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做鬼去 第4节(1/2)
作品:《跟我做鬼去》
“嗯,我们成亲了,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柳非颜破涕为笑:“你不用一直强调,我知道了。”
晚上,这个落寞的院子里燃起了一团篝火,上边烤着一整只鸡,油滴落在火堆里发出哔啵的声响。
“你是不是很久没吃过这些东西了?”柳非颜问。
颜朝阳嗯了一声:“我不会饿。”
“诶,我说真的,你要是不饿,就还是别吃了,省点儿给我和大黄这两个肉体凡胎吧。”
颜朝阳只盯着火堆,好像就连这个也很少见,半晌淡淡道:“明天再偷。”
柳非颜笑得捂住了肚子:“你这样可不行啊,人家家里也不容易的,你真是越来越坏了。”
“我让阎君送他们子孙一世富贵。”
他这下可就愣了,张开嘴啊了几声:“不然你直接送我吧,肥水不流外人田啊,我还没当过有钱人呢。”偷只鸡而已,这便宜占大了啊。
颜朝阳幽怨地看着他,很久,很久,直到柳非颜将鸡腿都撕下来了,他还在盯。柳非颜真是很想笑,终于甩了甩手:“我随便说的,我就等着过完这几年跟你下去享受荣华富贵行了吧,来,尝尝这个。”
一人一鬼一狗,围着一团火吃着烤鸡喝着酒,朝阳大人难得嘴上沾满了油,又爱干净,不肯拿袖子擦,就那样满嘴光亮着,火光一照,很是喜感,啧啧,他居然将人家不食人间烟火的大仙带成了这个样子啊……
越发觉得下去之后阎君会找他算账。
夜半时分,晚风微凉,床榻之上有些乱,情动的气息久久散不去。
朝阳驻足看了会儿许久不曾见过的银月,叫来几个野鬼吩咐了几声,彻底隐在了夜色与风声之中。
榻上之人若有所觉般揪紧了被褥,只是没有睁眼,眼睫不安地颤动。
屋内只剩下几个小鬼面面相觑——将自己家人都送去皇都,就为了霸占自己家的被褥与火盆?这位大人为何脑子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你还有多少册子没看?”朝阳大人成了地府第一掌事,之前欠下的繁杂事务恨不得每日有二十个时辰将他做完,然后带着阎君去找皖君交差。
“老弟,你急个什么啊,我裤子都脱了……”阎君连觉都不能睡了,被逼着上工,比起以前皖君监工那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明日再做也不是不行啊。”
“你不做完,皖君怎么会提前出关。”
老阎王闻言就要拿起桌上的砚台往自己头上砸去,可惜被拦住了。
“一定要提前么?不能按时?”
“你再不动手,就将画的事告诉皖君。”
所以说,自己这个阎王当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加了一点内容
第16章 第 16 章
第十六章
转眼便是五个春秋,颜朝阳记着日子,几乎每隔半个月就去看他一回,而柳非颜每换一个地方,当地新死的小鬼就要将自己的家当交出来,给大人的夫人过好死前的日子。
他这次来找柳非颜,人又不在,他一般摸清了柳非颜的住处之后,就会直接在他歇息的地方等,只不过这次房里多了一个人,年纪看上去有些小,只是生的便是一幅勾人的相貌,眼含桃花下颌尖尖……
他记得柳非颜的房里永远只有一条狗的。
少年也很受惊吓,突然从地底下冒出一个人什么的,定是见鬼了!
“你是何人?”朝阳大人语气不善。
居居居然在和他说话啊!少年捧着茶碗直接晕了过去!
朝阳皱了皱眉,也不扶他,就让人躺在地上一个时辰,直到他夫人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这地上一个床上一个的,而且他祖宗那是什么表情,叫人哭笑不得。他将手里的木桶放下,先去把地上的小烟扶了起来,朝阳大人眯了眯眼,不高兴了,居然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柳非颜心里笑,还是先拍了小烟两巴掌,把人弄醒。
“唔……你怎么总是这么粗鲁……”脸好疼啊。
柳非颜把他赶出去做饭,才拍了拍身上的土,走过去靠在老祖宗身上:“怎么了?”
“他是谁?”问的可怨妇,活像是质问丈夫出去偷腥的语气,“与谁偷生的儿子?”
柳非颜没想到,才多久不见,老鬼也会说笑话了:“我新捡的仆人,怎么样?”
朝阳大人冷面:“不要,扔了。”
柳非颜咬住下唇憋笑憋得很难受:“那可不行,扔了他就要活不成了。”
小烟也是可怜,重新投胎,却到了边境的地方,朝廷无能,对战节节败退,他的爹与兄长都参了军去,殷实日子还没过几年,便家破人亡,边城被占,只好往内地逃命,到了这个地方,他已经是半死不活的了。
小烟不记得柳非颜,可柳非颜记得他,他有一回临时起意偷偷将阎王的生死簿偷出来看了两眼,没想到投胎之后还真的是叫这个名字。到底算半个熟人,他又还是个孩子,一路颠簸落魄,所以还是好心把他留下了,像小烟这样的要是被敌军捉去,怕是不会死,只会变成供他们发泄的娈童。
想起战事,他叹了口气:“不过估计过不了多久,我也要走了,这个地方怕是也保不住。”
朝阳握紧了他的手:“你不会有事的。”
柳非颜看了他一眼,凑过去亲了亲:“我知道,反正我也不怕死,只要不疼就好了。”
二人相视一笑。
连绵战火不过一年,便从边境打到了他所在的地方,老百姓早就开始撤离逃命了,但不论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官府都按阶级看人,他们这些流民,比常住的百姓还不如,甚至还不如富贵人家的一条狗,自然是最后一批才能走。
“你先走吧,我不走了,今日只剩下最后一个名额了。”柳非颜抱紧了怀里的病狗,“大黄经不起颠簸了,你赶紧走吧。”
“不行!”小烟死死拉住他往前拽,“要走一起走,我们去求求他们,肯定会让我们过去的,我个子小,又不占地方!”
柳非颜笑了,摸摸他的头:“不是那个问题,你觉得他们会让难民带着一条将死的狗进城么?”
小烟不说话了,只抿紧了唇。
“而且,我怕是也要不行了,何必浪费你的时间呢,你还这么小,早些进去,还能逃得远一些,明天那些贼寇可就要攻进来了。”他将身上小鬼给他找来的狐裘解下塞进他的怀里,天上便适时降起了纷扬大雪,在二人之间隔了一层纱。
小烟泪珠直接滴落了下来,温热的,化了裘上的雪花,唇瓣轻颤:“不会的,你的病,能治好的……我们进了城就能找大夫……你不会死的……不会死的……求求你……我就剩下你了啊……”
“哎呀,谁能不死啊,再说了,我们在下面还能再见呢,何必如此伤感。”他眼眶泛红,托起大黄一条腿晃了晃,“快些和小烟哥哥道别,咱们以后在下边儿继续一块儿吃肉喝酒啃骨头,好不好?”
怀里的老狗有气无力扬了扬鼻子,呜咽了一声。
小烟心里一阵疼,为什么这个人身染重疾还能如此乐观,在这样的地方,他这样的身子,只怕熬不过一晚啊!即便活了下来,明日那些贼军来了,也是不会留他的,在这里就是必死无疑的啊!
“柳大哥,你跟我走吧,就算你不想走,我也留下来陪你,我不会让你和大黄就这样孤零零在这里等死的!”
柳非颜很感激这个孩子,但还是摇了摇头:“会有人陪我的,你就别操心了,你信我,我们还会再见的。”他朝地上点了三下,后头的小鬼会意,招来一阵歪风,将人直接给吹到了城墙门边,他被守军的将士直接给推了进去。
寂清的宅子,明日就要变成残破的宅子了。
他躺在自己的床榻上,将大黄轻轻放在里头。他的寿命估计是要到头了,老祖宗怎么还不来接我啊,难不成记错了日子?平日里来的那么勤,怎么关键时刻就不行了呢?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他突然捂住嘴疯狂地咳嗽,一盏茶的时间才停下,倚回了床背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呼出一口白雾,可真冷啊……
掌心一片温热。
好厉害啊,居然还会吐血,病的可真严重,阎王也真是的,就不能看在自己和朝阳的关系上,给个舒服些的死法么?
想到上回死,朝阳可真是温柔啊,劈了一下肩膀,他就那样去了,比现在可好看多了。
“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啊?”他伸手逗了逗旁边时不时冲他重重呼气的老狗,“难怪他都忘了来了,果然只有你好,不嫌家贫,不嫌爹丑的,咱们不求那个什么,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
“说什么呢。”门外大雪飘摇,迎着风飘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片雪不沾,进屋后安静坐在床沿,将他搂靠在自己胸前,语调关心,“你身体好凉。”
柳非颜笑笑:“可不是么,要死的前兆啊。”
他本想说莫要胡说八道,可是想想,也并没有什么不对。
“疼么?”他看着他手心一抹鲜红。
“还行吧,就是老咳,有点烦人,费,费劲。”声音有些虚弱,他将脸靠在那个温暖的胸膛上,安心不已,要不说生了病的人,都很敏感呢,他现在就很想哭。
他用最后的力气蹭了蹭:“……你下去啊,记得要守住我,不然我,我就跑了。”
“嗯。”朝阳顺着他的背,让他呼吸能顺畅些,鼻尖却被酸楚给堵住了,不是不希望他死,只是不想看他这么受折磨。
“你是不是,可以用,你的特权,把我留一辈子啊?”
“肯定是,不然你的,小祁啊,清儿啊,早就该,投胎了。”
“慢慢说,不急。”朝阳把他搂得更紧。
他点了点头:“那你记得,把我的狗,也留下,那可是,我的儿子。”
朝阳笑了笑:“好。”
他眼角落下一滴泪来,果然还是很留恋的啊,比以前要留恋,至少在这里,阳光很暖,月色很美,有人吵架,有活生生的……生气,他还认识了小烟,那是个好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他勾起了两人一缕发丝,喃喃道:“我想喝酒了,怎么办。”
“明日便给你喝,想喝多少喝多少。”
他笑了:“这么好啊。”
颜朝阳:“只对你好。”
“……老祖宗啊。”他蜷进朝阳的怀里,撒了活着时候的最后一次娇,嘴角微微勾起,“想你了……带我下去吧。”
身体还没有彻底冰凉,手却垂了下去,连带着旁边的老狗,像是知道主人去了一般,也安心地阖上了眼。
翌日,浩荡大军便攻入了城,而弃城内空无一人,连一声犬吠都没有,只有静谧挥洒着的轻烟一般的大雪。
第17章 第 17 章
第十七章
比起上头的天寒地冻国破家亡,地下可是真的热闹,就差张灯结彩再表演几个杂耍唱几出戏来欢迎地下第一夫人回归阴间。
这回甚至都不需要朝阳大人亲自派人去找,因为地下许多老鬼都认得他,更别提带着一条狗来投胎的,这几十年怕是就这一个了。
“夫人啊——”孟婆婆的义女立刻发现了他迎了上来,将他拉出了队伍,“来来来,大家快来看啊!朝阳夫人回来了——”
声音之嘹亮,让人不禁怀疑她原本是高山里出来的,唱的一嗓子好山歌。
鬼群立刻骚动了起来,将他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都还没来得及问候一句,人便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大家都很失望,朝阳大人恢复了法力之后变得越发霸道粗鲁了,而且十分地烟火,听新来的鬼总说朝阳大人在阳间抢人家的被褥,真是不知道作何感想——我们很穷么?
大狗在原地被围了个层层叠叠,有些害怕,尾巴都夹了起来。
“小狗狗不用怕,姐姐带你去吃骨头好不好啊,我们这里别的没有,这种东西管够。”
几个时辰之后,朝阳大人动用‘特权’在新来的阴天子与判官那里走了许多路子,最后将一堆书册摆在了柳非颜面前。
某人苦着脸:“又要抄书啊?”
“上回是你给小如抄的,这回是你自己。”
“那我还需要去上学堂?可饶了我吧,我坐不住的。”他扬起脖子撒娇。
“这是规矩。”朝阳大人很是铁面无私,完全忘了自己抢人家被褥偷人家鸡的事。
柳非颜凑过去讨好地笑了笑:“我真的不喜欢上学,以前偶尔偷听别人夫子说两句就要瞌睡了,不然你帮我去求求阎君?他不是最听你话了么?”
“他怕的不是我。”
柳非颜眯眼看着他——
“那我就住到学堂里头去,与那些野鬼一道,同吃同住同沐浴同就寝,这种日子也没有过过,嗯……”他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好像其实也不错,听上去很有意思,那我就……”
朝阳果然立刻就道:“我亲自教。”
即便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可依旧是不能想象,不能接受。
“呀,朝阳大人居然已经如此没有原则了啊。”他大逆不道地扯着比他大上几百岁的老祖宗的腮帮子,简直就是恃宠而骄,“说出去我可就是罪人了。”
“他们不敢说你。”
柳非颜啧啧:“可真是够霸道的,幸好我不是被你霸道的那群人,否则要被气死。”
他许久未在老鬼的床榻上睡了,今日也未有什么不适应,一沾枕,两眼一闭,晕了一般睡了十几个时辰。
再醒来外头又是一片喧闹。
“他们在欢迎你回来。”
柳非颜不解:“他们居然还要特别欢迎我回来?我那三百个花瓶都还没赔完呢,还有老阎王的玉雕,玉珊瑚,还有许多没用的瓶瓶罐罐——”
“还有花娘的簪花。”
“……哦。”他想起刚来那会儿好像是摸了一个姑娘的簪子,结果不见了,可是这有必要特意提起么?
他若有所感地往自己头上摸去——果然啊……
“肯定很没品味。”他抿着嘴笑。
“但是很珍贵。”上头的玉石,透着莹莹绿光。
颜朝阳替他取下簪子,用手指顺了顺被睡乱的发丝,取过一把木梳,一梳梳到底,梳进了心里。
半个时辰后,他终于从榻上下来了,他不知道他头上顶着的玉簪,象征着地下除了阎君之外最高的地位。
于是当他探头出窗外的时候,外头的大小鬼们都惊呆了,这是真的把朝阳大人收了啊!大人真是好宠爱夫人,这么重要的东西都送了出去!
在下边儿就开始拍马屁的也不少,人人都捧着一篮子红鸡蛋,大红的缎带也不少,凌空就开始抛,盖了他一头,撒花瓣的一看他们开始了,倒也不甘示弱,风一吹,下雪一般落了满街人一身……零零乱乱,倒是挺喜庆的,比成亲还热闹。
柳非颜一直以为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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