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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东双璧 第2节(3/3)

作品:《江东双璧

起身,一转身,僧袍大袖飘飘,就此离去,连看也不看周瑜一眼。

    周瑜手提灯笼,站在山门前,一时间万千感慨。智静的意思是……让自己远行,还是别有深意?

    直站到寒意渐起,周瑜才提着灯笼,深一脚浅一脚地回了家中。一进宅内,登时便有家仆迎上,各个焦急等了少爷大半夜,生火的生火,泡姜茶的泡姜茶,府中手忙脚乱。

    周瑜只是充耳不闻,待得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坐在厅堂内,周母才出来,责备道:“上哪儿去了,这大半天的,家里都快急死了。”

    周瑜掰开饼屑喂给白隼,说:“往山上走了一遭。”

    “见智静老和尚去了?”周母问。

    周瑜忙点头,周母便在儿子对面坐下,母子二人隔着一张矮案。周瑜又道:“伯符的信也来了。”

    周母看过一轮信,说:“这可麻烦他了,成日给你鞍前马后的,太不过心。”

    周瑜道:“伯符查是查了,却没查出消息来,多半他也没办法。”

    周母又叹了口气,眉目间颇有忧色。周瑜取出那包药,说:“我和智静大师聊了一会儿。”

    “当年你父亲在时,”周母唏嘘道,“他待你是很好的,还未修哑巴禅的时候便说过,你的成就来日不在你父亲之下。”

    周瑜心中一动,却不敢迎向母亲的目光。周母看见那药,又问:“这是什么?”

    “智静大师给您开的药。”周瑜打开包裹。周母看了一眼,说,“是给你的药吧?娘又没生病。”

    周瑜也有点奇怪,看见小包里只有几样药材,便就着灯光检视。周母道:“这不是王不留行吗?”

    周瑜沉默了,就在那一瞬间,他明白了智静大师的意思。

    一张牛皮纸,垫着三味草药:知母、远志、王不留行。

    “王不留行……”周瑜喃喃道。

    周母却没明白药中意思,更不知道智静在山门前的大礼,是送别周瑜,请他前往洛阳,治世安民,以救天下苍生。周母望向走廊外,道:“瑜儿。”

    “是……是。”周瑜抬头看着母亲。

    周母道:“你还打算在家里,陪着你的老娘多久?”

    周瑜道:“娘,我总担心你……”

    “这些日子里,”周母打断了周瑜的话,“娘也常常在想,是给你说一门亲事,让你从此安顿在舒县,照看丝铺,娶妻生子呢?还是按你父亲生前的遗命,督促你为天下,尽一分心力的好?”

    周瑜的眼眶霎时就红了。

    “那年,”周母道,“娘问你想不想跟着伯符去长沙,你说家中大小事放不下,服丧三年不远行。实际你心里咋想的,娘也知道。”

    周瑜不吭声了,周母又道:“如今生意也断了,照我看呐,铺子也该关了。这么等下去,你的年岁,都光耗在这么一个地方了。”

    “你父亲生前让你读书,可不是让你窝在舒县的。”周母起身道,“别的娘不必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周瑜抬头,目送母亲回去。

    深夜里,周瑜跪在院中,朝母亲的房间郑重其事地磕了三个头。

    周母的影子倒映在窗上,周瑜起身离去后,窗门才“吱呀”一声推开。

    数日后,雾蒙蒙的山涧前,周瑜背着一把剑,系着一个包袱,骑着马,与鲁肃沿着巢湖一侧行进,进入孤山。

    “子敬!不必送了!”周瑜勒马,回头朝鲁肃喊道,“我先去洛阳探探情况,你回去吧!”

    鲁肃道:“罢了罢了,我还是回去禀报一声,陪你上路吧。我怎么看你这模样跟野狗似的,感觉不太对啊。”

    周瑜笑道:“我不在的时候,我娘就拜托你照顾了。”

    鲁肃眉头微微拧起,问:“你能行?”

    周瑜笑着摆手,鲁肃嘲笑道:“要去见你的伯符,你脸上都乐出花儿来了。”

    周瑜意识到表现得太明显了,遂脸色一沉,严肃道:“说正经的,我去洛阳不过是探探风声……”

    “快走吧。”鲁肃道,“不要解释了,太阳要下山了。”

    周瑜:“……”

    鲁肃扔过来一个沉甸甸的袋子,说:“带着傍身!”说毕催马调转,临别时又想起了什么,说,“见到孙伯符,替我捎句好。”

    周瑜又道:“子敬!”

    鲁肃背对周瑜,微微侧头。周瑜又道:“告诉商队家里的人,让他们放心,我去了。”

    鲁肃认真道:“平安归来,千万要好好的。”

    “驾!”

    “驾!”

    两骑各自离开,一归舒县,一投孤山,茫茫雾霭中,彼此远离。

    “驾!”周瑜的声音中带着按捺不住的兴奋,穿过孤山。

    “驾!”秋色长空,黄叶遍地。官道两侧的落叶在狂风中简直铺天盖地,极目所见。田野中一片金黄,犹如在这天与地的棋盘上铺设了銮明的织毯。

    “驾—”千山逝,溪流急,出扬州,经庐江。数日后的清晨,周瑜在滔滔江水前等到了第一艘渡船,上岸后不再停留,北上经下邳郡一路西行。随着距离司隶越来越近,路边杂草丛生,荒芜的田地也越来越多。

    数日后,露宿野外的周瑜躬身在溪前捧水洗脸、漱口,看见一具尸体沿着溪流漂下来,身上带着剑创。

    周瑜沉默片刻,只见又一具尸体顺流而下。

    他将随身水袋内装满的水倒回溪中,握着剑柄,牵马前行,及至数里外,看到官道两侧,饕狗啃食饿死的百姓,个个瘦骨嶙峋。

    “学医?悬壶济世?”

    父亲的话在耳畔回响。

    “只怕你救得了人,救不了世间。”

    “学文吧,当个文士。”

    “你治的是世,救的是民。”

    小时候的周瑜不解其意,转头望向繁华的洛阳,花花扬州,丝竹频传,花灯万盏。

    “我看这些,这些,还有那些……不是都挺好吗?”小周瑜道。

    “长大以后,你就懂了。”周异叹道,捋须,无奈摇头。

    这一年董卓入京,天下饥荒,饿殍遍野,弃尸满道。满目苍凉的大地上,周瑜已不复初离家时的兴奋与惬意,心中沉重压抑,涌起一股莫名滋味。犹记得当年还小,与父亲上京时,司隶弘农分明不是这景象。

    这才十年不到,怎么就成这样了?周瑜单骑匹马,游走于官道上,心内颇有点彷徨之意,这陌生世界分明已不是他所知的弘农了。途经八年前上京时,与父亲歇过脚的村镇,早已焦黑一片,人去楼空。

    得尽快找到孙策的军队,周瑜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便催马西行,务必要在天黑前找到孙策。然而刚转过山头,便听到厮杀声远远传来。

    黄昏时,溪边杀得血流成河,惊天动地。周瑜为之一惊,溪水全部被染成了紫黑色,显然已战了将近一日。

    战场一方乃是身穿黑铠的军团,另一方则是白盔红缨,只是在酣战之下,白铠已成了污脏的颜色,黑铠军人人手持长刀,上下翻飞,将白军逼到溪边。周瑜几次要上前,却又顾忌对方实力,孤身进了战阵恐怕会有危险。

    奈何看不见对方战旗,周瑜促马在外围游走,寻找双方的将旗。白军被杀得血流成河,已被赶进了溪中。黑铠军再次变阵,整齐划一,真是训练有素,观察整个战阵,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线牵着数千人,朝着不同的方向冲锋。

    没有将旗,却人人都知道主帅在何处。这队军队的战斗力,已是周瑜生平所见之最,周瑜再不犹豫,策马冲去。

    然而在那顷刻间,白军又有反击,有士兵杀来,大声喊杀。周瑜听那口音,似乎是北人,观其战马也不似南马,便抽身而退。对方显然不打算放过他,顷刻间发动了数十人,对他穷追不舍。

    周瑜心中叫苦不迭,追我做什么!当即调转马头,朝着黑铠军冲去,双方战得正酣,没料毫无预兆地半路杀出来个人,天色又昏暗,场面混乱不堪。

    “那是什么人?”黑铠军统帅身材颀长,双脚夹着马腹,使一把长戟正拼杀中,不经意一转头,发现了误打误撞,闯入战阵的愣头青。手下喊道:“主公!不知那人来历!”

    “退—”统帅喝道。

    黑铠军当即潮水般地后退,白军却犹如蜿蜒长蛇一般,咬着周瑜穷追不舍,周瑜迫不得已,只得在高速奔马中抽出长剑,铮的一声,古剑赤军与剑鞘的摩擦声清越震荡,响彻山谷,犹如那重重暮色中的一声龙吟!

    “好剑!”统帅震喝道。

    周瑜一时间顾不得回答,而白铠军士兵已追到身后,挥出一枪!周瑜一俯身,从马背上翻下,倒挂马腹,再飞速从另一边翻起,古剑荡出一泓冷光,“叮”的一声,将枪头削成两半!

    “好!”这下黑铠军掌声雷动,周瑜额上满是汗水,眼见数名白军将士已追上,长枪封住了他的所有去路。周瑜飞身跃起,武袍飞扬,挥出长剑,在半空中翻身,旋转,面对背后,长剑漂亮一圈,身在空中朝后飞退,一脚踏上马头,再来了个干净利落的后翻。

    战马长嘶,疾驰不停,周瑜身影一掠,再落在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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