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自己不在乎住哪里吧。

    地板铺满适合赤脚踩的实木，深色表面凹凸不平，还有很多熏黑痕迹，几乎落不下影子；沙发占据客厅一角，换成适合家庭的l型，苹果绿皮面和粉色墙壁很搭，珍妮和‘猫’抱枕窝在新位置，像个慵懒的大叔。

    天还亮、时间还早，特助却不许老板加班，七早八早赶人，泉凛知道他打什么主意，辛杰最近行程很多，到现在搬家一星期，能好好说话的时间没有超过3天，特助是白忙了，倒不如让他多做点公事好。

    阳台往下能看到树木包围的小径，附近学校的红屋顶露出一角。

    “放学了。”

    才4点而已，都忘记以前那么早就能回家，虽然回家也是在读书，泉凛还是很怀念那段时光，像鱿鱼一样挂在阳台上，那天的姐弟又出现了，照往例的跑跑跳跳，完全玩不腻，天真的笑容融化泉凛的心。

    要是能和他们一起玩耍多好。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渴望，无时无刻都在想：要是能靠近点多好。

    “我回来了。”

    门那边传来响动，把泉凛吓回现实，一周了，他还是有点不习惯随时会有另一人在。

    “好暗，怎么不开灯？”

    早就是秋天，天很快就会暗下来，泉凛在黑暗中孤独的样子一直在心中徘徊。

    “唔，也没做什么，省点电也好。”

    “我买了咖哩饭。”

    “嗯。”

    泉凛漫不经心的附和。

    “很有名的店，排队至少都要半小时，我朋友很喜欢，拜托他帮我一起买……还是想吃其他的？”

    察觉到泉凛并没有想像中高兴，辛杰也高兴不起来，不知道该不该把饭放上桌子，肩膀颓了下去。

    “咖哩饭很好，我喜欢咖哩饭。”

    泉凛喃喃自语。

    “你不舒服吗？”

    “哪有。”

    骗人，眉头皱成这样，脸颊苍白又冰冷，身形比起住进来前消瘦，衬衫下都是空洞，皮带也往后扣了一格。

    “瘦了。”

    最近辛杰舍弃数几个手掌宽，改用观察肚脐深度，说是那样能判断长肌肉还是脂肪，泉凛坚信他只是想戳肚脐而已。

    “就会说这句。”

    手明明还在腰上，连动作都懒得做了？泉凛没好气，听起来是开心的。

    “那表示营养不够，你得吃两盒。”

    “可以加蛋吗？”

    压碎的蛋黄混在饭里很好吃，没其他菜也能吃一碗饭，水煮蛋的蛋黄比较完整，视觉上比较多，而荷包蛋有脆脆的边，感觉像多吃到一种东西。

    “想加哪种？”

    “生的。”

    咖哩当然配浓郁的生蛋黄，在热饭上慢慢凝固的蛋黄多好，泉凛满心米粒裹满蛋液的美味，双眼都是鸡蛋。

    “不行，会长寄生虫。”

    前阵子蛋有些问题，卫生署都说不要生食了，但泉凛还是止不了嘴馋，几天前还偷吃了提拉米苏。（提拉米苏的制作过程不会煮熟蛋）

    “那……水波蛋？”

    “蛋包可以。”

    要煮的辛杰都会弄熟，厨艺差劲的泉凛顶多能弄出炒蛋。

    “不公平，蛋包是全熟的。”

    “煮到凝固就好，不会干干的。”

    “那我要太阳蛋。”

    “就说要熟食了。”

    泉凛坚持的时候会板起脸，说话客气却完全不听，有时候真的会让辛杰很想生气。

    “好啦，我去弄。”

    才刚搬新家，他不想吵架，况且还是为了一颗蛋，被盯住的辛杰放弃了，反正太阳蛋再怎样也比生蛋好。

    餐桌就在开放式厨房旁边，崭新的流理台上方是烘碗机，空间几乎被盘子占满，辛杰拿了个盘子，背对着泉凛，熟练的起了个油锅。

    他刚才在干嘛，差点就对辛杰发脾气了，不过是颗蛋，他都买东西回来了，那样不公平，泉凛谴责着自己。

    “好了。”

    把咖哩和饭倒出原本的容器，在泉凛盘子弄出盖饭咖哩山，自己的则分别用碗装着，这才在泉凛左边坐下。泉凛看着他的动作，许久才用筷子刺刺半凝固的蛋黄，慢条斯理的把蛋黄捣碎和饭酱搅和，吃了几口都没说话。

    窗台外传来老式时钟的报时声，天色慢慢暗下来，屋里只有餐桌区域是亮的，辛杰低头刺刺马铃薯，轻踢着桌脚。

    “很、很好吃。”

    很奇怪，他明明不喜欢甜口味，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味的咖哩，像是吃进了幸福，胸口暖暖的。

    “好吃就快吃。”

    辛杰这才松口气，露出的笑容温暖充满爱意。

    “不要一直看我啦。”

    辛杰咬着汤匙，凝视的眼睛像珍珠，泉凛有点招架不住，脑子晕呼呼的。

    “为什么，会让你害羞？”

    不顾饭还没吃一半就巴上来，属于辛杰的混香气息栖息在耳后，核心温度贴上来，稀奇的没有颜料味。

    “今天没有排练？”

    “今天是去拍广告。”

    辛杰又呼噜呼噜的用头蹭人，连饭也没办法好好吃，仔细看，他的手指甲跟还残留银色，肤色也白了些。

    “拍什么的？”

    初次见面时，辛杰还只是个小有名气的舞者，泉凛曾烦恼如何和别人介绍他，现在他有名了，对大众来说是比自己更有光环的存在。

    “电脑主机，主打效能、音质、流线外型。”

    辛杰生来就是该在聚光灯下，他也会本能的去追逐机会，终有一天得去更大的舞台，不该再被束缚。

    第102章

    “你有在听吗？”

    额头被坚硬的东西轻柔撞上，彼此距离缩短到0公分，眼中世界一下子变成只有辛杰，鼻尖差不到一公分就碰在一起，辛杰的脸说不上完美，瑕疵反而造就一种深度，每次都能再发现新东西，皮肤是木色，眼睛像黑咖啡，深邃却不黑暗，垂下的头发已经超过下巴，包装他耀眼的微笑。

    “你该剪头发了。”

    坦白说很适合辛杰，可是泉凛希望他能看起来普通一点。

    “我还在猜你多久会发现。”

    眉毛被指腹顺过，泉凛皱眉眯起眼，回避他的眼神。

    “天天看很难发现。”

    辛杰只是耸肩，放开泉凛继续未完的晚餐。

    “one、two、three、one、two、three……”

    他边咀嚼饭还边哼着歌，那是首最近火红的西洋舞曲，激昂的旋律在他口中慢了半拍，多了点慵懒悠闲。

    两人份的碗盘不多，他们一人抹泡泡一人冲水，没多久就做完，还一起把餐桌擦干净，简单扫拖过地板。

    还不到睡觉时间，他们分别抱着属于自己的抱枕，肩并肩窝在沙发上。电影台播着动画电影，前阵子还引起了不少话题，到处都有相关产品。

    “前几天有个朋友问我想不想去他那里工作。”

    ‘哈啰，哈啰。’

    长相讨喜的小人占满画面，重复音调奇怪的招呼，泉凛专注的看着，有点没表情，辛杰分不出来他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工作？”

    好在他还是有在听，只是反应慢了一点，当辛杰想再找别的话题时，泉凛问道，眼睛还是没离开萤幕，话听起来只说了一半。

    “嗯，他是儿童剧团的创始人，最近想开儿童表演教室。”

    “儿童表演？”

    不喜欢和小孩打交道的辛杰哪能做，那位朋友真不了解他，泉凛把目光飘离电视，语气很是质疑。

    “不是要他们工作啦，就有点像是健康操，舞蹈是很好的运动。”

    “唔……”

    “别担心，那家伙很喜欢小孩，找的老师也都很有耐性。”

    才不是、我才不是在在意那个。

    ‘不……’

    电影正精彩，主角随着一场大爆炸消失，其中一个小人伸出手戏剧化的叫。

    “你能教小孩吗？”

    泉凛的视线又回到电影上，注意力却没有回来，侧脸随着电视光线忽黄忽红。

    “不就是喜欢被哄而已，有什么难的。”

    泉凛什么也没说，拿起遥控器转到美食节目，头发花白的主持人正用脏话赞美马铃薯泥。

    ‘如果你喜欢喝酒，位在林荫大道的顽固驴子是你的好选择，酒吧老板来自……’

    “我没有对小孩很坏过吧？”

    “是没有。”

    泉凛抱着珍妮转到旁边，辛杰丢了手上的猫，对皱成一团的眉毛动手。

    “那你在气什么？”

    “才没。”

    珍妮的身体充满玫瑰香味，把脸埋进去就像到了花园，有时候泉凛真怕常闻会把味道吸光，珍妮就不珍妮了。

    “你每次有心事的时候都……”

    越缩辛杰就越逼近，戏弄的拉珍妮的角，想和他抢珍妮，一等泉凛拽又放手。

    “都怎样？”

    “嗯……没怎样。”

    整背部都被属于他的温度覆盖，满是咖哩的呼吸喷在脖子上，泉凛打了个震颤，皮肤细毛都站了起来。

    “等下，我还没洗澡。”

    “一起洗不就好了，还可以省水。”

    已经制住猎物的辛杰不依，咬住泉凛的衣领，鼻尖摩蹭过耳朵。

    “你好香。”

    辛杰声音朦胧，像是刚起床。吻堵住泉凛的呼吸，疑虑全被挡在外头，舒适得快要跌入梦境，闭上沈重的眼皮，其他感官变得清晰，每次抚摸都麻进骨头，泉凛侧过脸，让他解开衬衫，自己则亲吻辛杰的鼻子，吐出的气息变得灼热。

    双唇在露出的肩膀寻寻觅觅，手隔着布摸过泉凛身上每一寸，在脑中凭空想像他的样子，逗得泉凛又叫又笑。

    “这里只有我们，别想其它的，嗯？”

    辛杰让他躺平在沙发上，歪头脸贴着泉凛，却吻了个落空，泉凛的脸僵着尴尬，变成了铁青色，闪避辛杰的困惑眼神，他狼狈的起身披回衣服。

    不懂发生什么的辛杰坐在沙发边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只是噢了一声。

    电视正播着狐獴家族的节目，几十个毛绒绒的脑袋钻来钻去，配着动来动去的小鼻子，就连辛杰都觉得很可爱。

    “孤獴是算老鼠吗？”

    辛杰问着。泉凛平时很喜欢小型动物，趁着这次搬家，原本他们还有打算养只小狗小猫的，可是泉凛似乎会对它们过敏，去动物餐厅时鼻水流不停，泉凛推说是空气不好，直到去流浪动物之家后发烧，这件事也就没了下文。

    “是獴。”

    辛杰没有强迫他什么过，自己也不该强求他，他们过得够幸福了。

    “你在想什么？”

    空气又凝结了几分钟，辛杰才下定决心闻道。

    “拜托了，不要又一个人面对。”

    他吻吻泉凛的头顶，揽住的手在发抖。

    “在想小孩。”

    “别想了，那不是你的责任。”

    “不是因为爸妈，是……我的意思是，我想要当爸爸。”

    辛杰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他，让他很难受，他也不希望自己有这种想法的。

    “你是不是觉得小孩很烦？”

    泉凛很气，气他想法和自己不一样，气自己为了这个生气。

    “我没那样想过。”

    “什么？”

    “比起有没有小孩，我更希望你过得好，那不是你的责任，是选择，你为了我做的选择，你唯一该负责任的是为了我开心的过生活。”

    “这又是台词吗？”

    泉凛眼泪糊了一脸，嘴还是很硬。

    “当然是台词，不过主角是我和你。”

    第103章

    意外红线 第19节(2/2),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