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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嫡 第121节(2/3)

作品:《长嫡

    翰林院不少人接到这个消息时,都是忐忑不安,深恐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早朝之后,贺元慎出了建福门,进了待漏院,他进门之时,院中几位朝臣正以帕子擦头,喝着凉茶说着话。

    六月初的天气实在是闷热,他一进来时,众人看了他一眼,又将茶水喝完,招呼着收拾一番便准备出宫了。

    自上回他被燕追喝斥过之后,与他说话的朝臣便逐渐少了。

    人人都拿他当瘟疫似的,避之唯恐不及。

    早前虽说也有不少朝臣看他年少,与他往来的不多,但也不像如今一般,见了面,连招呼都少打。

    他苦笑了两声,提了衣摆进去,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院中兵部侍郎高甚却仍是稳稳当当的坐着。

    “左拾遗年少得志,本是喜事一桩,又何故愁眉深锁?”

    两人各自坐了半晌,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高甚才笑着向贺元慎招呼道,贺元慎一时之间没有回过神来,好一阵才抬起头,就看着高甚冲着他微笑,他连忙起身,收整了衣摆:“高大人。”

    高甚眯着眼睛望着温文尔雅的青年,眼中闪过玩味之色。

    这位出身国公府的世子倒是一个好利用的对象,读了些书本,x,in.g情却未磨炼得圆滑。

    他的祖父乃是昔日杨元德门下幕僚之一,忠于杨家,当年一心一意想要保住杨氏血脉,以便将来图谋光复杨氏尊荣,可惜费心尽力,却使晋王血脉尽数都折了。

    早年他曾与陆长元往来,商议过大事,原本是想借容涂英之手,陆长元投靠容涂英得富贵,高甚再在渤海培养自己的势力,可哪知容涂英事未成身先死,连累陆长元也跟着没了。

    这些年他历经两代帝皇,可是却一直不得重用,嘉安帝时期提拨他为兵部侍郎之后,位置便再无寸进,早前数次想要投靠秦王府,可不知为何,当初的秦王却仿佛看他不上,秦王登基之后,他自然也没有拥有从龙之功,地位青云直上。

    直到近来,他有意投靠谢家。

    高甚想到此处,眼中露出y,in鸷之色。

    贺元慎不知他心里所想,拱手作揖行了个礼:“高大人怎么还在此处?”贺元慎话一说出口,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他脸上露出窘迫之色,以往与他往来的,都是书生、清贵,有话直来直往,没有藏藏揶揶,可是与这些朝臣说话,人人话中都拐着几道弯儿,一不小心说出口的话,听进旁人耳中总会听出好些意思来。

    贺元慎踌躇着要解释,只是高甚好像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失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尴尬,微笑着道:“我虽是兵部侍郎,但又不如右仆s_h.e 姚老大人,是皇上心腹重臣,自然下了朝便离开了。”

    说完这话,高甚看了贺元慎微微松懈的俊脸,嘴角勾了勾:“只是看左拾遗似是心事重重,所以才多嘴问上两句罢了。”

    贺元慎勉强笑了笑:“哪有什么心事?”

    他言不由衷,心中的想法都摆在了脸上。

    贺元慎自幼读书,一心为国为民做出一番大事来,可入仕之后万事并没有如他想像一般,如今朝里遭人冷落,连个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了。

    第六百四十六章 反道

    贺元慎又叹了口气,有种怀才不遇之感,高甚看在眼里,比了个手势:“早就听说左拾遗年少俊杰之名,诗书字画都十分擅长,一直不得结交,今日难得机会,我倒想向左拾遗讨教讨教!”

    贺元慎与高甚之间并无往来,此时冷不妨听他邀约,还是在自己在朝中备受冷落的时候,不由便呆了一呆。

    “这……”他迟疑了片刻,“只怕高大人抽不出空闲来。”

    高甚便笑道:

    “不瞒左拾遗所说,我虽任兵部侍郎,但自先帝去后,便……”

    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几分失落之色:“皇上身边重臣心腹很多,今日早朝之后,听说又留了右仆s_h.e 姚释下来议事,我这样的闲人,又怎么会抽不出空闲来?”

    高甚这话引起了贺元慎的同情,也使他想起自己入仕至今,谏言很多,得到重用的却少,当日表弟顾喻谨被杀之后,他有感于朝廷规章制度不妥,一心一意想要干出一番大事,哪知最终却并不受皇上待见,此时高甚的叹息,恰好使他生出一种两人同病相怜的感觉,因此便站起身来:“既如此,下官便斗胆相邀了。”

    两人出了待漏院,一路离了皇宫。

    宣徽殿中,燕追一手端着茶杯,一面单手翻看奏折,姚释被赐了坐,面前也摆放着几张折子,都是先前燕追令侍人送去的。

    他挑出来的这几张给姚释看的折子,是朝中一些臣子上书反对他令翰林学士重编《世族志》提议的,各个在折子里痛数当初太祖令人编写《氏族志》的害处,以期能打消燕追念头。

    姚释皱着眉去翻看折子,燕追双手捧着茶,却未喝。

    他面前还压着一张折子,是吏部尚书张近水呈上来的,此次呈折子的朝臣中,他的身份是最重的。

    此人是永昌年间的进士,曾写得一手好文章,打动了当时的吏部尚书段延苏,而向先帝举荐,在嘉安帝时期得到重用。

    张近水出身江南永州,也算是书香门第,为官以来,x,in.g情谨慎,好吟诗作乐,为人十分洒脱。

    当年嘉安帝时期,容氏猖獗,也不见其与容涂英勾结,被其收买利用,文人风骨极硬。

    只是没想到,这样的人也会为谢家出头。

    而朝廷中,像张近水这样的人很多,不为财帛美人儿而动心,却甘愿为谢氏而奔走,可见世家之害了。

    姚释还在翻着折子,殿外内侍程济弯着腰进来,抬头便看了黄一兴一眼,黄一兴作了揖,无声的退下,不多时进来,附在燕追耳侧,便将高甚与贺元慎往来的事说了。

    黄一兴惯于察言观色,哪怕燕追并没有曾提及过高甚,但不过上朝之时,他目光往高甚所在的方向瞧了一眼,便被黄一兴看在眼中,记在心里,回头下了朝便叮嘱程济多盯着一些了。

    才吩咐没多久,果然便得到消息了。

    黄一兴的这份细腻心思,正是当日他在嘉安帝身边服侍多年,深得帝心的缘故。

    他行事恰到好处,又善揣摩人心,燕追听了他的回话,便不由低头无声一笑,放了杯子。

    茶杯落到桌面上时,发出‘咔’的一声轻响,姚释放了折子,心中猜想着燕追的想法。

    亲政之后,燕追的心思便深了许多,有时哪怕是姚释,也不一定能完全猜得出他心里的念头。

    他想到了清宁宫中的皇后,时至今日,越发深沉的皇帝,怕是在少年时期便与他恩爱两不移的傅明华面前,才会稍放松下戒备了。

    “朝中御史台里、六部、三省之中,都有人上折,请求朕三思而后行。”

    燕追站起了身来,将压在张近水的折子上的玉镇移开了,一面拿在了手中:“这是张近水的折子。”

    他说完,又扔回了桌上,黄一兴见面的拾起,向姚释递去。

    姚释看了两眼,又见燕追神情,君臣相伴多年,他也知晓燕追x,in.g情,见他这样的做派,便不由问:“皇上是准备动世家了?”

    多年相伴,便是这点儿好处。

    许多事情,燕追不必对他拐弯抹脚,他有心要动四姓,姚释是心知肚明的。

    世家影响力太大,一家不容二主,大唐之中,皇权应该凌驾于世族之上,可如今世家却如刺,令燕追如梗在喉。

    他挑了眉角,没有出声,姚释便皱眉:

    “难。”

    尤其是燕追想要下手的对象,是江洲谢家,更是难上加难。

    在江洲的人心目中,虽畏惧帝皇,却敬爱谢家,姚释早年也曾前去过江洲,是见过谢氏在当地影响力的。

    燕追听了他这话,嘴角边露出浅浅的笑纹:

    “先帝临张之时,依旧念念不忘,曾说要除四姓,先易后难。”

    嘉安帝主张先除崔氏,由易及难,最后再动谢家。

    姚释点了点头,嘉安帝的想法,是最稳妥,亦不容易伤筋动骨。

    可是燕追却偏反其道而行之,他眼中露出傲然之色:“朕却偏欲先难而后易,姚释你可知为何?”

    姚释听了这话,愣了一愣,燕追却已经绕过桌案,缓步下了台墀,黄一兴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身后。

    “皇后曾对朕说过,世家如树。”

    他提起傅明华,脸上神色便软和一些了,眼中露出愉快之色,整个人不再如之前锋芒外露,给人极大的压迫感了,那眼睫眉梢都透出爱意,令姚释也不由心神一松:“臣愿闻其详。”

    “若将当日的容氏等门阀世族比作新苗,四姓便如已成气候的大树。”

    燕追这样的说法倒是有些新鲜,姚释神色一整,听他又继续说道:“而谢家便是那扎根极广的参天大树,形成荫荫,庇护着底下的新苗,为其遮风避雨,却也将日晒尽数挡住。”

    他话中意有所指,姚释仔细一想,却又觉得这个比喻是极妙的。

    谢家是燕追口中的大树,谢氏这个名号,不知使多少人趋之若鹜,给不少士人以憧憬,也从这些士子之中得到好处,使其供之驱使。

    “皇后对朕说过一桩旧事。”

    第六百四十七章 行之

    他笑了笑,转过身来看着姚释:

    “昔日定国公府上已逝的y,in氏曾来秦王府做客,问过她一句话,为何府中如此多木香?”

    姚释听他这样一说,便明白燕追心中的想法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与聪明人说话,点到为止即可。

    只是姚释此时却不得不赞叹傅明华的聪慧与敏锐,心思又十分细腻,世族扰局这样的事,以她的看法整理,又别有一番不同。

    “南橘北枳,长于江南的木香,移植于洛阳,却未必能开得出江南的花来。”

    燕追轻声的笑,语气中却杀意毕露:

    “朕只想知道,江洲的谢氏,若离了江洲,是不是仍能维持这样的辉煌!”

    他转身又向高台上走:

    “世族重传承,视传承重于珠宝玉器,虚名倒反能驱使人。”他提了衣摆,折转过身来,居高临下望着那桌案、那龙椅,这椅子是嘉安帝曾坐过的,他当年也数次进出过这宣徽殿的上书房。

    此时的燕追仿佛在与早已崩殂的先帝对望,“先帝曾说由易而难,朕却要反其道行之,断谢氏传承,逼谢氏搬迁,十年之后,不知谢家还能否有如今威名,朕要睁眼瞧瞧了!”

    姚释弯压了背脊,听了这话,好半晌才问:

    “皇上此言不错,只是要令世族搬迁,非同小可。师出无名,只会遭人诟病罢了。”

    他这话一说出口,燕追便笑道:

    “事在人为,这才是今日朕召你来的缘由。”

    他坐了下来,桌案上茶水已经凉透,只是机敏的黄一兴却早就已经察觉到了,在他还没有伸手去摸茶杯时,便已经换了新沏好的茶水上来,燕追端起茶杯时,那水微微有些烫口,却不是难以下咽的温度。

    这是今年岳阳郡新呈的贡茶,他喝了一口,觉得不错,转头吩咐黄一兴:“送去清宁宫了没有?”

    他还在与姚释说着正事,却突然调头问起这个,显然爱妻之心极深厚。

    黄一兴便恭敬道:

    “回皇上的话,已经送过了。”

    燕追点了点头,又若无其事转过脸来,仿佛前一刻他喝到了甘沏醇美的茶水,第一时间便想与妻子分享是天经地义一般的事,他甚至不见丝毫尴尬,又接着说道:“我要从高甚下手,你令人将他杀了。”

    他将茶杯放在桌上,说话时伸手弹了弹因坐下来而微皱的衣角,神情温和。

    姚释愣了一下,下一刻便领会了燕追的意思,怕这才是早朝之后,他将自己留在宣徽殿议事的意图了。

    而燕追要杀高甚,却又不愿寻了名目,光明正大的冲他下手,反倒要借自己之手,显然有将高甚暗杀的意思了。

    殿中黄一兴等人听了这话,都低垂下头,个个不敢吭声。

    姚释想起高甚与昔日陆长元有染,又疑似前朝余孽,当下略一思索,便应了一声,燕追再与他商议了一番,才令他退下了。

    将桌上的奏折批阅完,燕追看了时辰,已经是午时末了,傅明华有午睡的习惯,他想了想,若自己换了衣裳过去,坐上一阵她便该起来了,遂扔了笔准备收拾一番去清宁宫。

    清宁宫里一片静谧,树梢之上的鸣蝉早就被人扑了下来,一路行来时,热气扑面而来。

    黄一兴一手提着衣摆,一面拿了扇子,追在燕追身后扇。

    还未进宫,黄一兴要喊,燕追便伸手将他止住了。

    他知道皇帝心意,向程济打了个眼神,示意程济先行一步去打招呼,宫里大宫人今日是碧云与碧蓝当值,看到燕追过来时,宫人内侍跪了一地。

    “早膳前张嬷嬷抱了殿下过来,殿下不肯离去,娘娘便留了殿下,才睡下一刻钟左右。”

    碧云小声的解释着,张嬷嬷是燕昭新换的r.u母,为防止皇子与r.u母亲近而疏远生母,所以大唐自建朝以来,历经三代君主,自嘉安帝时期,身边宫人内侍便一拨一拨的换,就是防着有後宫之中侍人、宫人太过亲近皇子,而引起祸端的。

    燕追小时也是如此,到燕昭时自然也是差不多。

    他年纪还小,身边侍候的宫人也多,r.u母则是换了好几个。

    燕追点了点头,放轻了脚步进屋,屋中摆的冰盆并不多,窗柩半撑着,屋角燃了檀香,青烟袅袅,使燕追没来由的觉得一路行来的浮燥都散去几分了。

    ch.uang榻之上的纱幔只放下了一层,绣了团团芙蓉,他以指尖挑开了纱帷,榻上一大一小两个睡得正香。

    傅明华穿了降绡薄纱裙,若隐若现的粉色轻罗包裹着她丰润的玉臂,胸前酥香若隐若现,脸贴着瓷枕,乌发披散着将脸庞掩了大半,只隐约见一点朱唇。

    相较于傅明华规矩的睡姿,燕昭便手足摊开,一只小脚搁在傅明华身上,小衣裳散了开来,露出里面遮了肚腹的抱腹。

    燕追看了儿子一眼,见他嘴唇不停蠕动,不由啼笑皆非,目光又落到傅明华身上了,他坐了下来,俯下身。

    傅明华向来警醒,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睁开眼时,他的嘴唇已经落了下来,一下便将她馥雅香唇咬住。

    他的胳膊绕过她身下,穿过丝丝秀发,轻松将她揽入怀里。

    母亲一动,燕昭便往角落里滚,拽着幔子的一角缩成一团,又沉沉睡去了。

    傅明华还没反应过来,燕追的手便伸到她腰侧,轻轻便将腰带勾开了。

    天气虽热,可她身体却是触手温凉似玉,胸前沉甸甸的软玉被他握在掌中把玩,她将头埋进燕追怀里,察觉到他的意图,颤声道:“昭儿……”

    “让人将他抱走!”燕追脸色有些难看,说话时嘴唇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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