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说，他们挺有想象力的，让我感觉到外面好像已经不再是末世，而只是一场恐怖表演了。”

    一个男人默默地坐在一旁看自己的大屏手机，手指从屏幕上划过，一张沙漠驼队的图片一闪而过，骆驼上骑着的都是穿着白袍的丧尸。渐渐地，他眼中毫无生气的眼神有了一丝波动。

    这时，一个干练的女人走了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浩文，现在觉得没那么沉重了吧？虽然条件艰难，但人们一直都很顽强。”

    男人抬起头咧嘴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第31章 生死难辨

    过了两天，谢金龙召集大家组建队伍出去寻找物资。

    谢金龙对大家说：“我们的食品消耗得很快，只靠土地里出产的那些东西无法满足这么多人的需求，所以我们必须搜罗更多的物资，而且现在已经是九月份了，我们也要寻找更多种子，在冬天到来前再种一季粮食蔬菜，这样才能安心准备过冬。”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同意，食物的消耗的确是非常快的，而且和空气与水一样，这是维持生命的必需品，所以必须储备充足。

    殷琪加了一句：“而且我担心越到后来，外面留下的物资就越少，很多都会被幸存者搜罗掉的。”

    听他这么一说，人们更加有一种紧迫感。

    派出去的都是战斗力最强的人，原本的营地人员中派出四个人，有谢金龙、高北极、冯振，还有一个叫做冯梦云的女子，新加入者这边也出了四个人：杜正平、殷琪、郑丽娜、赵桦真。

    郑丽娜很愉快地去和冯梦云打招呼：“梦云，你也出去吗？”

    冯梦云笑着说：“是啊，要经常接触一下外面真实的世界，这才不会忘记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

    “你从前是做什么的？”

    “钢琴教师，你呢？”

    “助理导演外加编剧。”

    两个人很快就聊在了一起。

    当天晚上大家好好地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他们就开着车子出去了。今天他们首要目的地是一个小村庄，离度假村两个多小时的路程，路上他们要不断搬开障碍物，还要清理抛锚的车辆。

    在一段被行尸冲开的路障前面，殷琪和冯梦云一边搬开已经断了一半的障碍物，一边说：

    “这里看来曾经有大群丧尸经过，追着前面逃难的活人，幸存者们就设立了这些路障。”

    “是啊，瞧瞧这些障碍物的构成：汽车、旅行箱、还有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园艺栅栏，看来他们曾经认真布置过这里，可惜丧尸太多了，终究还是拦不住。”

    殷琪说：“我们在路上不止一次看到过被放下来的拦路横杆，有一些后面只有两三个行尸，因此还拦得住，但绝大部分都已经断了，想来是几十上百个行尸从那里闯了过去，那简直就像洪水一样。”

    通过了这个路段，车子又开了一程，他们来到一个小村庄，下车后，人们举目四望，只见这里如同末世后每一个地方一样，四周一片安静，没有半点人声，甚至连鸟叫声都听不到，仿佛声波这种物理现象在这里已经被吸进黑洞一样。用望远镜往村子里看也看不到一个活人，到处都是干涸乌黑的血迹和东歪西倒的农具，很显然村子里已经没有人了。

    杜正平叹了一口气，说：“我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外太空穿过时间虫洞，几千年之后才回来的宇航员，降落在地球上后就发现人类文明已经毁灭，只剩下遗迹了。”

    郑丽娜笑了一下，说：“把这当做新世界的重新开始好了，人类在远古时候就是在这样危机四伏的环境中生存和发展的，其实我们现在的条件比起原始人已经好多了。”

    他们谨慎地进入村庄，街道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也有一些行尸的尸体倒在地上，看来是行尸进攻这里时，这里的人反击抵抗打倒的。

    在一栋房子前面，他们看到一个行尸正蹲在地上吃着什么，听到后面有声音，行尸慢慢地回过头来，眼神空洞地看着他们，然后缓缓站起身，吼叫着蹒跚地向他们走过来。

    高北极说了一声：“让我来！”就提着他那根手腕粗的铁棍迎了上去，当行尸伸出手抓向他的时候，他高高举起铁棒，对准行尸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登时行尸的头就像一枚坚果一样被砸开了，坚硬的颅骨在沉重的铁棒之下毫无保护之力。

    行尸倒下了，殷琪就上去查看那个被吃掉的人，他看了一下那个牺牲者的肌肉新鲜度，说：“是刚刚死亡的，只有一两个小时。”

    谢金龙说了一声：“真是个倒霉的人，他应该也是想进村找一点东西，可惜被丧尸吃掉了，如果他能晚一点进来，或许不会死的。”

    他们在村子里找到一些粮食和酱菜，有一些稻子麦子甚至还没有脱壳脱粒，正好拿回去做种子。可惜家禽家畜已经一只都看不到了，人家的鸡窝猪圈里不是一摊血迹，一地鸡骨头猪骨架，就是圈门大开，里面的动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村子中央有一个活动室，几个丧尸被关在里面，打倒了行尸之后，人们进入活动室，发现里面除了台球案子棋牌室，还有一个小小的图书室，里面大部分是内容贫乏的流行小说，但也有一些关于种田养殖和维修的书，甚至还有几本医学常识。

    看着书架上整整齐齐的书，殷琪说了句笑话：“看来行尸对精神世界不感兴趣，它们在这里这么多天，一本书都没有看。”

    赵桦真接了一句：“它们对超自然的宗教信仰也不感兴趣，想一想那神汉房子里的事情。”

    这时谢金龙说：“把这些书拣有用的都搬走，那些闲书也带上一些，营地里的书太少了，已经有人在看第二遍了。”

    殷琪郑丽娜和冯梦云嗖嗖嗖在书架前挑书，除了实用类书籍，他们还选了一些比较有内容的文学书籍。

    郑丽娜说：“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得不错，居然有图书室，而且还有这么多书，只可惜好书不多，大部分都是没营养的快餐小说，很少有内容的，这几套武侠小说就算是经典了。”

    冯梦云则突然雀跃地说：“也会有意外惊喜，看我这里，《黑暗精灵》啊！”

    殷琪在一个角落里说：“这里也有世界名着普及本，拿回去慢慢看吧。可惜现在文学网站都停止了，只有一些论坛还开着，上面除了求生知识，其他什么都没有了，想找一点网络小说来看都找不见。”

    郑丽娜说：“找一找或许还有的，昨天阿水还说，他在论坛上认识一个网友，随身带着u盘，里面下载了好多小说，说等找到电脑就发给他，手机无法插u盘。”

    杜正平在一旁笑着说：“这倒也不错，如今手机上网都不收流量费了。”

    冯振嗤地笑了一声，说：“那是自然，现在还有几个活人能上网冲浪？”

    搬了两纸箱的书在车上，人们又来到田地里，这里有一片地种着红薯和马铃薯，大家查看了一下四周，见没有什么行尸，就在地里挖起了红薯土豆，这些东西栽种下去几个月，已经成熟了。

    突然之间，冯梦云挖掘的动作停止了，殷琪只见她身子一僵，顿住了手，然后抄起放在脚边的轻质长柄钢斧拨开草丛往前走了十几步，然后身体猛然顿住，举起斧子就向地上猛砍。

    殷琪连忙跟了上去，只见红薯藤之中趴着一个只剩半截身子的僵尸，头部已经被斧子砍开了。殷琪将那个行尸翻过来，只见那个头发花白的行尸喉咙中有一个血肉模糊的伤口，显然是被咬了喉咙。

    殷琪站起身子，说：“它的声带很可能被破坏了，难怪发不出声音来，否则这个距离我们就能听到嘶吼声了。静悄悄爬过来的行尸可真吓人。对了，你是怎么发现有行尸过来的？听到爬动的声音吗？”

    冯梦云摇摇头，道：“没有很明显的声音，我只是居然觉得这边有点不对。”

    殷琪笑着说：“难道是开发出直觉异能了，能够探测危险？那可就太好了。”

    冯梦云也笑了，说：“我也很希望能激发异能，现实就会变成奇幻小说了！不过没那么神奇，可能是我对周围环境比较敏感吧，学音乐很讲究体悟与灵感的。”

    这时另一边的冯振忽然说：“你们看，那边有一个活人！”

    听他这样一说，所有人立刻都戒备起来，有人拿出了枪，这种时候遇到幸存者不一定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也可能会遇到暴徒凶犯，因此还是先小心一些。

    郑丽娜往那边一看，就难受地“哦”了一声，尴尬地扭过了头，冯梦云也一脸难为情，低垂下眼帘，原来远处站在树下的那个男人解开裤子对准树下正在小便。

    谢金龙说：“丽娜梦云和北极留在这儿，其他的人过去看看。”

    五个男人慢慢地靠了过去，正巧这时那个男人也方便完了，他显然也发现了靠近过来的这些人，便系上裤子转过身来，表情恍惚地看向他们。

    谢金龙冲着他友好地打了个招呼：“嘿，兄弟，你看起来还不错。我叫谢金龙，你叫什么名字？”

    大家都以为接下来那个男人就会回答自己的名字，哪知下一刻从那个男人的喉咙里居然发出一声恐怖的嘶吼，简直和行尸发出来的一模一样，然后他就拖着脚张开手臂扑了过来，直奔谢金龙。

    谢金龙一脚将他踢倒在一旁，但很快那个人就僵硬地爬起来，张牙舞爪地向最靠近自己的殷琪扑来。

    殷琪一个小擒拿抓住他的腕子，将他的胳膊拧到后面去，按着他的后背说：“喂，你疯了吗？怎么好像野兽一样？”

    赵桦真看着那个男人的脸，说：“我怎么觉得他这么像活死人？看他这眼神动作，再听听他的叫声，如果不是刚才看到他还有一些活人的生理特征，我真以为他也是丧尸。”

    冯振听了这话连忙说：“殷琪，小心别被他抓伤，会感染，没法治的！”

    殷琪抬起头来，说：“放心，他身上有温度，是个活人！咱们得制住他，不能让他到处乱跑，他遇到真的活死人就完了！”

    谢金龙从身上拿出一捆绳子，走过来道：“与这个相比，我更担心其他活人遇到他，看这身体壮的。”

    谢金龙杜正平和殷琪一起控制住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用绳子牢牢将他的手臂捆绑住，赵桦真则用一条布带将他的嘴勒住，然后拍了拍手，说：“这下他终于不叫了，否则虽然他是个活人，但这种模拟信号也可以把僵尸召唤过来。”

    这时郑丽娜她们三个人也走了过来，冯梦云问：“这个人怎么了，疯了吗？我看他刚才像疯子一样想要咬人。”

    殷琪说：“不知道，可能是吧，我觉得他这样更像动物在发作狂犬病，人得了狂犬病不是这个样子的，都是极度恐惧虚弱。”

    郑丽娜说：“我们把他怎么办？”

    谢金龙抹了一把脸，看着大家，说：“我们不能把他就这么丢在这儿，他很快就会死的，先把他带回去吧。”

    赵桦真冷淡地看着那个还在不断挣扎的疯子，微微皱起眉头，但没有说什么，和冯振一起将他拖到车上。塞在后座上。于是这一路，这辆车里的人不得不一直听着那个被捆绑的男人不住从嗓子眼儿里发出低吼，还有他挣扎时头撞在车门车篷上发出的声音。

    郑丽娜皱眉说：“我们真应该把他锁在后备箱里。”

    旁边开车的冯梦云说：“可是后备箱里已经放满了东西，把他放在那里更占用空间，还是忍一忍吧，你看坐在后面看管他的北极更难受呢。”

    郑丽娜回头一看高北极那一脸便秘的表情，耸耸肩不再说了。

    第32章 僵尸型斯德哥尔摩

    三辆车子回到度假村，已经有许多人等在那里准备搬运东西，人们把从车上卸下来的粮食、酱菜坛、纸箱都分门别类地安放好，粮食物资收到仓库里去，书则放到阅览室。

    这时高北极从车里拎出来一个人，潘智斌正在旁边翻着箱子里的那些书，看到这一幕登时惊讶地说：“北极，这是怎么回事？他是什么人，犯了什么错了吗？”

    自从来到这里，潘智斌一直没有彻底放心，对这里原本的人一直在观察，很担心这是一个隐藏着罪恶的营地，难道他们如今终于要绑架幸存者充当苦力了吗？

    高北极拧着眉毛说：“潘叔，这人一路可把人祸害惨了，简直是个疯子，都不知道累的，看他那样子，一旦挣脱了第一个先咬我，害得我一路都要查看他的绳子到底结不结实。”

    谢金龙见高北极说了半天却没说到点子上，便过来说：“潘叔叔，我们怀疑这个人精神不正常，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扑过来就要咬人，嘴里叫得就像丧尸一样，你听！”

    谢金龙解开男人嘴上的布条，男人马上就吼叫了起来，低沉可怕的声音立刻回荡在草地上，仿佛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在嚎叫，正在干活的人们都吓了一跳，逃难的经历已经深深印在他们心底，虽然经过这么多天的平静生活，有些人的记忆仿佛已经变淡，但那种刻骨铭心的恐怖仍然埋在他们大脑深处，这一刻顿时全部激发了起来，有些人立刻就跳起来叫道：“丧尸！”并且还拿起武器想要上前打死丧尸。

    谢金龙和杜正平连忙安抚大家，说不是丧尸，是今天抓到的一个精神失常的人，他的身体是温热的，是个活人，请大家不要担心，当然也不要被他伤到。

    人们听到这些，情绪才渐渐平静下来，收回了自己的武器，有几个人还围拢到近处好奇地看着那个人。

    潘智斌也仔细看着那个被绑的人，见他浑身肮脏，脸上满是灰尘和血迹，一双眼睛翻着眼白，呆滞地看向前方，仿佛眼珠已经不会转动一样，呲着牙不住地向前挣，似乎想要咬前面的人。看他的表情已经完全不像是正常人，的确更像是一个疯子，或者是——潘智斌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僵尸。

    几个小孩子也在那个疯狂的男人旁边兜圈子看着，但很快就被大人拉到一边去。

    姗姗被父亲拉着手带到一旁，还清脆地说着：“爸爸，他好像丧尸哦，从眼神到叫声都像，他吃过人吗？”

    刘英杰拍着自己的额头，受不了似的说：“宝贝不要再说了，他是一个活人，怎么会吃人呢？”

    男人被关在一个地下室，那里从前是作储物间的，人们又找了一条粗粗的锁链将他反剪手臂拴在那里，这样他就不能伤人。

    看到高北极和殷琪将男人带走，赵桦真对谢金龙说：“我以为这里不养不劳而获的人。”

    谢金龙说：“他的精神失常了，属于重度残疾，他什么也做不了。”

    赵桦真冷冷一笑，说：“是啊，可是看他那个身量，吃的一定不少，我们还得看着他。”

    “嘿，我知道你是个律师，我以为律师总是要主持正义的！”谢金龙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

    赵桦真看了他一眼，说：“法律是没有感情的智慧。”（注一）

    很快人们就意识到这个人的确疯狂得与众不同，他不肯吃熟食，也不吃生菜，却嗜食新鲜的血肉，因为有一天人们打到一只野鸡，将鸡血屠宰面饼上给他吃，他居然趴在盘子上将从前不肯吃进嘴的面饼几口吞掉了，潘智斌又把一小条生鸡肉放在盘子上，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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