到的的右手。

    “什么意思啊!摸一下就脏了吗?”信乃硬是压抑着怒气,但仍然气愤地叫嚷着。他一番好意看这妖怪可怜要带他出去,就拉了下手就叫脏吗?别告诉他这个世道就连妖怪都有洁癖了。

    “信,信乃,你,你先别生气。”田沼要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看这愤怒的信乃脸上还滴着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白袖,白袖他肯定是有原因的。”

    田沼要这才记起来,白鸽一直都陪在祖父身边,父亲和自己也偶尔触碰过这只白鸽。但除此之外,这只白鸽便从没有接触过其他人,更别说在祖父死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也许对于白鸽而言,触碰人类或者被人类都是不可容忍的肮脏的。

    无法和妖怪沟通的人类,根本就不知道妖怪的想法,也无法用人类的思维去揣测。

    “白袖,他叫白袖?”信乃皱了皱眉,伸手抹了把脸上的血,看这手上的鲜红色总觉得看得不顺眼。血从脸颊上滑了下来,几滴落在了白色衣领上还有自己的袖子上,信乃立刻瞪大了眼惊慌地叫了起来,“怎么办!弄在校服上了!要是被塔子阿姨看到了我该怎么解释啊!”

    “真的很对不起。”田沼愧疚地道歉了,尽管并不是他伤的信乃但却下意识地将白鸽的事担在了自己的范围内,“血流的很多,伤口好像很深。我,我,我们现在去医院吧。”

    夏目贵志皱着眉看着信乃脸上的伤,眉眼里止不住的心疼,他伸手轻轻地抚着信乃脸颊的皮肤,有些不敢触碰。即使知道信乃之前受过更重的伤,但是夏目也忍受不了信乃受了一丁点伤痕。然而在夏目视线可见下,信乃脸颊上原本恍若割开的皮肤,伤口已经开始缓缓愈合。

    信乃心里想着,该怎么解决染血的校服,不让塔子阿姨发现。

    夏目心里想着,信乃脸上这么快就愈合的伤口,该怎么和田沼解释。

    夏目转过神去,看着那坐在墙角的妖怪,神色慌张焦虑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左手用力地搓揉着右手的皮肤,已经磨得一片血红,原本白皙的手背完全是指甲自己勾出来的血痕。

    水,从矿泉水瓶里,缓缓流出。

    “没事的,别着急。”安抚的声音在耳畔轻声地回响着,如同秋日里的微风般凉意却暖。

    透明干净的水落在了妖怪的右手上,顺着那指尖的弧度,一滴滴落在了地面上。

    “已经洗干净了。”

    夏目低垂着眼,将倒完的空矿泉水瓶盖了起来,轻声告诉那呆愣住的妖怪。

    那妖怪看了看手,顿了顿,然后缓缓地缩着手伸了回来。

    “你,愿意离开这里吗?”夏目抬眼看着那妖怪。

    那妖怪乌黑的瞳仁安静地映入了夏目贵志的脸,然后向后瑟缩不安地颤了一下摇头。

    “如果将这些书,也让你一起都带走呢?”夏目继续轻声问着。

    妖怪犹豫了一会儿,仍然轻轻摇了头。

    夏目转过头有些为难地看向站在一旁的用夏目的手帕捂着脸信乃和微皱着眉的田沼。

    “现在已经深秋了,如果是在三井的话,应该已经开始下小雪了吧。”

    田沼突然开口了。

    “白袖,我们回去看雪吧。”

    他蓦然想起了那首犹见白双袖,飘飘大雪扬的和歌;

    想起了散文集里面提到的寒冷冬日的一起携手白头;

    想起了回忆里雪地院前安然睡在祖父膝盖上的白鸽;

    想起了在雪夜里浅笑安详睡去却忘记了醒来的祖父;

    想起了在那本散文集里的一段话——

    [他的双眸清澈澄净,能够容纳下晴空万里,亦不会被冰雪遮掩;

    他的羽翼洁白柔顺,能够在蓝天自由翱翔,亦不会被寒风撕碎。]

    [然而,他却倔强而又高傲地飞向了我脆弱狭小的牢笼里。]

    [真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肆无忌惮地就直飞进我的心脏,让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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