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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欧切斯的玫瑰园_10(1/1)

作品:《雷欧切斯的玫瑰园

    探长仔细地看了看这两样东西,最后抬起头:“我想现在得直接去问问那位小姐了。如果有必要,大人,请允许我带她回去。”

    公爵非常配合地表示了同意:“当然,这是您职责所在。”这是摆在眼前的必然结果,对他而言是无可奈何的。

    他摇铃叫来了管家,领着先生们上东侧二楼的房间去。我和神甫跟在最后,远远地站在伯恩斯坦小姐门外。

    公爵走上去敲门:“拉丽……是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拉丽!”公爵提高了音量,用力拍拍门板。

    还是沉默。

    一阵不祥的预感从每个人心底升起,公爵转向麦克韦伯先生:“伯恩斯坦小姐今天早上出去了吗?”

    “没有,劳瑞都还没进去打扫呢。”

    公爵的眉毛拧在了一起:“把门打开!”

    管家立刻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一下子拧开锁,公爵紧跟着跨进房间:“拉丽,你在吗?拉丽----拉丽!”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尖锐,我们听得不对劲儿,一下子涌进房间。眼前的一切让所有人的胸口像被大捶狠狠地砸了一下:

    可怜的伯恩斯坦小姐倒在地板上,已经断气了!

    她穿着白色的睡衣仰躺着,脖子上有一道可怕的刀伤,血从那里流出来,弄得身上、地上到处都是,睡衣的上半部分几乎成了暗红色;看得出她临死前经过痛苦的挣扎,双手痉挛,头发凌乱,血糊得到处都是,还渗进了旁边的波斯地毯,空气中尽是腥臭的味道。我听见那两个乡警压进喉咙里的作呕声,还有麦克韦伯先生的惊呼。

    经验丰富的司普莱特探长马上把所有的人拦住:“请各位先退出去,好吗?医生,请您过来一下。”

    “好的。”又得暂时充当验尸官了,我从后面走出来,在经过公爵身旁的时候他看了我一眼,脸色铁青。我知道他现在一定很恼火:明明可以结束这一切的时候竟然又发生了变故。

    我尸体旁边一块干净点儿的地方蹲了下来,慢慢拂开伤口上的头发观察。探长则在房间里四处打量。

    “没找到凶器。”他走了一遍之后看着我,“您认为这是什么东西弄的?”

    “看上去像是被锋利的小刀子割出来的伤口,”我转过她的脖子,“死者被切断了气管和动脉,但一时间还没有死亡,所以……动得很厉害!大约五、六个小时以前发生的。”

    “心狠手辣的家伙!”神甫在胸口划了个十字,“……愿上帝惩罚他!”

    “伯恩斯坦小姐临死前还招待过客人。”探长指着茶几上的两个杯子,里面有一些从玻璃茶壶中倒出来的凉水,“说不定这个人就是凶手。”

    我没有表态,开始专心地检查尸体上有无其他伤痕,就在我移开她的双手时,突然惊叫起来:“天哪,看这个!”----

    在伯恩斯坦小姐的右手下,赫然有一个血写的字母“f”!

    司普莱特探长闻声走过来,他凑近地板,眯起双眼:“是个大写的‘f’,它后面一定还有什么,但是被擦掉了。”

    我也发现了,“f”后面是一片血污,明显有被擦拭过的痕迹。司普莱特探长翻过尸体的右手,手掌上全是干涸的血渍。

    “有人用她的手把字擦去了,那为什么要独独留下这个‘f’呢?”我不明白。

    “不是‘留下’,而是‘遗漏’了!”司普莱特探长指着尸体右手旁的白裙子,那里有一个模糊的印子,像个反写的“f”,“伯恩斯坦小姐写这个词的时候可能因为挣扎压住了‘f’,所以那个人只擦去了露在外面的部分,而当她断气时已经摊开了身体,所以又显现出来了!”

    “那么这个人是在伯恩斯坦小姐没死之前离开现场的,对吗?”公爵突然问到,“那么会不会是凶手?”

    “恩,极有可能!”司普莱特探长肯定了他的猜测。

    “‘f’……”我低头思索着,“大写的‘f’……那么她一定是想告诉我们凶手叫什么……”

    身后的人群中立刻响起一阵极低的议论。

    “弗里斯,”公爵轻轻低吐出一个名字,“弗里斯·沃伦。”

    “不会吧?”神甫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他是伯恩斯坦小姐的未婚夫啊!”

    “那么还会有谁呢?城堡里有几个人的名字或者姓氏是‘f’开头的?范妮(fanny),那个女厨子?法雷尔(farrell)?福特(ford)?他们和伯恩斯坦小姐话都没说过一句!”

    司普莱特探长果断地一挥手:“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找这位沃伦先生!神甫,医生,请你们留在这儿照顾现场,好吗?”

    “这个……”我迟疑地看了一眼伯恩斯坦小姐躺在血泊中的恐怖样子,“……请允许我跟您一起去,可以吗?”

    司普莱特探长非常体谅地点点头:“那么这里就拜托您了,神甫。”

    我们五个人又来到了同一层楼的另一间客房门前,这次上去敲门的是麦克韦伯。在公爵的授意下,他尽量用平常的口气问到:“沃伦先生,您在吗?”

    门里传来一阵模模糊糊的应答声:“什么事?”

    “大人问您,早餐是不是在房间里用?”

    “不,不必了。我去餐厅。”

    “可以让我把您洗好的衬衣送进来吗?”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门开了。

    沃伦先生似乎刚刚洗了澡,头发上滴着水,裹着浴袍。他看见我们一大群人时露出满脸愕然。

    “对不起,弗里斯,我们有事找你。”公爵走上来介绍,“这位是司普莱特探长,还有两位警察先生。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不幸的事……拉丽,她死了。”

    我盯着沃伦先生的脸,他开始有那么一瞬间的惊慌,但立刻变得很悲痛和震惊。“怎么会?不……不可能!”他叫起来。

    “是刚才在她的卧室里发现的,被人割断了喉咙,大约是在昨晚午夜以后发生的。”

    “那你来我这儿干什么?”他突然警觉地看着我们,“还带着三个警察!你想干什么?”

    “别激动,沃伦先生。”司普莱特探长安抚他,“我们想问您一点儿情况。请放心,这只是例行公事,绝对不会耽误您太久的。”

    这个年轻男人惊疑不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还是点点头,让我们进了房间。

    房间里的窗户都是开着的,床上还很凌乱,空气中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我使劲嗅嗅,觉得它像是什么气味的混合品。

    公爵和我在沙发上坐下来,探长则坐到沃伦先生身边,掏出了他的小本子开始发问。

    “昨天您最后见到伯恩斯坦小姐是什么时候?”

    “昨天晚餐时,之后我们就各自回房间了,甚至没有聊过一句。”

    “那么您昨晚八点以后一直在您的房间里?”

    “是的。”

    “有人可以证明吗?”

    “没……没有,”他的表情有点不自然,“这有什么不对吗?我可以享受一段个人时间吧?”

    “当然,当然。”司普莱特探长作出“我理解”的表情,“呃……那么能谈谈你和伯恩斯坦小姐的关系吗?”

    “她……是我的未婚妻。”

    ……

    这时麦克韦伯先生为我们端来了咖啡,公爵一边听着那两个人的问答,一边递给我一杯:

    “没加糖的。”他笑着说。

    “谢谢。”我看着他已经恢复如常的脸色,真佩服他的自制力。

    “你觉得这里有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让?”他凑近我的耳朵轻声问到。

    “是有点儿……空气中有股味道……”

    “而且很热!”

    真的,他一说我也感觉到了:这个房间虽然大开着窗户,却依旧很闷热,我身上都快出汗了。到底怎么回事,这间屋子还是在背阴的一边儿呢,应该比外面更凉快才对。我松了松

    领结,打量着四周,眼睛无意间扫过焦黑的壁炉----

    “难道他升过火吗?”

    公爵慢悠悠地呷了一口咖啡:“看上去是这样……不过都快七月份了……”

    “也许他烧了什么东西?”

    “可能是……是的,一定是!”公爵压低了声音,“看看床头……他的衬衫和长裤都不见了!”

    我回头再仔细看看沃伦先生,他身上只穿着浴袍,而脱下来挂在衣架上的只有一件外套而已。这时我也恍惚觉得空气中的怪味儿很像是纺织品的焦丑,不过被一种近似于刮胡子的

    柠檬水的味道掩盖了。难道真的是他,因为在杀人现场沾到血而把衣服烧掉了吗?

    “可是,”我还是不敢确定,“他刚洗了澡,也可能是把衣服放在浴室里了。”

    公爵哼了一声:“那马上就可以验证!”

    我还没弄明白,他的手腕突然一滑,整杯咖啡全泼在了我身上。

    我大叫一声跳起来,所有的人一下子都看着我。公爵一迭声地道歉,用手巾擦拭着我的前襟。

    “你在干什么?”我气坏了;他刚刚一定是故意的。

    那个始作俑者却把手巾塞给我:“快去洗洗吧,咖啡里加了糖,不弄干净会很粘的。喏,浴室在那边。”

    他给我递了个眼色,我顿时明白了。

    沃伦先生有些不安递站起来想阻止我,但公爵抢先一步当在他面前:“不用担心,弗里斯,他没烫伤,只要洗干净就好了。”

    我闪进那扇窄窄的玻璃门,砰地一声关死了!

    沃伦先生的脸色一定难看极了。

    我打开水龙头哗哗地冲着弄脏的外套,同时开始环视这间不算宽敞的浴室。这是在原有面积上新建的房间,镶着崭新的玻璃镜子,还有时髦的壁纸。这儿确实没有沃伦先生的衬衫

    和长裤。但我没有放过其它细节,我想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

    “这么说您并不是最后一个见到伯恩斯坦小姐的人咯?”司普莱特探长还在继续他的问话。

    “这是当然的!”但沃伦先生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那么谁会在晚上八点钟之后见过她呢?”

    “我怎么知道?”

    “是我。”公爵平静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她在九点钟左右在二楼走廊上等着我,说是想和我谈谈,不过我拒绝了。”

    “你----”

    我走出浴室时刚好看到沃伦先生怒气冲冲地瞪着公爵。我咳嗽了一声,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包:“探长,我在浴室的镜子后面……找到一点儿东西。

    室内一下子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我的手上:那是一个被手巾包着的东西,上面诡异地渗透出红色的痕迹。我打开手巾,一把沾满污血的匕首赫然显现出来。

    沃伦先生发出一声可怕的嚎叫,突然向我扑过来。我吓得绊了一跤,跌倒在地。司普莱特探长和那两名乡警一拥而上,把发狂的沃伦先生摁住了!

    他的样子像头野兽,双眼充血,满脸通红,挣扎时把椅子和茶几都掀翻了,杯子和茶壶震落下来,碎了一地。

    公爵跨到我身边,一把扶起我拉进怀里,看着那三个大汉和他纠缠在一起,努力给他戴上手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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