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很像是三十岁的峰王一样。”

    自从和初岚约好通过下棋来决定下个月事情谁来处理后，季和就没有赢过，这让十来年就没怎么动过脑子的他很不满，可是赢不了怪谁？

    季和走到窗边，没有说话。

    都说一山不容二虎，认清季和面目的那一刻不少人担心季和与初岚在政事上可能有争论冲突，就连初岚自己都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她虽然将芳的事情都推给了季和，自己却不是一点没做，但事实上季和什么都没有做，没有争论没有冲突，甚至初岚还能发现，季和在对她妥协，在隐约帮助她。

    很显然，这不正常。

    初岚能发现季和有问题全凭惊人的感知，但即使是现在，季和表露真面目的现在，她依旧看不透季和，这个人太古怪了，比她这个重新归来的麒麟更古怪。

    所以她对季和的警惕戒备从来没有放松，即使季和在帮她。

    “峰王……很奇怪。”晚上，小叽蹲在初岚枕头旁边，迟疑地说。

    它不是小恶魔兽，没有小恶魔兽那么敏锐的感知与灵活的脑子，它的一切全凭野兽的直觉以及存活了这么久的经验，可是它也发现了季和的不对。

    从前女装的季和它发现不了，现在却明显感觉到了那种违和。

    “唔，不用担心，睡吧。”初岚将小毯子盖在小叽身上，刚闭上眼没一会儿就猛地睁开看向拂动的窗帘。

    小松尚隆抱着裹在毯子里的六太狼狈地站在窗台上，身后是他的骑兽，窗帘随风晃动，初岚只能看见他低着头的样子。

    “延王深夜光临，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初岚没有招人进来，自己就着皎洁的月光点亮灯，披了件外衣走到桌边坐下，伸手倒了杯水推到对面。

    小松尚隆依旧紧紧抱着没有意识的六太，也没有放下的样子，他抬头初岚才发现他如今看上去异常憔悴，和季和上位时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抱歉，打扰您了，但这种时候我实在不知道该像谁求助。”

    “你该去找景王，我说过，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答案，也帮不了你。”

    小松尚隆苦笑，初岚的态度十几年前就已经很明确了，可这时候他依旧只能来找她，因为阳子也和他一样被困住了，十二国中唯一一个自由的，只能是峰麟，如果她都不是，那么十二国便没有自由的人。

    “峰王荣祥治世九百九十七年失道，我本以为，我还有几十年的时间犹豫和准备，但六太的情况太急了，紧急到我不得不放下所有事情，我知道您没有办法，我不放心，有您在，他会乖一点的……我想我必须去蓬山一趟。”

    他一直在犹豫，真的到了那一天要怎么做，但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反而没有犹豫了。

    因为他没有时间犹豫，六太从被发现失道开始，到现在不过一个月，但他连最基本的清醒都做不到，身上都是一些可怕的黑斑。

    他真的理解荣祥当年的愤怒和不甘了，看着自己的努力被否定，活蹦乱跳的六太遭遇这样的痛苦，他愤怒到恨不能毁了雁让失道变得名正言顺，可是六太麒麟的身份却让他不得不冷静下来。

    那些都是天意给麒麟的责任，那样做只会让六太的情况变得更严重。

    “他会死。”初岚拨弄着杯子不看小松尚隆，淡淡地说，“失道会死，你死后，他也会死。”

    “他不会有下一个王了。”

    “……这种时候我只能抱着侥幸，真无奈啊。”

    是啊，真无奈啊，说是选择，但其实根本没有选择，所以他只能抱着侥幸。

    他们合作了九百多年，几乎朝夕相处，他没有伴侣，没有孩子，只有几个朋友，麒麟是王的半身这句话并没有说错，六太顶替了他人生中伴侣与孩子的角色，他是家人，无可取代的家人。

    无论如何他都会死，既然这样，他想即使只有一丝可能，也想要六太活下来，虽然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不会有下一个王了。”初岚又说了一遍，“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活着更好？”

    辉夜姬，不要难过。

    毛茸茸的大尾巴缠在初岚身上，很温暖。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但无论人还是其他，只有活着才有可能，您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所以我告诉他，我会回来找他，他要等着。”

    “但是，你不可能回来了，你给了他一个无望的等待。”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这样冷静，即使她的话很残忍，也丝毫不会变，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

    “我知道，时间可以改变一切，遗忘一切，就当是我自私，不想跟他一起死。”小松尚隆将六太的女怪叫了出来，将六太交到她手中，膝盖一弯跪在初岚面前，“一切就拜托您了。”

    她的心脏突然就疼了起来。

    多像啊，那时候荣祥是不是也是这样跪在女仙面前祈求削除仙籍退位的？

    “等等。”小松尚隆起身再不回头的时候，她摸摸小叽的脑袋终于还是阻止了，“时间可以遗忘一切，但时间也有轮回的。”

    这和她的计划不符，她本以为，她可以无动于衷地看着的。

    初岚走到女怪沃飞身边，手指抵在六太冰凉的额头，好一会儿才又开口，“你带他回去吧，会好的。”

    是啊，会好的，不会像千年前一样。

    “您……”

    “他暂时不会有事，剩下的你不用管了。”

    初岚说完就将人赶走了。

    “辉夜姬……”初岚依旧坐在桌子边，烛火晃动着，小叽有些担心地看着一动不动的她。

    “他不会有下一个王了。”初岚又将那句话重复了一遍，也不知道在对谁平静叙述。

    “辉夜姬，不要哭。”

    初岚闻言伸手一摸，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哭了，多不可思议。

    她会选择季和，真的只是不想对天命低头？

    不，她不会再有下一个王了，季和是不被天意承认的王，也不是她承认的，她不知道季和知道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钻了个空子，给自己固执的念想。

    “小叽，让小恶魔兽回来吧，不用继续了。”

    在她原本的计划中，她会有很多年的时间来准备，芳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叛乱发生，直到所有人都习惯，直到芳的百姓听说叛乱后能淡定收拾东西转移到下一个地方――脱离该有的天命，那时候，就是她对所谓的天命所谓的天帝出手的时候了。

    现在只不过是将事情提前了而已。

    早就说了，她从来不是善良的人，而这一辈子也不会是合格的麒麟，从一开始，芳就被她放弃了，她只是尽力保全芳，结果如何她不会再管。

    她不是看着延王和延麒的遭遇而同情，当年也没有人同情他们，她只是又看见了无力的她们。

    小叽沉默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初岚躺在床上，完全没有睡意，睁着眼睛想了很多，右手按在左胸，“四魂之玉，我知道你在。”

    什么时候发现四魂之玉产生自主意识的？大概是在上一个世界最后吧，小恶魔兽冲上来的时候她还有意识，让四魂之玉护住小恶魔兽，但事后才发现不对，她是清醒的没错，但根本没有能力分神。

    说到底，四魂之玉也是有灵魂的，那灵魂就是来自于她，但不管来自哪里，产生自主意识都有可能，世界都能产生意识了，本就拥有灵魂的四魂之玉为什么不能？

    她反抗天帝的底牌，除了小叽还有四魂之玉。

    我只是想知道，我只想知道同一颗种子，是不是可以开出另一种花朵。

    ☆、第85章 交代

    床边浮现一个透明的身影，而那个身影因为上个世界夏目源的原因，初岚又想了起来，那是月之翠子的模样。

    其实这并不意外，四魂之玉是她身为月之翠子时分离出来的一部分，化为人形是月之翠子的模样很好理解，“姐姐。”

    初岚能感觉四魂之玉看向自己的目光很温和，虽然她没什么表情，很冷淡的样子。

    “你给自己取名字了吗？”

    “还没有，姐姐有什么建议？”四魂之玉坐到床边，颔首想了想，“他们叫我四魂之玉，那么我就叫月之玉吧，姐姐觉得怎么样？”

    “很好听。”初岚同样坐起来，看着另一个自己表情有些奇妙。

    知道有另一个自己的存在，但真的看到时那种感觉很微妙，尤其是这个人还仿佛自己的镜像，除了没有她的记忆，性格等方面都和她一样。

    月之玉很快就回去了。

    小恶魔兽和小叽是在第三天早上回来的，而小恶魔兽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初岚，“妙丽兽，你真的决定了？你该知道，如果是现在的，我们几乎不可能赢。”

    尽管小叽什么都没有说，但小恶魔兽就是从初岚把它叫回来这件事上猜出了她想要做什么。

    “嗯，我想知道，她们有没有可能换一个结局。”

    是“她们”，而不是“他们”。

    初岚眼中的那从来就不是小松尚隆和六太。

    “妙丽兽，你入魔了。”

    “我知道，但人总要有点念想。”

    “即使飞蛾扑火自取灭亡？”金色的竖瞳第一次在面对初岚的时候透着冷锐。

    “我不相信天命，我所不相信的天命是由世界意志决定的天命，而不是那种冥冥中虚无缥缈的注定，比起天命，我更愿意相信注定。如果我只是我原世界的一个普通人，像所有其他人一样死去，而不是在另一个世界醒来，不曾去过数码宝贝世界，不曾到过这里，不曾遇到小叽，一切就没有开始。这就像一个圆，一个轮回。”

    “说到底，这里才是起始点，你看，我因为荣祥一直努力活着，遇上小叽，丢下它，然后它为了找我在各个世界穿梭，到数码宝贝世界时造成混乱，让身为普通人的沈妙丽死后在那里醒来，如此，轮回不止。”初岚伸手接住冲进房间的小叽，低头和桌子上的小恶魔兽对视，“这里才是起始点，也该是终点，或者说，我想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如果我赢了，我将真正意义上的长大，再无牵挂，如果我输了，我不需要考虑输了之后会发生什么，那时候，这些都将与我无关。”

    “但是如果你无视了延王和延麒的事情，等到千年后，赢的会是你，而现在不行。”小叽依旧不知道初岚最根本的计划，但不妨碍它猜。

    “我知道，但是我想这么做，我想。”

    初岚过于冷淡，过于无所谓，很多事情不是她想做，而是身为当时那个身份，应该做的，可这次不一样，这次是从心底升起的冲动，让她差点连基本的冷静都保持不了。

    初岚并不知道所谓的天帝在哪里，不过这没关系，蓬山的女仙玉叶才是最靠近天帝的人。

    蓬山是麒麟长大的地方，即使他们选王后离开，也时有回去，所以仲宣听说初岚要去蓬山时完全没有多想，倒是季和眉头皱成一团，不过随即舒展了开来，玩世不恭的笑容也收敛了，目光幽森得可怕。

    “真是……怎么就这么没有耐心呢。”

    不满地嘀咕完，将所有事情丢给目瞪口呆的仲宣，季和也拍拍屁股去了蓬山。

    只是他半路上却被一个诡异的男人挡住了去路。

    皮肤苍白双唇血红，尖锐的犬齿仿佛还闪着寒光，倒是那双竖瞳颇为眼熟。

    “小恶魔兽。”

    “峰王，妙丽兽不希望有人打扰她。”吸血魔兽站在自己的棺材上说，大有季和敢去就吸干他的趋势。

    “哦？峰麟真是太见外了，身为我的半身，她有困难我怎么可以不去帮忙呢？”

    吸血魔兽盯着笑眯眯的季和，居然就这么让开了。

    它不是初岚，也不需要知道季和到底是谁，到底有什么打算，它只要发现季和确实是在帮初岚就够了，初岚没有它了解人性，它却可以一眼看出什么是真实。

    他们失败的概率太高，而吸血魔兽希望初岚能活下来，对于这种送上门的打手，不要多可惜？

    初岚看到季和的时候愣了一下，看了吸血魔兽一眼没有说话，她盯着小叽看了一会儿，又看看吸血魔兽，目光悠远，连吸血魔兽都不知道她这时候在想什么。

    “初岚？”

    “小叽，小恶魔兽，我担心到关键时刻会影响到齐家，为了以防万一，小叽你带小恶魔兽去齐家，不要让他们出事了。”初岚手指在桌子上有规律地敲着，“这个世界就像是卡帕西亚为巫师创造出来的那个世界，对齐家那边还是会有影响，我不放心。”

    小叽突然就不说话了。

    “小叽你对人情世故懂的不多，所以我让小恶魔兽跟着，有它在应该没问题，这边交给我和主上就好了。”初岚仿佛没有看到小叽的愣神般，摸着它的尾巴继续说。

    一室寂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叽终于开口了，“好，我会护好那边的，有小恶魔兽在不会出错，你放心好了。”

    小叽很快就带着小恶魔兽发动蚀去了这边人口中的昆仑，初岚在它们离开的地方站了半天，季和就在旁边吃吃喝喝，一边还观察着初岚，直到傍晚时分才让女仙将东西都收走，“你这样支开它们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它们陪了我太久，所以，我决定放过它们了，不知道主上前来又有什么事？”是啊，她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放过它们了。

    它们是她的底牌，如果胜利的可能高一点，她绝对不会支开它们，可是，这几乎是一个必死的局。

    “我？来给你收尸啊，你看，连它们都走了，你死后，谁给你收尸呢？你又没有其他使令，血肉也不是契约的报酬，我总不能让你暴尸荒野吧，多不好意思。”

    “哦，我记得，麒麟死后，王活不了多久的。”

    “比你活得久还不够？”

    相对无言。

    “季和，你到底是谁？”

    “齐初岚。”季和说完停顿了一下，“齐初岚，你是一个变数，当然，我也一样。”

    季和曾将初岚放在胜利的位置上，但她的选择显然让他失望了，不过那又怎么样，初岚并不需要为他选择，初岚的选择从来都和他无关，是他一开始选错了人。

    或许，也不是选错了。

    这么久以来唯一的变数只有她。

    “齐初岚，十二国的命脉是舍身木，那才是世界意志所在。”

    这些东西都是初岚即将向玉叶打听的，她是麒麟，这些秘辛玉叶不会对麒麟隐瞒，但不该知道的季和却比初岚早知道，而初岚也不相信玉叶会将这些告诉季和，季和知道太多他不可能知道的事情，从刚才的对话，初岚不难知道季和知道她的身份，她的双重身份。

    初岚没有说话，脑子里却在飞快运转，然后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可是如果她的猜测没有错，那么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在想什么？”

    “在想，想不到天帝会被自己所创造的世界掣肘。”

    初岚自己也曾创造过一个新生的世界，她不知道如果自己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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