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心如意 第14节(2/3)
作品:《遂心如意》
”
“那你能等等我吗?我也想写回信,”苏如异递几个馍馍给他道,“你多歇会好不好,我尽量写快点。”
信使感激接过,颔首应道:“苏先生也要送信,身为信使自然是该等的。”
“谢谢你。”苏如异笑着跑回帐内。
这才安心提笔,开始思考该怎么写才好。
以往写药方与医书札记的时候都能做到思路不绝,但那些东西不管写过多少,他都仍旧没有过与人通信的经验,因而着实不知如何下手。况且收信之人是平非卿,这一点莫名让他有些紧张,心子怦怦直跳。
苏如异想把所有心情都传达给他,思考片刻后,决定学他一样,把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转述一通。
苏如异开始落笔了。
“王爷……”不对,太不亲热,划掉重来。
“非卿……”不行,过于亲热,不好意思。
想来想去,写道:“平非卿,我很好。”
苏如异满意地点点头,觉得这样开头,有种很稳重的感觉。
接下来便开始讲这几日里的经历,告诉那人分开的第一日,自己便想吃烤鱼了,可惜他不会捉,幸好疏隐大哥还在旁边,帮他一一从湖里捕来,还替他烤好;第二日的时候,他闲得无聊去草地上寻找草药玩,觉得这样的地方说不定真有好东西,结果白忙活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天气这么冷了,哪能找到什么呀,于是失望而归;第三日的时候,他心血来潮将野果碾碎了夹进馍馍里,吃了一回“甜饼”,没想到味道真不错,让这人有空也这样吃一吃……
一件一件,流水账似的写了好几页纸。
苏如异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觉得写得还不错,该讲的事都讲了,剩下便是交代的话,比如要注意安全,要吃饱饭,要多睡觉……简直比当时平非灵的来信都还要啰嗦。
好不容易收了尾,终于该落款了,在最后写上“苏如异”三个字。
半晌过后,红着脸,在名字前添上一行字,小小地写着:我也很想你,每天都会梦见你。
苏如异又甜又羞地等着信纸晾干,装入信封之前,把“梦见你”那半句话扭扭捏捏地划掉,总算送到信使的手中。
总管的回信大体是交代营中事宜,早便简明扼要地写好了,因而托苏如异的福,信使又多休息了一个时辰。
马匹带着回信离去,苏如异兴奋地想着,平非卿过一会儿就能看到他写的信了呢,一定会很开心的。
而实际上,收到回信的那人岂止是开心而已,简直乐不可支,看着那几个划掉的地方,隐隐约约还能将原本写下的字给认出来,轻易被他看透,因而笑了一个晚上,唇边的深深弧度柔软又温暖,差点将几位前来议事的将领给吓出去,唯一能面不改色、泰然应对的大抵只有元靖一个人。
少年的日常行动实在是太有趣,于是通信这一回事就成为了平非卿的喜好,隔上几日便令人送上一封。
苏如异自然也高兴得很,日子不再那样难熬,每天都会提前将自己做的事情给记下来,等到信使到来,便一股脑儿全给那人送过去。
时日如流水,慢慢地,天气愈发寒冷起来,湖面之上浅浅地结了一层冰。
数一数,平非卿离开已有二十几日了。
已到了快要回来的时候,苏如异每日都在营门前等他,虽然怕冷,却不愿呆在帐中,搬个小板凳,裹着厚棉衣坐在那里,一边往远处看,一边同身边的疏隐说说话。
这一日落起了今冬初雪,雪花细碎,绒羽似的洒下,将这已无战火的太泽湖畔装点一番,美得像是一幅水墨山河。
苏如异幽幽看走了神,偏着脑袋坐在矮凳上。
身后疏隐开口道:“回帐内,当心受凉。”经过这聒噪少年的数日熏陶,这木头似乎能比以前多说几个字了。
苏如异回神,转头笑道:“我穿很厚的,疏隐大哥你去里面歇着吧,这里挺安全的,我不会有事。”
疏隐摆首:“我不冷。”话落,忽然双眸微敛,抬眼望向远方。他耳力极好,似乎听到了踏踏马蹄声。
苏如异瞧着他的神色忽然猜到了什么,激动地站起身来,尽管什么也看不见,依旧努力地踮脚往远处望,如此还觉不够,索性踩到板凳上去,令视野更高一些。
等着,终于有兵马映入眼帘。
军旗飘扬,平非卿终于回来了,不只是回到主营,还会同他骑着追影,一同返京。
第三十九章 归家
心心念念之人行在队伍最前方,飘渺雪幕稍微有些蔽眼,待到视野越渐清晰之后,那人忽然快马加鞭,迅速将所有兵马甩在身后,马蹄扬起白雪,极快地向着营门而来。
此朝得胜,并且终于又见到在等着自己的少年,平非卿心情颇为愉悦,头一次让手下的将士瞧见他不够严肃的一面。
苏如异踩在板凳上挥手喊他,笑得眉眼弯弯:“平非卿!你看见我了吗?”
如此醒目个如意宝贝,平非卿怎么可能没看见,一路疾驰而至,路过苏如异身边时,微微俯身,顺手便把这少年捞到马背上,直截了当地奔到主帐之外。
罢了才勒绳止马,抱着苏如异行入帐中。
苏如异搂着他脖子笑个不停,嘴里一直念着他的名字,直到被压在铺席上吻住双唇,总算安静下来。
身上的棉衣被细雪打得微润,这人一边吮着他的唇舌,一边探手将这袄子扒下来,随后一层一层拉开里衣,袒露出胸膛。
平非卿顺着他的唇角吻过脖颈与锁骨,在整片胸膛上流连忘返,身上还穿着冰凉软铠,时不时磨蹭到肌肤。
苏如异被冰得一颤,嘴里抱怨着冷,胳膊却依旧搂得紧紧的,舍不得推开他。
这人低笑着撑身坐起,将累赘的软铠脱下,这么冷的天,里头依旧只穿着一件柔软锦衣,苏如异看得心忧,问道:“你不冷吗?”
“不冷,”平非卿躺下来抱住他,拿绒毯将两人一裹,倒没了方才急切难耐的样子,只将他揽在怀里细细瞧那眉眼唇鼻,轻声问道,“宝贝,你好不好?”
“我好啊,”苏如异笑眯眯地看着他,“跟信里说的一样,我很好,最近几日的信还没给你送出去,你就回来了。”
说着话,一边拿软软手掌摩挲这人脸颊,片刻后又问:“明明是冬日,怎么觉得你晒黑了?”
平非卿当然知道原因,这是寒冷风沙日日刮拂脸庞,令其粗糙黯淡了些。其实他无甚所谓,本就身为武将,征战之时不必在意形貌如何。
倒是眼前这只白面馒头,跟着他在边关这些时日,不仅没了肉乎乎的腮帮子,面上肌肤也不如之前白皙剔透,实在令他疼惜不已,不禁想着,待返回京城,一定要像养小猪似的把他给养得白白胖胖。
平非卿戏言回道:“大概是脏兮兮的不曾清洗?”
“哈哈……”苏如异被逗笑,在他脸上亲一口,“挺干净的。”
“嗯?”这人学着他的语气继续说笑,“难道我不‘臭臭的’?”
苏如异摇头:“你香香的,我臭臭的。”
平非卿禁不住大笑,笑够了又将他往怀里揉紧些,含住耳垂哄道:“你也香香的。”
这人手掌自腰后钻进衣裳里,贴着肌肤抚摸,片刻后挪到臀上揉了一把,心想着这地方的肉倒是分毫没见少。
苏如异脸红,不知他是不是真要做羞羞的事情,毕竟这时候天还亮着,整支兵马归来,营中人来人往,万一给人听见了什么动静该有多不好意思。
正自紧张着,平非卿的手已经从他衣裳中抽离出来,不再有进一步动作,仅是抱着他,缓缓地在面上浅吻,平息着体内的热情。
这人心中有数,是不会真在这时候要他的,不只是顾虑军中风纪,还因翌日一早,军队便会启程返京。来时让苏如异受过的罪,此次归去,可不能再令他难受一次了。
至于欠下的东西,回到王府,有的是时间慢慢讨回来……
大军班师回朝,六日之后,行入京城地界。
圣上御驾亲临,立于高高城门之上,静静等待了一个时辰之久。
远方官道处逐渐出现兵马行进的身影,皇上欣然低笑,城门守卫皆高呼起来,声音顺风而去,传到行军队伍耳中,将士们呼喝相应,亢奋不已。
——得胜归家了。
军队终于行近,平非卿抱苏如异下马,随后独自上前几步,向着城楼之上弯下单膝。诸将士纷纷搁下兵器俯首跪拜,苏如异不太懂,但也学着大家的模样恭敬行礼。
皇上迎下城楼,快步走上前来,亲手扶这人起身,笑意深刻道:“非卿此去辛苦了。”
平非卿起身回应:“臣弟未负皇兄所望。”
“朕一直信你。”皇上郑重颔首,随后又向众人道,“平身,诸位皆为护国之勇士,朕定当重重犒赏。”
将士们高呼谢恩。
皇驾领着军马队伍入城,百姓齐聚在街头欢呼称颂。
人群之外远远地站着两人,苏如异坐得高,一眼便望见了,可眼下人多,令他不太好意思开口呼喊,只能兴奋地睁大眼,对着那里的人笑,一边扯一扯身后人道:“你看!师兄也来了!师兄一定是来接我的!”
平非卿顺眉望过去,向着那浅浅微笑之人颔首。
断颜同他一般颔首致意,瞧见苏如异平安便放下心来,与身边人先行离开了。
队伍继续前行,一路穿过承定门横街,为胜仗而庆贺,十年前的盛况彷如重演,这一日的京城欢声载道,热闹持续至白日落尽。
宫中庆典结束之后,平非卿仍未返回平王府,不及梳洗更衣,便又被皇上留在宫中用宴,私下畅叙一番,在场之人还有瑜王平溪崖,元靖,以及早早便入宫等待的平非灵。
苏如异自然也跟在身旁,狠狠蹭了一顿宫宴。
吃了近三月的馍馍,这一顿美味佳肴几乎快把他给感动哭了,心满意足地想着,自己真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毕竟有多少人能吃到皇上吃的饭菜呢!
况且他还跟着军队去过战场,跟着平王进过皇宫,多么稀奇的体验啊!
苏如异大口吃肉,右侧邻桌便坐着平非灵,小姑娘神智清醒已然知道何为端庄守礼,面上瞧来得体又大方,但骨子里却还非常调皮,忍不住悄悄地偏着身子同他聊天,有意戏弄道:“先生,你瘦了不少呢,怎么没见你把胃口饿小啊?”
苏如异不服气地咽下嘴里狮子头,转头低声回道:“虽然只有馍馍吃,但我可以吃很多馍馍啊,怎么会把胃口饿小。”
平非灵噗嗤一声笑得清脆,引来众人目光,不觉脸一红,稍稍颔首坐正一些。
皇上也将目光挪过来,望着她与元靖二人,便想起话要说,笑道:“朕欠了安平与元爱卿不少,你二人成婚不过几日便分隔两地,确是辛苦。”
元靖拱手回话:“皇上如此说,臣可要惶惶不安了,保家护国本为男儿之己任,国若不安,何以安小我。”
“爱卿说得好,于朕而言,这份忠心可谓是万分珍贵之物。”皇上欣慰,继而怡然向平非灵问道,“但作为兄长,朕尚需安抚安平才是,安平,你可有何要求,朕都允你。”
平非灵抬头眨眨眼,弯眸笑答:“皇兄,小妹没有要求,军队凯旋,亲人平安,便觉得满足了。”
皇上十足欢快,沉声笑道:“知足常乐,安平自病愈后是越发识大体了……说到此事,朕记得安平讲过,你那痴症,是平王府的医师治好的?”
平非灵笑望向左侧,回道:“皇兄猜到了吧,平王府的医师,便是此次随王兄出征的医师。”
话题牵到了苏如异身上,但少年没认真听,依旧吃得非常专心。
——佳肴盛宴,不可辜负!
“如异。”平非卿低声唤他。
“嗯?”苏如异转头疑问,筷子上还夹着一片扣肉。
平非卿眼中含笑,眸光往上头瞟一瞟。
苏如异顺着他的暗示抬头望去,撞上皇上满是兴味的目光,惊得手一抖,然而扣肉稳稳的,还是没掉下去。
苏如异佯装淡然,平静地,慢慢地,得体地,把扣肉放下,搁下筷子坐正一些,抿唇认真地等问话。
“……”皇上最终什么也没问,忍俊不禁地评价道,“很有趣的少年。”
平非灵又没忍住笑出声来。
苏如异觉得很委屈,悄悄问身边人道:“我虽然吃很多,但没有吃得很失仪啊,为什么会注意到我?”
平非卿低笑回道:“因为你可爱。”
苏如异脸红。
虽听不清对话,但他两人的小动作却被看在眼里,皇上故作惋惜道:“非卿曾说此生不纳妃,看来的确不是儿戏。”
平非卿当然听得出他是玩笑之意,不必认真回应,只笑道:“后院之事太过扰人,因而臣弟避开了,且看王弟以后会如何。”
“朕也等着溪崖纳妃之日。”
座中瑜王听这对话忽然扯到了自己身上,不甚在意地笑着摇头,举酒道:“敬两位兄长,实在是太关心弟弟了。”
三人笑着将酒饮下。
高座上那人不再关注到自己,苏如异松了口气,重新拿起筷子,吃掉方才搁下的那片扣肉,美味入腹,依旧十分餍足,但听着方才那几句对话,心里却忽然有点儿犯堵,独自滋味难言起来。
过不一会儿,平非卿便察觉到身旁少年的异常,当下不太方便问询,待到天暗之后,众人各自归去,才好好关切一番。
王爷回到王府,下人们都打起精神来,尤其华月庭里的侍女仆从,个个手脚利索,欢欢喜喜地送上热茶小点,备好干净衣物,将棉被仔细铺开。
此时总算可以洗去一身疲惫,平非卿揽着苏如异泡在浴池里,满意地摸着他吃得胀鼓鼓的小肚子。
苏如异努力地搓洗着自己,时不时嗅一嗅胳膊,判断自己是不是还臭臭的。
这人瞧得轻笑,安抚道:“你香得很,别担心。”
“嗯,洗一洗是不臭了。”苏如异点点头。
平非卿揉一揉他脑袋问道:“那会儿在宫里头,你是不是不开心?”
“嗯?没有啊。”
“我瞧你后来似乎有心事。”
平非卿目光温柔,盈满了关切,苏如异转头,在他眼底看见烛火星光,沉吟少顷,开口道:“你不纳妃,真的没关系吗?”
原来是为此事而不安。
“有什么关系,”平非卿失笑,“傻馒头,遇到你之前我就没打算过要纳妃,如今有你,便更加不会。”
他在回答之中故意提及遇到苏如异之前的想法,便是为了让这少年安心,不至于会感到自责。
可没想到苏如异却依旧显得有点消沉,担忧道:“可你这样,就没有子嗣了。”
“为何一定要有子嗣?我身为平王,上不愧家国,戎马一生,不负活这一场,便是哪一日死了,也可说是不枉此生。因而有没有子嗣,又有何关系呢?”平非卿叹气,轻吻他微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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