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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莲封_第95章(2/2)

作品:《梵莲封

对着干,现在几家的老爷都不把地租给他了,他还能怎么活?”郑大婶道,“唉,这都是造孽啊。”

    “那冯大伯现在人在何处?”宁葭道。

    “这却不知,他们家走了以后,就没有回来过。”郑大婶道,“也不只是他们家,这村里,还走了几家呢。”

    “还走了几家?”桃叶奇道,“这又是为什么?”

    “官里催着要缴房屋的租银,不按时缴的,便收了房子了。”郑大婶道。

    “房租之事,不是在祝县令罢免之时便已经免去了吗?”宁葭惊道。

    “祝县令走了以后,又来了一位柯县令,说还是照先例缴纳。”郑大婶道。

    “柯县令?”桃叶道,“他怎么也是这样?”

    宁葭蹙眉一回,道:“多谢相告,郑大婶且去忙吧。”

    郑大婶忙行了一礼,匆匆走了。

    “桃叶,可要回家看看吗?”宁葭道。

    “嗯,好久没有回来了。”桃叶道。

    于是宁葭与桃叶便向桃叶家中走去。

    一路之上所见村民,皆跪拜叩头。

    宁葭亦一一扶起。

    拐过几处农屋小院,便见一株梅树伸展着枝条,自墙内探出,正是桃叶家中。

    推开屋门,院中一切如旧。

    逃走那日狼狈慌乱,院中物事杂乱横倒,蒙着厚厚的灰尘。

    屋中亦是如此。

    一些保留着的旧木上,还留着烟火烧焦的痕迹。

    宁葭望着这些黢黑的痕迹,脑中又浮现出那个焦急而坚强的身影,侧头望向桃叶,倾洒的晨光映照着她明亮的脸庞,如初见时一般。

    “家里还和从前一样。”桃叶松了一口气道。

    又望向宁葭行了一礼,微笑道:“这还要多谢皇上。”

    宁葭亦向她点头微笑,眉间却忧思不去。

    桃叶额头上的疤痕,虽然被发丝遮去了许多,但隐约之间,其猩红之色仍难以不见。

    “也不知道冯大叔他们去了哪儿。”桃叶道。

    “要去寻他们吗?”红萝道。

    桃叶亦望向宁葭,宁葭却摇头道:“不必了,如今,我有何颜面见他们?”

    “这是哪里话?”红萝、桃叶奇道。

    宁葭却未答言,走出门外,道:“去学堂看看吧。”

    “孔先生的学堂吗?”桃叶忙跟出来道。

    “嗯。”宁葭点了点头。

    学堂的门开着,陈忠正在院中打扫落叶。

    “陈大哥,好久不见了。”宁葭进门向他微笑道。

    “将军?”陈忠倒吃了一惊,便要下拜。

    宁葭上前将他扶住,道:“不必多礼。”

    又道:“如今孔学士已在净月城中,陈大哥可愿同去吗?”

    “多谢将军美意,不过先生离开青云村时,嘱咐我在此看守门户,扫祭老爷之墓,陈忠不敢擅离。”陈忠道,又问道:“我家先生他可还好吗?”

    “他一切安好。”宁葭道。

    桃叶亦上前问好,说些别后之事。

    红萝则百无聊赖,来回走个不停。

    宁葭看她如此,笑道:“且回吧。”

    于是三人与陈忠辞别,唤出小桀子,三人乘了,仍往净月城回转。

    望云镇衙门得了消息,连忙整装来至青云村迎接三公主,却只扑了个空。

    三日后,朝廷诏书至启州,三公主殷宁葭即位一事,周知天下。

    拟国号为墨仁。

    且说宁葭与红萝、桃叶回至蒹葭宫,孔怀虚、柳重荫正在蒹葭宫等候。

    迟凛近日正忙于明丹、御风等地退兵安民之事,已多日不曾来了。

    见宁葭回转,孔、柳二人便向她行跪拜之礼。

    “皇上这是去了哪儿?”柳重荫道。

    “故地重游罢了。”宁葭道。

    “故地?”柳重荫不解地道。

    “青云村。”宁葭道。

    “却是那儿?”柳重荫道,“皇上怎么忽然想去那里?”

    宁葭蹙眉向孔怀虚道:“孔丞相,离凰县起事之后,县令之职是由何处任免?”

    “当日陶冶助全义军夺得离凰县,他自任主事,后遭林长空离间,便离了离凰县,皇上入主启州之后,县令之职是由离凰县众官吏推举,是县尉柯晋任了县令一职。”孔怀虚道。

    “这柯晋究竟是何人?”宁葭道。

    “柯晋是书香之家,一门七秀才,在离凰县亦算有些名声。柯晋更出才些,在州试中中了举,不到两年便任职至县尉。若论他个人,倒不曾听闻有何恶行。”孔怀虚道。

    “县尉所掌何事?”宁葭道。

    “县尉所司为县中衙门书事,整理、掌管文册、卷宗之事。”孔怀虚道。

    “原来如此。”宁葭道。

    “皇上何出此言?”孔怀虚、柳重荫奇道。

    “从前柯晋为县尉,手无寸势、笔无寸功,是以并无大错,如今他已为一县之长,权势在握,便已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宁葭道。

    “青云村可有何变故?”孔怀虚道。

    “青云村,比之我等身在其中之时,又已不同了。”宁葭道。

    便将今日所闻所见略说与二人知晓。

    “这个柯晋,怎么跟祝容竟是一丘之貉?”柳重荫愤声道。

    而孔怀虚却只静然不语。

    “先生,你怎么不说话?”柳重荫道,“难道先生就不生气?”

    “皇上以为,此事该如何?”孔怀虚却望着宁葭道。

    “皇上便拟下诏书一封,罢免柯晋县令一职,将他落狱,让他受些苦楚,以作惩戒,如何?”柳重荫道。

    宁葭却沉吟不语,稍时道:“柳佐史,户部账册查看得如何?”

    柳重荫不想她此时突然转了此话,倒楞了楞神,方回道:“近几年的账册已看得差不多了。”

    “如何?”宁葭道。

    “其中多有不实,难知其真。”柳重荫道。

    “此话怎讲?”宁葭道。

    柳重荫便取来两本账册,置于案上,与宁葭点看,指着账册上一处道:“此处记载礼乐之事,出银一千五百两,而三年前的账册记载为八百两。其间虽增加了一些细目,但其值不过三百两。”

    宁葭细看其所列之项,果然如此。

    “此处发放俸银之记,亦有虚假。”柳重荫道,“入库银两所记,其数亦与总数不和。”

    “想来他们做这样的事,已是纯熟了。”宁葭道。

    “从来官员必在账上做事,从前林长空至启州,第一件事便是与父亲重整账册。”柳重荫道。

    “为官之道,究竟为何?皆利之一字罢了。”宁葭道,“父皇在位之时,最忌贪腐之事,对营私舞弊、滥用掌职之事亦从不姑息,想启州卓远方,只因私吞朝廷赈修水利之银,便妻离子散、命丧京城,对其子女亦是深究同坐,然而,虽法令严厉,祝容、柯晋等人又何尝知道收敛?风声一过,便又行瞒天过海之事,甚至仗着天远地偏,更加明目张胆。人之寸心、贪婪无尽,但有微利,便敢行私刑、滥刑、贪赃、买官鬻爵、收受银钱、使权弄势等等诸般恶行。所以,父皇一生勤谨、克己,浣月却从不曾真正肃清。浣月之民,虽有仁君,却从不曾安稳……”

    宁葭顿了声,深吸了一口气,道:“召各文武大臣,在崇清殿等候。”

    旨意宣下,文武齐集。

    宁葭着蒹葭宫旧衫,端坐蟠龙椅,朗声道:“擢柳佐史为户部主司,彻查各地赋税、军需、俸禄、粮饷等事宜。”

    柳重荫跪接了圣旨。

    此令一出,浣月官员,人人自危。

    宁葭又道:“户部所有官员,将浣月土地、户籍,包括所有流落之人,全部彻清登记在册,不可有一处、一人遗漏。”

    众人皆领旨。

    “责吏部将所有官员,上至一品、下至七品,及七品以下各属胥吏之任免、职责、德行,厘清成奏。”

    宁葭又道:“孔丞相。”

    “在。”孔怀虚出列应道。

    “此事交由丞相督办,务必彻清。”宁葭道。

    “领旨。”孔怀虚道。

    作者有话要说:  《梵莲封》 第256章 弦月西楼

    ☆、多踌躇细论国策

    蒹葭宫。

    红萝在晨光中睁开眼,却见宁葭并不在榻上。

    红萝便亦起身来,转过海棠屏风,来至梨花门边,便见宁葭正在海棠树下舞弄那把衡水剑。

    “你如今做了这人间至尊至贵之人,怎么还使这把剑?也该寻把好剑来。”红萝道。

    宁葭闻得她声,收了剑回身向她绽开笑颜,道:“清漪姑娘与柳公子,他们二人仅一人一根树枝便可退敌三尺,可见并非利器方可。”

    “你如今不过是凡人之躯,怎好与他们相比?”红萝道。

    “我近日亦不曾偷懒,将当日冥河岸边所得之心法勤心修习,又进益了许多呢。”宁葭道。

    “你晚间迟迟不睡,只顾看些卷宗、奏折,白日又这般早起修习,也不顾惜自己吗?”红萝道。

    “放心吧,我很好。”宁葭道。

    “今日做些什么?”红萝道。

    “今日、确有些事要做。”宁葭道。

    说罢便传令宣召孔怀虚进宫。

    “怎么要见他?”红萝道,“又有什么事?”

    “有些事要向孔先生请教。”宁葭道。

    “你每日里忙这些事,也不去看看迟凛吗?”红萝道。

    “他正忙于退兵安民之事,我怎好去扰他?”宁葭道。

    “他再怎么忙,见个面的时间总会有的,你们已多日不曾见了,也该去看看他了。”红萝道。

    “他得闲时,自会进宫来望我。”宁葭道。

    “宁葭……”红萝又道,却被宁葭打断,道:“对了,红萝姐姐,还有一事。”

    “何事?”红萝奇道。

    “柳主司一事,绝非易得,还须红萝姐姐你相助。”宁葭道。

    “理会得。”红萝道,“我看今日天色不错,不如叫迟凛一起去野外游玩一番如何?”

    “我还有些事务,且去前朝走一遭,红萝姐姐自便就是。”

    宁葭说罢,果然出了大红宫门,往崇清殿而去。

    红萝倒呆了一回,方自去梳洗。

    偏殿。

    孔怀虚至时,宁葭正袖手立于窗前,望着流云冉冉的天壁。

    “皇上。”孔怀虚行礼道。

    宁葭只回头向他点了点头,道:“你来了,起来吧。”

    “皇上今日召见微臣,不知有何要事?”孔怀虚道。

    宁葭未即回言,走至案前,将手指在案上轻弹了几回,回头向孔怀虚道:“孔丞相觉得,宁葭真能为这一国之主吗?”

    “皇上不是已然坐上了蟠龙椅,怎会有此一问?”孔怀虚道。

    “我只是、有些未尽之事,必须要做罢了。”宁葭道。

    “何为未尽之事?”孔怀虚道。

    宁葭默然一回,却问道:“官员任免之事,进展如何?”

    “官员任职,多以功勋、出身而论,也有部分科考之士,不过十之一二。”孔怀虚道。

    “都道朝廷三年一轮金殿惜才,却原来是这般。”宁葭道。

    “还有一些出银捐了官位的,也有捐了小吏、逐渐揽了权升了官职的,也有出银几万两,捐得高位的。”孔怀虚道。

    “竟有这样事?”宁葭道,“这是律法之内的事吗?”

    “是。”孔怀虚道。

    “这等卖官鬻爵之事,律法怎会姑息?”宁葭奇道。

    “高位之中,功勋、门第之后不少,大多高禄奢靡,朝廷之银,其实不足。又兼天灾、边战不休,无可出处,是以并不禁止官位敛银之事。”孔怀虚道。

    “原来如此,看来,浣月之根早已腐味不禁了。”宁葭摇头叹道。

    又望着孔怀虚奇道:“不过只短短数日,孔丞相已知晓这许多了吗?”

    “这样的事早在青云村之时,已然了然了,不过这几日查看历来名册,还是让人吃惊。”孔怀虚摇头笑道。

    “先生志在高远,心怀天下。”宁葭点头道,“不过,那时柳主司亦曾劝先生入朝为仕,一展抱负,不是吗?皇伯父自与先生所谋相差甚远,而父皇仁心治国,又常听臣子忠谏,为何亦甘隐于小村之中?”

    “不能破得殷穆虞青龙之力,浣月何来安宁?”孔怀虚道。

    宁葭默然点头,稍时道:“今日,宁葭有些疑问,还望孔丞相能一解其惑。”

    “不敢,皇上有何事疑惑,不妨一言。”孔怀虚道。

    “先祖骁勇能战、威慑四方,为何没有乘胜扩兵、再拓疆土?”宁葭道。

    “按史册所载,浣月在长年的争战之中,损伤亦是不小,战死战伤无数,老无所依、幼无所养,大片田地荒芜、无人为耕。且所得各国无不暗流涌动,思颠覆浣月、收复故土。若再贸然不顾,一味开疆拓土,恐怕后院难安,反而得不偿失。是以休兵养和,改都名为净月。”孔怀虚道。

    “后世殷家代代为帝,皆从先祖之教诲,休兵养和,不事征伐,浣月可曾平静过吗?”宁葭道。

    “树欲静而风不止。浣月虽不侵犯他土,而他国却觊觎浣月之地。”孔怀虚道。

    “浣月虽欲休兵,而为求安宁,却又不得不重执刀戟,甚至于,在争战中,众多的将领与兵士以血卫国。先祖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呢?”宁葭道。

    “对与错本无绝对,全在于个人所思所想所向罢了。”孔怀虚道。

    “那孔丞相是怎么想的呢?”宁葭道。

    “皇上不是已经下令,撤回明丹、御风等驻守之兵,还归其民了吗?”孔怀虚笑道,“那日朝堂之上,何等意气,如今怎么疑惑了呢?”

    “皇伯父自小便欲执掌天下,只因他一人之野心,天下间多少生灵涂炭、血洒荒原。而我殷氏一族、浣月之将之臣,首当其冲、深受其害。”宁葭叹道,想起父皇、娘亲、还有兄长手足之事,心下自是惨然,顿了一回,方又道:“皇伯父征伐无端、屠戮残虐,我自不忍如此,欲用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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