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主古剑]若是月轮终皎洁—(19)(1/1)
作品:《[综主古剑]若是月轮终皎洁》
一到客栈,就看见中间一张桌子盘着一条大海蟒,桌上各种盘子高高堆起,正在龙虾螃蟹里埋头苦吃,弄得一嘴汤汁。鉴于店里各种奇形怪状的妖怪都有,这一条海蛇盘踞在这里大吃特吃,也不算十分显眼。见他进来,泠渊吞下嘴里一只螃蟹腿,热情地招呼谢衣过来,同他一起分享桌上的美食。
谢衣无奈又好笑地摇头,这个泠渊……这样想着,也是自然而然地走了过去,同泠渊坐在了一起。
又在龙绡宫逗留数日,沦波舟彻底完工,谢衣收拾收拾行李,即将启程出发前往北海。
“北海龙王倒是没什么值得好说的,只是谢衣大人千万不要因为敖丙大人身量未足而嘲笑他,万一敖丙大人生气了,对您和您的部族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龙女绮罗苦口婆心地向谢衣劝诫,从鲛人侍女的手中托盘拿起酒,一饮而尽,“小龙就先祝谢衣大人此行一帆风顺,平安到达北海了。”
“多谢。在下告辞了。”谢衣仰脖将荷叶杯中的酒水饮尽,神色清明地向绮罗告辞,“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在下……有缘再见。”
“告辞。”
沦波舟旋动木桨,在海底扬起一片泥沙,向着北方缓缓驶去。
沦波舟前端是一大块完全透明的水精,清晰地映出前方海域的情形。侧面墙上是坚韧而不透水的木料制成,镶嵌着几块不那么大的水精作为视窗。
泠渊好奇地在沦波舟里游来游去,时不时昂起身子盯着外面游来游去的海鱼。身为应龙,在出了不周山之后,自然是经常泡在海里的,在水里游动几乎是家常便饭。只是像这样呆在沦波舟里,从一个完全干燥隔绝的空间里看着平常熟悉的景色,倒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两束明亮的光线自沦波舟前方镶嵌着的夜明珠发出,照亮漆黑一片的海域。谢衣坐在椅子上,正盯着罗盘,不时修正沦波舟前进的方向。罗盘上施了法术,他们此刻所在的沦波舟化为一个小红点,各地海域映在罗盘上,只要有最基础的辨识能力,就能够指引沦波舟开往正确的地点。
海中栖息着的东西都被沦波舟惊走,远远游开,警惕地观察着这个突然过来的庞然大物。等到发现沦波舟并不像是想象中那么凶恶,又放心大胆地游回来,甚至有胆子大的海鱼凑过来观察。
泠渊在船舱内看得口水直流,只可惜沦波舟是全密封结构,不能立刻撞破外壳,冲到外面去大快朵颐。看得到吃不到,泠渊在窝里滚来滚去,把自己打了好几个结。
与一条应龙同行,一路上各种妖兽都畏惧应龙龙威,远远避开,更不必提上前来找茬。此时覆灭蓬莱国的空间罅隙还没有出现,沦波舟一路行驶都平安无虞。
北海龙王敖丙所辖的城池比起另外三个海域来,更显得冷清。从南向北海流越来越冷,到了北海,无论是夏天还是冬天,海面上都常常漂着白色的浮冰。所以北海龙王干脆放弃用生长在温暖地带的珊瑚筑城,只用北地最常见的冰雪修成一座晶莹剔透的城池。白雪之城深居水下,映着波动的海水,反射出莹白微带蓝色的光彩,极为奇幻瑰丽。
泠渊出了不周山,下界的第一站就是北海。因此他在北海也有些故交,沦波舟刚刚停下,泠渊就迫不及待地窜了出去,自告奋勇地说是要去帮谢衣找找城里的朋友,实质上只是在沦波舟里憋坏了,闷得慌。
也许是泠渊真的有用,不一会儿就找到了一个鲛人。那位鲛人来自明珠海,因喜爱北海的清净,就定居在了这里。由于身负强大灵力,法术精妙,得到了北海龙王的赏识,在龙王坐下任职。
“北海海域适宜居住的岛屿……让我看看。”鲛人祭司打开柜子,报出一堆用鲛纱织成的卷轴,一卷卷地展开,仔细查找。
谢衣也围拢上去,在那描绘得细腻精致的山河图卷上游走,生怕漏掉一个可以居住的岛屿。
各种岛屿在图卷中栩栩如生地描绘着,旁边用小字标注了形态、性质和周围的海流情况,一眼下去,就能分辨出哪里适合居住,哪里不适合居住。
“有了,这里似乎能够住人。”鲛人祭司忽然指着图卷中的一处道。
这是一个大岛,正记载着“元洲”两字。
海内十洲记中记载,大海中有祖洲﹑瀛洲﹑玄洲﹑炎洲﹑长洲﹑元洲﹑流洲﹑生洲﹑凤麟洲﹑聚窟洲等十洲。元洲地方三千里,去南岸十万里,天气安和,芝草常生。地无寒暑,安养万物。元洲之上并没有仙人停留,也没有什么部族在上面繁衍生息。四周海流平稳,也从未潜伏什么海妖凶兽。
这看起来像是上天为烈山部量身打造的最合适的栖息之地。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去吃了一顿大虾,有香辣爬爬虾,大闸蟹,蒜蓉扇贝,香辣小龙虾,香辣基围虾(?﹃?)
基围虾最好吃~
这里的元洲其实是海内十洲记里面元洲和生洲两个洲的组合。
☆、三十三、权柄
一封飞书直上云霄,破空而来,停在流月城中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大祭司肩上,偃甲鸟抖着羽翼,将嘴凑到沈夜耳边,悄声低语了几句。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脸上顿时绽出一丝笑意。地下的祭司们纷纷诧异地低声讨论,究竟是谁能够令常年阴沉着脸的大祭司露出一丝霁色。
华月和瞳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得出相同的答案。
一定是谢衣。
在他们相识的这么多年里,能够令沈夜忘却一切忧愁,开怀而笑的,就是谢衣,也只有谢衣了。
不知道谢衣带回来了什么消息,能够令阿夜这么高兴,不过想必一定是好消息。
华月才转过这个念头,就听见沈夜轻快地语调,对着下方排列得整整齐齐地祭司们开口。
“方才本座收到破军祭司来信,他在北海找到了一个适宜烈山部居住的岛屿,气候温和,灵气四溢,而且没有人居住。这个岛屿名叫元洲,是人间难得的洞天福地,又位于北海,同流月城相距不远,迁移过去也不会用太多功夫。只是身为海上福地,外围难免有结界守护,需要人破开结界,进入其中探查一番。”
“破军祭司如今人在北海,正住在北海龙王敖丙治下的城池中。迁移族人的事情太过重大,需要经过北海龙王的首肯,他如今正等着流月城城主和本座下界,和北海龙王协商一番。”
底下的祭司顿时炸了锅,嗡嗡地议论起来。有的人满面喜色溢于言表,不可置信地惊呼。又有人谨慎地保持着怀疑的态度,安静地等着身踞高位的大祭司发话,但兴奋的神色仍无法遏制地从眼角眉梢流露出来。
气氛一时热烈,祭司们惊喜四顾,恨不得立刻跑出大厅,到处宣扬即将搬迁新址的喜悦。
沈夜轻咳一声,祭司们都安静下来,一双双闪亮的眼睛凝视着他,期待着他说出下一个决定。
“此事事关重大,本座要和沧溟城主商议一下。”
商量什么呀,赶紧下去和破军祭司会合吧。有个冲动的祭司这样想着,正要开口,旁边的祭司拉了他的袖子一下,才险险把到了口边的话吞了回去。
“属下没有异议,这件事就交由大祭司和城主裁决就好。”瞳率先躬身行礼,带着一群兴奋不已的祭司们退出了大厅。
沈夜走上寂静之间的台阶,阳光透过矩木枝叶些写的照下来。
沧溟安静的在矩木中沉睡,酷似一尊毫无生命的庄严神像,漆黑如夜的长发上带着灿烂而沉重的黄金额饰,好像带着一顶阳光做成的冠冕。雪白的双手卡在矩木粗壮的根系中,被矩木包裹,已经有了些许被矩木吞噬的迹象。
寂静之间一片清冷,唯有风雪与永恒无涯的寂寞。
金色的阳光落到她脸上,照得她雪白的脸颊微微透明,仿佛真是雪做的一般。
沈夜在最后一级阶梯停下了脚步,静静望着这个流月城名义上最高的掌权者。她是他年少轻狂时曾经暗地里倾慕过的人,那时她是上代城主手中的珍宝,是他用一生去侍奉的存在,温柔娴静,如花解语,像是陪伴了流月城千年的月光一样,拨动他尚不成熟的心弦。
在她重病缠身,眼看就要夭折的时候,他也曾经不眠不休地翻阅典籍,企图找到治疗沧溟的办法。只是那一场雨夜,将他关于流月城,关于流月城城主一切幻想湮灭殆尽,留下的是铁面无情,冷酷好杀的大祭司沈夜,和永远沉睡在矩木的流月城城主沧溟。
儿时那些欢声笑语早已被风吹雨打去,年少时那些刚刚萌芽的绮念来不及生长就被现实无情的摧折。如今沈夜对沧溟早已不剩下什么爱意,唯有深深的同病相怜,和两人之间由烈山部这个重担所衍生出来的难言羁绊。如今他沈夜即将脱困而去,沧溟又如何自处?
“你来做什么?”沧溟睁开眼,神魂陡然清醒,像是溺水的人偶然一次浮出水面。
“沧溟。”沈夜被她的眼神所慑,一时竟不知如何说起。
“说吧,阿夜。”沧溟静如虚空的眸子安静地看向前方,像是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沈夜,又像是透过他,看向未知的命运。
“谢衣来信,告诉我,他在下界北海,找到了能够供烈山部栖身的岛屿。那里气候温和,奇花灵草成片,地无寒暑,安养万物。只是他仅仅身为破军祭司,无法代表整个烈山部,与执掌北海的龙王敖丙协商。”
“哦,那很好,阿夜不妨下去,和北海龙王谈谈。烈山部能有今日,我很高兴。”
“我明白。我下界的时候,烈山部的事物,就拜托瞳和沧溟你。”
沧溟轻笑一声,锐利而明澈的双眼直刺向沈夜。
“阿夜,你为了我这个即将失去权柄的城主,费心了。神农亲赐的流月城即将崩毁,城主一脉的权力即将失落,你却把我强行唤醒,让久不处理城中事务的我再度接手这些东西,慢慢聚集力量。你就不怕我奋起反抗,再度架空你这个大祭司?”
沈夜昂然不惧地抬起头,和矩木中的沧溟对视,眼中一片坦然和平静。
这本是迟早就要发生的事,只是不知道早晚而已。
“若是这样,那再好不过。城主之位本就是你的,掌管整个烈山部名正言顺。我从来就不想当这个大祭司,当时不过赶鸭子上架罢了。把城中事务交你,只负责祭祀神农,我倒乐得清闲。”
“你这样,也不怕把我这个病人累死。”沧溟叹息着摇头,“你当然不想当大祭司,一面心狠手辣地屠戮族人,背地里却又过不去自己这关,平白无故地自我折磨。你和谢衣打破伏羲结界,无论是声望,还是实力,都已到达顶点,与城主一系的力量对比早已达到危险的平衡。稍有不慎,便是一场滔天大祸。”
“辛苦你这么殚精竭虑,不惜自折羽翼,也要维持烈山部平静的表象。你有急流勇退的心思,毫不恋栈权势将你的势力交给我,让烈山部的势力平稳交接,不至于流血,保存下烈山部每一分的力量,我又有什么理由不答应你呢?”
城主一系也好,大祭司的势力也好,难道就不是烈山部的一份子?争权夺利,自相残杀,又对烈山部究竟有什么用处?我之所以成为城主,你之所以成为大祭司,不是为了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权势,那一点初衷,不过都是为了烈山部的族人,过得更好罢了。
“小曦的病这么严重,如今伏羲结界已破,却还是活生生拖在城里,找不到良医,得不到医治。我生病沉睡,什么担子都压到你肩上,白白叫你担了这么多骂名。说到底,是我城主一脉负了你。”
“沧溟!”我并不是……沈夜惶恐地向前踏了一步。那最后一句话,实在诛心。无论怎么解释,城主一系皆以为他沈夜趁着城主体弱多病架空了沧溟,背地里咒骂不已,又怎么可能当着他的面承认有愧于他。唯沧溟有如此胆魄与气量,毫不避讳地直言。
沈夜仰望着沧溟,眼底漫出感动。
“大祭司的权力,本就来源于城主,能够为城主效命,背负上何等的名声,都是大祭司的职责。沧溟城主,这些事情,都是大祭司应当做的,并不是……并不值得城主亲自向我道歉。”
“这很值得。不仅如此,我还要对你说。阿夜,你是我流月城数千年来,最优秀,最当得起大祭司这一个称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我越来越爱沧溟了。最后一句忽然泪目了,感觉我有点带入沧溟。
☆、三十四、夜月(捉虫)
“这很值得。不仅如此,我还要对你说。阿夜,你是我流月城数千年来,最优秀,最当得起大祭司这一个称号的人。”
沈夜一震,眼里已有了波光闪动。
这数千年来的苦苦挣扎,这数十年的殚精竭虑,终于在这一刻有了结果。他曾经憎恨过自己的父亲,到头来却不得不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手上沾满无辜之人的鲜血,那像是一场诅咒,无声地嘲笑着他所做的一切。不论怎样挣扎,都逃不脱这命运。
谢衣像是高悬在空中的太阳,为他消去孤寂与寒冷,令他忍不住靠近,再靠近。而沧溟和他,更像是寒夜中抱团取暖的野兽,在看不见希望的黑暗中互相舔舐伤口,那些从不敢向谢衣展露的一切都向沧溟敞开,光明的,黑暗的,仁慈的,残忍的,都一览无余。沧溟只是默默看着,既不赞美,也不批判,像是无知无识的天道,公正而漠然的看着他所做的一切。
在他即将下界的这一刻,沧溟这一句话,犹如泰山之重,数十年间往事呼啸而过,叫他心头震动,眼中发酸。
是恨?是苦?是喜?是悲?
早已说不清楚了。
沈夜能做的,只有缓缓将手掌靠近胸膛,带着无数敬意弯下身去。
再见了,沧溟。
再会,阿夜。
沧溟最后看了沈夜一眼,合上双眼,再次陷入未知的沉眠当中。
一阵轻柔的箜篌声飘落入耳,略带悲凉凄婉,恍若流月城中稍纵即逝的雪花。
沈夜惊讶地移动目光,看到寂静之间法阵前弹奏箜篌的华月。
“月儿,你怎么在这儿?”
“怎么,我不能在这儿?”华月停下了抚琴的手,略微挑了挑眉,“我本来想要找你,可是谁知道你宣布消息之后,就离开了紫微宫室。我知道你肯定去找沧溟城主商议下界之事,所以就来这儿等你。”
琴者,情也。琴为心声,箜篌乐声亦是如此。沈夜心下感到不妙,仍是强作镇定地柔声问道:
“月儿,怎么了。可是烈山部有事?”
华月摇摇头,浑身都透出哀伤气息,嘴角向上扬起,似乎想要强作笑容,却不慎带出一抹凄凉笑意。
“不,烈山部没有事。只是我有事,想要在你下界之前,和你说说话。有些事情,趁现在说开也好。在这样拖下去,不仅是我会一直痛苦,大概你也会厌烦吧。”
“你……不,月儿,你想要和我,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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