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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醉方休—(3)(1/1)

作品:《一醉方休

    “……如果我不去,我的一生就只能像现在这样平庸无为,就连自身的安危都没个保障,这叫我如何甘心?!”方奚阁冷着脸,阴狠得有些骇人。

    杨休鹤心头一热,脱口而出道:“前辈不用担心,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让我永远躲在别人的羽翼下,我就甘心了不成?”然而方奚阁却没有丝毫感动,语气愈冷。

    杨休鹤感到有些失落,就在他踌躇着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方奚阁忽然出手了!

    当他收回手的时候,杨休鹤的身体是真的无法动弹了。他面上的失落尽数化作吃惊,但很快,在见到方奚阁转身就要走人时,吃惊又变成了惊慌跟焦虑。

    “方前辈!你不能一个人去!”

    方奚阁不答,照旧大步往前走。

    “方前辈!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杨休鹤喊得更加大声了,但方奚阁置若罔闻,身影很快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杨休鹤愤怒了,怒吼道:“方奚阁!!你给我回来!!!”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片沉寂。

    刹那间,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因愤怒和悲痛而加速跳动的心跳声。

    杨休鹤在此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难受,他愤怒方奚阁这样对他,但真正让他悲痛的是,他担心方奚阁这样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还没跟他打架呢……哪怕他其实喝醉了也无法施展出来武功,他也愿意输给他。

    但是方奚阁从始至终都没把自己当过一回事,放在心上。

    “方奚阁!!”

    一声怒吼从他喉中喷发而出,震得树叶簌簌抖动,似也被那声怒吼中所蕴含的怒火与悲痛所动容。

    方奚阁似有所感应地滞了滞脚步,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漆黑一片的树林,但他绝不让杨休鹤跟来的念头却依旧没有丝毫的动摇。

    韩逸是个疯子,他不能带杨休鹤去那疯子面前,让他有一丝被疯子咬伤的可能性。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再见到韩逸,但他又不得不去找韩逸,因为他想在解毒后痛痛快快地打赢杨休鹤,这样才能让他光明正大地留在自己身边,而不是以“打手”的身份相伴自己左右。

    为了留住那个人,哪怕前边是龙潭虎穴,他也得去闯一闯。

    穿过树林,便能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破旧的竹屋。竹屋内灯火摇曳,屋外围着一个小栅栏饲养着几只小羊。

    方奚阁走近时,看守那几只小羊的狼犬抬头看了他一眼,晃了晃棕黑色的尾巴,随即在方奚阁的示意下重新趴在了地上,一声不发。

    不等方奚阁走到竹屋的门前,忽的,从门缝里射出几根细针,直袭他的脑门跟胸口。方奚阁连忙侧身躲过,见细针插在地上,它周端的小草迅速枯萎死亡,不由面起寒色。

    竹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打开了,一俊朗青年怒目以对,道:“方奚阁,我说过如果你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不会再放过你!”

    “把解药拿来。”方奚阁冷声道。

    韩逸嘲讽一笑,“你不是说过,武功于你无足轻重么。”

    “那是之前。”

    “现在又如何不同?”

    “我不想被你派来的人杀死,所以我只好杀死他们,最后再杀死你。”

    闻言,韩逸面色终于变了,“你在说什么?”

    “那些人是你教中的弟子,你从未遣散什么毒教,也只有我那大哥才会信了你的一番鬼话。”

    韩逸面色阴沉下来,“我不会给你对他说出真相的机会。”

    话音刚落,又是一排密密麻麻的细针射了过去,方奚阁从怀中掏出一把只有巴掌大小的匕首左右扫掉细针,直冲向前,在山羊受到惊吓而发出的咩叫声中贴近韩逸的身体,将匕首朝他的脖颈抹去。

    韩逸眸光微闪,身体以奇异的角度闪开了攻击,继而他的银针顺着方奚阁的手臂,抵上了他的喉前。只要他手腕微微一动,方奚阁便会在他面前痛苦地死去。

    韩逸低声道:“没有武功的你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方奚阁抿了抿唇,没有回答,但他的双眸已经暴露出他不甘的情绪。

    韩逸充满嘲讽意味地笑了两声,“你碍了我不少事情,若不是你,现在我本该可以统治半片中原。”

    “……所以你一直都在骗我?”这时,一道颤抖的男音忽的□□二人之间的对话。闻得熟悉的声音,韩逸骤然变色,急急转过身去,便看到从森林里走出两个身影,其中一个正是他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

    杨休鹤挣开身旁青年没再施加力气的桎梏,步履趑趄地朝方奚阁跑去。

    韩逸此刻也没了心思再管他们,他疾步朝青年走去,试图解释。

    但青年却将腰间的剑拔出,剑尖指着他,冷声道:“你从未放弃过你的野心。”

    韩逸:“……是。”

    青年抿了抿唇,挽了个剑花便朝他袭去。谁知韩逸竟不闪不躲,眼见着剑就要穿透他的心脏,青年的手腕一抖,让剑偏离了几分,但绕是如此,韩逸还是呕了一口鲜血。

    “韩逸!”青年红了眼眶,上前抱住他差点倒在地上的身体。

    韩逸用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似是担心他会逃离自己的身边,须臾,他闭目昏迷过去,不省人事。

    青年的心骤然间停止跳动,他不再犹豫,抱起昏迷的韩逸急急离去。

    而另一边,杨休鹤跑到方奚阁面前后,二话不说便给了他一拳。

    方奚阁堪堪躲过后,有些无奈地扶住他还没站稳、摇摇欲坠的身体。

    杨休鹤上下打量着他,粗着语气问道:“有没有受伤?”

    “……除了你刚刚那一拳,没其他伤口。”方奚阁哭笑不得地回道,继而嘴角微微扬起,朝他露出一个微笑。

    杨休鹤愣了愣,忽然间把脸转向一边去,再也不肯看对方一眼。直至听见方奚阁转身离去的脚步声,他才慌忙转回双颊微红的脸,疾声问道:“你要去哪?”

    方奚阁走进竹屋内,低声道:“这里。”

    解药就在自己面前,没道理不拿。

    第六章

    对于行走江湖的人来说,如果没有武功,就必须要有人脉。而对于向来喜欢独来独往的方奚阁来说,中毒失去武功的日子过得并不舒坦,所以在恢复武功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拿出藏起的佩剑,在小院里好好地舞了一番。

    看到方奚阁将剑舞得让人眼花缭乱,速度快到肉眼完全看不清时,坐在一旁石椅上的杨休鹤后知后觉地想:是时候来打一场了!

    于是,晚膳过后,方奚阁收到了杨休鹤的战书。

    战书上只有短短一行字:方前辈,请赐教!

    ……看到前三个字战意顿起的方奚阁冷着脸将战书给撕了,提着佩剑便往屋顶掠去。

    屋顶上杨休鹤裹粮坐甲,见他前来,双眸亮起,忙不迭地递过倒好的酒,“方前辈,请!”

    “……”方奚阁面目表情地接过酒杯,一口饮尽。

    杨休鹤面上喜色更盛,随手扔掉酒杯,朝他行了个礼,道:“请方前辈赐教!”

    方奚阁眸光沉下,咬牙切齿道:“当然,我会好好地指导、指导你。”

    闻言,杨休鹤欣喜地重重点了点头,继而将他手中的剑拔了出来。

    随着剑身在月光照耀下反射的寒光在眸前闪过,杨休鹤已收敛了一切表情。

    他静静地望着方奚阁,眸中闪烁着杀意。

    即便方奚阁知道这就是传言中“认真过度”的体现,但他还是感到了些许不适。

    一片绿叶被温柔又锋利的风吹过,缓缓掉落在地,而这瞬息间,杨休鹤也出手了。

    他的剑法并不高超,但他的力度与角度却控制得极为精准,仿佛巧匠手底下刻出来的工艺品,浑然天成。

    方奚阁心中暗暗赞赏,但与此同时他的剑也以极快的速度出鞘了。

    两柄利器在半空中相交,发出尖锐刺耳的“嗡呲----”声响。

    杨休鹤用力砍下,在对方闪身躲过时又连挥了数剑,但皆被对方一一半路挡下,似乎早就知道他出剑的套路。

    杨休鹤暗暗吃惊,但他面上的表情依旧一丝不苟,他换了剑法,再次尝试。这次微有成效,他成功地割破了方奚阁一点点衣袖。

    方奚阁眸光沉了沉,手腕一转,礼尚往来般地也割破了杨休鹤的衣袖。

    杨休鹤:“……”

    又陆续战了百来回合后,杨休鹤终于发现了方奚阁只防守不进攻的态度。虽知对方的防守在做出轻微的调整后堪称固若金汤,但他还是有些不满对方这种态度。

    “方前辈一直不进攻,是看不起我?”杨休鹤沉着脸,从他的语气里听得出来他在不满。

    闻言,方奚阁抽空抬眸望了他一眼,继而以极快的速度闪身绕到他的背后,没等他回过神来,方奚阁的剑已经抵在了他的喉间。

    “……”杨休鹤无声地叹了口气,既沮丧,又敬佩。

    他输在方奚阁的剑下,输得心服口服。

    战后,杨休鹤一言不发地朝方奚阁行了个礼,继而转身离去。

    方奚阁眸光闪了闪,道:“你就这样放弃了?”

    杨休鹤离去的脚步滞了滞,许久,他点了点头。

    方奚阁抿了抿唇,用听不真切的语气道:“那你说好的会保护我呢?”

    “……”杨休鹤微微低下头,像是在思考如何回应,片刻后,他答道:“已经不用了。”

    月光如雪,如霜,温柔地铺遍大地,却又不容拒绝地带来刺骨的寒意。

    独自一人回到客栈一盏接着一盏饮酒的方奚阁望着对面酒楼的屋顶,无言地露出一个自嘲的笑。

    而驾着骏马连夜出城的杨休鹤则恍惚地想,就这样,结束了?

    “这样算什么结局?”池暖用食指敲了敲桌面,继而饮了杯酒,道,“你还不知道对方的心意,代表你还有机会,不是吗?”

    “……什么心意?”杨休鹤有些猛然。

    池暖噎住了,继而叹了口气,“有人说过你二愣子吗?”

    “你只说过我是一根筋。”

    “……那我现在再加上一个二愣子吧。”池暖抹了把脸,“你不是喜欢他吗?”

    “啪嗒----”原本坐在石椅上的青年慌乱间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池暖愣了愣,扶额道:“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你喜欢他。”

    “我、我对方前辈……只是、只是……”只是晚辈对前辈的敬仰而已啊。

    不知怎的,心里虽是这么想的,但后半句话却怎么也吐不出口。

    杨休鹤红着脸重新坐回椅子上,低着头闷闷地喝了口水。

    池暖一脸黑线地看着他喝光杯子里的“水”,问道:“感觉如何?”

    “……有点难过。”

    “当然,你又醉----”话未完,池暖被青年发红的眼眶给惊得停下了话。

    杨休鹤扁着嘴巴,又倒了杯酒一饮而尽,闷声道:“他武艺高强,不再需要我的保护了。”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保护冷沉?”

    闻言,杨休鹤猛地抬起头。

    池暖不忍心见好友被情爱折磨,也希望他早日能够找到能够相濡以沫相伴一生的人,便加把劲劝慰道:“若你们二人心意相通,错过了岂不可惜?”

    “那要是他不喜欢我呢?”杨休鹤闷声问道。

    池暖:“日久生情,死缠烂打对你来说,并不困难不是吗?”

    杨休鹤想了想,点了点头,又仰头喝了杯酒,便径直离去。

    池暖见他开窍,不由得面带微笑地打开手中的玉扇,动作缓慢地摇了起来。

    冷沉从他身后走出,冷声问道:“他是谁?”

    “我好友,是个一根筋的武痴,刚刚还发现他还是个二愣子。”

    冷沉眸光微沉,“你挺了解他。”

    “……”闻得空中满是醋味的池暖抹了把脸,起身主动献了个吻。冷沉眸光更沉,将他后退的脑袋再度往前压去,令二人的双唇再度贴合,一时间二人吻得难舍难分。

    而另一方面,赶路回城的杨休鹤在客栈里来回找了三遍,依旧找不到熟悉的身影后,酒精终于稍稍退下大脑,理智重新占领高峰。

    也是,他怎么可能会等他回来?

    找不到人的杨休鹤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环视四周一时间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回顾往事,除了吃饭睡觉等日常必须,他剩余的时间竟然不是在打抱不平就是在与热心的前辈切磋武艺。

    他一直希望自己的剑法能够再精湛些,故而他经常会拜托武林前辈指点自己一二。

    没了方奚阁,他可以回去找岑宁前辈,亦或找文治方丈,再不济也还可以去找冷沉庄主……

    但他只想找方奚阁。

    想到这里,他终于恍然大悟。

    是呀,只有方奚阁,才是他心所向。

    他想去找他,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总有一天方奚阁总会被他找到。

    杨休鹤眸光坚定了下来,他紧了紧拿着佩剑的手,开始往赌场走去。

    但刚走进巷子不久,就有五六个泼皮拦住了杨休鹤的去路。直至这时他才明白方奚阁说过的“赌场多小人”并不无道理。

    杨休鹤沉下脸,手中的剑眼见着就要出鞘,却听几声“哎哟”痛呼声接二连三地响起,那五六个泼皮已经都受到了教训,他们一边大声求饶着,一边或捂着手臂或捂着腹部快步逃离。

    杨休鹤心下一动,转过身去,果然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方前辈!”他欣喜地唤道。

    但方奚阁却并没回应,反而有些不满地皱起了眉。

    杨休鹤原本满脑子地要找他,但等到真人站在自己面前时,他却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难不成直言说出自己的心意?

    向来被说是一根筋的杨休鹤难得会有如此纠结的时候,他甚至希望手头边有一碗酒可以让他喝下壮壮胆。

    但也只能希望而已。

    方奚阁见他通红着脸站在原地,一脸欲言又止地时不时望自己几眼,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他早就该知道不能指望这个二愣子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不过他只花费了一夜时间就想通了要回来找他,已经算很不错了不是吗?

    既然回来了,他自然也不会再给这二愣子离开自己的机会,要知道,机会是要自己把握的。对他来说是这样,对自己来说,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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