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留步 第27节(2/3)
作品:《英雄留步》
了今天。可是这一天真正到来,孩儿却觉得自己之前做了无用功。就算分开了这么久,感情依然没有生疏,心中还是……觉得异常不舍。”
萧宏生钢铁一般的心像被划开一道口子,里边鲜红的热血源源不绝的流淌出来,他闭上眼睛,道,“事到如今,多说无益。”
师无名惨淡一笑,定定看着他,“生者无怨,死者无悔。”
清风,流云,空旷的校场。
相似的招式,系出同源的功法,兵器交接发出的嘶鸣像是哀嚎。
从前萧将军就是在这里教导师无名习武,现在,一样的武力相向,再也找不回当初的温馨。
师无名后退一步,嘴角笑着,眼神却在哭,“父亲,你赢不了我,如今你赢不了我。”
萧宏生永远赢不了梁京墨,他不愿意怀疑他,不愿意调查他,爱他,护他。对他来说,梁京墨除了是师无名之外,还是他的孩儿。
但是师无名不同,在他心中,萧宏生是他的父亲之外,更是敌人。
他们这种人,个个是天上孤高月,理智永远行走在感情之前,不需要亲人的牵绊和朋友的扶持,位高权重就是最好的伙伴,信念就是存在的理由。
师无名双眼通红,被萧宏生伤到之后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狰狞表情,但那可怖的气色很快收敛下去,还没等怒,率先抿住了嘴唇。
就是那样一个细微的动作,正是萧宏生所熟悉的,属于这个男人少年时不言不语的委屈神态,他恍惚一怔,师无名便笑了,长剑没入萧宏生的心口。
就是他们这种人,就像天上孤高月,就像不需要亲人,就像没有感情。可他们到底是人,终究心肠柔软,而一旦放松下来,感情便会趁虚而入,自此造就最致命的破绽。
肃杀之气渐消,落叶乘着北风在地面翻滚,树木被他们发招时内气所伤,横斜凋零,再无最初风光无两。
师无名茫然松开手上长剑,他跪在地上,抱住萧宏生魁梧的身躯,嘴唇微颤的道,“父亲……你……恨我吗?”
真正伤人的不是那一剑,而是剑上饱含的真气。萧宏生五脏六腑全部受了重创,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内脏正在发出溃烂的声音。
一生戎马的将军岿然倒地,他睁大眼睛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心想现在分明是晴天,为何会觉得是在下雨呢?
萧宏生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轰隆作响的耳朵勉强听见师无名的话,沧桑的说,“我这一身的重担,一身的责任,如今……终于能卸下了……京儿……我……唯独放不下……咳咳,放不下……”
师无名握紧他的手,“我会好好照顾她,妹妹……永远不会知道这件事。”
紫茵有他照顾,那这大夏皇朝,又该迎来怎样的结局?
萧宏生努力睁大眼睛想要保持清醒,可是他的身体已经死了,就算再怎么挣扎,终究缓缓闭上眼睛。
死了……就死了吧。
他为大夏付出一生,自问无愧于心,无愧于天。
只是……
他再次睁开眼睛,轻飘飘的看可眼地上早已断气的尸体,对着远方淡薄的人影伸出手。
吾妻梅娘,吾儿谢竹,父亲来陪伴你们了。
你们……想我了吗?
?
☆、起阵
? 察觉到怀里的人逐渐变的冰冷,师无名惨笑出声,这种足以毁灭理智的悲痛,他终于感觉到了。
他颤抖的将头放在萧宏生的胸口,发觉那里的确没有心跳声了,竟然愉快的笑了出来。
伸手抹去刚才滴落在萧宏生脸上的泪水,低声道,“我也心痛过了,失去至亲的痛苦,我也感受过了。任江流……你还敢……”
还敢用那种‘你不会懂’的眼神看着我吗?
你失去一念,我失去父亲,这样,算不算很公平?
他深吸一口气,不过是短短一个重新站起来的动作,心再次罩上铜墙铁壁。闭上眼睛,冷声道,“影七。“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出现在师无名身边。
师无名睁眼道,“带上这个尸体,将他伤口处理干净,然后…”他咬了咬牙,一字一字逼出,“将此尸身悬于城墙……放出消息,说他以功高震主的罪名被大夏皇族处死,尽量扩大流言,让军心不稳,为我们日后进兵铺路。”
影七略一颔首,带着萧宏生的尸体消失。
他整理自己纷乱的头发,感觉手上粘腻难忍,低头一看,竟然满手都是鲜红的血液。一股强烈的恶心直冲喉咙,师无名踉跄几步扶着墙狂吐起来,一直吐到什么也吐不出来,他磕磕绊绊的走回自己从小长大的那间屋子,看见的瞬间,心中陡然升起恐惧,竟然不敢进入。
他想,不过是杀了一个注定要杀的人而已,而且就算他死了,自己至少给他留下的常胜忠义的名字,为何……他还会这般愧疚呢?
可是不管怎么想,师无名终究没敢再次踏足进入,带着一身灰尘和鲜血从后门出了将军府,一路遮遮掩掩,到了任江流那处。
方一进去,他就知道凭那个青年的警觉,已经凭借自己之前的异状推论出结果了,他淡淡笑着走了进去,看着他被绑住的手脚,摸了摸他的手腕,果然已经被封住功体。
任江流知道他已经来了,却闭着眼睛不理会。
影三跪在地上恭敬道,“主人。”
师无名忽然倾身抱住任江流,将他整个都抱在怀里。
任江流吃惊的看着他,费尽全身力气才含混不清的叫出他的名字,“师……无…………?”
师无名喘了一口气,额头抵在他的肩膀,微微侧头露出一只眼睛看着影三,“怎么回事。”
影三好像没看到他的失态,语气毫无起伏,道,“企图自杀,被我拦住。”
所以连功体也封住了吗?这样他连合拢牙齿的力气也没有了,想死都不行。
师无名不知想道了什么,声音愉悦的嘿嘿笑了出来。
任江流被他笑的毛骨悚然,迷茫中感觉下巴一紧,被师无名狠狠捏住。他逼问道,“你又想干什么好事?上次是一念老和尚,这次是你。如果这次你失败了呢?下次是谁?顾花君?我既然我能找到一念的代替品,凭什么就找不到能代替你的人?你们谁也阻止不了我。任江流,阿江,你到是说说,凭什么你敢就这么去死?!”
任江流淡漠的垂着眼睛,师无名得不到答案,心中更是狂怒,本想再说什么,眼角瞥见影三欲言又止,咬牙道,“说。”
眼睛却是直直看着任江流。
影三道,“方才任公子让府内杨柳姑娘去了吏部,原话是:去吏部,找苏长楼,告诉他我要告老还乡了。属下不知这句话是不是有别的意思,是以告诉主人。”
“……哦?苏长楼。”
师无名冷冷看着任江流,任江流脸色难看,身子忍不住发抖。
师无名抓着他的头发,“不想说些什么吗?”
任江流抿了抿唇,师无名看着影三,影三道,“此外还让府内小张管家去了武林盟,只是小张不是他重用的人,也不会武功,属下已经将他擒下,现在关在柴房,等候主人发落。“
师无名笑了起来,“不会武功,又不是你重用的人,看来是生面孔,你以为我的人不认识他,所以派他去通风报信?”
任江流还是不说话,但那表情,已经露出被说中的羞恼。
师无名手在床上移动,碰触到了一个盒子,看着三样散落着的药品,道,“用小云换了众生釀,贴身武器换了练骨丹,最后的最后,皇帝又赐给你红花溢。你这样横冲直撞,皇帝竟然还这般护你,不简单。”
任江流启唇道,“他……不像你……小心眼。”
师无名更是愉悦,“错了,大多数人都说我心胸宽广,我把这些当做夸奖,但是我亦有自知之明,不会认为我真就如他们所说那么值得人钦佩。至于气量狭隘,也仅是对你而已。”他俯视着任江流,道,“很快,你就知道我是多么有仇必报,先自己期待一下,好吗。”
随后他眼睛一眯,看见三样药品旁边一个小巧的东西,拿出来看了看,是个玉质核桃,雕刻的惟妙惟肖,如同真的一般,哂笑道,“阿江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起这种小玩意儿了。”
任江流眼神一缩,移开视线不与他对峙,师无名挑眉,看见影三,影三道,“是丞相家的公子,单天赐送给公子的。”
果然,任江流眼中露出一点焦虑神色,气闷的瞪着影三。
师无名冷哼一声,手上用力,玉质寸寸成灰。他将任江流扶起来,道,“走吧,去把这件事,情做个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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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放出任江流在自己手中的消息,不用他动手,顾花君就自己来了。
腾龙殿内,师无名拍拍任江流的肩膀,温和的说,“怪不得你这般护着他,若你不保护他,他不是早就被人欺骗害死了?”
任江流垂眸不语,心中却一片惊涛骇浪,为什么顾花君会来?是自己的话没传到?所以他来了?不,那绝不可能!可事既然已经办妥,他为何还会来?
师无名饶有兴味的打量他一身装扮,这个人从来都不会照顾自己,府里那位小云姑娘也管不住他,前日他被自己带到了玉山谷,梳洗之余,手下为二人各自准备了一身行头。自己的衣衫自有规矩制度,任江流的这身衣服却不是随意找来,而是已经在自己手中停留数年之久,早就……想看看他穿上会是什么模样。
师无名手指抚摸上任江流冰凉的脸庞,道,“阿江……真是好看。”
任江流厌烦的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你这恶趣味也是不能好了。”
师无名微微一笑,伸出手道,“走吧。”
任江流面无表情的起身,他穿着一身云笼烟沙的淡色衣衫,一开始走路不习惯,还会踩到衣角。每当这个时候师无名也不催他,他停下来,他便静静的等,等他走了自己再动。
站在师无名的角度来看,毕竟人都已经在自己的手中了,这一时片刻的拖沓于大局无碍,便算不上什么。
腾龙殿地势开阔,两人走到尽头,外边的光线随之透了进来,脚下的路渐渐转为蜿蜒,高耸的云阶似无边蔓延上去。将近正午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橙黄的光落下,仿佛在为已经成型的巨大阵法画上点睛之笔。
师无名望着青年柔和的侧脸,虽然已经是熟悉之人,但是有时看他,经常会有惊艳之感。这种惊艳并非是自己出现癔症,而正是因为太过喜欢,才会在无意间赋予他身上太多东西。
仿佛他身上拥有一切自己的欠缺,是世间罕有的美好品德,或是面对大义的舍己精神?虽然自己并不需要这些,但那个青年一举一动的的确确能牵动他的眼睛。
这种与自己极端的相反,总是让师无名非常在意,而且他发现,相比任江流对大义的肆虐,他对待感情简直克制的令人发指。他甚至察觉,任江流对天下万物都甚为喜欢,唯独少了人心中自私的那一环节——想将所有纳入掌中的贪恋。
这个青年的心像澄净的湖水,一眼就能忘到尽头,但包容安抚一切惊涛骇浪的时候就和大海没有分别。
没错,就是这种堪称迂腐的可笑品质,愚蠢而令人敬佩的奉献精神,让师无名不可控制的觉得美丽。
甚至青年身上那种坚韧不催的意志,都充满无形的诱惑。
也正因如此,想要拘束像他这般的人,就免不了要伤及他最贵重的部分。
目光深深的看着对方,察觉自己心中波动,师无名淡漠开口,“有时候我忍不住想,你是太没心没肺,还是太过潇洒。”扯了扯嘴角,终究没笑出来,“你若还有半分气节,就该对我置之不理。会觉得屈辱,觉得憎恨,想杀我,或者自我折磨,但你现在这般……游刃有余,我真看不懂你是哪一种人。”
任江流看他一眼,懒洋洋的笑道,“不然你想我怎么样?哭天抢地,寻死觅活?你不是早知道我是如何识时务的人吗,比起到时候你随手抓到什么把柄来威胁我,不如我自己识相一点,何必自我作践。”
识时务?
师无名不置可否,两人沉默着走到了阵法中央。
到这这里,就算任江流再怎么故作淡定,眼神也开始四处乱晃了。
师无名搂住他的肩膀,笑吟吟的道,“别找了,这里是阵法中心,只有你我二人,别人都不在。”
任江流蹙眉看他,“花君……在何处?”
师无名看着他的眼睛,“担心?还是好奇?”
任江流垂下眼睛,道,“只是想知道而已。”
师无名席地而坐,对任江流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事到如今,我不介意把一切告诉你,想听吗?”
任江流皱了皱眉,在他对面跪坐下去——灵光剑横在两人中间。
“谷主大人愿意说,在下洗耳恭听。”他笑中带讽的说。
师无名倒是一点也不生气,“之前你那么老实,我以为你在等自杀的时机,或者等人来救你。但是现在看阿江这般神情做法,却不像是在等人,但让你认命也不可能,我倒是好奇,阿江是打算做什么呢?”
“我还能做什么?”任江流笑嘻嘻的道,“也许就像你说的异样,我在等人来救我啊。”
“那就不用再等了。”师无名温柔的呢喃,“这周围都是我的人,聚有三万之众,别处兵士也整军待发,百万之军,单凭没了父亲的大夏如何与之抗衡?”
任江流震惊的看着他,一句话脱口而出,“你杀了萧宏生?”
?
☆、狼烟
? 师无名顿了一顿,笑道,“阿江先静静听我说吧。”不等任江流回答,他似急不可耐,惯有的嗓音频率都快了几分,“王印加身的条件有六,中原龙脉的所在地,灵光剑,麒麟借气,以强大灵力开启阵法。”
任江流不知为何自己心中怅然,但师无名现在说的话更令他在意,便刻意摒弃了怪异的感觉,被岔开话题,顺势认真的听了下去。
师无名微微一笑,“还有,七星之血。不过这些都是外物,第六样,也是最后一样,便是受术之人。”
也就是……他自己。
“中原龙脉难寻,灵光剑难造,却也不是最难,至少他不比麒麟难找,不比灵气缥缈。七星之血,更是闻所未闻。”
“但除了这些,还要有两个前提,龙脉必须埋葬大夏皇族之人的尸骨。另外,中原无主,乱世。”
任江流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夏宏德……果然啊……”
这句果然之中,包含了他之前的怀疑,和令人不知该喜该叹的结果。
“自占天地气开始,再以灵光剑拉开序幕,顾花君,师尊,还有你……逐一出现。虽然在拜首字迹显示顾花君有异,但是为何会发生那样的事?那是因为的血滴在了地上,所以我怀疑这与你有关。后来我找莫雪芝帮我占卜,她得出结论,你命数难测,主多变,是转机,是关键。并且,你身上带的,就是七星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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