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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贵女_第49章(1/2)

作品:《赵氏贵女

    侍女走了过去,“靖远表哥?”

    “唔。”一口闷饮尽了杯中酒液的贺靖远睁眼清明地看着来人,“是文熙表妹啊。”

    赵文熙一袭桃米分色的春意裙,发髻上簪了点翠花钿,浑身上下只几件饰物,素雅之余显得清新可人。一双桃花眼像是润了水般,溜过桌上的几个空瓶,微微蹙起了秀眉,“表哥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躲这里借酒浇愁,不妨说给我听听。”

    绿云有眼见地抱了秋香色的垫子铺在了石凳上,赵文熙便坐在了贺靖远的对面。许是酒意迷离,贺靖远瞧着这容貌打扮与一人起了重合,下一瞬就使劲地晃了下脑袋,眼前清明的显现出赵文熙的样貌,勾起一抹自嘲。

    “嗬……”他就说么,那人分明是躲着自己,不然自己来了府上两日怎么会连一面都没见着,还把人错认。

    赵文熙见状,秀眉间浮了一抹担忧之色,招了绿云吩咐道,“煮一壶红茶,记得在里面放几颗红枣。”

    回头又对贺靖远道,“表哥这么喝伤身,叫祖母瞧见该担心了。”

    贺靖远听着那柔柔声音,酒液浸润过的冰凉胃里渐渐泛起一丝暖意,一抬眸的就对上赵文熙眸底的隐忧,扯了扯嘴角,约莫是想笑的,只是无奈心底腾起的酸意更甚,那笑就变得异常苦涩。

    曾几何时,身旁坐着的女子是赵文宛,连眼前这名女子也是两人一道救回来的,明明两人之间有过缘分羁绊,怎么最后……

    他败在方子墨手下,不甘,便跟父亲要求去祁地磨练,这一去三年五载不定,回来必定功成名就,凭着那一抹想要挫败方子墨的信念,断了自己后路,却还是想在走前见见赵文宛,遂借着探望外祖母之名,在定国公府小住几日,明天就是最后期限。

    却没想到今日竟听到赵文宛和六王爷……可笑自己一腔痴情。贺靖远自顾又斟满了一杯,一口闷尽,神色愈发暗淡。

    “表哥这般……是为了宛姐姐罢?”赵文熙清凌凌的眸子盯着,待桌上红泥小炉上的茶水煮开,倒了一杯推到了贺靖远手边,匿了眸子里一丝精光。

    贺靖远像是被热茶的温度突然烫着,蓦地抽回了手,眸光浮沉,落在了赵文熙身上,未作回答。

    赵文熙捧着绿云给自己倒的那杯,拿在手里暖着,并未在意贺靖远深思的目光,像是沉了自己的情绪里,半晌幽幽开了口道,“我一直很羡慕姐姐呢。”

    “表哥是我到京后第一个细心照顾我的人,不过那时就已经看出表哥对宛姐姐的情谊了。你和宛姐姐让我有了家,我打心眼里希望你们在一起,后来府上有你和宛姐姐的传言当时我还为此高兴,甚至听祖母说也愿意看你们一起……没想到后来就变了。”

    “方公子,封公子,还有……六王爷,姐姐身边都是出类拔萃的人,可我总觉得宛姐姐对表哥是不一样的,许是后来挑花了眼罢。”

    贺靖远就这么静静听着,不自觉地拿了红茶放到嘴边抿了一口,随着她渐渐低落的语调眸光深远。

    “你真这么觉得?”

    赵文熙听到那沙哑问声,毫不犹豫地点了头,“至少我曾听姐姐不止一次的提起过,就连弓箭也从方公子那儿要回来了。”

    骤然被提及当日争执的缘由,贺靖远的心一揪,被酒意熏染地头脑一直在发热,赵文熙的声音虚虚实实,倒有些听不真切了。

    “表哥可不要这么轻易放弃啊。”赵文熙的声音近在耳畔,不掩忧心道,“不过表哥这一走好几载,要是能在走之前定了亲事就好了。”

    “是啊――”贺靖远亦是幽幽跟着叹息。

    “那不简单,让人撞着表少爷与大小姐私会的场景,生米煮了熟饭……”一道轻快声音插了进来,当即被赵文熙黑着脸喝斥。

    之后的话贺靖远再听不清了,脑子一团浆糊地倒在了冰凉石桌上,只那丫鬟说的最后几字一直绕着,入了心了。

    贺靖远,你竟会同意这样的想法,真是卑鄙啊――醉过去的最后一刹,贺靖远在心底这么说道,满是悲凉,却是不得不否认自己心动了。

    “小姐,你昨儿个给奴婢讲的那话本里确有这一出嘛,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大老爷再也不能逼着那位小姐嫁给不喜欢的人,为何就不能用在表少爷身上?!”绿云觉着自个儿有些委屈的,要是表少爷和大小姐成了亲,那六王爷不就是小姐的了!

    赵文熙睨向她,缓了语气,“我知道你是好心,可若是叫别人听着了,指不定怎么想呢,总之这事儿就不许再提起,让人扶表少爷回房休息罢。顺道,等姐姐回来,让人去表少爷苑儿知会一声,表哥看着怪可怜的。”

    “是。”绿云瞧着,越发觉得自家小姐周到体贴,那委屈就给抹了,照着吩咐办事去了。

    湖心斋发生的事儿没多久就传到了冷氏的耳里,倒没听到两人说了什么,安插着的眼线只禀报说两人待了有好一会儿,表少爷瞧着像是醉了。

    冷氏听了,想着那丫头的动作倒是快的,不过挑的不是时候。赵文熙能和贺靖远说的,她猜都猜得到,只是跟一醉鬼论计,怕是没什么效果,不妨再由她添一把柴火。

    挥退了侍候的,独独招了银川到跟前,一番耳语嘀咕,得了银川一声清脆应声。

    “小心着些,莫让人发现。”

    “是,夫人。”屋子里只有二人,可自银川嘴里发出的声儿却跟赵文宛如出一辙。

    冷氏满意地勾唇笑了笑,便让人退下了,半倚着贵妃榻,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蹦出一抹森冷幽光。

    ☆、第107章

    西厢苑,贺靖远半梦半醒间听着有人说话,揉着痛得像是要炸裂的额头半支了身子,自顾爬下床倒了水喝。正要开口唤人,就因着外间传来的说话声顿在了当下。

    “大小姐,你都躲了表少爷两天了,怎么临到最后又来瞧了呢。”听着声音倒像是赵文宛身边丫鬟的。

    只后一句的才叫贺靖远寒了心,“你也说了我躲了两日,今儿个回来得早,要是不来一趟岂不显得我薄情,表哥明儿个就走,就缠不了我了。”话语之中透了一丝解脱之意。

    “成了,丫鬟说了他还未醒,宝蝉,把东西搁下走罢。”

    “嗳。”

    随后就是木门开阖的吱呀声,坐在屋子里间的贺靖远手里握着的茶杯骤然碎裂,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更多的却是寒心的痛楚。刚从外头撩了帘子进来的丫鬟叫这突然响动给惊了一跳,险些打翻手里的乌木漆盘,幸好及时稳住。

    “表少爷,您的手――”那丫鬟瞥见贺靖远流血不止的右手,又是一声惊呼,忙搁下了托盘,取了药酒等作势要给他包扎,却让贺靖远一把挥开。

    “滚!”

    “表少爷。”丫鬟眉眼间染了一丝急色,看了眼被自己顺手搁到桌上的吃食,连忙道,“大小姐来的时候您还未醒,晓得您醉酒误了晚膳,便让厨子给单独烧了一份,还有特意备下的解酒茶――”

    茶字一落,桌上的东西俱是被扫落到了地上,汤汤水水,瓷片碗盏碎了一地。“让你滚听不懂么!”仅剩的一只茶杯直愣愣砸向了丫鬟脚边,碎片溅起,划过脚背,渗了一丝血迹。

    那丫鬟刷的白了脸,惊慌地夺门而出,直到了外头才忍不住眼泪啪啪往下掉。不明白向来待下人和善的表少爷为何突然这般,以前只要提起大小姐就会很高兴,这回却把大小姐送来的东西打烂了,她不过去小厨房一会儿,怎的回来就变天了?

    当中缘由任小丫鬟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抹了抹眼泪,仍是守了门口,等候传唤。未过多久,门却从里头自个儿开了,贺靖远换了一身锦服,手上简单缠了两圈白纱布,沁着血,看起来可怖。

    “表少爷这是要去……”

    然贺靖远冰冷的眼神扫过,小丫鬟闭了口地不敢再言,看着人面色若煞神般离开,心中那怪异感更甚。表少爷这神色,怎么那么像去杀人放火呢?这里是国公府,呵呵呵,应该……是自己想多了罢。

    然而,小丫鬟所猜也有了七八分准确,贺靖远想做的是更可怕的事情。

    傍晚,西北一角红霞满布,过于密集的云层,连成一片猩红景象,像被血染了似的,正值落日。

    湘竹苑,瞧着有人来了的宝蝉诧异地眨巴了下眼,随后扬了笑脸行礼道,“表少爷,您来看小姐啊……”

    “怎么,不行么?还是又要说你家小姐不在?”贺靖远忍不住口气差的回了一句。

    宝蝉一哽,呐呐说完了后半句,“小姐就在里头,等着您呢。”

    贺靖远眉梢动了动,在她瞳孔的倒映里察觉自己的难看面色,暗暗调息,恢复了如常神色,踏进了赵文宛的屋儿。

    没一会儿,雪雁给二人奉了茶后,就听从赵文宛的吩咐退了出来,叫宝蝉看见,拉了一旁说话。

    “雪雁姐姐你怎么出来了,你是没瞧见方才表少爷的脸有多黑呢,怎么能把小姐一个人留在里头!”宝蝉紧紧凝着那道门,总觉得不放心。

    登时脑袋就挨了雪雁一个栗子,“小姐本来就在等表少爷来把话说清楚,你我杵着,让表少爷的面子往哪儿搁,不怕回头表少爷把我们都灭了么。”难得雪雁说了句和她稳重性子不符的。

    “……”宝蝉一想也是,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却还是不敢离得太远,怕听不到小姐呼救。

    屋子里,东窗下,设了矮小玲珑的案几,旁边三层矮架码着齐整整的书册,有雕花香炉,冒着袅袅的茉莉清香。西壁下的檀木架上,玉釉青瓷赏瓶里插了两三枝开得正艳的桃花,点缀香闺。

    贺靖远一眼就瞧见了矮几旁,绣花锦垫上坐着看书的赵文宛,约莫听见动静,搁下了手里的书册直直望向来人,露了笑意,这样的赵文宛他觉得有些陌生,又觉得她就该是这样的。

    “表哥想什么都走神了,坐啊。”随即自己也起身去了圆木桌旁,小巧的鼻子轻轻动了动,没了去时闻到的浓烈酒味,舒了眉头。

    贺靖远一直这么看着她,随即悲哀的发现自己的所有情绪都叫眼前人牵着走,只一小小的动作都舍不得移开视线,一想到将要分隔许久,在他离开的日子里这人会另嫁他人,胸口就闷得不行,而来之前的念头更为笃定。

    “表哥来了两日,我实在忙得影儿不见,没好好招呼,表哥不会怪我罢?”

    “……不会。”贺靖远避过了赵文宛投过来的视线,作似不经意垂眸,掩了浮动。

    赵文宛瞧着,心底却是暗暗叹了口气,这人还是不会说谎,念着明儿就要启程,她也是想在他走前把话说了明白,还有那把弓一道还了。

    “表哥……”

    “文宛。”

    两人却是同时开了口,赵文宛凝着他静候下文,后者像是察觉了她意图似的,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猛地拿了自己随身带过来的小袋,推到了她面前。

    赵文宛打开却是愣了,颇有些哭笑不得,“这桃子?”

    “听说你爱吃,今儿出门的时候从外来的商贩那儿买的,说是甬地最早熟的一批。”贺靖远的目光一直落在桃子上,也是兴冲冲地拿了桃子来却听到两名丫鬟的对话,才知晓自己买得多余。

    “表哥有心了。”赵文宛看着桃子更觉得棘手,视线回落在贺靖远身上,后者仍是闪避。“我……”

    “这个是洗过的,你……不尝尝么?”贺靖远的嗓音有一丝干涩,在这个时候抬眸对上了赵文宛的目光,眸光里的复杂,像是自己始终未言明的爱恋。

    赵文宛看着那道执拗目光,只好应付地咬了一口,想彻底跟人说了清楚,在贺靖远骤然紧缩的瞳孔里,赵文宛只觉得脑袋一沉,在磕向桌面的刹那教一双宽厚大手垫着了,之后便陷入了漆黑。

    夕阳隐去,夜色降临,笼下墨色。屋子里点了烛火,幽幽晃晃,贺靖远站在床榻边,看着床榻上昏睡的美丽女子,喉结忍不住滑动,眸子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就这样唾手可得,从此以后,就属于他的了。

    ……

    “怎么谈了这么久,该不会出什么事罢?”宝蝉坐守在台阶上,看着天色由灰暗转为一抹暗淡,双手支着下巴,歪了脑袋看向木门,犹豫着要不要闯进去,可是小姐一向不喜欢她们擅作主张的,尤其是在她做事的时候,万一表少爷正在里面痛哭流涕求安慰呢。

    唉――

    “宝蝉姐姐,表少爷在这儿么?”西厢苑侍候的丫鬟突然寻了过来,急急的问道。

    “在啊,怎么了?”宝蝉笑着回了一句,露了一丝为难的神色,“不过小姐正在里面和表少爷谈话,应该快出来了,若是没有急事你就在这等一会儿吧?”

    “要是没的急事我就不慌着寻了,我挨个苑儿的问过来的,才知表少爷来了大小姐的苑,还以为不会……”小丫鬟吞吐了一句,想到之前表少爷提到大小姐的那凶巴巴的态度,所以才没的第一个来湘竹苑找。

    “是侯府的小厮突然找来,道是情况紧急,一定要见表少爷。”小丫鬟最后如实道。

    宝蝉听着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不过很快因着有了理由高兴了起来,正要带着小丫鬟叩门就瞧见冷氏和杨妈妈悠悠行了过来,杨妈妈手里还拎着一食盒。

    冷氏认得侍候贺靖远的丫鬟,挑了秀眉,不禁问道,“你不在西苑侍候主子,跑这儿来做什么?”

    “奴婢……奴婢是来找主子的。”小丫鬟脸上不掩急色,回了冷氏的话。

    “正好,老夫人也送了些吃食过来,说宛丫头近日太过辛苦了,我听到也趁着想来瞧一瞧她,你去叩门吧。”

    宝蝉诺诺应了一声,走过去叩门,却发现门从里面锁着了,不由面上闪过一丝慌张,这怎么回事,心中掠过一丝不好的念头。

    杨妈妈问道:“怎么了?”

    宝蝉还未来得及说话,站在一旁西苑的丫鬟却口快道:“门好像锁着了。”

    “什么?”冷氏和杨妈妈异口同声的惊诧,两人都是过来人,这般一联想,就觉得不太好了。

    杨妈妈心急,先了一步叩门,果然锁着了,冷氏连忙就唤了身边一个腰肥力壮的婆子让人撞门,门一下被撞开了。临到末了,杨妈妈像是想到什么厉声让其他人退在外面等候,心里不由担心这里头的画面……

    冷氏跟在后面却嘴角轻勾,怕是今个如何也瞒不住了。

    宝蝉见状暗叫了一声不好,急得在外面跺脚。

    里间的屋子开着窗子,风撩动纱帐,杨妈妈屏着呼吸挨近,只瞧见半遮半掩下的床上锦衾起伏……

    “大小姐!”

    ***

    锦衾忽然停止了律动,下一瞬的,钻出个小脑袋,一脸米分嫩稚气,有点不乐意的喊了一句,“杨妈妈?你是来接我回祖母那的么?我还想再跟姐姐玩一会儿。”

    冷氏与杨妈妈见着瑞哥儿,皆是一愣。

    冷氏似乎是有点不可置信,三两步走近,掀开纱帐,一眼不错地瞧着,身边除了在睡觉的赵文宛,根本不见贺靖远,面上瞬间有复杂情绪闪过,由最初的惊诧变为探究,再到最后有些不甘的气愤。

    眸子阴冷!

    小孩儿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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