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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缘结 第7节(1/2)

作品:《阴缘结

    “你想去?”叶结蔓惊讶地问道。

    “当然啊,我还没去过纪府呢,听说纪府比两个裴府还要大。”安儿眼中闪出光来,“去见识下多好。而且我其实也很喜欢纪小姐,想去拜祭下她。”

    叶结蔓目光古怪地望了安儿一眼:“你喜欢她……为什么?”

    “纪小姐和其他小姐不一样。你看啊,长得漂亮不说,人又聪明,学识渊博不下于男子,而且听说心地又好,待人也真诚……”

    “等等,”叶结蔓睁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安儿描述的和自己认识的纪西舞是同一个人,“你确定你说的是城南那个纪小姐吗?”

    “是啊,苏州城内难道还有其他纪小姐吗?”安儿眨眨眼,不明白为何少夫人这般说,“不止我,苏州城里很多人都喜欢纪小姐啊。她真是个令女子都觉得忍不住佩服的人呢。”顿了顿,“少夫人难道不喜欢纪小姐吗?”

    “也……也不是。”被安儿的问话噎到的叶结蔓闻言有些尴尬,一时不知该回答喜欢还是不喜欢。毕竟“她”既然提出要去拜祭纪西舞,若是说不喜欢也太离谱了些。但若让她当着某人,不,某鬼的面说喜欢……简直太违心了。

    一声轻笑落在房间里,叶结蔓不满地望向发出声响的方向,果然瞥见纪西舞脸上笑意盈盈。她忽然回忆起自己以前听到的街头巷尾传闻,随即有些明白过来安儿会这样觉得的确不奇怪。自己当初不也是这么以为的吗?这些纪小姐形象,怕是眼前的纪西舞刻意一手塑造起来的。想想……真是可怕。这女子披着的美貌良善外表下,却是深沉不可测的心思,用来迷惑别人的视线,降低敌人的戒心。

    念及此,叶结蔓皱了皱眉,愈发疑惑起来。可是像纪西舞这样的人……到底是谁有能力将她悄然害死?

    “少夫人?”

    一只手在叶结蔓眼前挥了挥,她连忙从纪西舞的身上收回了视线,望向安儿,不等对方开口,已经抢先转移话题道:“对了安儿,我需要一些东西,你能想办法帮我去弄来吗?”

    “什么东西?”

    见单纯的安儿果然没有再继续追问关于纪西舞的问题,叶结蔓暗暗松了口气,正了神色道:“我需要一小截槐木,树龄要十年以上的。”

    “槐木?少夫人你要那东西作甚?”安儿没想到叶结蔓会提出这种要求,吃惊道。

    “这个解释起来太麻烦,”叶结蔓不便和对方说太多,只道,“只是我有些用处。这几日我身体不便,所以此事只能麻烦你帮我留意下。”顿了顿,补充道,“安儿,关于槐木的事你莫要与他人提起,舒儿面前也是。可以吗?”

    虽然不明白为何叶结蔓这么要求,但是安儿想了想还是点头应了下来:“没问题,大概什么时候要?”

    “……去纪府之前。”

    第19章 势同水火不相容

    舒儿进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窗外夕阳通红,停在半空,摇摇欲坠。

    安儿正伺候叶结蔓用完了药,听到身后门开,随即舒儿唤了一声“少夫人”,连忙转过头去,朝对方露出一个灿烂笑容:“舒姐姐,你来了。”

    “嗯。”舒儿略一颔首,走到窗前,问道,“少夫人感觉如何了?”

    “还好,只是有些使不上气力。”叶结蔓的声音还有些哑,皱了皱眉,“还不知答应给夫人的那些家规要怎么办才好……”

    “少夫人莫要担心,我白日已经去托了三少爷,请他能不能替你去夫人那里求下情,家规的事,至少多缓几天。”舒儿柔声劝道。

    “三少爷?”叶结蔓惊讶地重复了一遍,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清俊温润的脸来,“三哥吗?可是这……这样麻烦他没关系吗?”

    安儿闻言,抢先应道:“少夫人,这裴府的少爷小姐里,可就三少爷最好说话了。而且舒姐姐与三少爷有些交情,应该没事的。”

    “麻烦舒儿为我奔波了。”叶结蔓感激地朝舒儿点了点头。

    舒儿望着神色柔和的叶结蔓笑了笑,眼底却有些恍惚。此刻的少夫人好似又恢复了初来时的模样,与白日有着内敛气势的女子浑然不同。有那么一瞬间,舒儿只觉之前应该是自己多想了。少夫人出生普通人家,怎么可能摇身一变就和自己所见的其他人那样心思深沉呢?

    “不过……也不知夫人会不会应了三少爷的求情。”安儿脸上的喜色退了些,又有些愁绪,“要是不答应,少夫人岂不是还要受苦。”

    “走一步看一步罢。”叶结蔓朝安儿安抚地笑了笑。

    当舒儿和安儿从叶结蔓的房间退出来后,安儿阖上门,这才叹了口气,嘀咕道:“少夫人真可怜。脾气这么好,命却……哎。”

    “你呀,也别瞎操心了。”舒儿好笑地戳了戳安儿的额头,道,“少夫人可想得比你开多了。”

    “好嘛好嘛,我只是心疼少夫人。”安儿吐吐舌,忽然想起叶结蔓的吩咐,连忙道,“舒姐姐,我想起来我还有些事,你先帮我顾看下少夫人这里,我得出去一趟。”

    “你要出裴府?”舒儿疑惑地望了一眼安儿,“做什么?”

    “要买些东西。”安儿的眼神有些闪烁,随即笑嘻嘻地挥了挥手,“哎呀,舒姐姐就别问了。我可能要迟些回来,记得帮我留着菜噢。”

    言罢,安儿一溜烟地往外跑去。

    舒儿望着安儿的背影有些沉吟,片刻后才缓步踏下台阶。

    房间里,叶结蔓目送两人离开,确认对方的脚步渐渐远去,才敢将视线投到桌旁。那里,纪西舞已经悠然地为自己倒了茶水,小口小口抿着。

    “槐木我已经让安儿去找了,”叶结蔓轻声道。

    纪西舞颔首,朝叶结蔓露出一个惯常的笑容来。叶结蔓心里有一肚子的疑问,迟疑半晌,才捡了其中一个道:“你这次回去纪府,当真不会再纠缠我?”

    “自然。”纪西舞应得毫不迟疑,“我不过是为了找出凶手罢了。留在裴府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实际性的进展,不是吗?”

    叶结蔓闻言也觉得有些道理,将信将疑地望了不远处的女鬼一眼,见对方目光诚挚,脸上神色不露端倪,暂且信了,只盼时间快些过去,将纪西舞送走才好。然而她忽然又想起什么,追问道:“听你的意思,害死你的人,莫非竟也是纪家的?”

    纪西舞的视线瞥过来,深邃得望不见底,并没有否认。

    叶结蔓心里微微一凉,想起白日纪西舞上自己身时与纪家少爷对话的场景,的确丝毫不像是亲人之间的相处。如今又见纪西舞这般神色,叶结蔓不难想到对方的死应与纪家脱不了干系。这些对于享着普通天伦之乐的叶结蔓而言,简直不敢想象。连亲人都不能相信,又能信谁?念及此,叶结蔓忍不住有些心软。

    “你不用这副样子看我,亲人也不过是血脉牵连而已。大家都是各自有着爱恨纠葛的普通人,自然免不了自私的争斗,远没有你想的那般美好。你还是好好担心你自己罢。”纪西舞的视线扫过叶结蔓,自嘲地勾了勾唇角,随即垂下眸去,望着杯中清莹茶水,忽道:“你若要在裴家生存下去,需要一个依附靠山,否则怕是艰难。”顿了顿,她的唇角往上扬起,“如方才那位安儿的丫鬟所言,裴家嫡系子孙里,裴尧远的性情温和,同情心泛滥,你倒可以加以利用。”

    叶结蔓皱起眉头,只觉纪西舞的笑容里似乎有些讥诮。尤其是说起那同情心泛滥时,显然很是不屑。她听了心里有些不舒服,忍不住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裴尧远为人不错,你何必这般冷嘲热讽?”

    闻言,纪西舞带着意料之中的神色抬起眼扫来,视线落在叶结蔓脸上转了一圈,打量过她的认真神色,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见状,叶结蔓胸口有火腾地烧起,在对方的目光里有些窘迫,耳边则落了纪西舞带笑的声音:“果然。你这性子,倒与那裴尧远匹配得很。”

    “你……”叶结蔓气一急,狠狠地瞪了纪西舞一眼,辩驳道,“你有必要这样一副蔑视他人的模样么?是不是只要是好人,你都不待见?”

    “生气了?”纪西舞倒毫不在意地挑了挑眉,“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这裴尧远若不生在裴府,我自然不会这般苛求,只是他既是裴家人,却丝毫没有裴家人的自觉。生为一个商人家族的嫡系子孙,他这样同情心泛滥可是糟透了。若非裴永川只有一个夫人,四人一母同胞,裴尧远哪里还有这么好的命。”顿了顿,“不过看样子你对那裴尧远挺有好感的嘛。”

    “我才没有!”叶结蔓的脸都微微涨了红,倒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薄怒,“裴尧旭虽然死了,但如今这成婚礼数却是全的,在没有得到自由身之前,我始终是有夫之妇。你莫要说出这种话来。”

    “礼数?”纪西舞眼梢荡出笑意,“你别忘了,与你一道度过洞房花烛夜的不是裴尧旭而是我。至于这桩阴亲,也自始至终是与我结的。听你这么信誓旦旦,莫不是要为我守身如玉?”

    叶结蔓的脸涨得愈发红,不知该如何辩驳,只得僵硬地偏开头去,没好气地低低道:“随便你怎么说。”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陷入僵持。叶结蔓不欲理睬纪西舞,兀自阖上眼休憩起来。对方倒也安静下来,没有再说话。

    这般过了没一会,静下心来的叶结蔓忽觉右手手腕又开始酸疼起来。她忍了会,那疼痛却在静谧中显得愈发清晰。叶结蔓想起之前汪思倩送来的药膏被她随手放在了衣橱里,勉强撑起身子,望了一眼离床榻不远的衣橱,不愿再麻烦舒儿和安儿,想了想,还是抓着床架试图站起来。

    不过简单的动作,叶结蔓却花费了好长一段时间。当趔趄着好不容易站稳后,她的额头已经又沁出些许薄汗来。叶结蔓只觉身子虚软得快要滑落在地,暗暗咬了咬牙,抱怨都是因为被某只女鬼上了身才搞的自己现在寸步难行。几步距离,却迈动得很是困难。等扶住衣橱时,叶结蔓忍不住停下来低低喘着气。她能感觉到纪西舞的视线自刚才起就落在自己身上,却毫不理会,兀自打开衣橱寻到了那个瓷瓶,又往回走去。

    只是这次,却发生了一个小意外。

    叶结蔓艰难地挪着步子,脚下突然踩到了什么,猛地一个踉跄,随即脚踝一拐,身子便“砰”地倒在了地上。手肘落地狠狠发出撞击的闷声,伴随着一声痛呼。

    火辣辣的痛意自手肘处蔓延开来,整个身子像是被摔散架般,久久无法动弹。叶结蔓眼底滑过忍耐之色,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咬着牙等待痛意散去。

    一双靴子忽然出现在低垂的视线里,随即便见纪西舞跟着蹲下身来,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容跟着落在视线中。叶结蔓知道自己刚才的狼狈都被对方收入眼底,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下一刻,一只手落在眼前。指长如削,苍白得看不到血色,连修建得圆润的指甲都是白的。叶结蔓却只是淡淡望了一眼,随即兀自艰难地撑起自己身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然后一瘸一拐地继续往床榻边走去。

    纪西舞无声地笑了笑,也不恼怒,无谓地放下了自己的手,望着叶结蔓的背影。见她缓步回到了床上,自己也重新在桌旁坐下来。纪西舞的手指抚过杯沿,话语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逞能可不是件好事。”

    叶结蔓抬手擦了擦自己额头因痛意流下的冷汗,往纪西舞的方向瞥了一眼,依旧没有应话,兀自垂眸去拔手里瓷瓶的瓶塞,微颤着手给自己上药。药的凉意终于暂时缓解了手腕的酸疼,叶结蔓舒了口气,又伸手去撩自己手肘衣衫。

    轻薄衣衫下,赫然露出一块触目的青紫来。叶结蔓咬了咬牙,动作艰难地将药膏轻轻抹开。待做完这些,身体已经僵硬得不行。她锤了锤自己的脖颈,将药瓶放在枕边,放松地靠回床榻上,又闭上了眼,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纪西舞一眼。

    第20章 同床共枕

    太阳西沉,万丈霞光渐渐黯淡,直到黑夜笼罩整个裴府。柔和月光透进窗扉,将房间照得微亮。

    叶结蔓见时辰不早,本打算今日早早歇下,门外却响起敲门声,只听舒儿在外面道:“少夫人,汪姑娘来看你了。”

    “进来罢。”

    房门被推开,汪思倩提着裙摆踏进门,望着自床榻上坐起来的叶结蔓露出一个笑容:“少夫人好,这么晚了还来打搅,真是不好意思。”

    “无事。只是汪姑娘这次特意赶来,不知所为何事?”

    汪思倩在床榻边坐下身来,关切地打量了叶结蔓几眼,方道:“我方才回到府上,才听闻少夫人昨晚竟然落了水,特意前来问询下,顺便带了些补品过来,已经让舒儿拿下去了。”

    “这……”

    见叶结蔓神色有些不好意思,汪思倩拍了拍她的手,柔声劝道:“少夫人不用多说。我知道少夫人在裴府日子不算好过,补品这类的东西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从厨房那里要到。不瞒你说,这可都是三少爷的一番心意。他得知你落了水,心里担忧,只是却碍于身份不便亲自过来,怕反而给少夫人带来闲言碎语的麻烦,才让我这个小的跑腿给拿来了。三少爷和我一样,不想让少夫人觉得裴府无情,也真的很体谅少夫人如今的窘迫处境。少夫人便收下我们的心意罢。”

    “少夫人就收下罢。”身后的舒儿应和了句。

    “那就谢谢汪姑娘了。”叶结蔓闻言也不好推辞,只得应了下来。

    “少夫人唤我思倩便好。”汪思倩笑了笑,又道,“因为夜深,三少爷说他就不过来打扰少夫人了,因此让我知会一声,他已经同夫人求过情了。念及少夫人身体有恙,这家规的事,就多缓一缓。少夫人不用担心。”说着,她似想起什么,垂眸望向叶结蔓的手腕,出声问道,“说起来,少夫人的手可有好些?”

    “嗯,好多了。多亏了汪姑娘……思倩你的药。”叶结蔓在汪思倩嗔怨的目光里跟着改了口,顺手自枕边翻出那瓶药膏来。

    汪思倩脸上露出笑容,叮嘱道:“这就对了。这几日千万别忘记上药,待用完估计少夫人的手腕就会好了。”

    “咳咳……那你也别少夫人少夫人地叫了,私下不如便唤我结蔓罢。”

    “听你的。”汪思倩笑着应了,随后自床榻上站起身来,“这话我传完了,东西也送到了。今日天色已晚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下次得空再来看你。”

    待送走汪思倩后,叶结蔓舒了口气,暗道那家规终于暂时都不用愁了。夫人既然松了口,想必也不会追究了。否则以现在自己这么糟糕的身体状况,怕是要出门都难,一百遍的家规无论如何都完成不了。自从知道自己身体虚弱所带来的后患,加上身旁时时刻刻都有纪西舞这个女鬼在,叶结蔓更加不敢掉以轻心,害怕白日的事重演。

    想到纪西舞,叶结蔓的视线扫过房间。如她所料,并没有对方身影。叶结蔓暗忖纪西舞应是去了纪川那里打探情况,也不理会,兀自在疲乏中躺下身来,闭上眼后很快沉沉睡去。

    也不知这样睡了多久。半梦半醒间,叶结蔓只觉身上有些凉,微微一个哆嗦后,便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她探手拉了拉身上被褥,随即缓缓睁开了眼。

    月光皎洁,铺洒半榻银色幽光。叶结蔓略一侧头,当目光触及身旁时,眼底神色一震,身子也随之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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