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颉疑惑地看着陆简西。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陆简西，对方递给他一瓶洋酒，说是前男友送的喜酒，前男友是开酒吧的。他也记得，第一次见到陆简西，有人告诉他，陆简西是程宇哲放在心尖上的人，可陆简西现在这个反应又算什么？

    周颉不明白，但他不想问陆简西，也不想跟他纠缠，“是你自己先要去结婚的，现在又来质问我？你跟程宇哲之间的事，不该问我。”

    该问你自己、或者你去问程宇哲，拿不相干的人撒气，算什么本事。

    程宇哲就等周颉不来，以为他出事，便去找他，结果一开门却发现周颉就在走廊上，程宇哲放了心，问：“怎么不进来？”

    “等你来找我，”周颉说，“我心情不太好，我们能先回家吗？”

    “可以，结了账就行。”程宇哲也想做个通情达理的老板，不想打扰员工聚餐，于是便带着周颉先回了家。

    车开进车库，车里的音乐没有停，程宇哲问：“说说吧，怎么了？”

    周颉一想还觉得挺生气，“在洗手间被人堵了。”

    “这倒难得，我上回在这种地方堵人还是初中的时候，”程宇哲关了音乐，几乎是肯定地问：“堵你的人是谁，陆简西？”

    “你别笑！”周颉特别认真，“他到底是不是你的前男友？”

    “这得看你怎么定义，”程宇哲跟周颉说话的时候特别注意把握好语气，尽量显得真诚，“如果你说的前男友是指睡过的话，那他是，如果是除了上床之外还保持一些j-i,ng神、思想层面的交流，并且互相有过承诺的话，那他就不是。”

    周颉仔细分析了程宇哲的话，几秒钟后，他大惊道：“他是你炮|友啊！”

    “也可以这么说，”程宇哲其实也不知道这么说对不对，毕竟除了身体之外，他跟陆简西还多了一层金钱关系，不过这个不用告诉周颉，“但是期限已经结束了，现在不是。”

    周颉：“……”

    周颉表情不太好看，程宇哲等他缓了好一会，才说：“生气了？”

    周颉干巴巴道：“没有。”

    程宇哲见他这样子就知道不好，趁着还没下车，他问：“要不送你回家？”

    “你说什么？”周颉瞪着眼睛看他，心里委屈得不行，程宇哲居然因为这破事还要赶他回家！他怎么突然变了！

    “别误会，”程宇哲突然被狠狠瞪了一眼，赶紧解释，“我是怕你介意，想让你冷静几天，我下周一还去接你。”

    周颉不想回家，幽幽道：“我很冷静啊。”

    “好好好，”程宇哲把车熄了火，“那咱们上楼？”

    周颉跟在他之后下车，问：“程宇哲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无理取闹？”

    程宇哲：“……没有。”

    周颉不信，又问：“那你是不是觉得我小气了！”

    程宇哲百口莫辩：“真没有。”

    周颉还是不信，又问：“那你是不是觉得我……”

    程宇哲按着他的肩膀，在他嘴上亲了一下，既霸道又温柔，亲完还问：“还要再来一下吗？”

    周颉舔了一下嘴唇，点头。

    程宇哲微微一笑，“好。”

    然后低头，认真亲吻，他们第一次这样唇齿相依，周颉晕晕乎乎的，想问问程宇哲是不是也喜欢他，不过他害羞了，没敢问。

    程宇哲牵着周颉的手去电梯，他边走边解释，“从前的事，我们认识之前的事，都不去提了，好吗？”

    周颉想你都给我亲了，那我大方一点好了，矜持道：“那好吧。”

    “不过我有一个小问题。”周颉在程宇哲耳边说。

    程宇哲也放低了声音，“你说。”

    周颉声音更轻了，“没睡过就不算男朋友吗？”

    “什么？”程宇哲以为是周颉在撩他，“你这是逼我不做个人啊。”

    “不是！”

    周颉有点难以启齿，“我是说……我跟夏安宇没睡过……”

    程宇哲动作一僵，“他不行？”

    周颉：“……”

    程宇哲纯属嘴快，立刻调整了表情，说起别的，“你大哥给我打电话了，邀请我们明天晚上去你家吃饭。”

    周颉想也不想就答应，“好啊。”

    程宇哲点头，“那我跟鹿哥那边只会一声，这周的比赛我不去了，不然来不及吃饭。”

    周颉心口一甜，程宇哲怎么又那么好！

    进了屋，程宇哲就不太好了。

    玄关的声控灯关了又灭，黑暗中的喘息声断断续续，从这里到那里，最终到了二楼的主卧，周颉双腿打着颤，眼角有泪光，声音又软又缠绵，“程宇哲，四舍五入一下，你就是我第一个男朋友了。”

    程宇哲低头亲吻他，心中欢喜得要紧，却更忍不住要再欺负他。

    第二天，他们都起得晚，周颉一醒来就发现程宇哲正看着他，一时害羞，红着脸躲到了被子里去。程宇哲哭笑不得，故意逗他：“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这种行为当成邀请了？”

    “嗯？”周颉羞愤得很，从被子里露出半个脑袋，闷着声音说，“不是。”

    “不是？”程宇哲作势要起身，“那我走了？”

    “别！”

    周颉伸手扯他睡衣，一撩起却看到昨晚留下的痕迹，一排整齐的牙印，在程宇哲的锁骨处。周颉红着脸松手，“你走吧。”

    “这位小哥哥，”程宇哲悠然笑道，“拔|屌无情，不太好吧？”

    周颉知道程宇哲故意欺负他，央求道：“你别这样！”

    “好，不逗你，”程宇哲按了按自己的嘴，“说正经的，你快亲我一下，我想念几个小时之前的你了，热情的你。”

    周颉红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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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颉眼睛一闭，“我要再睡一会。”

    “睡吧，”程宇哲把他的被子往下拉，“别往里藏，我什么没看过？”

    周颉脸更红了，程宇哲不敢再说，他真怕周颉就这么在被子里面躲一天，“别睡太久了，我下楼做饭，你一会下来吃。”

    周颉终于有反应，“嗯。”

    程宇哲失笑，他的小朋友是不是太害羞了点？

    程宇哲做饭其实挺对付的，并不追求仪式感，一袋速冻水饺就搞定。周颉在程宇哲这儿从不挑食，给什么都能吃得很好，程宇哲平时不觉得有什么，今天他终于意识到周颉其实该吃点好的，“少吃点，这都下午了，晚上去你家吃点好的吧。”

    “啊？”周颉其实并不在意这些，“我觉得这个水饺也很好啊。”

    程宇哲：……是我良心有愧。

    去周颉家，程宇哲穿得很正式。周颉问他：“为什么？”

    “小周同学，”程宇哲从衣柜里拿了领带，觉得不满意又换一条，“你没听说过什么叫

    ‘见家长’吗？”

    周颉：“！！！”

    程宇哲神色自然，“不然你认为，你哥为什么请我？”

    “我……”周颉觉得太突然了，“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程宇哲又把领带换成原来那条，给周颉拿了件连帽衫，“你就不穿正装了吧，这件怎么样？”

    “不是，衣服是好看，”周颉觉得重点不是这个，他紧张，“要不我们还是别去了吧？我……还没准备好。”

    “哦？”程宇哲把手里的衣服放下，“我见不得别人？”

    “你特别好，”周颉说，其实他有好多话说不出来，他怕程宇哲其实不愿意去见他爸妈，也怕他只是因为周阜的邀请而不得不去，“你别误会，我……”

    “不误会，”程宇哲不逗他了，“只是吃个饭，别想太多，好吗？”

    周颉做不到。

    周颉特别紧张，在车上说个不停，“我先跟你说我妈吧，她特别好，肯定会喜欢你，但是你也不能太骄傲，因为我爸看谁都不如我哥优秀。还有我哥，他包袱特别重，在家就特别霸总……”

    “周颉，”程宇哲打断他，特别温柔，很大程度上安抚了周颉的心情，“相信我，好吗？”

    周颉突然不害怕了，因为程宇哲真的特别好，“嗯，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嗯，请你吃糖，”程宇哲说，他的小孩儿现在紧张了，要给点甜头，“在你外套的左侧兜儿里，自己拿。“

    周颉拿出来一看，粉色糖纸包装的，草莓味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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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颉家吃的这顿饭很暧昧，饭桌上只有周颉爸妈和他大哥，徐天不在，全程也没人挑明这是“见家长”，聊的话题也都是些很寻常的，但程宇哲心里明白周颉家人估计没人不知道他跟周颉的关系了，因此周颉他爸偶尔提到一些比较私人的话题，他也聪明地说了对方想知道的。周妈妈就比较直接，问他：“小伙子挺随和的，你妈妈也不难相处吧？”

    周颉刚开始是很紧张的，怕爸妈查程宇哲家户口，那他可要丢死人了。好在他们只是聊些投资、聊聊兴趣爱好，但周颉不知道，他爸跟程宇哲其实该聊的全都聊了。比如周爸爸说，最近喜欢喝茶，程宇哲说他爸最近退休在家也沉迷茶道，有不少好茶叶，改天送两包回来，他还报了几个茶叶的名字。周爸爸惊讶道，“那可是好茶叶。”

    程宇哲答：“从前的部下送的，图个名字吉利，我妈虽然在大学教书，但是却相信这些。”了解这些已经足够，相必程宇哲家教不会差，周爸爸点到即止，又说起生意上的事，说年纪大了不太懂传媒这一行云云。

    周颉听他们的对话稀松平常，便也放下了心，专心吃起饭。凭良心讲，家里的饭可比速冻水饺好吃太多了，他吃得急，吃相倒是不难看但程宇哲还是提醒，“慢慢吃。”

    他说话声音很轻，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周颉听进去了，开始慢条斯理地喝汤，家里人都喜欢吃甜的，汤里也带着点甜，只是今晚好像特别甜。

    吃完又小坐一会，程宇哲便告辞，周颉也想跟着走。周妈妈赶紧留周颉，“你几个礼拜没在家住了，今天就别走了。”

    周颉看着程宇哲，很为难，他既想跟程宇哲一起睡，又不想让他妈失望。

    程宇哲知道他的想法，“你留下，明天我来接你。”

    “那好吧，”周颉其实希望程宇哲也留下来，但是他担心程宇哲觉得不方便，又听程宇哲说会来接他，便道，“但是你早点来！”

    程宇哲答应：“好的。”

    程宇哲知道周颉怎么想的，他故意不提留宿，开车出去，拐了几道弯，给陆简西打了电话。陆简西挺意外的，“想见我？老地方？”

    老地方是个酒店。

    “不去那里，”程宇哲知道陆简西想岔了，他说：“去公司。”

    这会刚好赶上假期，公司肯定没人在加班，陆简西警惕道：“老板，我们刚做完一个活动，现在身心俱疲！”

    程宇哲并不接他这一茬，告诉他：“我现在过去等你，大概一个小时到。”

    第二天，周颉一睁眼发现程宇哲跟他躺在一个被窝里。

    周颉：“！！！！”

    “你什么时候来的？”程宇哲伸手抱紧他，“没来一会，你让我睡会，我昨晚通宵了。”

    周颉问：“做什么了？”

    “嗯……”程宇哲没回答，他睡着了。

    周颉被他抱着，看出程宇哲是真的累，不敢再动，怕吵醒他。可偏偏程宇哲电话响了，周颉怕吵到程宇哲，把声音关了，可是对方很执着，连续打了两三分钟，打了十几个。

    周颉拿起来一看，是鹿哥，又看了一眼程宇哲，接了。鹿哥特别着急，“程哥，你快来我这儿，你家小西跟人拼命呢！他跟林俊比……”

    程宇哲都听见了，把手机从周颉手上拿了过来，挂了，然后把手机丢到一边。“别动，”他亲了亲周颉，始终抱着他，“再陪我睡一会。”

    周颉说：“但是电话……”

    “别管它，”程宇哲蹙了一下眉，怕周颉多想，还解释了一句，“也不管别人的事。”

    到了中午，他们终于睡醒。

    周妈妈出门逛街，家里只有家政阿姨在，周颉也不让阿姨动手，自己动手煮了一锅饭，程宇哲炒了两个菜、煎了蛋，吃了非常家常的一顿饭。

    吃完回程宇哲那儿，阳台上又新添了两盆绿植，周颉每天都要去浇水，不敢多浇，一点点地。程宇哲坐在躺椅上晒太阳，朝周颉招手，“你过来。”

    周颉马上放下东西过去，“怎么了？”

    “你怎么不粘我了？”程宇哲伸手圈住周颉的腰，“我在呢，你多看看我。”

    阳光下，周颉又脸红了。

    可真不经逗。

    小长假最后一天，周颉收到一条陌生短信，其实也说不上是陌生，对方表明了身份，他是陆简西，还约他见面。

    周颉并不想去，但莫名觉得该去见一见，他也很好奇陆简西会跟他说什么。

    他们约在一家咖啡馆见面，陆简西替他点了一杯美式，“喝得惯吗？”

    周颉无所谓地点了头。

    陆简西并不着急，过了几分钟才开口，“我从坤宇离职了。”

    “是程宇哲让我离职的，”陆简西自嘲地笑了笑，对现在这个状况感到茫然，“五年了，我跟他认识第五年，他总算是不要我这个替身了。”

    “你在说什么？”周颉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我在说自己的失败……”陆简西其实并不讨厌周颉，他知道程宇哲身边一定会出现这么一个人，取代他，其实也算是不上是取代，他根本没走进过程宇哲的心里。

    他只是讨厌这样的感觉，他努力了多年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其他人却轻而易举地做到了，他觉得自己不幸，似乎他做什么都比别人更加困难重重。他不是君子，做得到放手却做不到大方祝福，他说：“程宇哲家里有个很大的酒柜，装修得跟真的酒吧一样，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讽刺地笑，“因为他跟其他人的承诺，他的心上人，说要自己开一个酒吧。”

    “我曾经还取笑他，”陆简西语气变得分外委屈，“说不定对方都已经忘了这件事，那时候他们才多大，十五六岁？可程宇哲说没事，他自己记得就行。”

    周颉觉得很不是滋味，“别说了。”

    “呵，我只是想提醒你，”陆简西笑得竟然有些俏皮，语气突然轻松了起来，“千万别步我的后尘，心里有别人的男人，真的别碰。”

    周颉突然想起他跟程宇哲第一次见面，陈宇哲说：“你这样的我不碰。”

    “我什么样的？”

    “心里有别人的。”

    心里有别人的不是他，是程宇哲。

    “程宇哲的皮夹很旧，”陆简西说，“皮夹里有一张更旧的照片，是他高中时照的，穿着校服，是他跟那个人的合照。”

    “我一直很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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