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错觉[出书版]错觉[出书版]_第15章

错觉[出书版]_第15章(1/2)

作品:《错觉[出书版]

    哪知道段衡正是因为记得。

    这令他越发觉得不堪。他的自尊心能接受段衡忘了他,而难以消化段衡明明记得他,还百般轻慢和羞辱的事实。

    他这辈子第一次有过的,暗恋般的种种憧憬和忐忑,都成了笑话。于是他身上那点为情而生的软弱也就此不见了。乔四辞去赌场经理一职之后,便另起炉灶,专职赌石。他原本放下身段去为段衡打工,是自觉亏欠,加上有心亲近,心存希望。

    段衡这样玩弄他,他自然该趁早死了心,不必再有什么柔情了。在赌石场上,乔四便赌兴大发一般,卯起来赌,屡点屡中,可谓点石成金,切出了十几块好玉。

    饶是他本领了得,毕竟不是透视眼,石头里面究竟是怎么样,神仙也难猜。每一刀下去都是惊险,切垮切涨,只在一眼间,比上赌桌更刺激几分。

    连着几天下来,费心费力,不自觉得身体已经乏了,光站着就出了一头虚汗。

    这天要竞拍的石头,最引人注目的是块巨大毛料,分量近吨,外层黝黑泛灰,饶是细腻,蟒带醒目,还有大片的松花。关键是擦开的窗口显出浓烈绿意,看似冰种高绿。

    若这么一块切开来是极品翡翠,那价钱真是不用说了。

    乔四绕着看了一圈,尚自暗暗推敲,突然听得人说:「段先生,您也来了。」

    乔四背上一颤,不由转头去看。站在身后两步之遥的,果然是双手放在口袋中,姿态闲散的英挺青年。

    边上陪同的人逐一为段衡介绍这些参与明标竞标的赌料,提供些意见参考,未了问:「不知段先生对哪块有兴趣呢?」

    段衡笑道:「要赌,自然就赌大的吧。」而后手指微微一点,恰对准乔四正看的那块大毛料:「这个还不错。」

    指完翡料,他才顺便看见旁边的乔四一般,扬眉道:「这么巧,乔四爷您也在。莫非您看中的也是这块?」

    「……」

    「我要的东西是势在必得,建议您还是不要白白抬价来得好。」

    乔四阴沉地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待到竞标开始,拍过数十单之后,终于轮到这块重头戏出场。报完底价,锤声刚落,现场就举起好几块牌子,乔四大致看了一看,其中最醒目的便是段衡的出价。

    「一千万。」

    这一块是竞还是不竞,理智已经不太能控制得住他了,乔四举起手里的牌子。

    「一千两百万。」

    段衡笑着果断地又举了牌。「两千万。」

    「两千五百万。」

    「三干万。」

    现场已然成了他们二人的角逐,只有拍卖师的声音在嘶哑地重复:「三千万第一次,三千万第二次,三干两百万第一次……」

    沉默中只有牌子的起落,很快乔四又最后一次举牌。「五千万。」

    这回段衡没有再举牌的动作了,只转过头,笑着对他比了一下大拇指。

    乔四感觉得到自己背上已经微微湿了。某种意义上相对于段衡的「赢」,让他略微放松,然而他也第一次有了不是那么自信的感觉。

    这种微妙的动摇一出现,他就已经知道不妙了。气势很重要,如果他不相信自己,那就赢不了。

    获标的赌石当场切开,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里,里面竞然是苍茫凄凉的一片白色,两片白茫茫之上数点苍蝇屎,那一条翠绿只有一个指头宽。

    一时满场都是同情兼庆幸的叹息声。像这样能让人一夜之间倾家荡产的大臭石,也算万中挑一了,真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器。

    乔四并未晕厥,吐血,或者癫狂失态,他甚至没有出声,只微微皱起眉。

    他不禁要怀疑段衡是设了套让他来钻。只不过这种圈套,也要他肯钻才行。

    段衡知道他对他没有抵抗力,他也真的唯独对段衡克制不住,这怨不得别人。

    乔四拿了手杖,站起身来。愿赌服输,他不是输不起。

    段衡走过来,依旧脚步闲散的,那神情也看不出是要来安慰还是来奚落。两人面对面站着,段衡笑了一笑,伸手对他做了个同情的礼节性拥抱,不容拒绝地拍一拍他的背,嘴唇贴住他耳边,却是轻声道:「我倒要看看你穷了,还有谁跟着你。」

    乔四等青年转身走开了,才垂下眼皮,沉着脸调整气息。他并不气急于赌输这一把,他有的是翻身的本事。只是段衡的咄咄逼人令他心口都气得发闷。

    当年的事,他自然有对不起段衡的地方,然而段衡终究也是背叛了他,才害得他落到这步田地。

    要算起来谁也不见得欠了谁,两败俱伤。他这般毫不仁慈的人都不忍去计较了,段衡却反而这样不依不饶,何必呢。

    这一赌之下元气大伤,这段时间赢来的资本都化为乌有,甚至于负债。

    但乔四也并未特别受打击。他深知赌这一行的规矩,再大的赌注他也输过,没什么了不起。金钱这种东西,去了还会再来,不必太在意,失去未尝不是得到的开始。

    只要段衡不在眼前,他头脑就相当的冷静,他相信自己在不受干扰之下的判断力。

    房子被收走当天,楼下倒是来了不速之客,高大的两个男人风流倜傥地站在那里,人是英俊得无话可说,衣着光鲜,跑车也漂亮,就那么风度翩翩地等着看他们的笑话。

    乔四无动于衷,也显不出什么狼狈,收拾好要搬走的东西并不多,他腿脚不好,白秋实就积极地一个人在跑上跑下,把行李往借来的车里塞。

    乔四不打算搭理那两人,那两人看完热闹,倒是相当大方地自发走过来,段衡还是一贯的得体微笑,绅士地帮他将车子后盖箱关上,而后道:「这次来,是想看看乔四爷您经济上会不会不方便?如果有需要,您说一声。」

    「……」

    「我们多少也有过交情,这点忙,还是该帮的。」

    乔四总算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的意思。倒是白秋实搬了最后一个袋子下来,在旁边赶紧插嘴:「四爷,我还有存款呢。」

    施宸一见白秋实,就来了精神,俨然花花大少的模样,逗兔子一样逗着他:「存款,你有多少,十万还是百万?够做什么呢?」

    看他美滋滋地要去勾白秋实的下巴,乔四一把迅速抓住那意图不良的胳膊,稍一用力就要将它当场折断。另一股强大的力道却插进来钳紧他的手腕。

    「还请乔四爷手下留情。」

    青年说得客气,还带点微笑,手上则没有半分懈怠,令他不能再动半分。

    乔四愣了那么一刻。他还是没想过自己有被段衡亲手阻挡的一天。青年就站在他对面,在他们为人所刁难的时候,不仅不帮他,不护着他,还出手制住他。

    这让他突然之间就失去了斗志,心灰意懒的,手上力气也随之泄掉了。

    看他手垂下来,白秋实只当他被弄伤了,忙挡到他身前,把胳膊大大张开,脸色煞白,哆哆嗦嗦道:「不准你们欺负人!」

    乔四心想,会不顾一切站在他这边的,现在也只有白秋实了。

    他从青年的指间抽回手,再将男人爱惜地搂过来:「我们走。」他拥着白秋实坐进车里,车门关上,车外两人脸色都很难看,乔四也不多看他们,车子便发动了。

    乔四带着白秋实搬到小旅馆里暂住,他厌恶住破房子,不过手头不方便,也只能先熬个两天。白秋实刷了半天的马桶,又给他铺床叠被的,倒也弄得还算干净舒适。

    两人躺在被子里,那床是十分的小,乔四把脚就压在白秋实腿上,白秋实喃喃地说:「明天我去跟我弟弟借点钱看看。」

    白秋实那点储蓄是远不够还债的,但乔四也没用几分心神在为钱发愁。他想着段衡的无情无义,萌生出一种伤感。这世上他和白秋实大概也只有彼此了。

    白秋实去了几趟,起初碰了一鼻子灰,但以他容易害羞的个性,这次却真的坚持到借回来一些钱为止。虽然下多,乔四也觉得这个男人委实可怜可爱,简直让他疼爱到心尖上去。他对宠物的要求一向不高,只要别背叛他,就是好的。

    而白秋实不仅忠心耿耿,还能外出为他「觅食」,让他如何不宠爱。

    乔四在继续进出赌场的时候,就遭遇到一些刁难,换筹码的时候被怀疑使用假钞,赢了钱又被怀疑抽老千,没少受折腾,甚至于数次之后,赌场摆明了不欢迎他。他自然知道这是谁在和他过不去,段衡存心要逼得他走投无路,可他岂是那么好摆布的。

    乔四上了公海赌船。m城的赌场经营权是在段衡那娱乐公司手上,话都是他说了算。而公海之上的赌博,连政府都管不得,段衡更是鞭长莫及了。

    赌船晚上到港口接赌客,行至公海之上开赌,直至清晨回港。乔四暮出晨归,小钱换大利,每日都荷包满满,段衡也不能奈他何。

    只不过这样的话,白秋实就不方便跟着他。常赌无赢家,他不希望白秋实沾上这赌圈里的习气,晚上就只能将白秋实留在城里。凌晨他才能回到家,吃一顿饭,补眠的时候,白秋实便乖乖出门打工,两人作息全然相反,连说说话的机会都少了。

    乔四也知道长此以往不是办法,他只等筹措到一定数量的资金,就不必再靠赌来赚钱了。

    这天下了赌船回来,乔四心情甚好,一晚上狠杀了数百万,算一算目前赢来的所得,也差不多够他日后经营一点小事业,今日起就不用再受海上颠簸之苦了。

    回到新租的公寓,没有看见白秋实主动出来开门迎接,乔四就已经觉得不对。

    待取钥匙开了门,室内极度安静,空无一人。乔四看了一下厨房和卧室,都还保持着他昨晚离开时的模样,碗筷才洗了一半。白秋实不在应该已经很多个小时了。

    通宵过后原本就缺氧缺眠的大脑越发隐隐作痛,一时也有些喘不上气,乔四按住胸口,缓了一会儿,才咬牙拿起电话。

    乔四先后打电话给数家私人侦探社。到了晚上,根据纷纷回馈来的资讯,白秋实的去向就很分明了。乔四拿上手杖,叫了车子,迳自去往段衡的别墅。

    这回对于他的登门拜访,对方像是已有准备,大有等着他大驾光临的意思。乔四被人客客气气带着,引着进了旁厅。

    厅里灯光不是特别明亮,屋内装饰都是浓墨重彩的,颜色就显得有些暧昧。

    身材修长优雅的青年斜斜躺在铺了皮草垫子的软塌上,眉目如画,手中红酒在玻璃杯中的色调衬得他的皮肤雪白。见下人带了乔四进来,青年便笑道:「乔四爷您这么晚来,是想和我喝一杯?」

    乔四对着他这样的美色,即使在这样兴师问罪的时候,也不免心中一动,但终究没那种心情,开口便道:「白秋实呢?」

    段衡稍稍坐起身来,胳膊还撑在软塌上,手掌托着脸颊,笑一笑:「他啊,大家相识一场,请他过来叙叙旧,怎么?让四爷您担心了?」

    乔四抬起眼皮,缓缓道:「他现在在哪?」

    段衡倒是沉得住气,依旧笑容不变:「四爷何必着急。难得你我见面,你不想和我谈谈吗?」

    段衡原本就生得俊美,更清楚用什么样的微妙神情,眼光,语气,能把魅力发挥到极致,这样一来,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真是会脸红心跳得不能自制。

    乔四是怕了他的演技,他在同一个人身上栽了一次,两次,实在不想栽第三次,于是不为所动,冷森地:「我只问你他在哪里。」

    段衡又笑了一笑,也收起那种蛊惑人心的气场,站起身来,礼貌道:「既然四爷没有闲谈的兴致,那就只喝一杯吧。我这就带您去见白秋实。」

    乔凹皱着眉,但还是接过递来的酒杯,和他一碰,草草喝了下去。

    「四爷这边请。」

    段衡把他带到楼上卧室,门一打开,就看得见蜷在床上的男人,还有坐在一边的施宸。乔四也顾不得走路姿势,忙过去察看,见白秋实气息平稳,只是睡着了,衣着也并无凌乱,一颗心先放了半颗,伸手去摇醒他。

    白秋实被摇了好几下,才睁开眼睛,还迷迷糊糊的,眼光对上乔四,便要揉眼睛,但使不出力气。「四爷……」

    「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白秋实想了一想,迷糊中有些困扰:「我记得我在洗碗,然后门铃响了,我就去开门,然后……」回想之中,眼光对上施宸,他就吓了一跳:「啊,是他拿针头刺我……」

    「现在没事了。」乔四摸摸男人的头,又把他紧紧抱着。这算虚惊一场,他实在是再也禁不起一次类似于痛失乔博的打击。

    段衡在一边笑了:「啊,他现在是你的命根子了?」

    乔四抬眼去看,青年的笑容并不和善,以至于他也生出警惕来:「你们要敢伤他半毫,我绝不会让你们好过。」

    段衡又笑:「这个我倒是知道,四爷您杀我都杀过两次了,有什么是您下不了手的呢。」不等乔四再开口,他又说:「施宸,你把你要的领走吧。」

    施宸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而后伸于要将白秋实从乔四怀里扯出来。

    乔四正要动手,段衡又按住他肩膀:「不是跟你说了不要着急么。」

    青年的力量比他想象得要大,乔四一时有些意外,来不及细想,一分心,白秋实便被从他怀里夺走了。白秋实身上软绵绵的,急得嘴里直骂「王八蛋」,还是被施宸抱起来,先笑着对嘴亲了一下。

    乔四瞧见这一幕,眼底陡然杀机毕现,伸手就去抓。要不是段衡更快一步阻住他的去势,施宸半边肩膀估计要保不住。

    和段衡交手,他现在竟然占不了上风,大有节节败退的趋势,而在这空档里,施宸已经趁机抱着白秋实出去了,叼了兔子的狐狸一般。乔四又怒又恨,狠狠道:「段衡,你发过誓不强迫他,写过字据按过手印的,做人不可言而无信。」

    段衡不由笑了:「这倒是没错,不过,施宸可没答应过。」

    乔四森然道:「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段衡笑一笑:「你何时变得这么有情有义,我记得你以前可不是这种人,再得宠的你不也一样说送就送?那个小兔子是床上功夫了得还是怎么的,就让你这么偏爱了?」

    「段衡,你对我有旧怨,何必牵扯到他身上。若觉得我亏欠你,直接来讨不是更好?」

    青年又笑了:「我是要向你讨。不然你以为我们在这里是要做什么?」

    乔四蓦然身上一寒,他也已经觉察到异样了,自己的速度,力道,都远不如平常,而且越来越弱。青年好整以暇地化解着他的进攻,冷不防将他一推,他竟然就站立不稳,往后仰天倒在床上,床虽软,也令他脑中嗡地一响。

    「你刚才,给我喝的什么?」

    青年笑道:「当然是和你那宝贝兔子一样的东西了。」

    乔四想起来,不由越发恼怒,口气冷森:「我劝你不要做令你自己后悔的事。」

    青年只居高临下看着他,笑一笑,并不回答,只说:「对了,你知道施宸现在正对你的心肝宝贝做什么吗?」

    「啊,你倒是不用担


    错觉[出书版]_第15章(1/2),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