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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入膏肓_第15章(2/2)

作品:《爱入膏肓

晋北这回连试探都省了,大方干脆地拉起念眉的手,“跟紧点儿,别丢了。”

    这地方就算闭着眼睛她也能走回去,怎么会丢?可是两人十指紧扣在一起的感觉还是让她心如鼓擂,几乎迈不了步子。

    穆晋北闻到食物的香味,循着味道走过去,“那边好像有个卖小吃的生意不错,味道一准儿不会差,咱们去瞧瞧。”

    周遭人太多,念眉跟着他走到跟前儿才发现是刘叔的馄饨摊子,今天夜市太挤他临时挪了位置。

    想到曾经跟叶朝晖的种种,她拉住穆晋北道:“这里人太多了,不如去别家吧?”

    “别啊,我闻着挺香的嘿!还有你爱吃的酒酿丸子,咱们找个地儿坐,吃完了等人也少一点了再走吧!”

    他居然连她爱吃什么都摸得门清。念眉拗不过他,被他拉着挤进人潮围成的那个圈里。

    有的人和事真是提都不能提,哪怕你没有说出来――她竟然一眼就看到了叶朝晖,正坐在桌边吃一碗馄饨。

    她愣了一下,穆晋北显然也看到了,倒不像她那样局促,反而走过去跟叶朝晖说话:“大晖,你一个人?伯父呢?”

    “他要早睡,我安排司机先送他回去了。”叶朝晖抬起头来看到是他们,表情没有什么波澜,像是早已预料会有这样的碰面,“你们出来逛街?”

    “嗯,时间还早就出来逛逛放松一下,我还没逛过苏城的夜市。看着倒是跟北京和海城的有些不一样。”

    那张桌刚好有人吃完离开,穆晋北已经自动自发地在他旁边坐下占住位置,拉了念眉一把,“哎,发什么愣呢,来这儿坐。你想吃什么我去买,估计还得排一会儿。”

    他怎会没发现,两人原本紧扣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分开了。

    两个男人的目光同时落在她身上,念眉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不用了,我去买吧!”

    “哪有让女人去排队的道理?你过来坐着吧,我让老板给我加速。”他拉她坐下,朝她挤了挤眼睛,她就知道他又要额外给人家加价了。

    她扭头看他潇洒的背影,叶朝晖沉声问了一句,“就这么不想面对我吗?”

    连偶然遇见,跟他同桌吃饭都显得为难。

    她深深吸气,“没有,只是我没想到你今天会到这里来。”

    他自嘲地笑了笑,“不要说你,连我自己也没想到。”

    他那么恨,恨乔凤颜,恨她拥有的剧团,恨与她相关的一切……用尽手段要摧毁,可到了最后却还来参与缅怀。

    念眉沉默片刻才问:“你的伤怎么样了,还疼吗?”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伤口的位置,她不说还好,说起来他又觉得隐隐作痛。

    “没事了,过两天就可以拆线。”

    念眉点了点头,“我听医生说你这回虽然没有伤到内脏,但失血不少,还是要好好休养的。饮食也要清淡些,像这馄饨里有虾肉的,最好不要吃,河鲜海鲜是发物,会影响伤口的。”

    他露出一点笑容,“这么古老的说法你都从哪里学来的?”

    见她敛眸不说话了,大概也意识到什么,又接了一句,“好,听你的。”

    两人竟然也就相对无语。念眉抿紧了唇,觉得时间像被拉长了好多倍,坐在他面前的每一分钟都很煎熬。

    “你跟二北真的在一起了?”他慢条斯理地继续吃那碗馄饨,却食不知味。

    他没有看到他们牵手,但亲昵的姿态和神情是一种化学反应,他能感觉得出来。

    念眉不置可否,“我跟谁在一起,很重要吗?”

    叶朝晖看着她,“二北的妈妈到了上海,这两天就会到苏城来。”

    念眉不知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所以呢?”

    “他妈妈不是好相与的人物,你最好有个思想准备,没有必要的话不要跟她碰。”他有几分严肃,掏出一张名片来给她,“我知道你大概已经删掉了我的联系方式,这张名片你暂时收着,万一有事可以打给我。苏城我也刚设立了新的办公室,电话在这上面都有,就算我不在,也有人可以帮忙处理。”

    他瞥见她的抗拒,笑得有点落寞,“念眉,我不后悔我过去做的事,但将来……我不想让你再受伤害。”

    第49章 许愿

    飘风密雪。独夜空江。浮玉荒寒嶂也。古渡渔灯起。野色正苍苍。混霄壤。入微茫。说谩鹤氅游。驴背吟。羔儿帐也。何似忠臣遥海上。叹身世危。触景可沾裳。――《玉i记-渡江》小桥流水,夜里墨色的河流倒影出老城区的灯火,隐隐绰绰。

    穆晋北跟念眉坐在河岸通往水边的石阶上吃宵夜,他碗里的是干拌的馄饨,给念眉买的是酒酿圆子。

    他买好东西回来叶朝晖已经走了,只有她一个人还坐在那里兀自出神,眉眼间堆满丝丝缕缕的愁绪。

    他们最终还是没坐在那里,而是避开人群,从河岸最偏僻的一角沿着石阶走下去,借着一点灯光坐在暗夜中听着流水潺潺的声音享用美味。

    念眉明显没有什么胃口,拿着小勺在碗里无意识地搅动,没见她吃两口。

    穆晋北什么都不问,只把自己的碗放到她眼前,“不想吃甜就吃点辣的开开胃,这馄饨是我吃过最给劲儿的,你试试。”

    她笑笑,想说这是她从小当正餐吃的东西,当然知道是怎样的好味道,但看他脸上的恳切又不忍心推拒,夹了一个馄饨慢慢吃下去,嘴里就像烧了一把火。

    “怎么……怎么这么辣?”她捂嘴,他一定放了太多辣椒。

    穆晋北咧嘴一笑,“好吃吧?我问了摆摊的大叔,他说他认得你,从小就可能吃辣了!正好我也爱吃,所以我才嘱咐他多放点辣椒,这样才过瘾。”

    念眉被辣得眼泪汪汪,连跟他斗嘴都没办法,只好赶紧吃了几大勺酒酿圆子。好在她刚才一通搅合,酒酿的汤已经不烫了,可是灌了两口还是没能完全中和掉辣的痛感,忍不住伸出舌头像小狗似的拼命喘气,淑女形象什么的早就丢到九天云外去了。

    穆晋北就一直盯着她看,边看边乐,终于等到她回眸瞪他了,才凑上去响亮地在她嘴上重重一亲,“……还好嘛,也不是太辣啊!”

    倒是很甜,像她一贯的味道。

    等她平静下来,两碗宵夜也终于被吃得底朝天。毕竟不是上海那样的不夜城,夜市上的人到了这个时间点也渐渐散了。穆晋北去买了矿泉水来给她漱口,顺便带回两盏纸糊的莲花灯在手里摆弄。

    他们刚才都看到了,许多大大小小的莲灯顺着水流的方向沿河道漂下来,莲心的蜡烛明明灭灭,在墨色的河中煞是好看。

    那是有情人的愿景,尽管途中难免离散。

    穆晋北把蜡烛在莲心摆好,粉色那盏递给她,“这个给你。我还没放过这玩意儿,你玩过吗?”

    念眉摇头,事实上放河灯这样复古又浪漫的举动她并不陌生,但以前从来只有羡慕和憧憬的份。即使是跟叶朝晖在一起的时候,也因为聚少离多,无论西方的情人节还是中国最传统的七夕都不曾一起度过。

    她捧着那盏小小的莲灯,问穆晋北道:“你没什么话想问我吗?”

    “问什么?”

    “刚才我坐在那里,跟叶朝晖聊了什么……你不想知道吗?”

    他笑了笑,“那你们聊了什么?”

    他那么坦荡,完全不靠伪装。并不是不在乎,否则不会呷醋酸掉牙,但不得不面对面的时候他又给予她充分的信任和尊严。

    要计较起来,倒显得她不够豁达。

    “其实也没什么,他说他在苏城开设了新的办公室,留下了联系方式。还有……他说你妈妈好像要到苏城来了。”

    穆晋北不否认,“他说的没错,而且我妈不容易对付,你也一定知道了?”

    念眉点头,“嗯。”

    大家不妨都坦诚一些,有什么困难就一同去面对。

    穆晋北看向远处,笑容变得浅淡,“其实我妈生我的时候情况不太好,差点难产出不了产室的门,所以一直很疼我。你别看津京是家里的老幺,其实纵着她的是爷爷和我爸,我妈最惯着的是我。从小不管我要做什么,上什么学校、交什么朋友,只要不是往歪门邪道儿上走,她都由着我来。我大哥比我优秀得多,谁说起穆家小一辈儿的孩子都首先是朝穆皖南竖大拇指,轮得着我的时候,他都已经是成家立业的成功人士了。就这样,我妈还把她的公司交给我看管,也不怕我整天没个正行的给她败光喽!”

    念眉道:“你不会。”

    他有多少本事,她心中有数,早已不是最初她印象中认定的纨绔子弟。

    他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肩头拉进怀里,亲了亲她的发旋,笑道:“你是第二个这么信任我的女人,真好。”

    “第三个。”念眉靠在他怀里轻轻说,“还有津京,她也很信任你、敬重你。”

    “她最信的其实是我大哥,不过这些年因为大嫂的事儿没少跟他闹别扭。当然我也是在大哥结婚的时候才意识到,有件事我妈无论如何是不会由着我的,就是我的婚事。”

    念眉一凛。

    “所以周围要好的朋友,像陈枫大晖他们都知道我的规矩――不管认识了哪家的姑娘、跟谁走得近了些都不许往我妈跟前儿捅。我没认真交往过什么女朋友,更不敢往家里带人,就是怕她发作起来要去找人家麻烦。当年大哥的事儿实在闹得太惨烈,如今孩子都这么大了,后遗症还没完,闹得离婚了孩子没妈,值当么?”

    她不看他的脸也能感觉到他的黯然,他爱他的家人,所以才有这样的遗憾。

    “你妈妈插手了你大哥的婚事?”

    “何止是插手?”他苦涩地笑了笑,像是有点害怕似的紧了紧手臂,“不过我大哥大嫂见天儿地折腾,我妈大概也怕了。我总觉得她应该有了点儿觉悟,不会再像当年逼我大哥似的来逼我。所以你别怕,我一步都不离开苏城,就在这儿守着你,她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念眉不觉得怕,别人口中再厉害的穆太太在她看来也不过是个爱子心切又放不下门第之见的母亲,没有碰过面,她没有太多直观的感受。倒是穆晋北不自觉地收紧了揽着她的胳膊,像是害怕失去已经拥有的东西。

    “我不怕,我只是不想让你太为难。”

    他的手挪到她的后颈,轻揉着她绒绒的发际,像在给小猫顺毛,也不再多说什么,只问:“沈念眉,你信我吗?”

    沈念眉,你信我吗?很多年后,念眉都还时常想起他问她这句话时的神情,心就像那晚河水波纹上摇曳的灯火。

    “我信。”她与他的手又交缠到一起,眉头一点一点舒展开,“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因为我跟家里人闹。”

    “我心里有谱,我也不想闹成像我大哥那样。来日方长,怀柔政策比硬碰硬要好,再不济咱们生米煮成熟饭,抱个大胖小子直接找我爷爷奶奶去……哎,好疼,好疼,你别掐我啊!”

    “谁让你没正经。”念眉亦怒亦嗔,脸已经红透了,还好夜色深沉,他看不真切。

    两人笑闹着,他要躲她“毒手”,又怕她落水,只能抱紧她呵她痒,念眉在他怀里滑得像条鱼,好几次都要直接溜掉了又被他揪回来。

    最后两人都有点喘,他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讲和讲和,咱们别闹了,灯还没放呢!”

    念眉这才想起还有两盏小小的莲灯被主人冷落在石阶上。

    穆晋北点燃了莲心的蜡烛,跟她一人捧一个蹲在水边,“放这个有什么讲究没有?要不要许愿啊?”

    念眉莞尔,“应该可以许愿吧。”其实她又怎么知道?不过许愿这种事,总是心诚则灵的。

    小小一粒烛火映亮了穆晋北的脸庞,她看到他睫毛又密又长,虔诚的微微阖眼又睁开,“好了,到你了。”

    “我也要许?”

    “当然了。”

    她只好学他一样闭眼,心中默念,然后睁眼看他,“我也好了。”

    他挑眉,“你许了什么愿?”

    “愿望不能说的,说出来就不灵了。”

    “不说就不说,反正你不说我也知道。”他笃定地勾起笑,跟她一起把莲灯放进河水里,看它们在水面上微微打转,渐渐漂远。

    “你说它们最后会漂到哪里去?”念眉问。

    他直起身,手插在裤兜里,仍是潇洒自在的模样,“谁知道呢?也许是更大的湖或海,也许半路就被水给冲沉了。不过至少它们现在还在一起,这样就够了。”

    念眉抬头看他,他朝她笑,“别这么看我,看得我又想亲你了。”

    她难得的没有害羞躲避,他也就俯身过去,轻轻含主她的唇,温柔地舔舐,唇舌裹挟着他的气息和力道,留下独属于他的印记。

    一直吻了很久,他才放开她,身体和声音都有些紧绷,“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那你呢?”

    “我?大概回去又是孤枕难眠呗,要不你来哄我睡?”

    心又狂跳起来,念眉垂眸,“我……我还要去准备搬家的事。”

    这倒提醒了他,“你们慢慢收拾不用急,我不会给你们设什么最后期限,兰生剧院那边也是早就说好了的,你们什么时候过去都行。”

    他看出她的迷惘和紧张,捧住她的脸道:“同样的,你没做好准备完全的接纳我,我不会勉强你。”

    他希望她快乐,而人生的不快乐有很大一部分偏偏来源于变迁。

    第50章 慈母手中线

    长悲叹。天涯游子音尘断。倚门慈母。泪痕如线。――《玉镜台记-母妻思忆》念眉带着剧团里的一众师弟师妹在剧院里收拾东西,将要带走的行头和道具分门别类地打包封箱。

    平时习以为常了的物件儿看着并不觉得有多少,要打包的时候才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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