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呢？这么多年来，他们到底为何努力研究，费劲了多少的周折，牺牲了多少人，才成功制造了五名能力者。但现在的局面，却又是因为他们的成功而引起。

    ---

    苏现实被困在了他的实验室里，或者说，他躲在了这里。

    外面虽然没有过大的动静，但他还是听到了暗中搏杀的声音。什么都看不到，通讯设备失灵，没有人来通知，苏现实根本不知道撤离的事，他只知道，现在出去或许比呆在屋子里更危险，外边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人了。

    幸好苏现实还留着当年的一些习惯，比如随身带一把刀，实验室里也藏着武器。他把自己的藏枪拿出来藏到屁股后头，而后潜伏在雾气中。只好对方不是能力者，他相信自己多少还能对付一二。

    苏现实靠在一张木桌背后，屏息凝神，他不能眼观四路，但还能耳听八方，空气里有一点动静他都不会放过。

    连手表的时间都停止了走动，苏现实甚至有点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被关在了某段时间的孤境里。他只能依靠自己判断时间过去的多久。

    十来分钟。

    但仿佛和一年一样漫长。

    潘飞为了救他的弟弟，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苏现实昂着头看着那一片席卷了世界的白。为什么它们还存在，难道cr没有派人去解决吗？十分钟的时间，已经足够卓珂他们找到肇事者才对。而以外面的动静来看，卓珂根本就没动手。

    难道卓珂也……

    突然，房间里传来一声细微的笑。

    苏现实握刀的手一紧，闪电般地射了起来背靠墙壁：“谁――”

    他锁了门的，是谁竟然开门走了进来？

    “是我，柳纹。”随着回答的声音，有人在伸手拨开身前的流雾，最后柳纹的身影出现在了苏现实的面前。

    “你怎――”刚刚想问柳纹怎么逃出来了禁闭室，但苏现实一开口就闭了嘴！是啊！早上格林的人把偷看绝密资料的柳纹关了起来，关在为能力者特制的房里，柳纹是出不来。

    然而现在他们的一切设备都失灵了，不仅仅是通讯仪器！那房间的效力全靠磁能和电力起作用，想来也一定是失灵了，所以柳纹可以轻而易举地穿梭在cr的任意一个角落。

    苏现实的刀仍旧举在脖颈之前，他不知道柳纹到底来找他做什么。柳纹被抓的时候cr的科研人员都不在场，没人知道他之前的行为是为何。

    如果柳纹既不是cr这方的，也不是潘飞那方的，那么他有可能是为外面的人做事――真的是这样的话，苏现实知道自己眼下的处境十分不妙。

    见苏现实摆出一副要跟自己拼杀的姿态，柳纹在胸前举起了两只手。

    “别那么紧张好吗，你以为我要抓你还是杀你？我只是来问你一个问题。”

    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屋里的两人还来不及反应，又是“碰、碰”地两声响起。

    连续三声枪声。这一阵响动冲破了暗地的厮杀搏斗，响彻整个cr的上空。

    柳纹和苏现实同时回过头去，朝着他们都看不到的方向。

    “这是什么信号吗？”柳纹惊讶地揣测。

    苏现实警惕地回过头：“什么信号？”

    柳纹耸耸肩：“我随口说的，我怎么知道？”今天cr和潘飞、夏佐的行动他一概不清楚，幸好他在被捕前就销毁了他和夏佐联络的电话，没被查出什么来。但幸好刚才禁闭室失效，他才得到机会跑出来，已经找到了罗梦海。

    苏现实盯着柳纹问：“你要跟我说什么？”

    柳纹知道现在没时间让他们耽搁，他问道：“我是想问你，你站在格林那边，还是站在夏佐那边？”

    “你什么意思？”

    “到了现在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和罗梦海都准备帮夏佐和潘升逃走，罗梦海让我来找你，问清楚你的立场。如果你肯帮忙就跟我走，不然也别妨碍我们。”最后半句话是柳纹自己加的。

    “你们想叛变？！”

    “我们没有。难道你忘了cr当初要我们签署的誓言？当初cr制造我们，是为了让我们拯救无辜者，守卫我们的家园，当然，我知道这只是cr面上的话，他们大费周章制造出异能者终究只是为了守卫自己的利益而不是无辜群众。不过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可能在某些方面我和卓珂想法一样。只有我自己坚持的才是正义的。”

    “……你说一堆废话的结果不也是叛变！”

    “随便你用什么说法，我就只是来问问你的立场而已。”

    “我不能――”苏现实退后一步，重重地撞上了身后的墙，突然，他想明白了什么。为什么雾气迟迟不散，为什么卓珂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因为卓珂竟然也和柳纹一样，站在潘家那边？

    如果是这样，罗宾必然只听卓珂的，cr这一方就只剩下卿一佳和露易丝了，就算加上外援，不管胜败如何，实则他们都已经输了啊。

    “你能的。”见苏现实神色有所动摇，柳纹带上了循循善诱的语气：“你为什么不能呢？你其实也不想让潘升变成实验体吧？cr内部的科研者其实很多都不愿意吧？你应该清楚，在你们这批人进入cr之前曾经牺牲了多少的实验体，他们是在实验中被活活地虐待死的。苏现实，这十几年来，是你们阻止了使用活着的能力者做实验，改成了在死者身上做研究，创造了奇迹。但现在潘升被抓了，你难道不清楚他的下场会如何？”

    “我们可以保护他――”

    “你们不能，你们没有实权，一旦格林下令你们就必须照做，到时候潘升真的能保得住吗？”

    是啊，到时候，潘升只能沦为活体实验体而已。

    但是，苏现实不能，因为他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他无法背叛……

    “别劝他了。”雾气里，突然出现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他不可能帮你们，他是苏启明的儿子。”

    闻言，这边的两人的表情都异常的震惊。

    柳纹震惊，但惊讶更多。

    苏现实震惊，但愕然更多。

    重要的是，说话的人，竟然是卓珂，此刻应该在外面对付入侵者的卓珂！

    卓珂的语调有些奇怪的冷淡，和他往日的悠游散漫截然不同。慢慢地，他的身形恍惚出现，苏现实望着从影影绰绰中走出的卓珂，不知为何竟意外的心慌意乱。

    除了格林和司徒博士之外，没人知道苏现实是cr的幕后boss苏启明的儿子，苏现实也相信那两个人绝对不会透露这个消息。

    卓珂――是怎么知道的？！

    “很惊讶我为什么会知道？”昔日的枕边人，总是和苏现实同进同出，谁的话也不爱听，但会偶尔听苏现实的话的卓珂，此刻的眼里却有着万般复杂的情绪。那里边有怒，有恨，有深切的痛与深沉的难过，有太多苏现实不明了的东西，唯独，没有往日的一切。

    苏现实觉得哪里错了，他和卓珂之间一开始就错了，但他不懂，不懂眼前的这一切。

    苏现实茫然地看着已经逼近自己眼前，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的人，他觉得自己或许已经知道了答案，但他仍旧和卓珂四目相对，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卓珂的唇边突然扯出一丝笑，他盯着苏现实的眼睛，眼里放出寒光：“二十多年前，他杀了我的双亲。我为了复仇，怎么能不努力调查他的一切？包括，他的独子。”

    ☆、第九十一章 倒数第二章

    91.

    苏现实的手一抖，紧接着他的手心怫然一轻，拽在手里的刀已落入他人之手。

    卓珂扔了刀，一把扭过还在错愕中完全没有反抗的苏现实的双手：“你们抓了他就等于有了王牌。”

    卓珂下手一点也不轻，苏现实的双臂被扯得一痛，疼痛让他皱起眉头。

    呵，呵呵，卓珂接近他是为了复仇。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认识十年、在一起的这几年里的一切，竟都是假的。

    卓珂捆住了苏现实的双手，重重一把将他推向了柳纹：“把他带走吧。”

    苏现实没有反抗，他只是扭过头望向卓珂，影影绰绰之中他们已经看不清对方。当年那意气风发又桀骜不驯的少年，那个从天而降和他并肩作战，打趴了一地流氓的少年，和那些绝好的时光，都如眼下这茫然白雾中不真实的影子，不过是一场蓄意的虚梦而已。

    柳纹抱歉地看了一眼苏现实。还真是天大的狗血，要不是这样的场合不合适，柳纹真想马上把这事告诉罗梦海。谁会想到苏现实竟然是苏启明的儿子！！夏佐可能不知道苏启明，但柳纹在cr呆了好几年，他们那位神秘boss他还是听说过的。

    “你呢？”柳纹抓牢了苏现实的手臂，挑眉问卓珂。

    “我还――”

    “呜――呜――呜――”警报声打断了卓珂后面的话。

    之前警报已经随着其他设备一起停止，此时它再次刺耳地响起来，让三人都顿了一顿。

    “糟了，潘飞的人可能被解决掉了，你赶紧带他走！不然待会儿谁都走不掉！”卓珂喊道。

    柳纹说：“你小心点――”

    卓珂刚想说话，柳纹接着道：“别把我们都活埋了！”

    卓珂心里堵着一口气，此刻他没心思开玩笑。他没说话，柳纹拉着苏现实的胳膊，下一秒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卓珂仍旧盯着浓雾，盯着那两个人消失的地方，他慢慢地眨了眨眼。他眼中的一切恨，与无人看到的情愫，在睁开的那一瞬间都消失无踪。

    ---

    五分钟前。

    “把他关起来，严加看管。”格林狠狠地盯着倒在雾中的男人，打断了姓潘的两腿，看他还能怎样！

    “您的伤――”

    “擦伤而已，不要紧。”格林收了枪别回腰间，而后看了一下自己被擦破的小手臂。

    潘飞以为自己能有多快？再快也没有快过他！在潘飞开枪前的一瞬他已经先出了手。就算隔着迷蒙雾气，格林依旧精准地将子弹喂进了潘飞的双腿。

    潘飞的左右两腿都中了枪，他倒在地上根本无法站起来，但在他被人架起来拖走之前，男人忍着要让他晕厥过去的疼痛，咬牙发誓：“格林，你如果敢动潘升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格林冷哼一声：“带走！”

    潘飞跟他狭路相逢，但竟然只带了一个人在身边。其他人想来都已经分散在了cr的各处。

    格林抬头看了看四周，搞什么，竟然还没解决，而且卓珂出手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除非――

    除非卓珂根本就还没有动手。

    ！

    经过这么一思虑，格林的眉头，慢慢地锁成了一道冷峻的山峰。

    ---

    第九实验室。

    强烈的灯光穿透层层迷雾，罗梦海和夏佐以及被救出来的潘升就在这里的一间实验室中。

    夏佐把潘升救出来之后很快就遇到了柳纹，在柳纹的带领下，他们和罗梦海汇合了。

    “现在所有系统恢复正常，说明潘飞的那位电磁化的同伴失败了，你们必须趁着外面还看不到赶紧走。”

    罗梦海说：“快走！”

    “不，来不及了。”紧闭的实验室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声音。那道声音来自于一个男人，苏现实。

    柳纹带着苏现实穿过了实验室的大门，朝着其他几人走了过来。

    三人朝声源处望去，慢慢地，两个男人的身形显现出来。

    “柳纹！”

    “苏现实――”

    “柳纹和夏佐身上都装有cr的追踪器，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你们在这里，只要有精确的定位，他们立刻就能找到你们，别以为你们能逃出去。”

    苏现实垂着眉，精神显然非常不好。这时候房里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察觉，雾气变淡了，迅速地在消退。

    “为什么，夏佐的速度很快的啊？”雾气一退，房内的所有东西都显出了原型，世界仿佛也从混沌中恢复原样。潘升奇怪地说：“我们马上就能离开这里。”

    “那你们出去试试。”苏现实的手反缴在身后，潘升还没注意到异常，但是夏佐和罗梦海眼尖，立刻就看得明明白白，苏现实是被柳纹抓回来的。

    “处理科和调查科都派了人潜伏进来，别以为你的速度快就跑得掉，或者柳纹会穿墙会跳跃空间跑得掉？他们现在正等着你们出去。”苏现实侧过头，突然对身后的柳纹说道：“放开我柳纹。”

    柳纹迟疑了一下，他该放开苏现实还是不放？他抬头看了看罗梦海，罗梦海朝他点了点头。

    柳纹松开了苏现实的手，苏现实说：“潘飞被捕了。刚才的枪声就是格林和潘飞开的。”

    潘升一下跳了起来：“大哥！！我大哥怎么样了？！他受伤了？！”

    夏佐拉住潘升，以防他真的头脑发热冲出去。

    “他两腿受伤，现在被关押了起来，另外，我――爸，已经到了cr。”

    说完苏现实从耳朵里取出一枚小小的通讯器，关掉了它的通讯按钮，扔到了旁边的桌上。这是他和格林还有司徒博士以及极少数人进行联络的东西，但他已经不准备再用：“现在雾气消散，潘飞带来的人失去了掩护的屏障，已经等于落到了特殊案件部手里，不管他们想了多少应对的策略，做了多少的准备，都不可能从专门为他们设下的网里逃出去。”

    “等等，你爸？！”这回连罗梦海都忍不住惊讶了，苏现实的爸又是怎么回事？

    柳纹说：“啧，他爸就是苏启明，我们的背后大boss，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就算我们不能出去，他们也很快就会进来，呆在这里岂不是束手就擒。”

    苏现实是苏启明的儿子？！夏佐惊讶地望着苏现实，怪不得柳纹会把苏现实抓来，苏现实，可以被当做人质。

    但是苏现实告诉他们这么多是为什么？

    潘升又惊又慌又怕又怒，什么boss他管不着，他只知道潘飞受了伤，被关了起来。“那我大哥呢，我们快去救他啊！”潘飞抓着夏佐的手，不论如何他绝对不能丢下他大哥。

    “我们会想办法的。”夏佐握紧潘升的手告诉潘升。

    但潘飞却也叮嘱过他，救潘升一个人。如果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只能带着潘升一个人走。就算要救人，也得让潘升安全之后他才能行动。

    “要想每一个人都全身而退，我想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这也是我们一直以来想要尝试，但因为条件不足而无法实现的实验。”

    说着，苏现实走向了罗梦海。两个人相对而视，罗梦海立刻读懂了苏现实眼里的话。对啊，如果能成功，今日的一切都可以改变，甚至不止是今天所发生的事……

    “但是我们从来都没有试过。”罗梦海慎重地说：“不过到了现在，也许这真的是最好的办法，成功的话也许我们都能平安地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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