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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犬得了狂犬病 第19节(2/4)

作品:《忠犬得了狂犬病

待永远不会回来的人回来。

    这部戏有四分之一的内容都是战斗场面,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沈博衍专门请了国外的烟火团队,这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因为嵇莘要求苛刻,影片中不少场景他要求自己搭建,导致预算又超过了周越越的规划,沈博衍不断追加投资。

    然而沈博衍也不是凡事都顺着嵇莘的。虽然因为嵇莘是沈清余介绍的,沈博衍对他比较信任,但是在某些事情上嵇莘也确实表现出了很不靠谱的一面,因此沈博衍亲自在横店盯着,一旦嵇莘又闹出什么事,如果他认为确实是为了电影好的,会酌情同意,如果认为嵇莘只是在出幺蛾子,他就不留情面地拒绝。

    这样一来,嵇莘倒是老实了一阵,然而没过多久,沈博衍就没空再盯着嵇莘了——打从除了上次那档子事之后,邹静静和沈父之间开始争吵不断,不少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都被翻出来了。那些都算了,沈博衍就差把家搬到横店来了,父母的破事耳不听心不烦,然而沈父的身体状态不好,哪里经得起这样生气,没多久竟然又进医院了。

    沈博衍搁下剧组的事连夜赶去医院,邹静静正在科室外等着,沈博衍一上前就质问道:“你疯了吧?!你想逼死我爸?!”

    邹静静的脸黑得像炭一样:“我没疯,疯得是沈清余。”

    沈博衍目光复杂地盯着她看。他也不知道邹静静为什么又能把帐算到沈清余头上,从小到大每次都是这样,什么错都是沈清余的,怎么连他们夫妻吵架也能赖上沈清余呢?

    邹静静冷笑:“你以为是我想跟你爸吵架?我巴不得他赶紧把身子养好回去替你主持大局!是他逼着我吵架,十几年前的破事都要翻出来跟我算旧账!好一个沈清余,真是能忍啊,看你爸没几年好活了,想趁着这时候挑拨离间,抽我的底。”

    沈博衍不可思议:“我哥挑拨离间?你确定?”

    邹静静说:“不是他还有谁!”

    沈博衍长长叹了一口气。母亲和哥哥的这笔糊涂账,他不想再参与了。

    没多久,沈清余也赶到了,表情严肃:“爸情况怎么样?”

    邹静静连跟他维持表面的客气也懒得做了,冷冰冰地不理他。沈清余用眼角睨了她一眼,也不再做声。

    沈父做完检查,要等第二天才知道结果,于是一行人回家了。四个家人在一起,气氛却无比尴尬,谁也不理谁,简直叫人浑身难受。

    好容易捱到第二天,大清早剧组又来电话了。

    周越越的语气很焦躁:“沈总,剧组出了点问题。”

    沈博衍揉着太阳穴不耐烦道:“又有什么问题?没大事别烦我,我家里现在有事呢!”

    周越越说:“昨晚横店下雨,仓库的窗不知道被谁打开了,道具和石膏板都泡水了。”

    沈博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我操!”

    很多室内的场景嵇莘都要求自己搭棚,于是剧组自己租了个仓库搭建了一个屯兵所,用石膏架子搭出内部的构造,把家具啊枪支等道具搬进来布置。昨晚上下了大雨,仓库的天窗没关,早上剧组的工作人员进来一看,石膏架子和道具都泡水泡坏了。道具是借来的,用完了还得还,弄坏了就得要赔钱了。

    电话还没打完呢,家里保姆过来,说沈父身体不适,早上又吐了一回。

    沈博衍丢下一句你看着解决就行便把电话挂断了。

    下午沈清余也没去公司,就在家里呆着。邹静静不想看到沈清余,回自己房间去了,于是沈博衍和沈清余两兄弟一起坐在客厅里聊天,等医院来通知。

    沈清余问沈博衍:“电影拍摄得还顺利吗?”

    沈博衍叹气:“这个嵇莘,不管他水平有多好,我以后不会再用他了。”

    “怎么了?”沈清余问道,“嵇导有什么问题吗?”

    沈博衍说:“太事儿了,就拍这段时间,不知道给我添了多少麻烦,隔三差五就要增加预算,压根不听话。”

    沈清余举起杯子喝了口茶,笑道:“艺术的事我不太懂,不过听说有才华的人很多都是这样,活在自我的世界里。你要是为投资的事发愁,放宽心,大不了我再给你公司拨点钱。”

    沈博衍看看沈清余:“不光是投资的事,我总觉得这个嵇莘太……要不是人是你介绍给我的,我都怀疑他跟我有仇故意给我添乱。”

    沈清余拿杯子的手在空中停顿了片刻,耸耸肩:“是吗。”

    兄弟俩都不说话了。

    不久后,家里电话响了,沈清余的目光望过去,身体却没动,沈博衍接起了电话。电话是医院的人打来的,告知他们沈父检查的结果。

    几秒钟后,沈博衍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他挂掉电话,眼珠木然地动了动,投向沈清余:“爸的癌细胞……转移了……”

    癌症早中期还有治愈的希望,然而一旦癌细胞,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沈清余呆怔片刻,缓缓把背靠到沙发上,常常吐出一口气,露出了复杂的表情:“转移了吗……呵……”

    第九十二章 可是走到后来,前面走的路成了成了你必须走下去的理由。

    打从沈博衍知道父亲患了癌症之后,他便知道,父亲活不久了。即便是治好了,到了父亲这把年纪,也经不起太多折腾,恐怕只剩下几年寿命,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往后的一个月里,沈博衍始终没空再去横店。沈父这次一病,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因此开始着手安排后事了。这段时间沈博衍当然是走不开的,且不说争遗产,父亲已经如此,他必须陪在身边照料。

    沈博衍只能在百忙之中抽空跟陆凌恒打一会儿电话。

    沈博衍问陆凌恒:“拍摄还顺利吗?”

    陆凌恒说:“挺顺利的。”其实剧组磕磕碰碰难免要出点问题,不过陆凌恒不会告诉沈博衍,没必要在这时候给他增添烦恼。

    《昏君》已经拍摄得差不多了,再过一个星期就可以杀青了。《宝儿》不那么顺利,到现在才刚刚拍摄过半,档期肯定要加长。

    沈博衍问道:“嵇莘配合吗?”

    陆凌恒犹豫着没有立刻作答。其实嵇莘一直不肯按照通告单来拍戏,周越越都很难管他。

    “怎么了?他又干什么了?”

    陆凌恒犹犹豫豫地说:“我总觉得他这人……不太靠谱……他是你哥介绍给你的吧?”

    其实有些话,陆凌恒不方便说出口,说了有挑拨离间的嫌疑。他对沈清余的印象并不坏,在拍《刀锋》时还是沈清余把他和沈博衍凑到一起的。他并不想阴谋论,但是嵇莘的一些做法实在让他觉得像是有意而为之。

    沈博衍沉默了很久,然后说:“好好拍吧。”

    挂掉电话,沈博衍站在医院走廊的窗口边发呆,突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护士叫道:“沈先生,你爸不行了!”

    沈博衍赶回病房的时候,沈父的心电图已经归位一条直线。

    沈清余和邹静静都在医院附近,接到消息立刻赶了过来。

    沈父走得很突然。白天他还很正常地接受着治疗,甚至说了晚上想吃牛肉。按理来说他不该这么快就去世的,然而沈家人都知道,当沈父当得知自己病情复发后,已经没有了跟病魔战斗的斗志,因此他走得也并不是那么突然。

    沈博衍看着父亲身上被人盖上白布,整个人都是木的。邹静静率先哭了起来。她并非虚情假意,丈夫去世,是当真心痛极了。除了亲人去世伤情之外,也有丈夫走得这么急,自己和儿子的未来恐怕受到影响的缘故。

    沈父的遗体被推进停尸间,众人依次告别之后,沈博衍发现沈清余的身边多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那是沈父的律师,许伦。

    等众人全都告别完出来,沈清余叫住了邹静静:“阿姨,不要急着走,许律师有些事要告诉你和博衍。”

    沈博衍蹙眉。告诉他和母亲?也就是说,是沈清余早就知道的事?在这个时候?

    邹静静警惕地看着他们:“什么事?”

    许伦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面无表情地说:“邹女士,沈先生,这是沈总的遗嘱,已经做过公证……”

    听到遗嘱两个字,邹静静和沈博衍惊诧地对视了一眼。沈父的最后一段时间里,和邹静静的感情已经比较疏远,邹静静也为遗嘱的事情操过心,旁敲侧击,但没听说沈父立了什么遗嘱。她立刻接过那份遗嘱看。

    沈博衍默默攥紧了拳头。突然间,他有些慌了,他害怕某些一直以来他不相信也不肯相信的事情会发生。

    邹静静的脸色越来越沉。在丈夫临死前,邹静静棋输一着,失去了对丈夫的掌控,而被沈清余占了上风,这时出现的遗嘱,当然不可能合她的心意。

    果不其然,沈父把大部分的资产都留给了沈清余,原本她作为沈父的伴侣,能够分得的东西应该是更多的,但最终沈父只把子公司分给了她和沈博衍,另外还有一些股份和不动产,比她所期望的缩水了很多。

    沈博衍站在母亲的身边一起看遗嘱。看完之后,他插在口袋里攥拳头的手缓缓松开,心中的大石也落地了。

    对于沈博衍而言,这份遗嘱他并无不满。哥哥对公司出力更多,获得更多也是理所当然,便是将集团交给他管,他也经营不了,像现在这样,他认为很合理。老实说,沈清余在这个关头拿出遗嘱,他是真的想了很多,幸好……

    邹静静当场不置可否,收下了遗嘱的复印件:“我会交给我的律师。”

    沈清余耸肩,表示请便。

    邹静静不想再跟沈清余呆在一起,丈夫死后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便离开了。

    沈清余走上前拍拍沈博衍的肩:“我今天什么都不想做,等会儿一起去喝酒吗?”

    父亲去世,沈博衍连喝酒的心情都没有,他只想找个地方自己一个人待会,于是摇头:“下次吧。”

    沈清余目光深沉地看着他:“以后可能没什么机会一起喝酒了。”

    沈博衍看着他:“怎么这么说?分家了,兄弟也不做了吗?”

    沈清余眼波动了动,没说什么,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走了。

    对于遗产的分配,邹静静固然不满,但她并没有什么办法——遗嘱是公正过的,有法律效应,她很难再改变,而沈博衍亦赞同这样的分配形式,不打算再争取更多。

    三天后,人们为沈父举行了追悼会。

    追悼会来了很多人,人们都到齐后,邹静静上台致辞。她站到台上,环顾着台下的人,片刻后眼睛湿润了。

    “我和我的丈夫一起已经有三十年了。”在做完开场之后,邹静静缓缓道,“这三十年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有开心的,有不开心的,夫妻之间难免会有争吵,也难免有有心人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我们都一路并肩走下来了。我很感谢我的丈夫,他给了我很多东西,而他给我的最宝贵的,就是我们的儿子。”她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到沈博衍身上。

    沈博衍没有想到母亲会说这个,怔了怔,心中五味杂陈,又看了眼一旁的沈清余。邹静静的这番话,对于沈清余而言或许不是很中听。不过沈清余并没有任何反应,神情冷淡地看着台上的人。

    邹静静念完悼词以后走了下来,沈清余上台继续发言。他手里并没有拿发言稿,或者是早已背熟,或者是打算即兴发挥。

    “我母亲在我六的时候去世了。”沈清余说。

    台下不少人表情错愕。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沈清余不是邹静静亲生的,毕竟这么多年来谁也没谈过这件事。

    “现在沈氏集团的帝国已经很恢弘了,可我还记得我小时候,父母白手起家,家里很穷,我妈没有时间管我,每天都要跑工厂。后来我爸的事业有了起色,而且发展得很快,但是我妈病了,累病了,一病不起,很快就去世了。我妈去世没多久,我爸就带了一位邹阿姨回来。”

    台下一片哗然。这是沈父的追悼会,在这时候人们应当追悼他一生的成就和功绩,斯人已逝,那些缺点和不足,应当随着人死灯灭而一并被埋葬。可是沈清余所说的这些,怎么听也不像是好话。

    邹静静脸黑了。她刚刚在发言的时候影射了沈清余,此刻沈清余便直接说了些让她难堪的话。

    好在沈清余点到即止,毕竟是父亲的追悼会,他不想弄砸了,因此方才那个话题并没有再说下去了,转而开始回忆一些沈父在事业上的成就。

    最后,沈清余说:“我这二三十年来,一直在争。有些人即使不争,也会有人把一切送到他手里,但我不是。如果我不争,我就什么都没有,就像我妈那样。所以在这个过程中,我也许……”他的话顿在了此处。

    沈博衍察觉沈清余似乎朝自己看了一眼。

    “我伤害了一些人。”沈清余说完这句话又沉默了。

    与会者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什么。忏悔?但他并没有道歉。

    过了一会儿,沈清余转移了话题:“我还记得小时候爸教过我一句话,这些年我一直都记着。有时候你选择一条路的时候,也许是为了一个很重要的理由,可是走到后来,前面走的路成了成了你必须走下去的理由。所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不会放弃。我说完了。”他向众人欠身鞠躬,下场了。

    追悼会结束以后,沈博衍去公司处理了一些交接的事务,忙完才回家。他到了住处,发现楼下停着一辆轿车,见他出现,轿车里走下一个人。

    沈博衍颇有些讶异:“妈?”

    邹静静不似往日那般端着,此时此刻,竟显得有些柔弱:“儿子,我想跟你谈谈。”

    沈博衍皱起眉头,神色迟疑。自从上一次他说了要跟邹静静断绝母子关系的话之后,他就再没有和邹静静好好说过话。他一直在躲邹静静,怕自己会心软,怕影响自己的决心。这段时间他始终没有放弃,在暗中调查邹静静,只是还没有查到任何证据。

    邹静静见沈博衍不语,可笑地摇摇头:“你还真想跟我断绝母子关系?为了陆君乾?我到底做了多过分的事?”

    沈博衍听她以这种口气谈起陆君乾,心中不悦更甚,但他不能站在外面和母亲争执,于是道:“进屋再说。”

    第九十三章 母子

    进了房门,早已等待着的小公狗立刻蹿出来对着主人撒欢。它看到跟在沈博衍身后进来的邹静静,感到陌生,不敢靠近。

    沈博衍拍了拍小公狗的脑袋:“乖,回房间呆着。”

    小公狗低着头跑了。

    邹静静试图缓和气氛:“这是你养的狗?”

    沈博衍不置可否。他和陆凌恒养小公狗养了快一年了,母亲连他有只狗都不知道。邹静静并不了解他,事实上,他也并不了解自己的母亲。

    就像对待普通客人那样,沈博衍给邹静静倒了杯茶:“你想谈什么?”

    邹静静显然对儿子这样的态度非常不满,但她今日不同以往,姿态放得很低:“那就谈一谈陆君乾吧。”

    沈博衍端茶的手在空中停顿了片刻,然后轻轻将茶杯在邹静静面前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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