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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入膏肓_第18章(2/2)

作品:《爱入膏肓

给你大哥道歉!”

    穆晋北没有躲闪,硬生生受了这一耳刮子,记忆中这还是长这么大头一回挨他吗的打。并不是很疼,他想,至少比起大哥这些年的痛苦煎熬,这样的争取换来的打和骂都不算什么。

    他不争,再过几年,大哥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他的目光越过母亲看向她身后的人影,穆皖南垂手立在那里,刚才气血往脑门儿上冲只差一点就要动手的劲头已经过去了,他像被抽空了力气似的松弛下来,眸色与其说恢复冷静不如说空洞一片。

    他不想管了,穆晋北知道,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打中了大哥的七寸。

    相较于穆皖南的死寂,戴国芳的反应特别大,嘴唇都哆嗦着,朝穆晋北道:“你明明知道……还这样对你大哥,好,苏城是吧?你们要走就走,我只当……只当没生过你这样的不孝子!”

    眼看她的手又要招呼上来,念眉忍不住挡在穆晋北前面,哭道:“您别这样,不是他的错……要打就打我好了!”

    他把她拨回自己身后去,自己也踉跄了一下。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损招换来的打,让他也觉得难受,脑子闷闷的疼,嘴里都是血腥的味道,说什么也不能让念眉再挨一下。

    两个人互相维护的姿态让戴国芳觉得自己只不过枉作了一回真正的恶人,孩子大了,要做什么、跟什么人来往她根本没法管,也管不了了。

    她只是心疼老大,过去心里不痛快,离婚后连个笑模样都没了,心头最隐秘的脓疮被弟弟这样看似不经意地挑开,竟疼得没了知觉似的,活像行尸走肉。

    沈念眉说对了一句话,这不是穆晋北的错,也不是老大的错,她最疼惜的两个儿子不快乐,到底是谁的错儿呢?

    戴国芳取下眼镜抹了下眼角,穆皖南还在身旁搀着她,两个人往大厅里走,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重物落地的声音和沈念眉的惊呼:“晋北……晋北你怎么了?!”

    …

    重又回到医院里。

    念眉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怀疑今天所经历的一切其实只是她的幻觉,一场大梦而已。

    穆皖南在她身旁站定,递给她一个纸杯,低劣咖啡的香气,她像是不记得自己不爱喝咖啡,接过来一口就喝去大半。

    很苦,不用掐大腿也能知道这不是在梦里,一切都是生生的现实。

    “你妈妈呢,她还好吗?”她问。

    穆皖南指了指楼上,“她心脏本来就不太好,医生今天建议入院治疗。”顿了一下又补充说:“她很自责。”

    念眉惘惘地看着眼前紧闭的病房门,轻声问:“到底为什么……这么反对我和他在一起?我唱昆曲,一场演出二十几个人登台,单张票价60块;为了生计也跑过场子作商演,一场几百到几千不等,观众不多,也的确不是贵价,但不偷不抢。”她声音哽咽又沙哑,“我从没想过要伤害别人,遇见他很久都不知他到底是什么人,我不图你们家什么。”

    穆皖南端起杯子就口,隐去叹息,“为了穆家的脸面,不能因为他一个人的离经叛道让全家人跟着丢脸。”

    她转过来看他,“你跟俞律师结婚,也只是为了不让穆家丢脸吗?”

    那么现在呢,离了婚,是不是一身轻松愉悦?

    穆皖南不说话,也没有发火,只说:“等会儿他醒了,你陪他好好说说话。”

    穆晋北睁开眼睛,闻到水果的香气。念眉就坐在床边,手里拿刀正削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她神情专注,刀法很好,一圈一圈的果皮垂下来,都不会断的。

    他盯着她白皙的手指和颤颤巍巍的眼睫,喊了一声,“傻妞。”

    果皮落在地上,她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凑上来,“你醒了?”

    他点点头,“我们没走成?”

    梦里他硬拉着她一路奔跑赶上航班,在机上等了很久,飞机就是不肯起飞。

    念眉想哭,抓着他的手,“没关系,来日方长。”

    “瞧你吓的。”他用拇指揩去她眼角的泪水,笑道:“你也知道我是吃货,不该玩绝食那一套,革命没成功呢,自己先趴下了。这事儿怪我,别哭了,啊?”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醒来脑子是懵的,最后的记忆就是他妈给他的那一耳刮子,怎么晕倒的全想不起来了,就像喝酒喝多了断片儿,可他三瓶牛栏山也没喝成这样过。

    病房里很清静,他妈再没来过,穆皖南倒是来了一下,匆匆看过一眼就走。然后是穆津京,抱了很夸张的一大捧花来探病,病房里没有合适的花瓶,她就一直搁怀里抱着,才开口叫了一声二哥就哇的一声哭了。

    她本来也被禁足,只不过在他们三叔那里,穆峥穆嵘两兄弟与她年纪相仿,一向比较玩的来,不会无聊和牵挂。

    穆晋北头疼,“哎哎哎,我还没咽气儿呢,哭什么呀,还花都带来了。你再用块石头给我刻俩字儿就齐活儿了……”

    津京气愤地拿花束当武器去砸他,“……还说,还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拿来挤兑自己……呜呜!”

    他抬手去挡,念眉赶紧拦下她,“津京,别闹了,过来坐下好好说说话。”

    她也忍不住抹眼睛,穆晋北关切地问:“好好儿的怎么又哭了,过来我瞧瞧。”

    第59章 这回不一样

    夜色澄[时候。碧宇霞消。湖山增秀。谁把玉盘悬岸柳。华彩飞沾。冷光莹透。――《锦笺记-泛月》“没事儿,花粉迷了一下。”

    她这几天一直泪水涟涟没断过,穆晋北只当她是忧心,给她擦了眼泪又凑近吹了吹,才把人揽到怀里,下巴搁在她肩窝,问津京道:“穆嵘那小子呢,没跟你一块儿来?”

    津京吸吸鼻子,“医院没地儿停车,他停对面儿大街去了。刚才经过一家卤煮店,他馋的慌,这会儿八成又去祭五脏庙了。”

    穆晋北两眼放光,“你说的是小陈卤煮?让他给我带一碗嘿!”

    他四下里去摸手机,这才想起来自打回家手机电脑就没了,与世隔绝似的过了这么久。

    “你这样儿……医生让不让吃那东西?”津京一边嘀咕,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东西扔给他,“自个儿跟他说去。”

    他的手机,她给带来了。

    念眉不太懂,听津京这样说了,就问:“卤煮是什么?”

    穆晋北笑,“好吃的东西,待会儿你也尝尝。”

    穆嵘不止带了卤煮,还有驴肉火烧、臭豆腐和整整两盒纸杯蛋糕,整个病房里都是奇特的食物香气。

    穆家果然个个都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穆嵘年轻得不像话,一双眼睛自带高压电,进了病房先朝念眉眨眼,“哟,这位美女姐姐没见过,二哥你不给介绍介绍?”

    “少来啊,这是你嫂子,叫人!”

    他只管咧嘴笑,有小护士来派药,一进来就扇了扇,“什么味儿?”

    他立马递给人家一盒红丝绒蛋糕,三言两语就哄得小姑娘眉开眼笑。

    津京一边啃蛋糕一边翻白眼,“德行!”

    念眉探头朝碗里瞧了瞧,发现卤煮的材料其实就是内脏下水,不由皱眉问穆晋北:“你还在生病呢,吃这些不好吧?”

    他舀着碗里的东西就一脸满足,“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从小生病就爱吃这个,吃完病就好了。”

    念眉和津京一时都有些恹恹的沉默。

    “怎么了这是?”他仍笑意盎然,夹了一块要喂念眉,“小陈家做的地道,处理得干净,汤头也香,不信你尝尝?”

    念眉哪会吃这个,他就换了臭豆腐来堵她的嘴。闻着臭吃着香的东西,女孩子果然接受得快,她跟津京两个人勉力吃完了一盒。

    过足了瘾穆晋北才说:“有点儿渴了,你们去买点饮料回来吧,我请客!顺便漱漱口啊,不然待会儿不好亲你。”

    他一点儿也不会不好意思,念眉却羞得脸都红了,在穆嵘促狭玩味的目光下拉着津京起身出去。

    “二哥你眼光不错啊,难怪有勇气跟家里闹呢!全北京城也找不出几个这样标致的姑娘,江南果然是人杰地灵出美人,赶明儿我也上那儿碰碰运气去!哎,或者她家里有没有什么姐妹还没主儿的,给我撮合撮合。”

    “天亮了梦还没醒呢?美的你,没戏啊,别想。念眉是孤儿,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

    “那也没事儿,你们感情好呗!”他搔搔头,“过两天要过节了,奶奶让你把人领回家去呢,你跟人家说了没有?”

    穆晋北转着手里小小的塑料叉子没回话,半晌才抬起头来问他:“说吧,我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

    念眉吃了早饭去病房探望穆晋北,还给他也带了一份。医院特需病房有营养师专门给配的营养餐,他却嫌口味不好,总想着开小灶,念眉就时不时自己做了给他带一点去。

    病房里,他正背朝门口收拾东西。念眉快步走过去,“这是干什么,要出院了吗?”

    “嗯,住着怪没劲的,又没什么大毛病,就不浪费资源了。”

    “医生怎么说,他们同意你出院吗?”

    他转过来,窗外晨光就在他身后,绒绒的金灿灿的一片,“该做的检查都做了,也不需要做什么特别的治疗,我留在这儿干嘛呢?这不是要过中秋了么,医院里巴不得所有病人都出院呢,医生护士也要过节的。”

    日子过得这样快,又是一年中秋了。

    “那你妈妈……”

    “我大哥昨天已经接她回去了,她的心脏是老毛病了,只要不搓火,没什么大问题。”

    “你没去看看她?”

    “看了,你不在的时候我自个儿到楼上去看的。她比之前冷静很多,回头你见了她也别怕,啊?”

    所有的一切仿佛一下子就回归平静,现实哪会这样浪漫顺遂?念眉心中戚戚然,却还是拉着他坐下,“有你在,我不怕的。”

    他亲她一下,“你今天有时间么?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念眉站在北方昆剧团充满历史沧桑感的大门口,仰起头,有些不解地问身旁的穆晋北,“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他看着她,“你不是说你来过这儿吗?还记得当初是什么情形不?”

    念眉垂眸,怎么能忘呢?冬天刚下过一场大雪的日子里,她穿着不耐北方低温的旧棉袄在这门口徘徊了几个小时。

    “你说你当时是为了找一位老师?”

    “嗯,是我老师同期的师姐,辈份上是我师伯。”

    “那后来见着了吗?”

    念眉摇摇头,“没有。”

    他笑了笑,把她的手包在手心里,“白挨冻了,肯定哭鼻子了吧?”

    没错,是哭了,回去的火车上啃一根火腿肠当晚饭的时候掉了眼泪,也不知是给冻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但是她不怪人家,十多年前的难处又跟现在不一样,你请人来救场,人家没那义务克服万难来帮你。

    何况乔凤颜的为人她心里也有数,不是什么太要好的关系,平日里也压根懒得维系,那么多年早疏淡了。

    不过现在又到这里来做什么呢?

    穆晋北看出她的疑问,牵起她道:“既然来了,咱们就进去瞧瞧,上回错过了,这回不一样。”

    他跟门卫说了几句什么,就放他们进去了。内里乾坤比想象中大,念眉用一种瞻仰的目光边走边看,穆晋北逗她,“你这样算不算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果真大不相同,她想,这么些年,原来她只是井底之蛙。

    他带着她绕到一处侧门,进门的地方还在扯线搭板子修缮,猫腰再进了一扇门,先是黑再是灯光……那洞天福地正是她最熟悉不过的舞台一角。

    原来剧团院儿里也是有小剧场的,他们从侧门跑到后台来了。

    台上台下都正是热火朝天的时候,虽然只是彩排,念眉也知道这样贸贸然闯进去不好。可是再往台上一瞧,她就动弹不了了,木愣愣地光顾着在那儿站着看。

    都是扮好了妆的人,她却能从一招一式数得出那谁是谁。

    “……轻分鸾镜,一霎时双鸳分影。恨他行负了恩深,致奴身受苦伶仃。”

    台上正唱《断桥》,白娘娘委屈却又割舍不了,眼神一动,身段一来,戏中的张力就有了。

    念眉捻指,几乎要忍不住跟着学。

    他们就一直站在那里看,也没有人来赶他们,直到这一场唱完了,她忍不住鼓掌,才有目光扫过来落在他们身上。

    演员从台上下来,念眉退到墙边让出道来给他们。穆晋北不知什么时候凑上去的,说了什么她也听不到,然后就看“白娘娘”朝她这边看了一眼,笑了笑居然走过来了。

    她一时紧张得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声音都发颤,“金……金老师。”

    对方依旧笑咪咪打量她,“果然是唱昆曲的姑娘,居然认得我。”

    念眉激动得脸都红了,完全是追星族见到偶像的反应,舌头都打结,“我看过您的演出……在南京,但是离得很远。”这样近距离,不插电地听一场,简直不敢想。

    “今后有很多机会,嫁到咱们北京来了,就让晋北常带你来看,常来捧场。”

    念眉连害羞都顾不上了,“金老师,我一定来。”

    “你是师承……”

    “乔凤颜。”

    金玉梅沉吟片刻,“我记得,我后面两届的梅花奖,是她。民营剧团撑起来不容易,她还好吗?”

    念眉将老师去世的消息说了,金玉梅摇头表示惋惜,想了想道:“怎么样,下一场是《水斗》,你能不能唱?扮装上台给我们瞧瞧?咱们昆曲表演南北是有差异的,这机会难得啊!”

    念眉瞠大眼睛,“这……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最近我们正举办戏曲节,每天还有许多票友和大学生来参与排戏呢!你也知道咱们昆曲这个东西不是写在纸上的,就是靠演、靠唱,要交流,晋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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