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两年没有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坐在一起, 小娅都快忘了往年的新年是怎么过的。年三十晚上, 虽然小娅妈妈还是准备了异常丰盛的晚餐，但一家三口多少觉得缺了点什么。小娅爸妈忙了一天辛苦了，都早早睡了。

    小娅也回到房间, 躺在床上，打开手机, 在灿烂的烟花之下, 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 给陆小北第一个送上新年的祝福。

    “队长，新年快乐。”虽然这个新年不是她们一起过的，但她们在同一个城市，观赏同一片灿烂的星空。

    陆小北：“小娅，新年快乐。我喜欢你。”

    ……

    高二第二学期开学以后, 小娅像她承诺李老师的，没有再把手机带去学校。陆小北已经拿了她的课表，只要有空，中午或者晚上都会给小娅打电话。哪怕只能煲上十几分钟的电话粥，也是甜蜜异常的。

    她们的联系虽不像一年前那么频繁，心却更近了。就像莫以晨说的，“我们上了大学，就都好了。”小娅也是这么相信的。

    程可欣在床上敷着面膜，看小娅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道：“要不是刚才是我给你接的电话，知道对面是个妹子，我都要以为你又谈恋爱了。”

    小娅：“我现在有对象啊。”

    “那个异地恋的男朋友？”程可欣：“你可别提他了，每次电话都是你先打过去的，我可从来没看他自己打过来过。”

    小娅：“……”

    小娅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不是没有想过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寝室的妹子们。她相信，出生在信息大爆炸时代的90后，很少会有那种老顽固。但小娅可不敢给她们的八卦之魂打包票，她可不想自己再粗心大意，给她妈揪小辫子了。

    所以，寝室的妹子至今不知道，经常给小娅打电话、声音很好听的妹子，就是小娅的“男朋友”。

    倒是有时候，小娅主动打电话去，给陆小北说一些或俏皮或r_ou_麻的话，她们会猜测，电话线的另一边是小娅的“男朋友”。小娅倒也没有否认。

    小娅早已洗漱完毕，她爬上上铺，准备睡觉，“没办法，只有她看得上我。”

    当她还是一个自卑敏感的少女，被叫着“恐龙”、“丑女”，只有陆小北像一束光，照亮她的心田。

    没有人能替代陆小北，她也不可能像喜欢陆小北那样，喜欢其他人。是陆小北教会她，怎么变得美丽，怎么学会爱与被爱。

    程可欣：“不是吧，我可是知道这学期刚开学就有人向你告白。”

    小娅：“你可别瞎说，人家可纯情了。他说我成绩好，约我以后每天学习。”

    小娅这边跟程可欣说着话，寝室里其他人原本看书的看书，听音乐的听音乐，突然之间开始起哄，像她们一直在旁边潜伏，等待八卦似的，“哦哦哦哦哦哦。”

    “啊啊啊啊啊啊嗷嗷嗷嗷嗷嗷。”

    “谁谁谁？？！！一——起——学——习——”

    “哇，这个真的好纯情。这样的恋爱学校应该鼓励！”

    小娅的头从床铺伸下去，“你不是在看书吗？还有你，都带着耳机，还悄悄听我们说话？”这一年多，小娅都没有剪头发，原本及胸的长发虽长得慢，也快及腰了，这么披下来像是贞子。

    小娅下铺的女生把书往床单上一放，甩小娅的头发玩，“你晚上可别这么把头发挂下来，怪恐怖的。我可没悄悄听你们说话，我正大光明地听的。”

    戴着耳机的妹子悄悄望了一眼门外，把耳机摘下来，“别转移话题！快说，又有谁拜倒在我们寝室寝花的石榴裙下了？”

    小娅：“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你觉得我说给你们听后，离整个年级所有人知道还有多远？别影响人学习。”

    程可欣把面膜揭下来，分析道：“要整个年级人知道，我们才知道是谁，看来他不是我们班的；这可能形成一个大八卦，需要两个人都有比较高的知名度，说明对方不是大帅哥就是模范学生；能说出一起学习的话，这么含蓄，说明不是情场高手。你们也不可能完全不认识，这个范围，真的不大了。”

    小娅下铺的女生拿起床单上的书，撑在栏杆上，拍了一下程可欣，夸赞道：“逻辑缜密，合情合理。”

    程可欣笑了一下，把面膜丢进垃圾桶里，去水池边洁面。余下的人，则把枪口对准小娅，开始严刑逼供，“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

    程可欣回来的时候，小娅还是“抵死不从”，不过她的阵地已经岌岌可危，有两个女生笑闹着快爬上她的床了。

    她们一个站在下铺的床沿，手搭在小娅床铺的栏杆上，另一个脚踩在梯子上，正跟小娅打闹着。整张床铺抖得像个筛子。

    程可欣：“别抖了，别抖了。你们再抖把上铺的灰都抖下来了。”程可欣就睡在小娅边上的下铺，小娅她们这边闹将起来，她们那边也要殃及池鱼。

    小娅和她们玩得脸上红扑扑的，“真不能说。但你们要是猜到……”

    小娅下铺的妹子：“猜到怎么样？！”

    小娅：“我总不会骗你们就是了。”

    眼看着快熄灯了，寝室的妹子回了各自床上，戴耳机的妹子盘膝坐在床铺上，“四班的杰克哥？”

    小娅：“不是。”

    戴耳机的妹子：“六班的体育委员，就是那个大帅逼？”

    小娅：“不是。”

    戴耳机的妹子：“那个50强老总的儿子，也在六班，就是跟大帅逼玩得很好的那个？”

    小娅满头黑线，“不是，我认都不认识他。”

    戴耳机的妹子：“可他上次还找程可欣问过你名字，是不是，程可欣？不过他太矮了，比你好像还矮几厘米，虽然他家里很有钱，但颜也很重要。”

    小娅下铺的妹子：“男生看起来会矮一点，其实他应该跟小娅差不多高。不过，我猜……是……刘向瑜。”

    小娅一边倒计时熄灯的时间，一边答道：“不是说外班的嘛。”

    程可欣也问道：“为什么说刘向瑜？”

    下铺的妹子：“为什么？刘向瑜现在都没和小娅表白，这我才觉得奇怪，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小娅一来，刘向瑜就盯上她了吗？”

    戴耳机的妹子：“举手！我也觉得！刘向瑜这花心大萝卜半年没传出绯闻了。小娅，我特别看好你降服这匹野马。”

    小娅：“我的家里可没有草原。快熄灯了，你们不猜了？”

    下铺的妹子：“不！我们现在就想听你跟刘向瑜的八卦！”

    小娅：“那你真要失望了。我跟他，半点八卦都没有。自从我跟小欣欣一起吃饭，不用刘向瑜带饭，也不用他帮忙给手机充电后，我们不仅没交集，我还觉得，他有点躲着我。”

    程可欣突然道：“他为什么躲着你？”

    小娅不在意道：“他为什么躲着我，我也不知道啊。”她打了一个哈气，“谁关心他怎么想的。”

    寝室突然陷入一片黑暗，熄灯的时间到了。

    小娅翻了一个身，很快睡着了。

    她的感情很少，只有一茶勺，只够装一个人，其他人喜欢她也好，不喜欢她也罢，她也会欣喜，会忧愁，但都不会长久地留在心间。

    ……

    小娅班上不少同学都觉得在云塔高中的时间难熬，小娅倒还好。学校于她，不是地狱；家里于她，也不是天堂。

    倒是在家，因为小娅妈妈管得严，小娅还没有在学校里自在。

    比较可喜的是，小娅和妈妈的关系缓和了许多。现在，小娅妈妈带小娅出去，没有人不夸他们是五好家庭，连带着小娅在邻居亲戚口中，也变成“别人家的孩子”，惹来不少羡慕嫉妒。

    但很少有人知道，维持这个平静的基础，是一个不能被提及的禁忌话题。

    在互相伤害得血r_ou_模糊之后，她们学会了回避，也学会了翻篇。虽不及曾经亲密，却更为关心，更有礼貌。

    小娅一度以为，这样的僵持，会持续更久的时间，却没有想到，转折会来得那么快。

    她更没有想到，这个转折会和两个人有关，一个是她不怎么熟悉的刘向瑜，另一个是她早已没有联系的……

    第39章

    小娅高二快结束的时候, 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他们班里有个男生连续低烧了几天, 送去医院被确诊为肺结核。

    小娅隐约听程可欣提过, 那个男生沉，经常晚上爬墙出去打游戏。网吧包夜玩得爽又便宜, 再用白天上课的时间补觉。估摸着他就是在那里染上肺结核的。

    那两个月，云塔高中对学校附近的网吧一阵严打, 所有的男老师隔三岔五就被要求出校逮人。网吧老板也是敢怒不敢言, 毕竟高中生大多还是未成年, 他们也只是因为镇上没人管，才敢放他们进来上网。

    不仅那个男生需要休学一年, 小娅他们班也做了ppd测试。

    学校来了两个医生, 给小娅他们班每个人手臂上打了一针。小娅也不知道，学校里其他班级有没有检查，她很快就没有心情关心其它事了。小娅手臂上出现了一个硬硬的小包, 就在打针的地方，虽然寝室里其他人也有, 但都更小。

    小娅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我要是得肺结核怎么办, 到时候要在家里待10个月, 还不一定能找到机会给你打电话。”小娅打电话给陆小北：“我凄凄惨惨戚戚，你却在南城大学，身边都是莺莺燕燕。到时候，我欲哭无泪，只有泪千行了。”

    陆小北等小娅不今不古的吐槽完, 直言不讳道：“你现在应该担心你的学业，不仅要晚一年高考，高二学的知识也可能忘光。”

    小娅嘟着嘴，道：“学习什么时候都来得及，你跑了可就没了。我不是说，你会变心，知识我们距离越来越大，越来越缺共同话题，总不是好事。我想跟你并肩站在一起。”

    “有什么想法，直接告诉我，要表扬。”陆小北道：“但不要担心。如果真的不能去学校上课，你可以来投奔我。”

    小娅：“怎么投奔你？”

    陆小北：“我在南城大学边上租个房子。你可以和林妹妹似的，每天吃吃药，葬葬花。我放学了，还可以教你九章算术。林如海想你了，让他们每个月接你回去住几天。”

    小娅笑道：“我爸妈可不会把我送去给贾母。”

    陆小北：“我是贾母吗？”

    小娅：“不是，你是年轻时的贾母。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笑闹了一阵，小娅很容易就被陆小北哄开心了。午睡的时候，她做了一个梦，梦到她真成了林妹妹，薛宝钗还天天来找她玩儿。

    下午，上次来打针的医生又来了。她拿了一个尺子，在几个肿块明显的同学手臂上量着。最后，她叫了小娅和班上另一个男生去镇上的医院再拍个片。

    小娅觉得自己有点病，当她听到那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这么说时，她竟有些窃喜。

    李老师给小娅开了一个条子，让她到时候拿给门卫看。

    小娅跟着医生还没有走出校门，程可欣就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跑上来，拽住她，“小娅，等一下，等一下，有点事。”

    小娅还以为程可欣挂念她，赶忙道：“只是一个检查，没事的。”

    程可欣递了小娅一把零钱，两张5块，4个钢镚，“帮忙带2碗过桥米线，加蛋加香肠的。”

    小娅谴责地看着她。

    程可欣：“……我觉得你不可能生病，就是例行公事检查一下。记住啊，两碗过桥米线，加蛋加香肠。”

    小娅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没想到班长是这样的。”突然，原本沉默地走在医生后面的另一个同学出声说话。

    小娅转过头去，刘向瑜若有所思地看着小娅手上的钞票，很巧，另一个手臂上有肿块的同学是刘向瑜，他们等下要一起去镇医院检查。至于班长，指的是程可欣，高二重新竞选班长的时候，她拿到了80%的票数。

    小娅：“住校生的苦，你不懂。”

    刘向瑜点点头，没有否认。

    走过校门的时候，小娅要把手上的条子递给门卫，刘向瑜胸口有铭牌不用，他在一边等小娅。

    小娅离校没有带包，口袋里又是零钱，又是纸条，一时有些手忙脚乱。

    刘向瑜道：“我帮你拿吧。”他不由小娅分说，直接拿过小娅手上的零钱。

    小娅道：“谢谢。”她把纸条递给门卫，然后跟刘向瑜一起出了校门。

    刘向瑜把零钱还给她，问道：“你自己没有再带钱吗？等会不想在学校外面吃？”

    小娅：“没必要。出来也只是尝次鲜，反倒回了学校食堂，吃那些清汤寡水的，又吃不惯。我也不能天天出来买吃的。”

    刘向瑜：“我可以给你带啊。”

    小娅听了刘向瑜的话一愣。

    她高二刚转来云塔高中的时候，是拜托刘向瑜带早饭，还有给手机充电。

    不过，后来小娅听说，刘向瑜之前一直不喜欢给同学带东西，走读生的时间相对住校生更要紧巴巴，她又跟寝室的妹子熟起来，大家可以搭伴一起去食堂吃饭，手机也被没收了，就没有再麻烦刘向瑜。

    更何况，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刘向瑜隐隐有避开她的意思。比如之前体育选课，刘向瑜报的是乒乓球，她也是，但她报名比较晚，是最后一个填表的。他们班体育委员还问小娅有没有学过，大家唠嗑了几句。

    刘向瑜听了小娅的报名，马上把体育课的项目从乒乓球改成了篮球。小娅一开始还没放在心上，倒是程可欣在边上说：“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

    小娅才觉出一点不对。莫不是她之前老拜托刘向瑜带东西，人家开始躲她了吧？

    小娅还跟陆小北说了这事，还被陆小北教育：“自己能做的事情，为什么不自己做？”

    小娅：以后再也不跟队长说了qaq

    此时，小娅听了刘向瑜的话，道：“你也只能给我偶尔带带，靠自己才能长久嘛。”

    刘向瑜没有说话，倒是镇医院的医生在前面朝他们两个挥手。小娅和刘向瑜跟着她一起去了镇医院一楼的一个小房间，依次拍了片。

    结果挺好，小娅和刘向瑜两个人都没事。

    不过，医生还是叮嘱他们两个，“最好过半年再拍一次片。”又问他们，“要送你们回学校吗？”

    刘向瑜赶紧挥手拒绝了，“镇子这么点大，路上也没有小道。我们又不是六七岁，可以自己回去。”并作出了不会乱跑、赶紧回学校的保证。

    小娅也觉得没必要，镇医院的医生也由他们去了。

    两人走出医院，刘向瑜道：“今天有事出来，晚自习迟到一会儿也没关系，你要不要在外面逛逛？”

    小娅：“不了，我还要给程可欣带晚饭。迟了到时候上课也吃不了。”

    刘向瑜：“那去校门口那家吧，那家味道好。”

    小娅：“你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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