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揭然十七岁就来到了中国, 原本只想着来父辈生活过的地方走走看看, 万万没想到因缘巧合下被星探看中去拍了第一部电影。从此以后, 她无法自拔地爱上了表演, 爱上了这片热情的土地。

    从小在家庭的熏陶下，揭家的每个孩子都能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 偏偏对于汉字知之甚少。为此，揭然逼着自己努力学习中文。经过十几年孜孜不倦地学习, 可以大言不惭地说, 除了一些生僻冷门的汉字, 其他的汉字对她来说都是小意思。

    屏幕上是晏黎刚刚发过来的文字消息，上面的每一个文字揭然都非常地熟悉, 可真要她读出来却是千难万难。

    面对揭沐尧的催促, 揭然心里百感交集不知道该怎么同她开口。

    揭沐尧等不及，一把将手机夺了过来递给前面正准备开车的苏琴：“快帮我念念。”

    苏琴不明情况，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你真的很好很好, 那么地努力，热情、大方又可爱, 是个善良的好姑娘。我一直把你当成是我的好妹妹, 怎么可能会烦你呢？你千万别多想。现实中我朋友少得可怜, 好不容易认识了你，无论如何，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好朋友。agelika，祝我们友谊长存，祝你……开心每一天……”

    念到最后时苏琴终于反应过来, 下意识看了一眼窗口上“燕子”两个字，突然沉默了。

    揭沐尧亟不可待：“她为什么要给我发这些？她什么意思啊？”

    苏琴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神色莫名的揭然，又看了看一脸着急的揭沐尧，支吾着：“agelika，晏黎她……可能只是怕你多想，你可别……”

    “意思很明显，她是喜欢你，但你们只能永远做朋友，懂了吗？”揭然凉凉地打断了苏琴的话。

    这么直接吗？苏琴心里咯噔一下。

    揭沐尧中文再差也听懂了，嘴巴微张。其实就在苏琴念着那段文字时，她心里就生出了不祥的预感，只是还想着自欺欺人麻痹自己，毫无防备地揭然给了她一记重击。

    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解读，揭沐尧愣怔了半天，转身要去开车门。

    “你想干嘛？”揭然强硬地将她身体扳了回来。

    “我要亲口问问她。”

    揭然目光一凌，狠狠心说：“她选择发微信就是不想让你们彼此难堪，你不要再这样执迷不悟了好不好？！”

    揭沐尧对她的劝慰置若罔闻，固执地推车门。可惜车门已经被苏琴锁死，她推了半天，纹丝不动。

    恰好这时一辆车子从旁边经过，正是晏黎她们。透过车窗，蒋萌萌向她们招手示意：“我们先回去了，你们注意安全。”

    苏琴忙不迭地说：“你们也是，开慢点啊！”

    车窗合上，将冷空气隔绝，却阻挡不住视线。揭沐尧眼睁睁看着那辆熟悉的车子由慢变快，由近到远，最后“嗖的”一下消失不见。

    她终于放弃挣扎，眼神呆滞地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为什么？”

    揭然和苏琴面面相觑。揭然一个给她递了一个眼神，示意她开车。

    “为什么？”揭沐尧跟着复读机似的喃喃。

    揭然不忍心看她难过，伸手一揽将她拖了过来。

    揭沐尧皱着眉，一遍遍不知疲倦地问：“为什么会这样？”

    “……”

    好不容易回到家中，揭沐尧连鞋子都没换，整个人仿佛丢了魂儿，她眼眶通红，但是里面没有眼泪。

    苏琴试图缓解尴尬，问她：“饿不饿？要不要给你做点宵夜？”

    现在再好的美食对她都构不成任何的吸引力，揭沐尧机械地摇着头。

    苏琴在心底叹息一声，用嘴型对揭然说：“我回去了。”

    揭然送她到门口，返身而回，看到揭沐尧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手机，眼睛直勾勾看着屏幕发呆。

    揭然无声无息地走了过去，刚一落座，就听到她悠悠地说：“姑姑，她是拒绝我了吗？”

    还没有死心吗？揭然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淡淡“嗯”了一声。

    揭沐尧倏地抬起看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泪光闪闪，急切地说：“可是为什么？我还没有来得及跟她表白，为什么她会……她是怎么发现的？”

    揭然对此也有些疑惑，还没来得及回答，揭沐尧眼泪唰的掉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我要永远失去她了……”

    看着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样子，揭然恍惚地想：上次见她这样哭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两年前。当时揭沐尧偷偷跟同桌sally表白，可能是年纪太小，sally被吓得直接转了校，从此杳无音信。那一次对于青春懵懂的揭沐尧来说是个致命的打击，她没有勇气去学校，闷在家里伤心了很久，最后险些得了抑郁症。

    也正是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揭然这次才竭力阻止她跟晏黎表白。好不容易说服了她，万万没想到，晏黎居然先发制人给揭沐尧发了张“好人卡”……

    揭然不清楚晏黎内心的真实想法，只想着先把揭沐尧给安抚住：“不会的，你们还能做朋友。”

    “做朋友？”揭沐尧复述她的话，哭着哭着竟笑了起来，“怎么可能呢？”

    “为什么不可能？”揭然心揪疼，不自觉放软了语气，“agelika，就当今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你们还是朋友，好不好？”

    揭沐尧捂住脸，无声地抽泣，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沉痛：“可我不想当她妹妹，我不想跟她做朋友。”

    “……”这个固执的孩子，该拿她怎么办呢？揭然绞尽脑汁想不出合适的措辞，最后没辙了，只能来狠的，“那你们以后不要再有任何联系了，这样对谁都好。”

    “我不！”揭沐尧抬起被泪水侵湿的脸冲她吼道，一吼完，整个人却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抱着揭然大哭起来。

    揭然轻抚她的后背，附耳对她说：“agelika，有得必有失，人不能太贪心，你要学会慢慢长大。”

    泪水模糊了双眼，揭沐尧紧咬着下唇没有出声。

    哭累的时候，揭然将她扶进卧室，帮她脱了鞋，脱了袜子，盖上被子，坐在床边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脸已经哭肿，揭沐尧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翻了身，把脸深深埋进枕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瘦弱的肩膀微微颤动着。

    揭然知道她肯定又在哭了，担心她会把自己憋坏，将她脑袋从枕头里挖出来时，果然看到枕头上湿了一大片。

    双手搁在她肩膀，揭然一本正经地说：“哭可以，但是不能虐待自己，知道吗？”

    “姑姑，能不能请你先出去？”

    揭然不放心：“你要保证不伤害自己。”

    揭沐尧不答，嘴巴一扁，隐忍的眼泪夺眶而出。

    唉——

    算了，还是先让她先冷静冷静吧。揭然乖乖退了出去，人没有走远，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听到里面传来的压抑的哭声，心跟着渐渐往下沉。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里面的哭声还在继续。

    揭然目光从紧闭的门板挪开，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沙发边上，捡起茶几上的手机，找到晏黎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了，两边却只有呼吸声。

    僵持了几秒钟后，晏黎先沉不住气：“喂？”

    揭然定了定神，没头没脑地说：“agelika在哭，你听到了吗？”

    她特地开了外放，揭沐尧惨烈的哭喊源源不断地输送过来，不知道那边能不能听清。

    晏黎迫不及待地说：“她没事吧？”

    揭然面无表情：“她现在很伤心，因为她看到了你发的微信。”

    “……”虽然早有预料，可是听到这样的控诉，晏黎心里还是惴惴不安，她深呼吸，一字一顿地说：“对不起。”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到了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晏黎艰难地说：“那天过生日的时候，你们在房间里说的话我听到了……”

    她并非有意，事先也极力伪装，可还是觉得不妥。

    在发那条微信之前，晏黎心里挣扎了很久。如果等到揭沐尧主动跟她表白，那么到时候局势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思索良久，晏黎决定给对方一个暗示，她觉得这是最委婉的方式，完全没料到这样还是伤害了揭沐尧。

    听完她的话，揭然沉默了。

    难怪揭沐尧会跟她吐槽晏黎最近好像故意疏远自己的时候，原来并不是揭沐尧多心。原来很早以前，晏黎就已经知道了揭沐尧的心思。

    对方的沉默让她更是心慌，晏黎又说了声“对不起”。

    良久，揭然叹息地说：“不，你没有做错不需要道歉。”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揭沐尧整天患得患失抱着不切实际的期望，还不如尽早断了她的念头。

    揭然的安慰并没有让她内心好受多少，毫不设防地捅破了这层窗户纸，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晏黎咬了咬下唇，张嘴欲言时，却被揭然打断。

    “你睡吧，我去看看她。”

    “嘟”的一声，通话结束了。

    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屏幕，晏黎心里五味杂陈。

    从未想过揭沐尧会对她生出那样的感情，那天偷听到揭然和揭沐尧在卧室里谈论的内容时，她被震撼到了。但那天毕竟是给揭沐尧补办生日会，她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所以一直装作若无其事。

    那天过后，心境就完全变了，晏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揭沐尧，所以只能故意疏远她。至于那条微信，她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敢发出去。

    她不是想跟揭沐尧彻底断了联系，也不舍得伤害她，可是结果出乎意料。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晏黎问自己。

    她完全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

    当张苗苗拿着新剧本亲自上门时，晏黎受宠若惊。

    没还进门，一向直来直去的张苗苗就透露了信息：“恭喜你啊，这次终于可以演女一了。”

    女一？

    晏黎只是愣了一下，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张苗苗不解：“你梦寐以求的女一啊，不应该兴奋一下吗？”

    “……”开心是有的，但晏黎真兴奋不起来，她把张苗苗迎进门。

    这次的新戏是部现代剧，讲述的是两个同父异母的姐妹，一个出身贫寒，一个是千金大小姐，两个人因为同时喜欢上一个男人相互争抢的故事。

    “这么狗血啊！”艾舒怡看完了故事梗概后说。

    张苗苗一脸镇定地说：“再狗血好歹也是女一啊，而且这次不是演坏人，像这种白莲花玛丽苏的女一设定还是很招人喜欢的。”

    晏黎心不在焉地翻着剧本，看到了演员一栏，眼睛一亮：“于漫莎演女二？”

    “是啊，她演技形象各方面可不比你差，你要好好加油了。”张苗苗郑重其事地说。

    晏黎轻轻点头。

    张苗苗审视她的脸，诧异：“我今天特地给你送来这么一个大喜讯，你怎么一点表示也没有？”

    艾舒怡插话道：“苗苗姐你不知道，她最近都这样，天天跟来了大姨妈似的苦着一张脸。”

    作为自己旗下艺人，张苗苗表示下关心：“怎么了？”

    晏黎扯了扯嘴角，微笑着说：“没什么，就是天天盼剧本愁的。苗苗姐，谢谢你圆了我一个梦，太爱你了！”

    说完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蒋萌萌冷不丁地说：“这次角色不会再被抢了吧？”

    晏黎表情一僵，紧张兮兮看着张苗苗。

    张苗苗给了她一个定心丸：“放心吧，这次女一妥妥的就是你了！”

    ……

    送走了张苗苗，晏黎捧着剧本进了房间，粗略看了一遍，唉声叹气地放下了剧本。

    她拿起手机，点进微信。

    最上方是两个熟悉的头像，分别是揭然和揭沐尧，她看了很久，却没有勇气点开任何一个。

    自从上次电影发布会后，她们就没再联系过。晏黎是不敢，至于揭然和揭沐尧怎么想，她不知道。

    犹豫了很久，晏黎点开揭然的头像，慢吞吞打字：“今天苗苗姐给我拿了个新剧本，我终于可以演女一了。”

    消息发出去后就开始坐立不安，她在房间里焦虑地踱着步，频频看手机。

    十几分钟后才听到微信提示音，她急匆匆点开。

    揭然一如既往地简洁，只有两个字：“恭喜。”

    虽然知道这是揭然的风格，可是晏黎却感觉这两个字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

    她们之间竟变得这么陌生了吗？

    晏黎心里有些害怕，手指快速打字：“agelika她还好吗？”

    揭然顾左右而言他：“是要去横店吗？”

    晏黎：“不，是上海。”

    之后就再也没有收到揭然的任何消息……

    她很想知道揭沐尧现在的情况，但揭然好像故意避而不答。

    动身那天，晏黎克制不住又给揭然发了微信：“我们要去机场了。”

    消息如石沉大海得不到一丝回应。是没看到还是故意不理她？

    “好了吗？”蒋萌萌打断了她的思绪。

    晏黎恍然回神，看了看两个硕大的行李箱，说：“走吧。”

    心心念念的女一号就在前方等着她，可晏黎一颗心却空荡荡的没了着落。

    到达机场时，蒋萌萌拖着行李箱，问她：“agelika最近是不是都没怎么联系你？她是拍戏去了吗？”

    晏黎心跳漏了半拍，她不动声色地说：“不知道。”

    “不知道？！你们不是经常聊微信吗？”

    那是以前，现在只怕不可能了。

    晏黎至今没有告诉她自己跟揭沐尧之间出了点问题，正想着要怎么搪塞过去，突然包里的手机响了。

    拿出来一看，当看到“女神”两个字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假思索地按下接听，晏黎把手机放在耳边，小心翼翼：“喂？”

    揭然问她：“你们在哪？”

    “我们已经到机场了。”

    “过安检了吗？”

    “还没有。”行李都还没办托运。

    揭然直截了当地说：“先别进去，agelika想见你一面。”

    再次见到揭沐尧，竟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眼前这个越发清瘦，面容憔悴的女孩，晏黎莫名想哭。

    晏黎大步流星地朝她走了过去，对着她浅浅一笑：“agelika，好久不见。”

    揭沐尧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着，干燥的嘴唇开开合合，像是带着一股沉淀已久的怨气，问她：“如果今天我不来，你是不是就打算这么偷偷溜走了？燕子，你是在躲我吗？”

    眼前的人脸上没有了笑容，那双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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