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屋系列：焦糖布朗尼》作者：君诺

    可能有雷，注意食用——

    这是属於两个神经病的故事。

    「你喜欢甚麽类型的女孩？」

    「我不喜欢女孩。」

    「你喜欢长发吗？」

    「男人很少留长发。」

    「那就是说只要是男人你就会喜欢吗！」

    ……

    ……

    郑健军以前从不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

    「班花的胸`脯真大！」

    「那你想舔舔看吗？」他这麽回应。

    还是纯情小鸭鸭的朋友愣住。

    ——他就是有点儿变态而已。

    那又怎麽样？男人总会有一点点变态，这很正常啊。

    郑健军理直气壮。

    在他发现自己变态的对象是男人时，他还是很理直气壮。

    「谢谢邮差哥哥！」可爱的小女孩捧着他的信，巧笑嫣然。

    郑健军摸摸她的头，一派笑容和和蔼地掏出一块焦糖布朗尼：「很乖很乖，要吃吗？」

    小女孩点头。

    临走时，邪恶的邮差哥哥看到女孩把他的暗黑料理扔进嘴里，接着露出终生难忘的苦逼表情。

    邮差哥哥继续心情很好地送信，直到平邮都送完了，只剩下挂号信。

    他按最後一家的门铃。

    没人回应。

    他等了一阵子，门「咔嚓」开了，露出一颗毛绒绒的头，让郑健军想起了蜗牛的触角。

    那是一个成年的男人，但感觉很清涩，不像在社会打滚的人。

    「谁啊？」

    「你好，我是送挂号信的，请问是苏葵先生吗？。」

    「送炸弹吗？」

    「从这封信的厚度来看，不会爆炸。」

    「所以你有同党吗？送炸弹的不是你？」

    「送炸弹的都长得像中东的。」

    男人眼睛一亮，认真点头。「你说得对。」

    郑健军的笑容加深。

    「要不要吃布朗尼？」

    於是这个头发很柔软的男人像只小动物，捧起布朗尼，小口小口地吃。末了，说了声谢谢，语气像收到礼物的乖巧小学生。

    郑健军的笑容十分温柔。

    後来同事将此事评价为：变态与神经病的初次会晤。

    「说不定他的味觉有问题。」同事甲表示。

    「那个苏葵的确是有点问题！」同事乙发言：「有一次我送挂号时，他死活不愿开铁闸，非要问我跟最近那部电视剧里的杀人狂角色有没有亲戚关系！买菜回家的大妈都快把我瞪死了！」

    「可是那演员不是你表弟吗？叫范凌是吧？他没说错啊。」

    「重点不是这个！」

    「到我！」同事丙举手。「你们都不知道，据乐枫苑A座十三楼五号室的蒋小姐说，他一个月只出门一次！每天都有挂号信和包裹！」

    「那跟神经病有甚麽关系？」同事乙。

    「对啊，那只能证明他是个家里宅而已。」同事甲。

    郑健军抛着手中的暗黑布朗尼，没搭话。

    由於没同事愿意接这差事，他成为了苏葵挂号信的派信专员。

    他又一次按门铃。

    门开了，苏葵这回没怎麽样，按程序签收，完了後，问他：「那个呢？」

    「哪个？」邮差哥哥很有耐心。

    「生化武器。」

    郑健军非常高兴地接受这个赞美。

    苏葵再次吃下他的暗黑焦糖布朗尼。

    苏葵回到屋里，按捺不住上了skype，跟他的好朋友炫耀：「我刚才再一次尝试到黑魔法师的研究品！」

    「味道怎麽样？」

    一根筋的苏葵想了想，回答：「感觉马上就要生癌的味道。」

    「那是焦了吧！」屏幕里的麦穗叹了口气：「跟你说过多少次，少接陌生人的东西。」

    「我有事先确认他是不是恐怖份子的。」苏葵不满。

    麦穗咬牙切齿。

    这傻子！这傻子！

    他深吸口气。

    还好这傻子是做插画的，不用出去外面为害人间！

    「阿穗不用忙了？」苏葵忽然问。

    「嗯，堂哥的面包店要转让给严哥了，正在装修。我家里的厨房也装修了，下星期开始要去你那边住半个月。」麦穗前阵子都在堂哥的店里做兼职，对自己长大的地方有眷恋，想到堂哥要把店转给自己的徒弟就有些低落。「别转移话题！稿交了没！除了邮差以外的陌生人不要开门！你到底听懂了没有！」

    苏葵「哦」了声。

    他总是看起来很乖的样子，而世人总是易於被皮相欺骗的。

    其实他很固执。

    死认了一件事，其他人就没了法子。

    比如说，小时候爸妈叫他喊警察作「警察叔叔」，到他长大後，还是称呼会比他还年轻的小警察作「警察叔叔」。

    要说苏葵长大的过程受了大委屈，那倒没有，这傻子顶着各种惊奇的目光顺顺当当地渡过了他的求学时期，展眉乐对千夫嘲，各种自得其乐。

    「邮差叔叔不是坏人。」他回答。

    他想起郑健军朝他弯起眼睛。

    大冬天的，苏葵却觉得有点热。

    他想了想，应该是衣服穿太多了。

    「其实我是坏人。」翌日来送信的郑健军点头。「我会欺负小女孩，还会让喜欢我的女孩男孩哭，还爱到处投毒。」他烤的是生化武器嘛。

    苏葵吓了一跳。

    「真的吗！」一副惊讶的样子。

    「假的。」

    「酒醉的人都说自己没醉。」苏葵没被他唬弄到。之前信誓坦坦的向麦穗保证的苏同学被打击了。「我还跟朋友说你不是坏人。」

    郑健军笑了。

    他很自然地伸手，顺了顺苏葵的头发。

    「我也挺变态的。」

    「哦。」苏葵反应不大。「你是喜欢绑来绑去还是灌来灌去？」最近他看了挺多电影。

    「我喜欢单纯一点的。」

    他觉得自己的变态症要发作了。

    郑健军每天过着送信丶投喂苏葵丶下班回家烤生化武器的日子，美满得不可思议。

    直到他要调职。

    「调职？」郑健军皱眉。

    「嗯，是调去油尖旺区啊，你能加薪真好。」同事甲早就从上司那儿收到消息了，真诚地恭喜他。「那儿是总部，虽然工作量多一点，但机遇也多嘛。」

    但他却乐不起来。

    邮差哥哥沉思一会儿。

    他第一次穿着便服来到了苏葵的住所。

    彼时苏葵刚交完稿，顶着乱糟糟的头开门，愣愣地看着郑健军。

    他扬起一贯的笑容：「要出去走走吗？」

    苏葵点点头，整理一下就跟他出去。

    虽然郑健军天天都在他家门口调侃几句，但却从来没有喊他出外。

    他们就像是隔着那道门，他不踏出去，他也踏不进来。

    今天打破惯例，二人到附近的公园绕了一圈。

    苏葵充满朝气地走了一会儿，感觉到邮差哥哥的情绪，表示疑问：「你失业了？失恋了？」

    「公务员是铁饭碗。」郑健军回答，微微眯起眼：「恋嘛……我刚刚确认了，暂时是我的单恋。」

    苏葵「哦」了一声。

    「对了，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叫郑健军。」他顿了顿。「那再见了。」

    苏葵茫然地望着他离去。

    傍晚的太阳是金黄色的。

    「邮差哥哥！」

    郑健军扭头，看见在公园入口吃棒棒糖的小女孩。「嗯，很乖。」

    然後再次笑容和和蔼地掏出一块焦糖布朗尼：「真乖，要吃吗？」

    小女孩摇头，撇撇嘴。「哥哥说常恶作剧的话会找不到真爱的哦！」

    郑健军眯起眼。

    然後他心情愉悦地掏出一块没有烤焦的焦糖布朗尼，抛进嘴里，舌尖上的是甜中带涩的感觉。「嗯，我知道啊。」

    因为邮差哥哥的心像烤焦了的焦糖布朗尼，漆黑一片，所以邮差叔叔才一直找不到真爱。

    他知道。

    ……

    ……

    有位智者说过类似的话：几个人不理解他想法的就是一般人，几十个人不理解他想法的就是傻子，大部份人都不理解他想法的就是──

    艺术家。

    很好，当年苏葵的老师拍板，跟苏爸苏妈说，行，就考美术学院吧。

    糊糊涂涂地过了一辈子的苏葵从来没觉得当个「艺术家」有甚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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