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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魇重楼—(13)(1/1)

作品:《袭魇重楼

    颜梦凡微低着头,轻轻应了一声。

    顾景言却只在心头轻轻一叹。

    他这一生,又负了一个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文码的很容易不走心> <情节过半!~撒花~

    ☆、第十九章 医女辞心

    袭魇重楼第十九章

    时光荏苒,转眼之间,已是七月。

    云中烛火,顾盼依稀如昨。七月的珞陵,遍地开满大红的合欢。放眼望去,这小小古城中,尽是浓丽如血般的殷红。殷红之中,却带着几分神秘与凄然,宁静与渺远。似这半旧古城般,沉然而诡丽。

    慕雪臣下了马,将他那匹霁雪飞云的缰绳系在瞳心阁前的那矮木桩上。随后,他神情淡淡的瞥了眼那典雅古朴的精巧小楼,推门走了进去。

    小楼内,一如外表般古朴典雅,落落精致,扑鼻而来一阵清淡的药香,沁人心脾,惑人神思。

    在花厅正中摆放着的那古琴旁,坐着个白衣的女子。此刻,那女子正将纤纤十指抚在琴上,琴声如玉珠落盘般轻巧悠扬,音律勾回婉转,漫至远方。

    那女子生了副极其好看的眉眼,温润轻柔的宛若苏杭的一汪云水,只是,那双黑耀似的眸子茫然睁着,却是黯淡无光。

    这女子,竟是个盲人。

    倒可惜了。

    似乎是听到有人进来,女子停了抚琴,站起身子,一步一步走到桌旁。步步生莲,容姿婉转,极是端庄。

    随后,她开了口,声若夜莺出谷:“慕楼主,是你吗?”

    慕雪臣淡然一笑,目光极柔的望着她道:“辞心,你又如何听出是我?”

    “弹琴的人心静,我听到你呼吸的声音。”

    慕雪臣在书案旁坐了,宛然一笑:“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个人过,真不会有什么不便么?用不用我找个人来伺候你?”

    “我一个人平淡日子过惯了,用人伺候什么。”玉辞心莞尔道。“倒是楼主,许久不来找我了,这次又来寻我做什么?”

    “也没什么要事,只是任务回来,偶尔路过珞陵罢了。”慕雪臣轻轻摆弄着书案上放着的几卷书册,轻声道。“如今,珞陵城内遍地的合欢都开了,倒真是好看的紧呢。”

    玉辞心轻轻点头:“是了,大片合欢绽放的模样,我还刻在心里,牢牢记着呢。”

    “辞心。”慕雪臣道。“你真不恨那人?那人为了个贱人负了你,还让你落得如此境地。”

    玉辞心眼神无光的望着空气,却只是笑:“我如今又恨他做什么?平白和自己过不去罢了。”说罢,她站起身,婉转道:“楼主,我猜你入我这瞳心阁,也不光是为了见我,还是为了我那道绝品燕窝粥,是不是?”

    慕雪臣一笑,道:“还是辞心姐姐懂我,我许久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真是馋的紧呢。”

    玉辞心轻轻褪了身上披着的那件羽衣水袖,道:“好,你在这乖乖等着。”随后,她便慢慢扶着墙壁,走到那后院的小厨去了。

    玉辞心原本是个青楼女子。

    但却命运无常,让个负心汉伤了她的眼。后来,她颠沛流离辗转到了珞陵,却阴差阳错成了慕雪臣的恩人。

    其实,那档子事已过了很久,但时至如今,她却仍然清晰的记得。那日她刚刚开了医馆大门,不过走出两步,便轻轻踢到了倒在地上的一个人。她俯身去摸,却发现那人身上尽是黏腻的血,似乎受了不轻的创伤。

    然后,她救了他。

    当时,若没有她,早没了今日的慕雪臣。

    后来,慕雪臣为了报答她,曾提出接她到墨尘楼去住,却被她拒绝了。她觉得自己就呆在这儿经营着这家不温不火的医馆,还能搭救几个病人,得些小钱度日,已然很好。

    慕雪臣拗不过她,便依她了。

    在他心里,玉辞心一直是个奇女子,慕雪臣还记得当初他惋惜玉辞心盲了的双眼时,玉辞心曾和他说过的那句话。

    “眼盲心不盲,心盲眼何用。”

    那心盲之人,是否就是今日的自己呢。

    转眼,已是夕阳沉晚,夜已至半。

    那燕窝粥需要精熬慢炖,此时还没有好。慕雪臣百无聊赖的在书案旁坐着,却忽然听到院门处传来了叩门声。

    如今,已是这个时辰,难道还会有病人来此问诊?

    更何况这珞陵城地广人稀,本就没住着几个人。

    过了一会儿,那叩门声越来越急,慕雪臣心下不耐,只得前去应门。

    走到远门前,他将木门开了一道缝,冷然看着门外那叩门的马夫,淡淡道:“阁下可有何事?”

    那马夫神色匆忙,极是慌张的模样,道:“大夫,你可否行行好,让我家少夫人和少主在这里留宿一晚?这珞陵怎么如此荒凉,前头的那家客栈那样破败,我家主子实在住不惯。”

    慕雪臣只冷冷一哼:“我不是什么大夫,更何况,这儿是医馆,不是什么客栈。”

    “人家都说医者父母心,还要多请公子帮帮忙才是。”马夫急道。“我家少夫人如今有身子了,近来都是整日车马劳顿,性情暴躁的很。若是公子不允,我在我家主子那儿又少不了一番责罚。还请公子行行好,无论如何腾一间客房给我。至于小的,在门外凑合一晚也是无妨的,还请公子多通融通融。”

    慕雪臣向那马夫身后瞥了一眼,看见那里的确停着辆马车,那马车极是华贵,四周顶上璎珞缀绫罗,花纹繁琐。

    慕雪臣看了那马夫一眼,冷然道:“那你在这里稍微等等,我去问问这家女主人。”

    马夫点点头,在门口慌张的等着。过了不多久,慕雪臣便问回来了,他神色淡淡的看着那马夫,道:“这家女主人好心,允许你们在这里住上一晚,也能腾出两间客房给你们。不过,你们自己顾好自己,别去要吃要喝,也不要找这家主人的麻烦,只安静住着就是,如何。”

    马夫兴高采烈的千恩万谢,就差给慕雪臣跪地谢恩了。

    玉辞心眼睛不便,慕雪臣便带着那马夫和他那两个主子到小楼后的厢房去。这厢房许久没人住过了,却收拾的极是干净。玉辞心心细,连常年空着的老屋也是拾掇的一尘不染的。

    将那对富贵人家的夫妇安顿好了,慕雪臣起身便走,却不料那马夫追着他道:“公子,你家可有什么餐饭可给我家主子吃么?”

    慕雪臣只轻叹一声,不屑道:“我记得我说过,不准你们要吃要喝。”

    那马夫忙不迭道:“也不用什么山珍海味,有点热菜热汤就行了。我家女主人毕竟是身怀六甲的人了,还是得让她吃好喝好的,否则,在我家少主面前,又是我这个奴才的过错。”

    慕雪臣深感不耐,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过会送了一锅米粥和几个热馒头过去了。

    此时,他却觉得有些好奇了。

    那一对夫妇,像是出身大家,但却极是神秘不愿见人的,不知,他们又是什么身份呢?

    夜晚,慕雪臣一个翻身便上了厢房屋顶,他将瓦片移开了一道缝子,向屋内仔细张望着。

    那所谓的少夫人,倒真的是个极其美艳的女人。褪了雪白外衣后,她此刻穿着件花团锦簇的寝服,曼妙的腰身上肚腹微隆,看来果真是有了数月的身孕。那马夫和他说的话,倒也不是诳他。

    此刻,女人身边站着个年岁约在三十出头的男子,虽算不上英俊潇洒,但却也是带着几分英气的。此刻,那男子含情脉脉的看着那女人,柔声道:“婉月,此次一路奔波,你又有着身子,倒真是委屈你了。”

    那名作婉月的女子淡淡一笑,只道:“夫君这又是说的哪里话?明明是婉月自己非要去凑热闹,看看那大场面的。倒是拖累了夫君你,本来,夫君你独自一人若策马驰骋,早该到那夜都了。”

    夜都?

    这两个人,莫非要去武林盟?

    慕雪臣还未来得及细想,那女子已继续道:“这武林盟中到真是好大的面子,此次宴请江湖中各路前辈高人以及英雄少年,赴宴人数已不下百人。”

    那男子淡淡笑笑,道:“所以,武林盟才将典礼分为三天举行,第一日宴请家眷亲朋,第二日宴请武林少侠,第三日宴请江湖各路德高望重的英雄前辈,这正道众人倒也都给武林盟这个面子。”

    女子掩面而笑,娇声道:“谁又敢违逆武林盟?武林盟如今在武林之中德高望重,谁又会和他们过不去?”

    男子朗然一笑,为身侧娇妻倒了杯清茶:“更何况,此次是这样大的盛事。武林中人,趋炎附势尚且不及。此刻,还不知都偷偷备了什么厚礼准备送到人家门前呢。”

    “不过,我倒没有想到。”婉月接了茶杯,轻声道。“听说那武林盟主顾景言前些日子几次三番推却了那花轮谷千金颜梦凡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容色浓丽身姿曼妙,真如同谷内芳花一般。”

    “既是美人有意,又怎好推拒呢。”男子接道。“我看,那顾景言不娶林熙然,根本就不是因为清心寡欲,不爱女色。倒是那林熙然姿色平平,怕是乱不了他的心罢。”

    语罢,屋中二人言笑晏晏,乐作一团。

    而屋顶上偷听的慕雪臣,只觉得身子都僵了半边。

    顾景言,竟要成婚了?

    和他成婚的,竟然还不是那林熙然?

    那颜梦凡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子?为何忽然间竟成了盟主夫人?

    按理说,顾景言要成婚了,应是好事,应在不再纠缠他了才是。

    可慕雪臣却觉得心中杂乱,几分涩然。

    末了,他又听那屋中男女说了一句。

    “我们作为他的亲朋,定要赶上七月初七的那场典礼。”

    慕雪臣喉中一哽。

    呵呵,是么。

    婚礼之日,七月初七?

    顾景言,等着罢。我们马上,就要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 洞房花烛

    袭魇重楼第二十章

    翌日,慕雪臣便匆匆告辞了玉辞心,前往夜都去了。

    此时,不过七月初四,距离婚礼尚有几日,慕雪臣本不必着急赶路,可不知为何,他总觉的时光匆忙,内心躁动。

    那人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竟然转念就娶了别的女子?

    呵呵,顾景言,你倒是什么都得了,什么好处,都让你占了。如今,我倒偏偏要去坏了你那桩好事。

    赶赴典礼的侠客众多,自不可能人人都入住那夜都城,便都在距离夜都不过三里含阳落了脚。一时间,含阳人满为患,连客栈宿房都难得寻到一间。

    慕雪臣牵着他那匹雪色宝马在街上走,大街两侧都是贩卖含阳特产美食的商贩,羹香袅袅,迷离炊烟。

    可他却晓得,他有件要紧的事要做。

    那就是去夺一张典礼请柬。

    武林盟主大婚乃是夜都大事,门口侍卫定是严加防范,若是不能得了一张请柬名正言顺的进入夜都,要想再从别的渠道进入,那就是难上加难。而且,即便能偷偷进入,也绝入不得婚礼举行的正殿。

    不过,得张请柬,倒也并非什么难事。

    随意杀个身怀请帖的弟子便是了。

    到时候,再穿上那人的装扮,用那人的身份进入夜都正殿。

    慕雪臣眯着眸子,眼光簌簌扫过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小心观察着。

    慕雪臣的确是魔教楼主,但却不是那等弑杀嗜血之人,他落刀,定有他落刀的原因,他杀人,也定要有他杀人的理由。

    如果随意捉个弟子便杀了,那人也未免太过可怜,最好找个和袭魇宫曾有过节的门派膝下的弟子,也好一箭双雕,一举两得才是。

    于是,慕雪臣尾随了一名江城派的弟子,悄无声息的跟在他后头,随他进了一条巷子。

    他看着面前那不过双十年岁的少年的背影,只在心头轻叹一声。叹归叹,却没有一丝怜恤。手中银针射出,直穿少年头颅之上八处大穴,刹那之后,那人身子软软倒下,杀人不见血。

    慕雪臣几步走上前去翻弄那人衣衫,果然寻到一封火漆烫金的请帖。

    他冷然一笑,却有几分凄苦从唇边溢出来。他垂眸冷然看着那已然死去的少年,淡淡道:

    “江湖之中弱肉强食,身手不济,怪不得如今丧命于此。”

    转眼已是七月初七,夜都之内,婚礼大典。

    慕雪臣戴着顶斗笠,身上穿着江城派的弟子服,所幸江城派似乎并无其他弟子前来,也免得他被旁人戳穿。

    夜都门前,慕雪臣呈上那封请柬,那守卫仔细翻看后,便叫来了位侍女将他引到大殿。许是那江城派弟子地位卑微,安排的位子只在大殿角落,极是偏远。

    此时的夜都大殿和之前的装潢全然不同,朱红玉柱,雕花天顶,金碧辉煌,繁复雅致,许是前些日子为了这婚礼大典还用心休整了一番。

    婚礼定在午时开始,如今不过巳时,却已是人声鼎沸,宾朋满座,各方正道人士正互相寒暄着。慕雪臣不喜热闹,看着大殿之内人满为患人声烦躁,只觉得心烦。

    此时此刻,不知为何,他耳畔响着的,尽是顾景言曾和他说过的话。

    顾景言曾说,身侧如花美眷他不曾稀罕,却偏偏喜欢上一个男子。

    可如今,他仍是娶了那如花美眷。

    顾景言曾说,他愿带他看那中原美景,四海风光。

    可如今,那番诺言,却永不会实现。

    他和他之间,隔过的,又岂止是红尘辗转,沧海桑田。他们之间隔着永世无法跨过的一道急流,一条鸿沟。隔江远眺,却永不复见。

    他还记得曾经,花海之中,桃林之间。那番遇见,沾染着微微的桃花颜色,极是清艳。

    而如今,却已是一番真心崩碎,物是人非。

    转念之间,已是午时,婚礼大殿,即将开始。

    慕雪臣却只在角落低着头,静静的品那一壶清酒,片刻之后,他忽闻在座众人皆发惊呼之声,方才轻轻抬头望去。

    大殿堂上,一女子凤冠霞衣,浓丽挽妆,正是新娘。此刻,她微垂着眸子,向着大殿中央走去,大红的水袖纱衣垂在地上,裙尾曳地三尺余长。慕雪臣离她那样远,却还能嗅到那姣好女子身上的惑人香气,旖旎入骨,乱人心神。

    而此时此刻,身着大红吉服的顾景言也从门外走进来,英姿飒爽,儒雅生光。可面上却是疲惫不堪,神情寡淡。他见了自己那如花娇妻,却也未显露出如何惊艳欢愉的模样。

    慕雪臣唯恐让他瞧见自己的脸,便自顾自低头饮着壶中清酒,渐渐地,几分酒气翻涌,困人神思。他迷离着目光坐在座上,只听得声音从远处渺渺传来,恍若幻影。

    “一拜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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