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不死记 第4节(2/3)
作品:《炮灰不死记》
贺容晞愣了愣神,脑子里一瞬间有很多的东西想要蹦出来,但又被她死死地摁了回去。她还是胆怯了,虽然一直不肯承认,但她知道,自己是个胆小鬼。
她说,她害怕的东西很少,这是在撒谎。其实她什么都怕。
她从不主动靠近、争取,是因为害怕被拒绝,害怕失去;她随随便便跳楼,不畏死亡,是因为害怕面对未知,下意识去逃避。现在她依然害怕。
犹豫了一下,贺容晞把精神共享做了一些调整——只共同享有精神力的探索视野,而不共享思维。有点后悔,那一刻她知道自己错失了一个机会。但后悔的时间不长,因为随之,被压抑过度的思想便一拥而上,熙熙攘攘地开始在她的脑回路中寻找正确方向。
万数思想之中,有一员大将手持方天画戟,身跨赤兔良驹,披星戴月横扫千军而来。她本应断喝一声,“呔!”音若洪钟,但却又在真正的话出口之时重新缩回了那个茫然懦弱的女孩。她在问——
“呐,你是否……会喜欢我?”
哪怕她真的是那劳什子救世主,哪怕浑身长满金手指金大腿,她到底只是个普通人,除了运气好外没有什么特殊地方,暮音保护她或许只是因为那个不靠谱的主仆契约。如果没有了契约,暮音会不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贺容晞觉得涌上来的想法越来越讨厌,简直像是怨妇的语气。她有那么糟吗,用得着那么卑微?她只是承认自己喜欢暮音,又没说是爱……
她自动忽略自己又在自相矛盾。
“别扭的小孩没糖吃。”有人在嘟囔,可能是贺小灰、沙语或是她自己。贺容晞的精神世界真是日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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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贺容晞和暮音便赶到了药品室。门紧闭着,说明还没有人来过,暮音很轻易地撬门而入。
药品室里很安静,药品分门别类,整齐地摆放在架子上。贺容晞也懒于细看,直接挥手将几排药架清空。积分是由收获的药品来换取的,虽然不需要真把这么多药品去换积分,但是反正她有着无限空间,不拿白不拿。
拿得正欢,精神探索范围内突然发现有几个人在接近药品室。药架被搬空这么不合常理的事很难解释,暮音和贺容晞便立即离开。刚走出没几步,几个举着枪的男人便迎面走来,他们戒备地扫过一个目光,便匆匆进了药品间。
贺暮二人在快离开医院时,再次与郑于锦和陆仁嘉相遇了。他们看上去有些狼狈,相必医院中的危险性要超出预料。
见到贺容晞,郑于锦的眼睛猛然亮起,正想打招呼,地面突然剧烈震动了起来。
大家不约而同地想起末世开始时的那场地震,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也来不及再说什么,便一同向外逃离。
地震持续的时间长的诡异,虽然医院楼房的结构还算稳固,不至于彻底崩塌,但是在几人的逃离过程中,仍然有种天崩地裂的即视感。她们像是踩在波浪上,一切都是混乱的,吊灯、大块的混凝土时不时砸下,走廊间丧尸可笑的东倒西歪,仍不忘对鲜血的渴望……
过了很久,地震终于暂时停歇,那种混乱的印象依然留在脑中。贺容晞回头看到暮音仍在一旁,安下心来。
在集合的空地,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各人都面带惶惶。担心于未知的危险,车队等不及所以人集合便重新出发。
返回的车队在开经一段盘山路时,由于路况原因被迫停下。
之前的地震似乎造成了小面积滑坡,崖壁上大块的落石滚到了路面上,堵住了车辆的行驶。车队领头车辆上的人陆续下车准备清理路面,虽然堵在路上的几块落石都足有几吨重,但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困扰。
这原本只算个小插曲,可惜生活中随处是坑,跌死人不偿命。于是当一个力量型异能者正努力将巨石推开时,事态突变。
正在推动巨石的异能者是个貌不惊人的女子,她在使用异能时双臂上盘虬纠缠的肌肉畸形地鼓起,娇小的身躯与其异端的力量有着狰狞的对比。她没有注意,在巨石的一侧上黏着一片类似泥土的东西。
“咕嘟”,巨石上的“泥土”突然动了,毫无征兆地缠上了女人的手臂。“泥土”急速爬升而上,女人的惊呼还抑在喉中,便被“泥土”彻底覆盖。那张惊恐的脸一闪而过。
倒在地上的泥人剧烈扭动着,不断发出诡异的“咕嘟”声。
旁边的几个人连忙抬起枪械,接连开枪,也不顾是否会伤及此时生死不明的女人。子弹陷入“泥土”中,不知是否能造成伤害,但明显的是,有鲜红的血液在渗出。是谁的?
泥人的扭动逐渐迟缓,那“咕嘟”声却更加频繁,令人毛骨悚然。最终“泥土”已经看不出人形,而更像是浸过红颜料的土堆,“咕嘟”声增大了几分,仿佛含有满意的情绪。
若是那“泥土”可以开口说话,它大概会感谢那几个人帮助它更快地制服了不安分的猎物吧。当然,知恩图报是中华民族的良好美德,既然无法开口,它便会用实际行动来表达谢意。
开枪的几人也发现苗头不对,扭头躲进了车中。没想到,车刚发动便猛地向前倾去。地陷了。
车子一头栽进了坑中,如同野兽落进了早有预谋的陷阱中,即使爆发出震天的怒吼也无济于事。地上的泥土游动着,迅速将它的猎物掩埋——不错的待遇,自带收尸土葬,只是欠了个墓碑。
仔细的人很快便注意到,这段路面上的土层要比之前经过的地方要深一些,偏于暗红。
这是片活着的“土地”。
前路被巨石所拦,此时可没人敢去清理,车辆只能选择掉头返回,但是前面的车又被后面还未反应过来的车挡住了,更何况地面随时在凹陷,虽然没像一开始那样直接出现将车轮掩埋的大坑,但也造成了很大的麻烦。车上的人相互叫嚷着,乱成一团。
然而车上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车上的人惊恐的发现车子被泥土覆盖的地方,竟然在逐渐融化!一些人不愿意坐以待毙,干脆下车面对。
贺容晞一行也下了车,“泥土”顿时兴奋地汇聚而来,沿着裤腿向上攀行,裸露在外的皮肤立即传来剧痛。
这“泥土”很有可能是某种特殊的变异生物,通过腐蚀来消化食物,且由于体态构造,对单纯的物理攻击免疫。暮音分析完,从指间冒出的一簇火苗便把打算继续缠上来的“泥土”瞬间烧为了一团焦质,只来得及最后发出一声惨弱的“咕嘟”声。
唔,貌似对火不免疫。
暮音应对还算轻松,可是其他人的异能对“泥土”并不能造成有效伤害,只能尽量防御。而这之中,又是贺容晞最为感到头疼,“泥土”的神经网布及各个部分,散乱而闪烁,没有集中的位置,极难控制,时不时就被钻了空子。没过一会,她身上的衣服便变得比乞丐装还要新潮。
“小心点。”郑于锦看过来,分神指挥细藤替她缠上简单的护甲。“谢谢。”贺容晞感激地笑笑。
暮音的掌心一不小心爆出大团的火花,烧焦了大片涌上前的“泥土”。
在死伤惨重后,“泥土”似乎产生了愤怒的情绪,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转移到暮音身上。虽然不断有“泥土”被烧焦,但随之便有更多的“泥土”涌上前,几乎形成了一道高墙。不知不觉中,暮音被逼向了山路边缘。
贺容晞感到不对劲,刚想上去帮忙,暮音脚下的路面便忽然崩塌,她仰面跌落了下去。那一瞬间,暮音黑色的长发纷扬飞起,遮住了那张精致面孔上的一切表情。
盘山路以外是极深的山崖,最底处被乳白的浓雾笼盖,无法看清。那几秒钟,时间像电影中般被无限拖长,跌落的暮音像是折翅的黑鸟静止在视野的水平线下。
然后,郑于锦看见那个决定要保护的弱小女孩,在所有人愣神时随着那只黑鸟纵身跳下了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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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音的番外
? 我叫暮音,曾经是个杀手。
虽然这个曾用名号听上去很唬人,但我一向认为杀手也只不过是个职业,经过培训上岗,靠劳力赚钱。
依据杀手培养的正常流程,我也是自小被带到封闭的训练基地中参与筛选。胜者留下,负者淘汰,大约就是这样,只是用来筛选的竹筛的孔洞间凝满了暗色血块。
与我同批的小孩在训练结束时只活下了五人,性别为女的是两人。除我外的另一人,名叫流云。
流云的名字是她自己取的,因为她说她忘了自己原来叫什么。曾经我略微怀疑这种充满牛逼气息但又俗套的名字可能是由某个三流小说中抄袭而来。
结束训练后,我们正式上岗,为组织打工,从任务酬劳中抽成,可惜无法主动解聘。但我运气不错,几年后由于一些原因,组织几近覆灭,我和流云趁机一同脱离了组织。按照剧情发展,我与她总得发生点事。所以,后来的我爱上流云,再后来,我们便在一起了。
虽然已经自由,但我们依然干着杀手的行当,正常的生活与社会无法接纳我们。
由于工作的不稳定性,我们见面的时间并不多,在做完一切应该做的事后,我们会聊天。流云嘲笑我其实我一直都是个幼稚的小孩,高冷腹黑只不过是装出来的。极少的时候我也会认同这种观点,因为只有小孩才会一直固执地拽着不实际的东西不肯放手。
比如,名字。暮音这两个字我总是无法舍得放弃,虽然我不在乎我的父母到底是生是死窝在哪个角落。再比如……
流云一向比我看得要透,我怀疑她除了自己的生命,从来没有什么东西想要真正去握住。特别是,当她把匕首插入我的心脏时,我更是确定,那个“什么东西”之中,也理所当然的包括了我。
但是明显我的人品要比她好。最后,我活了下来,她死了。
我还是很难受。每当回想起那段时光,总觉得自己站在很深的地下室中抬头上望,耳边一片寂静。但我仍要活下去,不为什么。
时间一成不变地流淌下去,后来终于撞上了石块。我遇到了贺小白。
哦,或许并不能算是“遇”,那本来就是注定的纠缠。
我原来不信命,也没有信仰,可惜在遇到贺小白后的每一刻,我的世界观都在刷新。末世丧尸异能神仙什么的,做人不能总是大惊小怪。当然,我依然没有信仰,哪怕知道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仙。
贺小白人若其名,白是她的特色——不是指肤色。
她并不适合末世,但是由于那个坑爹的主仆契约,我不得不将她从自得其乐的世界中拉了出来,作为一个包袱扛在肩上。
我需要保护她,这是最为严苛的任务,因为我们之间生命共享。她一直很弱,哪怕后来的她拥有众多能力——她缺少信念。
有些瞬间,我会觉得她和流云有些相像,与其对视时,看见的都是一双毫不在意的眼睛。
后来我意识到贺小白喜欢我。这或许很正常,在危难中人总是会轻易付出感动,更何况她说过,她是个外貌主义者。而我知道的,喜欢往往只会仅限于喜欢。
但我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对她的注意在逐渐变多,当她与旁人过于亲密时,我甚至感到愤怒。词典上对于这种情况的解释是,吃醋。真是无稽之谈。
贺小白是一件很重要的物品,归我所有,我自然会对其有占有欲。并且,作为物品,她很好玩,不太笨,不呆板,我独行太久,也会喜欢陪伴。我这样对自己解释。
想这么多其实蛮无聊,可是各种情景总在眼前放过,据说这是临死前的自然现象。刚刚我掉下了山崖,这几秒我处于下坠中,山崖很深,不过我倒不会死,有蓝焰做缓冲,应该是重伤。
会很疼。我的心中升起一个从未出现过的软弱念头,说不准我还是有点怕死。
贺小白跳过两次楼,在她坠落的瞬间,想到的又是什么呢?
再猜也没用,那个白痴的脑回路我从来琢磨不透。等一下问她就好了,我看着那个向我扑来的黑影,感到有些胸闷。背着光,那个影子仿佛生有双翼,戴着光圈。
真扯淡,我才没有想到天使。产生这种联想的人绝对是什么文艺片看多了。
接着我感到自己被抱住了,那种温暖的感觉似乎有些熟悉。
或许,我只是害怕受伤才不愿付出感情,我想。
或许,贺小白与流云还是不同的,我想。
或许,一个懒于隐藏心思的二货更适合我,我想。
或许,我也是喜欢贺小白的。我想。
?
☆、第20章
? 贺容晞可怜兮兮地揉着摔疼的后脑勺,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台跳楼机,所以才会和高空坠落那么有缘。
这真的是很糟糕的一次英雄救美。原本她在跳崖的瞬间便叫出了贺小灰,像无数武侠小说所描述的那样用爪子拎住她的肩膀。可惜她低估了自己与暮音的体重以及高估了贺小灰的实力,在她抱住暮音的几秒钟后,贺小灰便被地心引力狠狠地拽了下去,只在空中留下了几根象征拼命挣扎后的羽毛。幸亏贺小灰在最后一刻想起它还有异能这招数,勉强做了个二次缓冲,才算幸免于难,但依然摔得灰头土脸。
暮音没有理会满身的灰尘,问,“你跳下来的时候在想什么?”她的语气很平静,甚至近似于在做一项调查研究。
喂,女王陛下您就不能按照剧本热泪盈眶地抱住她分享劫后余生的感受么?或至少也要口是心非地质问她为什么要跳下来吧!贺小白有点懵,问这个问题是什么原理?
我刚才有在想什么吗……她还是开始回忆。
虽然连贺容晞都会偶尔承认自己是个神经病,但说实话,她并不觉得跳楼什么的是件好玩的事——除了疼她还讨厌那一瞬间的大脑放空。
不清楚是因为大脑皮层受刺激时的错乱反应,还是所谓的灵魂审判,人在将死时有时真的看到自己的一生如走马灯般放映。可是在她接连两次的稀有体验中,流过眼前的只是一些琐碎而不甚清晰的画面,演员大部分都是匆匆经过领个盒饭的路人党,个别几个可以清楚辨认的面孔大概也出自某些动漫或电视剧。
冥界那个每天勤勤恳恳忙忙碌碌为世界广大赴死群众制作死前走马灯的鬼差大哥,在接她的活时想必很轻松,只是还要顺手再复制粘贴一遍.这么想想还真觉得有点亏。
或许她所拥有的一切也不过如此。以至于可以毫不留念。反正末世后连她追的小说连载和动漫新番都个个断得干脆利落。
可是她发现这次在急速栽向尖锐岩石地表的过程中,走马灯大幅度提高了分辨率,以便于她可以清楚记住每个画面,而每个画面中都只有一个人存在。或许是多次惠顾后的特别优待?
贺容晞抬头强迫自己注视着暮音的双眸,然后开口,“你。我跳下来时想的是你。”
贺小白觉得自己一生中最不可思议的事件之一,便是在那时真的把那句近似表白的话说出口。脱口时她还以为自己蛮镇静,可实际上所有的血都不受控制地从脚底涌向脑门。她顿时便想夺路而逃,分不清到底是为说出如同偶像剧般肉麻的话还是为自己的脸红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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