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你下来吧，我们在附近走走，阿姨应该在家，有些事说起来不方便。”

    没等凌辰说不，迟靖挂了电话。

    借口说要去附近的超市转转零食，凌辰出了门。迟靖裹得像个粽子一样窝在他家楼下的一个避风处，见凌辰出了楼就迎了上来。

    和上次相见，迟靖又是一个模样。以前合身的衣服现在穿起来像风篓子似的，向来挺直的腰杆也是佝偻起来，远远看跟个小老头一样。

    也许是看见凌辰皱眉头，迟靖将裹到脸上的围巾往下拉了一些，露出嘴巴说：“不待见我？”

    “……你……”凌辰只会张嘴，搜肠刮肚就是找不到词汇来形容，最后只能将兜里的火车票掏出来递给迟靖。

    迟靖接火车票，再凑前一些抓住凌辰的手。“我们就在前面的街上随便走走。”说着就拉着凌辰往前走。凌辰小跑两步，跟上迟靖的步伐。

    街上没有什么人，风刮得惨，凌辰没想到真要和迟靖出来走，这会儿开始缩头缩脑。迟靖见了，将自己的围巾拿下来为凌辰围上，自己把领子整了整。

    “你现在怎么看着……特憔悴。”凌辰说。

    迟靖低头，又抬头。“辰，咱别闹了好么？”

    “闹？闹什么？”凌辰不愿意和迟靖正视，胃部又开始隐隐抽痛起来，不过没有以前那么厉害了。

    “……没。”

    “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咱们还像以前那样做兄弟就行。”凌辰豁出去，把心里想的用嘴巴说了出来，“我住校外很舒心，你看不看上小四川和我也没有关系。至于你说的我喜欢你，那是之前的事情了，我承认。不过现在还是做兄弟好。”

    凌辰将围巾解了下来，转身往回走。迟靖又拉住，说：“我送你回去。”

    “别了，又不是十八相送，有意义吗？我妈还在家等着开饭，不能太晚回去。这过节放假的，你有时间就来坐坐，替我向叔叔阿姨问声好。”甩了迟靖的手，凌辰低头就跑了，将迟靖和眼泪全部甩在了后面。

    放假快一个月，迟靖没再露面。迟家和凌家四个大人坐在一桌上搓麻的时候就凌辰一个在边上端茶递水。

    “你们家小靖呢？”

    “忙呢，比我们大的还忙，成天不见人。孩子大了就管不住，还是小辰好，你瞧这孩子多顾家。”

    找借口回自己的房间打网游，在qq上陪安蓝聊天。安蓝是个聪明人，和凌辰说了一下午就是没有提到任何和迟靖有关的。

    开学去报道，凌妈妈给凌辰装了三袋子土产好让凌辰在学校分给同学，2月12日上火车的时候，凌辰突然觉得这次过年是活了19年以来最无趣的一次。

    安蓝买了站台票，看凌辰像个熊一样先下车，然后拖下来一个绑了三个袋子的箱子就开始发笑。才二十几天没见，安蓝这人越长越祸害，顶着一个片染了蓝色的雀巢头站在人群中受着众人眼神的洗礼对着凌辰在笑。

    凌辰低头撇脸，想假装不认识，绕过半圈就被安蓝抓住衣领抢过箱子。

    第 8 章

    “怎么肥地像小猪一样？”安蓝拖着箱子走在凌辰身边，“还特意回来陪我过情人节，真可爱。”

    躲过安蓝伸来要蹂躏头发的魔爪，凌辰不满。“你才像外星人呢，自我膨胀个什么呀，我学校后天开学。”

    “啧，现在的学校很人道，让大家有正当的理由回来情人相会。”

    回到安蓝的房子，凌辰先去问候小胖金鱼，发现里头又多了一条黑色的。转头看正在“鉴赏”土产的安蓝，安蓝眼神没带拐弯就说：“小胖申请的，我批准的。”

    鸡同鸭讲的时代。

    洗了澡擦着头发出来，安蓝正坐在客厅中间的地毯上喝着番茄汁看小胖和小黑嬉闹。“你手机总共响了五次，短信来了三条。干嘛不换音乐，吵死了。”

    安蓝会嫌吵的，也就是设定给迟靖的那首歌。凌辰走过去，靠着安蓝的背坐下来查看手机。五个未接来电都是迟靖的，三条消息也是。

    出来走走吗？

    14号开学为什么没有和我坐同一辆车？

    14号那天一起出去玩吧，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

    “你不回消息？”安蓝问。

    “14号你干嘛？”凌辰问。

    “还能干嘛？我又不是小胖，说找个就能找到。”

    “明天准备下，后天咱在家吃火锅，把我妈叫我带来的那些全消灭了。”

    “得，我知道你怎么像小猪了，就是这么吃出来的。”

    “安蓝！”

    “嗯？”

    “……你很讨厌，我会瘦回来的！”

    2月14日那天回校领了书和课表，一回到安蓝的家就关了手机，真像计划的那样和安蓝两人围着一个火锅吃东西。15号才到学校，凌辰又被迟靖堵了。

    也许是一个寒假养好了，迟靖看着比节前整洁和圆润了一些，瞪着老大的眼睛站在铜鼎那边，看见和小四川同行的凌辰就迫不及待奔了过来。

    新学期第一次逃课，就托了迟靖的福。凌辰翻翻白眼，还没算上学期挂科的帐。

    “你怎么来了？学校没课？”两人学校一个城东一个城南，跑一次也需要一个小时的路上时间。

    “给你电话你不接，给你消息你不回。昨天索性是关机，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坐火车坐累了就想睡觉，就算是我妈的电话我都不接！”凌辰有些生气，迟靖对自己管得实在是多，说完了就将脸撇到一边去。

    “是吗？”

    “那你想听什么样的话？我就说你想听的话，成不？”

    看凌辰生了气，迟靖不再继续问，就这么站在铜鼎前看着凌辰的侧面发呆，凌辰也不理他，自顾自想自己的事情，时不时抬手看看时间。

    “其实……我挺想你的。”凌辰正过去看迟靖，不像是开玩笑。“寒假没好意思上你家，总觉得在叔叔阿姨面前不自然。辰，咱真的不闹了行不？”

    迟靖从小就不是会低声下气说话的主，可在凌辰的面前已经几次做了这样的事情。凌辰的手不自觉覆上胃部，奇了怪了，明明没有疼，习惯倒是养成了。

    “我要是还喜欢你怎么办？”凌辰轻轻问。

    迟靖眼睛了亮光一闪，脸上神情立马就变了，攥了凌辰一只手。“那咱就好好处。”

    鬼使神差，凌辰没回教室，和迟靖一起步行回了安蓝的家。安蓝在家上网做事，见凌辰领着迟靖进门也没什么表示。

    “安蓝，这就是迟靖。”

    安蓝没有抬头，继续和文字奋战，只是努了努嘴。“冰箱里有喝的，自便。”

    等凌辰前脚刚跨进厨房，迟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安蓝的面前蹲下。“我现在和辰在一起了。”

    敲键盘的安蓝终于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迟靖又低下头去敲键盘。“嗯。”

    第 9 章

    一直以为凌辰和安蓝有什么的迟靖有种鼻子碰灰的挫败感，讪讪坐在一边看安蓝工作等凌辰送饮料。

    三人一起吃了凌辰准备的晚饭，安蓝又去赶工。迟靖主动提出要离开，凌辰送他出门。

    沿着小区内的主干道走了一会儿，迟靖想牵凌辰的手，被凌辰躲开了。

    “你喜欢我不？”凌辰看着迟靖。

    “怎么了？”

    “你对我是什么样的喜欢？”

    “就……那样……”迟靖不敢看十分认真的凌辰，眼神拐向凌辰身后远处的路灯。

    “我就送到这里了。再见。”凌辰说完转身就走了。

    迟靖也没拦着也没喊，就看着凌辰往远处走，踢踢脚下的碎石，也转身朝车站走了。这时候凌辰回了头，眼睛有些红，一只手捂在胃部。

    回到家，安蓝已经不在电脑的面前了，像往常一样拿着蓝色的玻璃杯倒红色的番茄汁，一副众生潦倒的模样在地毯上侧躺着不知道想什么，见凌辰进门，喝光了番茄汁起身。

    凌辰瞥他一眼，一边哭一边掏手机编辑短信。

    安蓝走过去拍拍凌辰的肩膀，将自己口袋中的蓝格子手帕掏出来递了过去，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手机的键盘和屏幕上。

    “别哭了，这是自己的选择。”

    凌辰在这学期玩命一样学习，要不是因为上学期的挂科老师差点就推荐他去拿校一等奖学金了，但凌辰倒不是十分看重这方面的事情。

    和迟靖之间似乎真的没有办法回到过去那种穿一条裤子的兄弟关系了。迟靖来过两次，都被安蓝不冷不淡挡在了门外。从那次哭过之后，凌辰的胃在遇上和迟靖相关的时候就再也不会抽痛了，也许，这是唯一的好事吧。

    “你真的想去？”

    “嗯。以后就没有时间了，趁着现在有体力有时间想出去走走，见见世面也好。”凌辰蹲在冰箱前面，把袋子中的东西拿出来分类放进去，“吃的我都买好了，你自己记得要按时吃饭，别老在电脑前面呆着。”

    “我说，你属什么的？”

    “什么？”凌辰终于停下动作抬起头，看着站在一边拿着小扇子扇风的安蓝。

    “我总觉得你是属唐僧的，什么东西都爱啰嗦。又不是过冬，你给我准备那么多确信我能吃完？”

    凌辰一顿，继续塞东西。“我每天按时打电话回来催你吃饭。”

    “得了，你就放心玩吧。电话费那么贵。我会记着少爷你的吩咐吃饭，你回来绝对不会看见一难民，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凌辰笑。

    和小四川一起走的那天安蓝只是送到了门口，回头刚为小胖金鱼和小黑换了缸水，正准备从冰箱里拿东西出来做饭，门就被人砸响了。

    皱着眉踢踏着拖鞋去开门，迟靖一脸不爽站在外面，没等安蓝开口问就直接闯了进来。

    “人呢？”

    抓抓自己的雀巢，安蓝没有关门。“和他同学小四川一起回去了，顺带去重庆玩一圈。”

    “你说谎！”迟靖不相信，在屋内扫视了一圈。

    第 10 章

    安蓝也没拦他，就这么靠在门边看迟靖在自己的房子里像一只被掐了头的苍蝇到处乱跑。找了一圈，的确没有看见凌辰的身影，迟靖又回到了安蓝的身边，抓着安蓝的肩膀使劲摇晃起来。

    “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这样！”

    终于有些不耐烦地打开迟靖的手，安蓝指着迟靖的鼻子说：“外力真这么有用的话，我相信凌辰那天也不会真哭那么惨了。”

    “他哭了？”迟靖跺了跺脚，也没等安蓝给回答就自己跑门外去了。

    龙卷风来袭还能留下个现场，迟靖这阵风是悄无声息，安蓝摸摸鼻子关上大门该干嘛干嘛去了。

    半个月之后，凌辰手里拿着重庆的旅游地图刚出酒店，就被守在门口等着拉散客的地接、司机什么的给缠上了，满耳朵的四川话让凌辰正觉得脑袋发胀，边上伸来一只手就将凌辰从“包围圈”中给拉走了。

    “不喜欢就拒绝！”

    凌辰脸色有些不好，拔脚就走。迟靖亦步亦趋跟在后面。除了热闹的繁华商业地带，凌辰和迟靖进了民居集中的地方。到底是山城，层层叠叠的房子十分有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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