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既谦像是发现了他在偷看，扭头看着他笑。闽西抿嘴不说话，略带羞赧的别过头。赵既谦一手握住闽西的手，一手握紧方向盘。闽西怕影响赵既谦开车，不敢挣扎，也就随他去了。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赵既谦突然说道：“对了，你能查出来哪里发生了车祸吗？”

    “车祸？我刚刚来的路上发生了。怎么了？”

    闽西懊恼自己居然忘记了林煊，焦急地说：“赶紧，去离那最近的医院，我朋友出事了。”

    赵既谦没说话，看着了闽西一眼，点点头：“这里不好掉头，我们下个路口……”

    一时间闽西坐立难安，自责不已。林煊出事了，他却在这里和赵既谦……，越想越觉得自责，脸色都白了几分。

    赵既谦见闽西着急，加快了速度。

    “小心……赵既谦……”

    赵既谦从后视镜看着对自己直接冲过来的黑色轿车，立刻转了方向盘，眼看着就要与前车撞上，赵既谦一把将闽西抱在怀里，就和当年闽西将他抱住一般。

    “轰……”

    闽西艰难的想睁开眼，却发现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似乎有一滴滴的水珠滴落在自己脸上，鼻尖充斥着血腥味和汽油味，眼前只有一片红色，除了红色，再也看不见其他。

    “本台记者报道，继xx路发生车祸后，zz路也在刚刚……后续情况本台记者将持续播报。”

    李女士看着好好断掉的多年的手镯，心里莫名的慌张起来。

    “快，快，让开，医生，医生……”

    “进手术室。”

    手术中的灯亮起，闽西迷糊的睁开眼，耳边充斥着嘈杂的声音。

    “这个人真是福大命大， 被进手术室的那人护在怀里，你看手术室的那位，可惨了。”

    “嘘，人家做手术呢，别乱说。”

    “哎呀，本来就是，那一身的血，我偷偷的瞄了眼，啧啧，那伤口……”

    对话似乎还在继续，闽西却没力气听了，只觉得有人在用冰凉的仪器在自己手上移动，没一会，他又坚持不住的晕了过去。

    第44章 沉睡

    44

    闽西睁开眼，映入眼帘的都是白色。他微微的移动手臂，却疼到入骨，不是手臂疼，是心脏疼。脑海中不断的闪现出昏厥前的场面，温热的血液，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脸上，映入眼帘的血红，还有赵既谦的脸。心脏莫名的悸动让闽西慌乱不已，他下了床掀开被子，正巧护士推门而入。

    “哎，你醒啦？”护士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冲着门外说道：“病人家属，171房的病人已经醒啦。”

    闽西扶着床沿，想要开口说话，可是嗓子却像是裂开一般的发疼。护士像是知道他的困扰，递了杯温开水给他，这个病人真是福大命大，只有轻微的脑震荡，身上连个伤口都没有，可怜和他一起送来的那个人了。护士狐疑地看着闽西，也不知道那人和这人是什么关系，那人要那么护着他？

    闽西接过温开水，咕咚咕咚的喝下，干裂的嗓子被湿润的水珠划过，好了太多。

    “儿子！”

    突然，门被大力的推开，李女士哭喊着冲进房间一把抱住闽西，差点没把闽西一口水噎死，他将水杯递给护士，伸手拍拍李女士的后背，有种想哭的冲动：“妈，我没事。”

    “儿子……妈都被吓死了。”李女士一边抹泪，一边拉住闽西的手关心道：“快躺回床上。”

    闽西握住李女士的手，似乎是让她放宽心：“我真的没事。”

    一瞬间，李女士觉得闽西又回到了五年前，还是那个可人疼爱闹人爱撒娇的闽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闽西笑了笑，似乎在极力的隐忍，却又很自然地问道：“赵长官他……”

    李女士看着闽西的脸，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没事，您说吧。”闽西偷偷的双手握拳，呼了口气，克制住内心疯狂的冲动。

    李女士张了张嘴，看着闽西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你赵长官他……还在昏迷。”

    听到李女士的话，闽西突然觉得自己送了口气，还活着，活着就行，活着就有希望。

    “我能去看看吗？”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小心翼翼，似乎怕是打扰到赵既谦，或是给医院带来困扰，又似乎只有小心翼翼，赵既谦的伤害才能降低到最小。

    依旧站在一旁的护士看了看表，好心提示：“探视的时间还没到，在等一个小时吧。”

    闽西没说话，点点头，看不出任何表情。李女士却觉得这样的闽西格外的让人心疼，她忍不住抚摸让自家儿子憔悴的脸：“没事的，儿子，妈在这，没事的。”

    闽西抿唇，闭上眼，握拳的双手慢慢抵住胸口，身子也跟着微微颤抖，他仰起头，可是眼泪还是溢出紧闭的双眼。

    “儿子，哭出来吧，不要憋着，妈在这呢，妈一直在这。”

    闽西眼眶通红，一把抱住一脸担忧的李女士，他紧紧地拥住李女士，似乎这样可以减轻他心中的害怕和担忧，可是这份害怕却被五年前更盛，他一直低估了他对赵既谦的爱，这五年一直活在自我的麻痹之中，他无视了心中对赵既谦的感情。

    “妈，我好害怕，我好害怕他一睡不醒，他要是醒不过来，我活不下去的，妈妈，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微微颤动的肩头出卖了一直强忍住哭声的闽西，他心里难受，像是快要得到救赎的小鸟，却又被扼杀在牢笼之中。

    李女士红着眼眶，一下一下的摩挲着闽西的后背：“没事的，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似乎现在除了没事，没有任何的话能够安慰闽西，能让他放宽心。

    护士轻手轻脚的走出病房，关上门。房间里的哭声若有若无，医院里的伤心事何其之多，也许在别人眼里，闽西的这件事根本不算什么。

    生生死死的看的多了，感觉自然就淡了。

    探视的时间很快就到了，闽西戴好除菌的隔离衣……全副武装，他不知道他是怎么走进病房，似乎有人在他身后推了他一把，因为他挪不开脚步，他无法直视近在眼前全身插着各种各样连着仪器的管子，他也无法直视带着氧气罩闭上眼的赵既谦，他更无法忍受安静的病房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仪器发出的滴滴声。

    闽西紧紧的闭上眼，再用力的睁开，他站在病床前，连坐都不敢坐下。他想伸手摸一摸赵既谦的脸，却在快要触碰到的时候缩回了手，他想吻一吻赵既谦的额头，却发现没法触碰到那原本应该温热的肌肤，他想牵起赵既谦手，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没法握紧。

    他现在想做尽这些事，却无能为力，可是闽西回过头细想以前的日子，发现自己明明有机会做，却都被他放弃。若是他能在出国之前找赵既谦问明白，若是他能够在回国的时候找赵既谦问清楚，又或者他能够早几年回国，赵既谦现在是不是就不会躺在这里，可能永远都醒不来？

    可是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后悔药，所有的后悔药都是在你自己建立的假想之上。

    闽西现在有多深刻的明白这个道理，他就有多痛心。

    “病人家属？探视时间到了。”

    闽西回过头，看见站在玻璃外看着自己的李女士，眼里含着泪。他闭上眼，将手搭在赵既谦的手背上，轻声的说了句：“快醒来，我爱你。”

    安静的病房又只剩下嘀嘀嘀的仪器声，和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赵既谦。

    第45章 源头

    45

    闽西走出了病房，李女士担心的跟在他身后，想要开口劝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闽西顿住脚步，回头冲紧跟着的李女士微微一笑，说道：“妈，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李女士欲言又止，却还是点头答应。

    闽西所有的伪装在李女士离开后都崩溃，他现在恨不能去代替赵既谦承受所有的痛苦，可是却无能为力。他必须冷静，冷静的去分析眼前的一切。林煊车祸，赵既谦也车祸，而林煊是他派去调查赵既谦和第三方合作的事，林煊车祸前，到底要跟他说什么？闽西掐掉手中的烟，看着镜子中沧桑的脸，胡子拉碴。他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液体打在自己的脸上，让他格外的清醒。所有的事都等到他去解决，他一定要坚持下去。

    还好他伤的不重，出院手续办的也很快。首要的事，闽西先去了林煊在的医院，林煊和赵既谦一样，也在昏迷之中。他在病房外看了林煊一眼，病房内的情形和赵既谦病房里的一模一样。闽西不忍心再多看，只得匆匆离开。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在赵既谦和林煊的车祸后断了个干干净净。闽西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丝毫的办法，只记得赵既谦身边有个人，似乎叫韩斐，也许他知道所有的事。车祸后闽西不敢再开车，只能打车到了赵既谦公司楼下，前台小姐很有礼貌的帮他接通了韩斐的电话：“喂？”

    “韩斐是吗？我是闽西。”

    电话那头明显的一怔，停顿了一会儿却只是嗯了一声。闽西笑着说道：“不知道韩先生能不能让我上去坐坐？”

    又是一阵沉默，闽西也不着急，等着韩斐说话。终于在安静的闽西以为韩斐挂了电话，韩斐才道：“可以，上来吧。”

    闽西乘电梯上了楼，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来赵既谦的办公室，环境不错，优化的很有新意，倒是不像赵既谦那一贯的老干部风格。闽西被引到韩斐的办公间，却没想到韩斐正在给他煮茶，看见他进来，笑着将煮好的茶递给他。

    闽西接过后放在鼻下，香气扑鼻，让他忍不住感叹：“没想到韩先生还能煮出这么好的茶。”

    韩斐笑笑，示意秘书将办公室的门关上。一瞬间，封闭的环境内只有他们两个人。韩斐挑眉看着闽西：“我知道你今天来是做什么，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我想问，赵既谦和林煊车祸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你们应该很清楚。”闽西的语气无比的坚定，似乎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感觉。

    韩斐不说话， 只是笑，可是这笑却让闽西觉得格外不舒服，甚至有些诡异。他不悦的皱着眉，看着韩斐。韩斐冲他摆摆手：“这事情闽少爷真不该来问我，要问就问你的好父亲。”

    “你什么意思？”闽西一瞬间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韩斐，语气也不那么友好。韩斐也不生气，将明明刚煮好的茶水全都倒掉，再慢悠悠的摆好差距重新煮起了另一壶：“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决定。”

    闽西目光骤然变得锐利，眼睛漆黑发亮，盯着煮茶的韩斐，似乎想要从他脸上探寻些什么。韩斐却忽视起闽西的目光：“行了，你走吧，我这真没什么可以说的。”

    “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我爸做的？我是他儿子，我也坐在车上，他要置我于死地？那怎么可能？”

    韩斐煮茶的动作停住，闽西似乎听到了他的叹息声，却听不太分明，一会儿韩斐又说：“我没说你爸制造的车祸，但是你却这么想，我只是让你去问你爸，你却把车祸的事直接归咎到你爸身上，到底是你打心里觉得这事是你爸做的，还是说……我理解错了？”韩斐这话是看着闽西说的，眼睛漆黑如墨，盯得闽西有点发慌，他转过身，没在反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办公楼。

    他心里发慌的厉害，拦了辆车就往家赶。韩斐说的没错，他心里，他心里是不是把赵既谦的车祸归咎到了父亲身上，可是……仔细想想，就算他父亲要致赵既谦死地，可是他打死也不会相信，在他还在车上的情况下，他的父亲会不顾他的安慰撞死他。就算他父亲再不好，他始终是他唯一的儿子……韩斐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司机在闽西的催促下一路飞驰，终于到了家门前。一下车他就往家里狂奔，这件事他必须问清楚。老爷子似乎不在家，李女士也不见踪影了。

    闽西克制不住，先是拨通了李女士的电话，电话一通他就急着问道：“妈，你在哪了？爸去哪了？”

    “怎么了这是？”李女士提着购物袋，和年轻的导购员点头示意。

    “没事，爸没和你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说是后天吧，怎么了？”在他们家，闽元帅半年不回来都算正常的，什么纪念日啊节日啊生病啊基本就没准时回来过，就比方这次闽西车祸吧，不回来都算正常了，他们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只是突然闽西这么关心老头子回来不回来，倒是让她有些不安心。

    “爸回来了您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哎……怎么了哎……”李女士看着手机传来的嘟嘟声，嘟囔一句：“死小子。”

    闽西只觉得自己现在只觉得自己脑子要炸开一般，思绪混乱，理不清所有的线索。一边的理智提醒他韩斐的话有深意，一边的情感又告诉他父亲不是一个不管他生死的人。这么多年为了保护家人，父亲做了那么多。怎么可能不管他的生死，他不信。

    可是不管不信，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父亲回来，问清楚所有的事。

    第46章 真相

    46

    闽西坐在病床边，看着躺着的赵既谦，眼中有浓重而散不开的悲伤。赵既谦虽然已经移除了重症监护室，身体指标也恢复了正常，可是却还是没有清醒，他握住赵既谦微凉的手，贴在自己温热的鬓角，轻轻地摩挲几下：“明天爸就回来，我一定找他问清楚，你快点醒过来，快醒过来。”

    回答他的已经是冰冷的仪器传来的滴答声，闽西亲吻着赵既谦的手背，口中呢喃：“等我回来。”

    窗外的天空已经黑暗，半圆的月亮正挂在夜空，微风吹的树叶发出沙沙声，他关上灯，轻轻的带上病房的房门，转身离开，漆黑的房间里却传来似有似无的一声叹息。

    第二天一早闽西就坐在客厅里等着闽元帅，终于在下午一点将人等到。闽元帅也是很久没回家，儿子出了车祸他都没来得及回来，心里也有些愧疚，一见到闽西就乐呵呵的上去给了儿子象征意味的一拳。

    “咋啦儿子，听你妈说你着急见我，想爸啦？”

    闽西抿唇没说话，酝酿着怎么开口询问，一边是他的爱人，一边是他的父亲。到底要怎么选择才能做到两方都不伤害？像是犹豫了很久，闽西终于开口：“爸……赵既谦他住院了……”

    闽元帅一怔，目光骤然锐利起来，盯着闽西道：“这事我知道。”

    “您知道？”闽西一惊：“那您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到底是谁要害他？”

    闽元帅没说话，端起管家放在桌上的浓茶，他就好这口，越浓越苦的茶他越爱喝。

    闽西双手握拳，心中的天枰已经倒向了赵既谦那一边，他低着头，沙哑着嗓子：“爸……是不是您……”他最终还是问出了这句话，不管是不是闽元帅做的，这句话一定会对闽元帅造成巨大的伤害……对不起。

    “你怀疑是我？”

    “爸……我问了个人……您到底做没做？”

    闽元帅不悦的皱眉：“你这是在质问我？”

    “不”闽西摇头：“我不是在质问您，我是在求您，爸。”

    “你觉得你的爸爸有这么卑鄙？”闽元帅只觉得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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