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养包子—(46)(1/1)
作品:《土匪养包子》
赵闯愣了半日,那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这几日还有一事,有些不寻常。话说那一日,赵闯想要出去走走,挑了一条人少的道走着,走着走着便觉得什么东西砸在自己脑袋上。赵闯抬头看去,就见那围墙上正蹲着一个人,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朝自己脑袋上扔瓜子壳。
赵闯眯着眼睛看了一会,才想起这人便是那日酒楼中的醉鬼宋砌。宋砌今日穿着黑色长袍,黑发束起,看起来十分精神,那清俊的脸也变得凌厉起来,所以赵闯一时没有认出他来。
宋砌从墙上跳了下来,身姿利落,平添了一抹潇洒,宋砌将手搭在赵闯的肩膀上,将他搂了过来道:“兄弟,这段日子怎么都没看到你呢?”
“幽州城这么大,要遇到也很难。”赵闯道。
宋砌点了点头道:“那今日也算有缘了。那一日多谢兄弟为我排忧解难,我今日便请你去吃酒,如何?”
赵闯本来也没想好去处,便点了点头。
宋砌带他去了城郊的一家小饭馆。那小饭馆四周皆是农田与菜田,做菜的材料皆是现取,四周环境也不错。赵闯在幽州城呆了六七年,也没发现这么好的地方。
两人面对面坐在农家小屋中。
宋砌替赵闯倒了酒,酒中泛着清香,十分诱人。赵闯却没有喝。
“赵兄弟,我明日便要走了。”宋砌感叹道。
“去哪里?”赵闯问道。
“回乡了,我那弟弟在父亲面前说了我的坏话,我父亲便让我回去了。”宋砌道,“这幽州城是个好地方,可惜了。不过来日,我定会回来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宋砌的脸上是带着野心的。
“我回去后,就好好收拾我那弟弟一番。”宋砌道,“让他知道,莽夫也是不好惹的。”
“是啊,你跟在你父亲身边那么多年,即使你父亲疼你弟弟,你拥有的也比你弟弟多许多吧。”赵闯道。
“嘿嘿,赵兄弟懂我。”宋砌笑着道。
他举起酒杯,对赵闯道:“这酒便当做为我送行吧。”
赵闯看了他一眼,见宋砌表情磊落,也拿起酒,与他碰了杯,喝了一口。
“宋兄家乡在何处?”赵闯问道。
宋砌顿了一下:“赵兄第,我不想骗你,这地方也不能说,所以我便不说了。”
“嘿,你这人神神秘秘的。”赵闯笑道。
“你不也是吗?赵无。”宋砌刻意加重了后面两个字,“我想起了前几日的一件事。闯王的公子不是寿辰吗?我对那传说中的神童也十分好奇,所以也带着一份薄礼去参加了。那小童确实是聪慧啊,尤其是那双眼睛,将来注定不凡。看够了小童,然后我就想,看看他爹爹长啥样。闯王的名气在外面可好听了,有勇无谋,鲁莽无礼……可是一看那脸,可是吓我一跳。”
赵闯瞪了他一眼,不服气道:“你不也骗了我吗,宋砌?”
田间小屋突然静了下来,刚刚那轻松欢快的气息已经消失不见,添了一种严肃与冷凝。宋砌敏锐地四处看了看,然后凑近了赵闯道:“赵兄弟,我确实挺喜欢你的,也是真心相交,无论以后是朋友还是仇人,我都不会忘记今日的情谊的。”
这人性子耿直,与赵闯这一根筋的性子确实很像,很容易有惺惺相惜之意。宋砌说与他投缘,对于赵闯而言,除了那日这酒鬼抢了他吃食,其余方面还是挺不错的。
“祝你归去一路顺风。”赵闯道,端起桌上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宋砌也将酒饮尽了,对着赵闯道:“赵兄,告辞了。”
宋砌说完,便从窗户翻了出去,赵闯只听到急促的风声,那身影瞬间便消失不见了。赵闯走到窗前,看着眼前的农田,若有所思。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赵闯只觉得眼前一花,宋砌便又落在他的身边,一道寒光闪过,一把利刃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赵兄弟,对不起了。”宋砌低声道。
八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赵闯的面前,手中都拿着剑,指着宋砌。一人从不远处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双手插在了袖子中,冷着脸看着宋砌:“石公子来了幽州城,本王竟然不知,真叫本王惭愧!”
“放我走,我便放了他。”宋砌,也就是石砌,直接道。
“刚刚石公子不是还说与闯王是兄弟情谊吗?如今翻脸便不认人了?”李辞嘲讽道,“石公子,本王原以为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石砌不说话,手中的力却加重了,李辞的眼神终于变了变,冷冷地盯着他。
“闯王的命,放我走。”石砌冷声道。
“好。”李辞道。
“给我一匹马。”石砌道。
很快的,一匹黑马便牵了上来。石砌抱着赵闯跳上了马车,然后甩了甩马鞭,马鞭急速跑了出去。开始,那刀还是架在赵闯的脖子上的,等跑得远了,石砌便放下了刀,改为抱住赵闯的腰,这一跑便直接跑到了沙漠中。
在那漫漫黄沙中,石砌在赵闯耳边说了一句话,便将他放了下去,然后急速冲了进去,一人一马,很快便消失在沙漠深处。
李辞很快追了上来,目光也落在石砌消失的方向。
“他的真面目,你也看到了。说是重情义,生死关头,情谊却一文不值。”李辞道,“以后莫要与这些人走在一起了。”
赵闯转身的时候,李辞才发现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李辞,你便这么爱算计我?”赵闯问道。
“什么算计?”李辞问道。
“他真的觉得我就这么愚蠢?”赵闯恶狠狠地瞪着他。
李辞负在身后的手微微地握成了拳。
“清离,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只要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李辞认真道。
“你故意让我见石砌,让他说出那些话,又将石砌逼到死路,然后让他以我的命相逼,不就是为了让我看清我有多愚蠢?轻信于人?最后命落在别人手里?”赵闯步步紧逼。
李辞心中有些乱了。
“李辞,你以为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你便把我当成一个傻子?有些话也不直说,便这样拐弯抹角地让我‘悔悟’?”
赵闯不喜欢这种被算计的感觉。他不喜欢李辞的高高在上,不喜欢李辞的自以为是,不喜欢他那一副‘这便是不听我话的下场’的表情。赵闯冷哼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去。李辞突然伸出手,将他抱进了怀中。
赵闯奋力地挣扎着,李辞却抱得越来越紧,直到赵闯精疲力竭,被他困在怀中,最后两人都倒在黄沙之中,包裹在黄尘之中。赵闯瞪大了眼睛,看着黄沙弥漫的天空。李辞压在他身上,双手紧紧地抱着他,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剧烈地喘着气。
“李辞,你凭什么管我?”赵闯气喘嘘嘘道,“我恨你。”
“清离,对不起。”李辞嘶哑的声音响起。
“我不叫‘清离’!”赵闯吼道。
“对不起,赵闯,因为我嫉妒,我嫉妒你和他在一起,嫉妒他靠着你。”李辞急切道,那总是淡然的脸上添了一抹慌乱。
赵闯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力气,将李辞从身上翻了下去,爬起身,转身便往沙漠外走去。李辞也站起身,想要去拉他的手,却换来赵闯的瞪视,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第七一章
赵睿是个敏感的小家伙,他敏锐的发现了李辞的变化。以前,李辞在教他习武和学识的时候,都十分认真,这两日却频频走神,有时还会发呆,脸上的表情十分好看。
“李辞,你是不是被爹爹骂了?”赵睿撑着下巴,好奇地问道。
李辞以往的闲暇时间,一半教自己,一半则跟在他爹爹身后。这几日,李辞教他的时间明显增多,而且似乎被爹爹从房间里强硬地赶了出来。李辞见了他爹爹,虽然还是板着脸,但是眼神中带着明显地讨好,但是他爹爹根本不看李辞一眼!
亲疏有别,赵睿是坚定地站在他爹爹的那一边的,这一句问只是单纯的问。
李辞回神,然后问道:“你爹爹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吗?”
赵睿想了想:“美人儿,胸大屁股翘的那一种,这几年,他一直想给我找个娘亲。”
李辞的脸色黑了黑,继续问道:“还有呢?”
赵睿继续撑着下巴,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爹爹就想着做皇帝,然后讨三千个媳妇,其余好像就没了。你与爹爹相处也有一段年月了,为何不知道?”
李辞怔了怔,露出一个苦笑:“我当年也想着要做皇帝,便忽视了你爹爹……”
赵睿耸了耸肩,表示李辞‘自作孽’,自己也无能为力。
赵闯其实也并不闲着,他趴在桌子上,面前正摆着一副地图。局势越来越紧张,空气中也弥漫着凝重的气氛,赵闯知道,一场大战近在眼前。他并不懂行军布兵,拿着那地图看了半晌,才勉强看懂了方位。
看着看着,赵闯便看睡着了。迷迷糊糊间,他似乎听到了脚步声,那人将他抱着放到床上,赵闯便醒了。
李辞敛着眉,后退了两步。
赵闯从床上爬了起来,又坐到桌子前,认真研究着那地图。
“地图晦涩,到时我会领兵,你不懂也无妨。”李辞道。
“李辞,你是看不起老子吗?”赵闯横了他一眼。
李辞闭上了嘴,乖乖地坐在了赵闯的身边,连呼吸都刻意压低了。他正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惜他的目光太过专注,赵闯翻了个白眼,刚想说话,一个人影便冲了进来。
那人带着满身风沙,脸上沾满了泥土,几乎是连滚带爬,一下便跪在了李辞面前。
“王爷,北蛮出兵了!”
景泰七年末,北蛮南大王石天狼率六万大军,跨过横林沙带,浩浩荡荡地朝着南齐行进,目标便在于谭云三州。
石天狼出发后的第五日,谭云三州中,闯王点兵,然后披上战甲,留下一万将士守城,带着五万将士,亲自出征,钦点铁老二为将军,卫镇行和端王随行,诸葛泷留守谭云三州。
谭云三州,土匪组成三万兵将,李辞又从南齐,调出三万人,组成了这次出征的队伍。那三万人,已经是南齐能够调出的全部兵马,是李辞算了整整几个月算出来的人数。
景泰七年十一月十八日,黄沙沟。
横林沙带便是横亘在北蛮和谭云三州的那一条沙漠,约一千公里,而黄沙沟则是谭云三州外围,唯一一片有水和绿洲的地方,再远些,则是无边沙漠了,没有任何水和绿洲。
闯王军便驻守在绿洲前,帐篷驻扎在绿洲中,一眼望去,便是漫漫黄沙,有时起风,那些黄沙便会遮住天空,只能看到雾蒙蒙的一片。
一个男人站在一个凸起的土坡上,往远处看去。他穿着战甲,面容清秀,黑发随风骠骑,站在凛冽的寒风中,如同一根柱子一般。一个人走到他的身边,那人也是一身战甲,面容硬朗,柔声道:“这里风大,回帐篷吧。”
赵闯看着远方,带着惊叹道:“原来这就是上战场的感觉。”他的目光转向防守的兵士,然后道,“我没想到,这些土匪们,现在回成为一个将士,而且做起来还有模有样的。”
“每个兵士都是需要磨练的,他们原本都是普通人。”李辞道,“战场,便是将一粒粒沙子汇成一片沙海的地方。”
“你在战场上呆了好几年了。”赵闯道。
“我十四岁便上战场了,五六年罢了。”李辞道,“茹毛饮血,马革裹尸,这样的事,也见惯了。”
“这是谭云三州的第一道防线,我们要将敌人挡在这条线外,对吗?”赵闯问道。
黄沙沟距离谭云三州大约有九十里的距离。九十里,运送粮食并不困难,又有水源和绿洲,这便是李辞选择此处的原因。
“不能将战场放在自己的土地上。”李辞道,“若是这里抵抗不住,便立即后退,死守谭云三州。待卫镇远稳定了李殷那十六城,便可以支援这里了。”
“北蛮大军还有多久到呢?”
“大约两日,六万人的行军,没有那么快的。不过他们的骑兵……若是骑兵先行,今晚便可以到了。”
赵闯突然觉得有些紧张,他的双手握成了拳。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而是看向远方。
“李辞,你觉得我们能打赢吗?”赵闯突然问道。
“每一次打战,我都觉得能赢。”李辞道,声音里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我们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能赢吗?”
石天狼选择的并非骑兵先行,而是整体部队一起推进。六万对五万,但是北蛮是疲惫之师,而且还带着粮草,所以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北蛮大军是两日后到的,看着那黑压压的一片大军从远处行来,组成人的海洋,那种壮阔震撼的感觉,是不能用言语来形容的。这些都是石天狼的亲兵,也是北蛮皇帝允许他带出的最大数量。但是这些人,都如同饿狼一般,披着风沙,便是来饮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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