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劣书—(3)(1/1)

作品:《劣书

    哑奴拿袖子擦脑门上的汗,歇一会儿,就要挑到厨房去。

    段书禾也没拦着,让开一点让哑奴进去,没急着进书房,站在门口石阶那儿对着哑奴的背影多看了好一会儿。

    最后好歹是凑够了钱,段书禾考试回来那几天心神不宁,书也看不进了。跟在哑奴屁股后面,哑奴卖菜,他也跟着出去。

    不过不是蹲在摊前,哑奴坐在地上靠着墙,他在四周摊位来来回回地逛,偶尔看见有好吃的,也给哑奴买一份。

    大概是考试结束了,钱也不紧了,他乱花钱哑奴也没皱眉头,只是接过去,沉默地吃掉。

    他买的是一小盒糕点,哑奴一口就没了一个,段书禾站在边上,一口一口慢慢地咬。

    磨蹭到午后,也只卖掉了一半。

    段书禾倒是不关心这个,到点了就过来催哑奴回家。

    今天的糕点吃了,晚饭没有肉他也甘心了。

    趁着哑奴做饭的时候,段书禾偷偷用今早在外面买的茶叶泡了一壶茶。

    他不是很懂这个的学问,家里也没用过茶叶,但有几回出门见着别人喝过,觉得这是好东西。

    哑奴端着一个碗进来,摆好筷子就要出去。

    “哑奴,等等。”段书禾招呼他坐下:“把你的碗也拿进来一起吃。”

    哑奴看着他不明所以,但还是去厨房拿了自己的。

    书桌边上没有多余的椅子,哑奴还顺带搬了凳子。

    段书禾献宝似的拿出那个壶:“我泡了茶,我们吃完饭把碗洗一洗,倒茶喝。”

    哑奴点头。

    今天两个碗洗得都特别干净,缺的几个口看着也就越发明显。

    段书禾摸着那些口子,发着壮志:“等我中了,我要给家里添十个新碗,不,二十个。”

    哑奴还是点头。

    说完了话两人终于开始动筷。

    段书禾印象里已经很久没和哑奴同桌吃饭,上一次这么一起吃饭的时候,还是因为爹娘不回来了,自己哭得老没样子了,哑奴在桌上抱着他,给他一口口喂饭。

    这么多年,真快。

    哑奴按照他说的,两人吃完就把碗洗了,干干净净地端进来,段书禾给两个碗倒上茶,不那么热,有些温了。

    段书禾拿起碗和哑奴的碰一碰:“我们以茶代酒,干了它。”

    说罢咕咚咕咚地开始喝。

    “好苦。”段书禾被苦得直伸舌头,哑奴倒没什么反应。

    段书禾本来有一大窝的话要说,现在被苦得忘记了大半。

    “哑奴,我们这样好多年了。”

    “以后不会这样了。”

    “等我中了,我们就有钱了。”

    “你对我好,我都记得。”

    也是奇,段书禾心里分明没多大把握,说话的时候却字字句句都有莫大信心。

    哑奴把碗放下,伸出手来,段书禾不知道他要干嘛,哑奴的手在空中悬了半晌,没收回去也没进一步,就放弃似的垂了垂,单碰了碰他的头发。

    分明伺候他洗澡的时候什么都见了什么都摸了,可这一下碰着,却让段书禾的脸慢慢泛出红来。

    之后的张榜结果让段书禾丢了一半的魂。

    他中了。

    哑奴回来给他比划,给他点头,眼神肯定,段书禾差点就当场哭出来。

    那晚上段书禾是咬着枕头睡觉的。

    哑奴喊他,他都觉得在梦里。

    得了消息之后就出门去,段书禾走路多昂了几分头,走过边上的街霸家也半点没加快脚步,家丁挥着佩刀冲他嚷嚷。

    “我,我是举人……”段书禾有些害怕,可还是喊了一声。

    “就你?那我不也能成举人!”边上的家丁哄堂大笑,提刀过来赶他。段书禾连忙转身跑了,跑进家门还心有余悸。

    一溜烟地跑到里屋和哑奴告状:“那些家丁好凶,都,都该打。”

    哑奴上下看他,见他没事松了口气,摸摸他的脑袋,继续择菜。

    段书禾站到哑奴边上心都定了,探头探脑地问:“晚上有好东西吃吗?”

    哑奴低身找出米罐子,米罐子上有掉色的粗釉,哑奴打开盖子,却发现没米了。

    哑奴皱起眉来。

    那晚哑奴去当铺换了点钱买米。

    本以为之后手头不会紧,却不知合计半天发现用钱的地方更多,首先上京的路费就是很大一笔。

    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地里的菜家里稍值钱的东西全卖了也不够上京的。段书禾之前根本没想到这儿,他看到的近得很,以为中了就好。哑奴出了好几天的门,去乞讨,段书禾看他出去,很不是滋味。可他好歹也算个举人,自己出去讨钱,他丢不起这个人。

    第十章

    桌子不大,段书禾半趴在上面,占了半边。

    大早上没打理的头发被哑奴用手拢到一边,桌上刚刚裁红纸掉下些金粉,沾到段书禾手腕上。

    “白日宣淫……”段书禾笑着挤兑他,没说完裤子就被褪了,哑奴冰凉的手盖上来。

    “嗯……”段书禾没忍住腻了一声,他扭过头看身后,头发遮上小半边脸颊,哑奴正低身吻他的背,一边吻一边脱他衣服。

    “哑奴。”段书禾动了动被压下的身子,“把我转过来,我要看着你做。”

    哑奴难得没听他的,背上的皮肤又是一串缠绵的吻,段书禾舒服得眯起了眼睛,身子也软了,只轻轻往身后哑奴的胯下蹭。

    昨日真行了一番云雨,哑奴算是熟悉许多。裤子下了,就去揉段书禾的后面。段书禾本来只是半硬的小东西被他揉得竟有些感觉。

    臀也蹭得热起来,段书禾把腰压低,臀翘得更高,随着哑奴的揉弄蹭他的手掌蹭得更快了。

    哑奴整个人低下来,在他脖子边吻,在他头发上吻,段书禾被吻得有点痒。

    哑奴手下也没停,揉得差不多了,就抹了膏脂探进来。

    熟悉的手指一点点进来,插进昨天被摩擦许久的地方,段书禾仰起头轻哼了一声,眼角落了和昨天一样的春意,哑奴又加了一指,有点疼,段书禾抽着气放松,哑奴听见动静也不动了,就探到刚刚的位置,在软壁周围慢慢揉轻轻按。

    “嗯啊……好,好了。”段书禾只被他揉按着就有些失神,急急地催促。

    哑奴那处已是炽热,收回手,轻悠悠地在那地方戳刺。

    红色的婚书还在段书禾手上,身后的难耐让他禁不住攥起手指,红纸皱了皱,留下细微的纹。

    哑奴一寸寸进,有些濡湿的感觉和声音,段书禾还顾不得羞,便觉得从那处内里瞬间到全身都发麻,抑不住声音:“呃嗯……”

    段书禾流着汗喘气,哑奴总算进到了最深处。

    两人大大喘了几口,哑奴便开始动。

    段书禾趴的位置不好,哑奴撞上来时,他前面可怜的小东西在桌沿夹了一下,疼得他瞬间软了。

    疼得想流泪。

    哑奴的手从后面箍上来,把他的腰提得高了些,替他揉了几番前面,手上揉着后面还不停,撞击得用力,到了桌沿边便拿手按着段书禾的腹部和他的胯对着撞。

    段书禾被抽插得极其爽利,险些喘不上气来。

    “嗯……嗯……”

    肉体撞击的声音比昨晚大了许多,段书禾的长发被撞得一下下前后晃着垂落。今早的哑奴比昨天还有劲,段书禾被弄得完全没有出气说话,嘴中全是胡乱的喘息和碎了的呻吟。

    桌上的砚台被撞得翻了,墨洒了一地,还脏了好几本书,段书禾管不得这些。手里的红纸越捏越紧,哑奴另一手摸他的背摸他的后颈,一下下缓慢地抚弄。段书禾像被摸过血脉白骨般震颤,哑奴猛力撞他,好像碰着什么,撞出些不一样的意味来。

    段书禾细眯的眼一下睁了开,手也软了,额上密密麻麻的细汗冒得厉害。

    “嗯……哑奴……”

    哑奴好像能明白他的感觉,专寻那处去,段书禾得了趣,前面早已忍不住射出些东西来。哑奴被他骤然到得夹了一下,哑奴嘶嘶地抽气,强忍着身下,去顺他的头发,把刚刚弄乱的又顺成一股,待得段书禾过了这阵,后面也开了,才继续动起来。

    第十一章

    桌子脚继续刚刚的前后挪动,随着上面交叠的两人的动作,叫得含情。

    桌上的东西都被撞得掉下去了,印泥翻到了地上,婚书也在地上躺着,还带着刚刚他攥出的褶皱。

    哑奴动得快,段书禾承得辛苦,头发都出了粘腻的汗。段书禾突然抓上了哑奴的手,紧紧覆上,把自己的五指,从哑奴的手背一根根按他的指缝,叠着紧握,指指交扣。

    “哑奴……”

    “哑奴……”段书禾把手抓得更紧,腿软着腰软着,偏生手上多了许多力气,他不停喊:“哑奴……”

    身后人干得他喘不上气,他还在努力让自己说出话来:“哑奴……”

    “哑奴……”

    “哑……”

    分明头发都交缠,分明耻处也紧贴。

    地上婚书,却写着一纸荒唐的梦。

    红色的一片,哪是新嫁的红喜,分明是冷掉的血。

    段书禾窝在哑奴怀里,怔怔地看着远处土里冒出来的一个小芽。

    出来的时候,没多穿衣服,哑奴穿得更少,想是比他更冷。

    邻家家丁早就走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才醒过来的。明明是春回大地的日子,却是手脚冰凉。

    段书禾发愣发够了,转过去把脸埋进哑奴的胸膛,手脚也缠上去。

    醒来不能接受的一切,这会儿全涌上来,段书禾对着那本时常热着的胸膛静静淌着泪。

    一点点打进哑奴躺得留了印子的土里。

    原本哑奴就不会说话,现下便永远不会说了。

    哑奴是在大街上被家丁们追上的,哑奴本来想逃,但逃进家怕连累段书禾。谁料段书禾听见动静跑出来看,哑奴就不作他想,扔了手里刚偷的鸡,只把他护在怀了。

    哑奴搂住他的那瞬间,段书禾想的竟是,哑奴瘦了,瘦了许多。

    饶是哑奴护得紧,段书禾还是挨了不少打,哑奴被打得更凶,段书禾眼睁睁看着哑奴的眼睛,一点点灭。锐利暗沉的神色,到他被打昏前,都还牢牢钉在他身上。

    岁时真的快,什么时候他不哭了鼻子,什么时候门外桑高出这么多尺,什么时候,哑奴说喜欢自己。

    分明很近,他却觉得哑奴这一眼,是这么多年的每一眼,说不出的话都写在眼睛里,看一遍说一遍,一遍遍告诉他。

    再醒过来,段书禾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血。

    怔愣的时间太长,都没发现天色开始亮了,有几个早起的妇人经过,压着声音议论。

    “主仆都被打死了?”

    “估计又是那恶霸干的。”

    “你不知道,这家这仆也不是好的,偷东西呢,佛寺的香烛,被他偷了好些。”

    “可是真的?”

    “可不,了空大师说他见着了,但是不说破,谁知道这人变本加厉越偷越多。”

    “偷佛寺的蜡烛,难怪遭报应啊,我说穷书生哪买得起那些费钱的蜡烛。”

    “真造孽。”

    之后街上空荡,再没人经过。

    段书禾把哑奴一点点拖进家门,哑奴真的瘦了,他这么拖居然不费劲,只是眼泪掉得越发厉害了,段书禾忙乱地抹泪,忙乱地搬着尸体。

    哑奴身上血污一路拖得长长的,段书禾进了家,重重关上门,插上门闩。

    他跪在哑奴面前,拿袖子擦干净他的脸,颤抖着吻他。

    哑奴的嘴唇比他的手还要凉,头发也没了原本的颜色,好像一夜就灰败了。

    他想哑奴这辈子大概有很多话想说,可是一句都说不出来。他想自己这辈子大概有很多事情想做,却也没踏出开始那步。

    他好像白活这十九年,十九年里一日日地长大到开始老去,过着的,是父母给的命。

    命里,是一场靡艳又落魄的大梦。

    段书禾抖着手解开自己的方巾,黑发垂落满身,段书禾低着身,哭得喘了好一会儿才复伸手挑了些头发出来,寻了哑奴的头发。

    他想打个结,头发却一遍遍从手里滑落。

    酸涩的泪早蒙了眼睛,段书禾一遍遍拿不住头发,心里开始剧烈地疼,跪得越发不直。

    段书禾额头上被打破的伤口还在淌血,黏结了许多头发,散着腥臭。

    段书禾拿手摸到伤口上,极慢地才感觉到疼,很轻微的一点点痛。段书禾按了一下伤口,血涌得更厉害了。

    手上沾了血,段书禾在地上抹了几下,突然开始极认真地写。

    他还记得小时候先生站他桌旁他都没写得这么认真过,先生打他板子罚他,他都没这么认真过。一笔一划,手抖得不稳,甚至不及初学。

    “今日去……堂庭有双……家室有信,连理枝,秦晋绸……人一对换姻一轮,意气讫……”

    “结发永不疑。”

    段书禾的血止不住地流,顺着脸颊划出几道血线,在下巴汇成一股,一滴一滴打在最后一个字上。

    早市开了,门外头热闹起来,吆喝叫卖此起彼伏,上了门闩的木门紧闭。

    糖葫芦小枣糕散着香气,勾得整条街分外生动。

    隔壁人家家丁放了狗出来,不知是主人家哪寻的野犬,叼了集上的兔子就跑了。

    被叼走兔子的店家反倒对着家丁赔着笑,野犬跑得远,人都快跟不上。

    家丁骂骂咧咧地喊着狗,姑娘们笑着在早市选胭脂,晨起的容妆,比下了新开的花,新涂的美人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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