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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债还情 第10节(2/3)

作品:《欠债还情

路的一边是田,一边是地,但有部分已经长满了杂草。

    开了一分钟,开出小路,前面是一片很大的空地,空地边缘栽满了竹子,还有一颗参天的老树。

    竹林旁边是一栋白色的砖房。李纯熙就把车停在了房子的旁边。

    “这是我舅舅的房子,每年回来我就住这里。”

    熄了火下车,陈羽打量了一眼两层楼的老房子,而后就去后车厢取行李,李纯熙把罗智心抱了下车。

    绕过墙,就到了正门处。

    正院墙对着的是很宽很宽的一片土地,面前毫无阻挠,举目一片辽远广阔。两张褪了色的门神贴在红色的漆门上,门外的台阶缝里也长满了草,墙外更是蔓草疯长,一看就是几乎荒废的房子。

    “舅舅家的人很多年都没回来过了,我每年也就来一次两次。”青年拿出钥匙,低头开锁,陈羽拎着箱子站在台阶下看着那道颀长的背影,竟觉得李纯熙身上有说不出的落寞。

    “你以前在这里生活?”他在背后问。

    锁开,李纯熙两手推门,门“咯吱”作响,慢慢打开。

    他回过头来,接了陈羽手里一只箱子,说道:“不,只是我小时候每年夏天都会来住一段时间。”

    那时候他们家还有很多人,父母,外公外婆,舅舅表哥,其他亲戚,但现在,生离死别,人尽散去,唯独只有他每年还坚持回来。

    他们进了门,里边是一片宽敞的水泥院子,但很多地方都裂了缝或者缺了块,青黑色的青苔在那些地方横行。一栋二层楼,一层单独的厨房和像是养牲畜的地方,再加两面墙,围成了这片院子。

    楼下的大门褪色比院门更加厉害,上面贴的图更加模糊残破。

    院里的一个角落还堆着参差的木头,还有些别的杂七杂八被人遗忘丢弃的东西。落寞寂寥在晴空下蔓延。但许多的细节,拼凑着很久之前曾经热闹过的气息。

    陈羽突然有些想知道,在他认识李纯熙之前,更小的少年,乃至孩童时期的李纯熙是怎样的,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在这个地方留下过怎样的回忆。

    正门打开就是厅堂,厅堂的两边都是房间。

    李纯熙把陈羽带到右边的房间,让他把行李放房里:“你就住这间吧,以前我外公外婆住的。我已经提前请亲戚打扫过了,床上的都是刚换的,很干净。”

    “你呢。”陈羽放下箱子问。

    “我和心心住另外一间,别怕,虽然方圆百米都没别人在,但晚上也不会有妖怪来偷袭你。”

    “哦,”陈羽眉头动了动。他还以为李纯熙会和他住一间,他搬到李纯熙那里这么久以来二人还没分开住过,除了一方不回家的时候。

    况且李纯熙可是只披着忠犬皮的大野狼,他之前还以为对方邀请他来乡下是有些这样那样变态的目的,然而他竟然——没猜中?

    “但万一真的有妖怪来偷袭我呢?”陈羽低头,对站在他们中间的罗小兔露出怕怕的神色。

    “不怕!”罗小兔举起一直抱在怀里的大恐龙:“给你叔叔。大恐龙保护你,它可以把妖怪赶走。”

    真是实心眼的孩子,怎么看都比李纯熙实在。

    陈羽蹲下去,握着恐龙的脖子把它按到一边,露出罗小兔的小脸蛋,还有两只大眼水水的。“那你怎么办?万一妖怪来找你。”陈羽问。

    “我有舅舅。”罗小兔斩钉截铁地回答。

    “你舅舅——还真是万能啊。”陈羽接过罗小兔的恐龙,接受了孩子的好意:“那谢谢你了,这几天我就不怕妖怪了。”

    而后他站起来冲李纯熙一笑,脸上尽是调笑。

    “怎么,你也想我保护你?”李纯熙牵着罗智心,回望陈羽。

    “我有大恐龙,不需要舅舅。”陈羽嘴角还挂着笑,自以为哪里胜了李纯熙一头。

    “……”于是李纯熙勒了陈羽一眼,牵着罗智心往厅堂走出去。

    不止房间是干净的,厅堂里的方桌和长凳,还有柜子都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李纯熙把自己的行李拖到另一个房间,陈羽把罗智心的恐龙放到床头,而后在厅堂坐了一会儿。几分钟后李纯熙走出来,问:“喝水吗?”

    “这里哪来的水喝?”陈羽反问。

    “喝水当然自己烧啊陈少。”李纯熙说:“出大门,背后墙下面有柴,去抱点回来吧。”

    “……”陈羽老神在在地坐在原地:“我不渴。”

    最后陈羽还是不甘不愿地出了门去找柴。

    罗智心跟在他后边,一大一小沿着墙绕了半圈,终于见到了一大排被人捆好的干柴。

    ……一捆柴比一个人还高,是要他扛回去?他的衣服还要不要?李纯熙是故意的吧。

    柴拖回去,水缸里哗啦啦流着刚抽的井水,李纯熙舀了一勺清凉的水到灶台的大锅上,很快,柴灶里就噼噼啪啪燃起了火。

    李纯熙给罗智心烧了热水喝,又在房子里四处转了转,检查了一下整个房屋的情况,随后三人才锁门离开。

    去车里取了一些李纯熙买的礼物,快到中午阳光有些热,李纯熙给罗智心戴了顶帽子,他抱着人,东西统统都由陈羽提着,一路往李纯熙亲戚家而去。

    中午吃饭加陈羽三人,坐了一大圆桌。

    第二天就要去吃百岁宴,这两天村里陆陆续续回来了些人。李纯熙叫二舅爷的这位亲戚当年一直跟他们家走得近,所以李纯熙每次回来也颇受照顾。

    许多人都离开了乡下各自去外边发展,而其中小辈里最有出息的,自然非李纯熙莫属。

    席间长辈们也照常夸赞了他,问了些他的近况,又问到李冉。他们这里没人知道李冉发生过什么,大家都以为她这些在外边忙事业,却不知连李纯熙都不了解她的动向。

    而说李冉时,在别人看不出的地方,李纯熙和陈羽之间总有挥之不去的尴尬。李冉的话题是他们之间的禁忌,除了曾经附带地说过一次,后来他们都没有再提过。

    亲戚们提了一下之后,李纯熙就把话题带到了别处。

    午后回到家里,把罗智心伺候着去睡午觉,陈羽也躺下睡觉了,李纯熙提了一桶水到楼上去,把每一间屋子门打开,全部都仔细地收拾清理了一遍。

    楼上的床都只剩下了骨架,很多年都不再有人睡在这里。李纯熙坐在擦干净的床沿,想起很小的时候他和李冉曾经在这里睡过玩过,在外边的大平台上奔跑,听楼下的人走路说话,每一个夏天都热热闹闹。

    到后来,所有的热闹纷纷失落,最后就只剩下了他。

    他一直在往前走,走到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情,他得到了一个世界,也失去了一个世界。

    门外日光当头,李纯熙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并没有听到有人轻声上楼的脚步声。

    一直到一道影子突然遮住了日光,逆光站在门口,他来不及收拾脸上的情绪,猝然抬头,在模糊不清的光晕下,听到那人带着点错愕地:“你……哭了?”

    第四十二章

    42

    两人都显然没料到会面对这样的场面,互相对望,见鬼一样瞪着对方。

    尤其是屋里的李纯熙,受了一惊,一整个人愕然不已。但他的愕然蒙神只有那么短暂的时间,两秒后他的眼神一收,“呼”地一下,青年便从空空的床沿站了起来。

    “我哭什么?”他已换掉了所有的表情,它们都替代成了非常自然的冷静。

    “你看错了。”他凝视着他说。

    他是演员,任何的角色和情绪都能够收放自如,包括现在,这一刻一瞬。

    李纯熙不想让陈羽看到自己的软弱,那么感性的他总是只会出现在对方不清醒的时候。

    他怕陈羽抓住他的弱点,怕在二人的关系里不能处于掌控的地位。陈羽要在他面翻身,远比陈羽本人想象中简单,甚至可说易如反掌。

    谁让他才是陷进去的那一个,用金钱买来的牵系是如此脆弱。

    门口的男人先还有些怔愣,但被李纯熙一瞥,又听到那么冷静的回答,在松了口气的同时,陈羽伸手摸了摸下巴。他看了一下李纯熙,说到:“就算你承认你哭了我又不会拿出去说,顶多——也就是嘲笑你两天而已。”

    李纯熙还没回答陈羽已走了进来。他站在他眼前,撤掉了嘲色,声音沉静,声音像这个午后流水的阳光:“虽然我不想管你的闲事,但如果你有什么话没人可说,你可以把我当成空气,然后说给我听。”

    说给空气听,李纯熙才不会那么无聊。何况他要是能把陈羽当成空气就不会出现现在的这一刻。

    然而这已经是陈羽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示好。像情人那样的抱着李纯熙,安抚他之类,李纯熙知道是不会有的。

    “只是想到了过去的一些事,”俊美的青年的内心已然安稳,他说:“我没什么,谢谢陈少这么担心我。”

    这话令陈羽抬高了声调,他哼了声:“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谁担心你?我只是怕你想不开,到时候你出了事麻烦还不都是我的。”

    “……哦。”李纯熙忽而一笑。能这样跟陈羽斗嘴让他觉得放松,让他觉得他们之间或许也存在着亲密。

    “你真的ok?”陈羽盯着李纯熙的脸再做确认。李纯熙确实没哭,之前他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他也是真的以为对方哭了。谁让那时的李纯熙看起来那么柔弱伤心,就像被人欺负过,周身都是破绽。

    “放心,我什么事都没有。”李纯熙笑一声,唇角深深地勾起,形成了小小的阴影。

    风吹进屋子,那人站在他的面前,看起来所有的话语和神色都是那么不经意,但他总是知道,陈羽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丝话语之下藏着什么。

    过去种种与李冉有关的李纯熙都还不能轻易地说出口,哪怕那是一些美好单纯的回忆。但他也感谢陈羽,对方骨子里就有的无形的温柔。

    “我一会儿带心心去扫墓,你如果不想去的话就在家里等我,或者可以去附近走走。”

    陈羽不高兴地翻了个白眼:“你丢下我一个人是要把我闷死吗,我当然和你一起去了。”

    “那就一起吧。”李纯熙的心里有些快活,让并没有让陈羽察觉:“走吧,心心醒了我们就出门。”

    于是两个男人往外走去。

    温风撩起衬衣的衣摆,今天李纯熙和陈羽都不约而同地穿着白色的衬衣。陈羽的头发长出来之后已经去修过几次,现在两人的头发差不多长,当风撩起发丝的时候,他们走进天底的阳光之下,有那么一个晃眼的瞬间,两个男人的脸看起来竟有些相似。

    罗智心睡了个甜甜的午觉,快到两点的时候爬起来,两个脸蛋上都是可爱的红晕。

    下午登山扫墓,对小朋友来说就跟野游一样新鲜好玩。

    阳光好,一层层往上的山坡上草木茂盛。

    李纯熙牵着罗智心,后来又抱了他一阵,一路上都在告诉他旁边的是什么树,地里种的是什么,在一片树荫下还有一小片西瓜地,第一次见到长在地里的西瓜的小朋友高兴死了。

    陈羽轻轻松松地扛着把锄头跟在在后边,手里还提着一只小铁桶,里边装着一些李纯熙准备好的用具。他看着那一大一小,之前在楼上撞到的一幕,现在想起来都还让他晃神。

    在一定的时间里他以为自己了解李纯熙,但十年之后当他想起过去,有一些东西却不再那么确定。

    而十年之后的李纯熙,他更不再那么了解。

    李纯熙那张令他错觉哭了的脸,就像是卸下了浑身的伪装和防备,让他心跳莫名有些乱。

    太阳照在身上,灼烧着人的思维和神经,他一直失神地盯着那人的背影,神思游走天外,一直到前边两米外的青年转过头来说道:“从这边地里过去。”

    他接上了他盯着自己的眼神,两眼相望,突然都没了动静。默然到最后,李纯熙眼睛微阖,朝陈羽发出了短促的笑:“发什么愣,跟上我。”

    他们从一条很窄的小路上绕过一片地,最后在土地的边缘出现了一道简单的坟墓。

    “这是我外公的墓。”旁边柏树成林,李纯熙望着柏树林的另一头说:“那边埋的是我外婆。”

    李纯熙把罗智心放下来,让他跟陈羽站在一旁。而后他拿起镰刀,开始弯腰清理坟上的杂草。

    陈羽没听李纯熙的,拿起他刚放到地上的锄头,走上来不做声地开始清理旁边一些小的树枝。

    “陈羽,”李纯熙回头喊道:“你不用做这些。”

    陈羽没鸟李纯熙,他仔细地、带了点力去铲那些疯长的野树野藤,头也不抬地说:“你不是我的债主吗,给你打下手也是应该的吧。”

    李纯熙顿了一下,起身说道:“每年都是我一个人弄,我已经习惯了。”

    于是陈羽也顿了一下。陈羽回头看到李纯熙手里的镰刀在阳光下明晃晃,反了一缕光,闪了一下他的眼睛。在刺眼的光里他竟有些不知所起的难受。

    刹那之后,他突然一把推开了锄头,朝李纯熙了走过去。

    “?”

    李纯熙面露疑惑,不明所以,在这个当口陈羽已站在面前,并指了指自己的肩膀:“让你靠一下。”

    说完,年轻的男人伸出左手摸到李纯熙头顶的发丝,他的手不轻不重往下一压,就把哑然的那张脸压往了自己的肩头。

    “……只有今天。”陈羽偏过头看着别处,慢吞吞地说。

    他受不了今天的李纯熙,他想象不出这个人孤单无依是什么样子,但他却亲眼看到了。

    明明生活得也好,事业更是顺利,但是竟然也会露出那么可怜的神情。

    原来,失去了家,失去父母和亲人,他们都是一样的。孤独地活在这个世上,再多的热闹和成就都不可弥补。

    而他也是造成他今天孤单无援的罪魁祸首之一,是他对不起他。所以,他怎么不该给他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安慰?

    李纯熙先是怔了两秒,过后他像试探那般,体温慢慢地靠上了陈羽的体温,在阳光下,那道体温和陈羽最终融为了一体。

    他扔了镰刀,用力回抱住陈羽,紧紧地抓住陈羽背上的衣服,哪怕只是这短暂的片刻,他也觉得自己有了归处。

    他怕他看到自己的软弱,可是他再怎么藏也终有藏不住的时候。

    他也永远只让别人看到自己光鲜的、无畏的一面,哪怕是在罗霄勉面前也鲜少示弱。

    只有这一刻,天地安宁,他在飞鸟掠过的苍穹之下,在陈羽的臂弯里,埋在这个男人安实可靠的肩头,几乎真的要泪腺崩溃。

    只因为身边是他,他才可以放任自己。

    陈羽无声地抱着李纯熙没有主动放开。他伸出左手的食指压在唇上,对抬头疑惑地望着他们的罗智心做了个“嘘”的姿势。

    于是罗小兔乖乖地走到路边,坐在小路上的草丛里,眼睛依旧扑闪扑闪的,一直望着两个大人。

    也许过了一分钟,也许是两分钟,慢慢地,李纯熙慢慢地从陈羽肩头撤走,松开了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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