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池苒因忐忑而变得特别没自信的目光，薄金隐隐怀疑这人是不是要告白了。这个惊悚的猜测让她顿了两秒才道：“你问。”

    “你……”

    池苒咽口水的动作十分清晰，清晰到让薄金都跟着紧张起来。

    “你……”看着薄金平静的目光，池苒深吸口气，比预想中更加轻柔地问出心底的担忧：“你能接受女人吗？”

    还真的就这么问出口了。看着眸光中带着期待和忐忑的池苒，薄金突然发现，她有点庆幸池苒真的有胆量问出这话。

    “能。”薄金想，不管她现在能不能确定自己的心意，她至少该给池苒的勇气一点鼓励。但是！她也该给池苒打一剂预防针！“你别高兴太早。”

    得到肯定答案的池苒内心在放烟花，但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刚放下的心就被薄金严肃的态度弄得又悬了起来。

    薄金说：“我能接受归能接受，但这不代表我会答应跟你在一起。”

    “……”池苒眨眨眼，被薄金如此直接的态度弄得有点反应不过来，她下意识问道：“你知道我喜欢你？”

    “早就看出来了。”

    池苒怔了两秒，突然满脸通红。看着脸红得不像话的池苒，薄金很无语，这人难道有要掩盖自己心思的意思？表现得那么明显，被她看出来难道不在情理之中？这会儿脸红成这样是几个意思？

    “我……我……”池苒紧张得不知所措，高兴自己的心思明确地传达给了薄金的同时，却也有种被看穿的羞耻感，好像自己龌蹉的心思完全没有瞒过薄金一般。

    “你先别紧张，听我说。”薄金不想让池苒误会自己的态度，果断打断池苒可能要继续表白的话语。

    池苒乖乖点头：“你说。”

    “你知道吊桥效应吗？”

    “……知道。”

    “我现在无法确定自己对你的特殊感觉到底是吊桥效应，还是爱恋。我觉得你也不该这么早地下定论，确认自己是喜欢我的。”

    池苒一听这话就急了：“我确定我喜欢你！”

    薄金抬手，制止池苒继续说下去：“言之过早了。游戏中的特殊环境，很容易让我们生出相互依赖的感觉。心理学告诉我们，真正的喜欢，不该在共患难中去确定，而应该在平淡的生活中去寻找。风平浪静，却依旧能在对方身上感觉到吸引力，这才是真正的爱情。所以，你要冷静。”

    池苒大约听懂了薄金的意思，多半是觉得她太草率，因为游戏中惊险的环境，让她误把紧张刺激当成了小鹿乱撞。

    虽然薄金说得很有道理，但池苒觉得自己并不像薄金说的那样，只是一时冲动。她理直气壮地道：“我跟唐颜跟文欣跟果果她们也一起经历过刺激的游戏，我对她们就一点想法都没有。”

    薄金一怔，说得有道理啊。但她转念一想，不能凭这一点就确定这不是吊桥效应吧。“可能你跟我在一起的时间比较久？合作的次数比较多？经历的事情比较刺激？”

    池苒有点气恼，觉得薄金根本是强词夺理。她确实没办法说服薄金相信她的感情不是吊桥效应，但又不甘心就这么被薄金堵回来，所以她只能涨红了脸，试探着问：“那我对你有生理反应该怎么说？”

    第074章

    俩人之间的空气有短暂的尴尬，池苒顶着巨大的羞耻感跟薄金对视, 只觉得自己的老脸已经全扔给薄金了。

    好在薄金没有沉默太久, 也没有表现出厌恶感, 让池苒不至于捂脸奔逃。但是, 薄金问出口的话, 却让池苒快要气出心脏病，她用平静的语气一本正经地问：“可能是心理作用？”

    “……”

    见池苒眼里涌起了恼怒, 薄金怕她误会自己的意思，忙补充道：“我不是你偶像吗？跟偶像的近距离接触会激动也很正常。”

    池苒深吸口气, 告诉自己要冷静, 她不能发火，要绷住！“但是一开始我对你是没有这种感觉的, 甚至我们睡在同一张床上，你就躺在我身边，我也没有胡思乱想过。”

    薄金点点头, 表示池苒说的有道理。她微微低头，顾自沉思, 想理清楚池苒说的现象。

    回想池苒对她的态度, 薄金也能发现一些问题。在第一关游戏，也就是她们刚认识的时候, 池苒虽说对她很殷勤，但感觉还是停留在对偶像的崇拜上。

    到了第二关，最开始的时候池苒对她的态度也没有太大变化，除了更加熟悉了以外, 并不存在像现在这种明显对她想入非非的感觉。

    池苒的态度变得诡异，对她的黏腻感明显到她能清楚感觉到池苒心态的变化，似乎是在某一个节点之后。只是那个节点到底是什么，她想不起来。

    事实上，她是在那天晚上听到池苒和文欣的对话之后，才察觉到池苒对她的心思的。也是在那之后，她才开始有意识地去观察池苒对她的态度，那个时候池苒的态度已经很明显跟最初时不一样了。

    这么一想，薄金不得不问一句：“你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生理反应的？”她很想知道，池苒是什么时候察觉到自己喜欢她的，这有助于她判断池苒的感情是真是假。

    池苒等了半晌，却等来这么一句话。她觉得薄金其实完全可以换一种问法，比如‘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上我的’，也就不至于让她羞得想挖个洞钻进去。

    如果不是薄金的眼神语气态度全都正经到不像话，池苒都要怀疑这人是故意调戏她。

    努力装出想要解释薄金疑问的平静来，池苒红着脸回答：“我们俩住一屋，你看到我裸体的时候。”

    薄金点点头，那天晚上她确实失态了，也确实察觉到池苒对她的注目有不自在，但她没想到，原来那个时候池苒竟有了生理反应。如此想来，是她的不是了。

    薄金尴尬地故作淡定：“抱歉，我只是觉得你身材很好，所以多看了两眼。”

    池苒不知道该不该高兴，薄金喜欢她的身材，却对自己犯下的‘罪行’毫不自知。如果不是那天晚上薄金露骨的注目，她也不会察觉到自己对薄金有那种心思。

    “才不止多看了两眼。”池苒羞愤地轻声嘀咕。那天晚上薄金放肆又露骨的目光她到现在想起来都还会生出燥热感。而且自那次之后，薄金对她的关注点明显不一样了。

    无法否认，薄金更加窘迫。两个人谁都不敢看谁，各自扭捏着不知道该怎么把话题继续下去。

    好半天，薄金才打破沉默：“好吧，我承认你的感觉可能是对的，但这不代表我的感觉就对了，我还是需要时间来确定自己的感情。”

    这个时候还能保持正经的薄金让池苒无语，她愤愤地低哼道：“明明就对我的身体有反应。”

    “……”薄金承认自己在那晚之后，确实会不自觉地去关注池苒的身体，可这并不能代表什么。但被池苒这么一说，她却有种被戳到痛处的恼怒，不禁语气冷淡地反驳道：“我一直都很喜欢看美女，尤其是身材好脸也好的女人，这不代表我就喜欢那些女人。”

    池苒抬头瞥一眼极力想要撇清自己对她有感觉的薄金，心里有点委屈，就这么不希望自己喜欢上她吗？

    “总之你先冷静一段时间，这种事情不能急。”薄金还在极力劝说池苒别冲动，丝毫没有察觉到池苒情绪的变化。

    低着头的池苒越想越难过，看着薄金垂在身侧，修长而白皙的手指，委屈道：“我哪里不好？为什么不能喜欢我？”

    “……”

    屋里安静到没有一点声音，池苒等不来薄金安慰她的话语，于是微微抬头，用眼神继续控诉，催促着薄金给个说法。不答应跟她在一起是一回事，但死活不想承认对她有感觉又是另一回事了，她非要讨个说法不可。

    看着池苒哀怨又委屈的小眼神，薄金有点后悔自己的态度，她完全可以冷静地跟池苒讲道理的，为什么却那样急切地想要撇清关系呢？

    “我哪里不好，你这么嫌弃我？”池苒继续委屈，她想薄金要是不哄她，她就哭给她看！

    “没有哪里不好，我也没有嫌弃你。”薄金心软了，被池苒委屈的小模样弄得都心慌了，总觉得自己做了特别过分的事情。

    见薄金态度有软化，池苒乘胜追击：“那你为什么这么不想承认对我有感觉？”

    “……”

    “我又没有死缠着要你跟我在一起，我只是说我喜欢你而已，我觉得你也对我有感觉我才说出来的，你非要说得好像我在自作多情一样。”池苒越说越委屈，心里不住地想哭，但她强忍着，因为觉得真哭出来就矫情了。

    “我……”薄金更慌了，池苒红着眼睛一副快哭的模样，让她揪心。她也后悔刚才怎么就着急了，明明池苒也没说错什么。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薄金尴尬地视线到处乱瞟，努力想该怎么安慰池苒。可是这会儿她大脑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出合理的话语来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池苒大概是等急了，倔强地撇着嘴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眼里委屈更加浓烈。薄金看到她小拳头都攥了起来，仿佛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看池苒那态度，大有下一秒就要甩门而去的架势，薄金都准备伸手拉住她了，结果那人没有转身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蹲下身去，像个小孩儿一样缩成一团默默委屈。

    蹲在地上的人也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干嘛，一声不吭地把额头抵在搁在膝盖上的手背上。

    薄金无奈，蹲下身去，抚着池苒的背哄道：“我真的没有嫌弃你，只是我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感情，所以不想草率。”

    正为自己感到无比委屈的池苒，听薄金有意安慰她，虽然说的话依旧不解风情，但至少态度是有明显变化的。她微微抬起头觑着薄金：“那你什么时候才搞得清楚？”

    “……不知道，慢慢来吧。”

    慢慢来？怎么可能让她慢慢来，就从今天薄金这态度，池苒也不可能让她慢慢来，这人一慢起来，说不定就把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感情给慢没了！

    池苒试着把话题引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怎么慢慢来？你想怎么搞清楚自己的感情？”她敢肯定，薄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搞清楚自己的感情，慢慢来只是个借口。

    果然，这问题一问出来，薄金的眼里露出了纠结。好半天，薄金也没想出答案来。

    池苒心里微微有点得意，继续逼问：“其实你根本是在找借口拒绝我对不对？你不想承认自己喜欢我对不对？”

    “我没有找借口，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你。”

    “你怎么这么迟钝？”池苒故意不满和嫌弃：“自己喜不喜欢一个人都不知道吗？”

    “……”

    “那你告诉我，要是让你跟我交往，你愿意吗？撇开喜不喜欢这事不说，就单纯说我这个人，能不能在一起？”

    这问题真把薄金给问住了，她没有想过这事，她一直在纠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池苒，没想过在一起的事情。这倒是给了她一个启发，似乎是个不错的思路。

    见薄金陷入了沉思，池苒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一半了。她不催促，耐心地等着薄金自己想答案。

    好半天，薄金终于想明白了，抬头看着池苒的眼睛，坚定道：“我不想跟你在一起。”

    “……”啥？！这跟预期的剧情走向不一样啊！池苒急了：“为什么呀？”

    “你太红了，恋情被曝光的可能性太大，跟你在一起肯定会有很多烦人的事情。”

    “可是你自己也很红啊，你比我还红呢，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我？！”

    “所以，我们是不能在一起的。”薄金豁然开朗：“你提醒我了，我根本没必要去想喜不喜欢你的事情。你是偶像，偶像不能谈恋爱。”

    看着态度突然轻松许多，仿佛解了一个世纪大难题般的薄金，池苒懵了，天啊，来个雷劈死她吧，她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奇葩？！

    “所以，我们可以不要再讨论这件事情了，你喜欢我也可以继续喜欢，我不反对。”薄金站起身，长舒口气，为自己解了一道难题感到轻松的同时，也莫名有点遗憾。

    她不清楚这种遗憾是因为不能和池苒在一起，还是因为自己都没来得及弄清楚对池苒的感情，这个问题就已迎刃而解，结局来得太突然的原因。

    池苒蹲在地上，仰头看着独自解脱的薄金，眼泪哗就下来了。她刚才那么委屈都没哭出来，这会儿内心满是崩溃，完全没有多余的精力让她难过，眼泪却毫无预兆流了下来，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可是，眼泪流出后，内心的崩溃也随之倾泻而出，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言说的悲痛和伤心。

    原来表白被拒是一件这么难过的事情，会难过到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难过。难怪文欣暗恋薄金这么久都不敢表白，她再也不说文欣胆小鬼了。

    “别、别哭啊。”薄金吓一跳，看着突然泪流满面的池苒慌得手足无措。她蹲下去，抚着池苒的背安慰：“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要是被曝光，你的偶像生涯就完蛋了。”

    “你走开！”池苒一把推开她伤口上撒盐的薄金，气得直抽气：“不能跟我在一起你还撩我？！不能跟我在一起你还让我觉得你喜欢我？！你混蛋！你是个渣！”

    “……”薄金百口莫辩，她什么时候撩过她？她心虚地问道：“我撩过你吗？”

    “你盯着我裸体看！你还抱我，还、还请我吃饭，还答应去我的演唱会，对我百、百依百顺的，不是撩是什么？你不喜欢我干嘛对、对我这么好？”

    “……”说得好有道理。

    池苒抱着自己哭成一团，眼泪不住地流，让她又羞又恼，又气又急，她拼命地擦眼泪，不想让自己看上去太可怜。可是越擦眼泪流得越多，而且因为刚才的一番控诉，她大概是岔了气，哭得一抽一抽的，停都停不下来。

    见池苒哭得伤心，又说得那么绝望还带理，薄金隐隐也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个渣？她对池苒的好是无意识的，发自内心的，有的时候想宠着池苒的感觉一上来，她就口不择言，什么都答应。

    薄金觉得自己虽然不是出于撩的目的在对池苒好，可是她察觉到池苒的喜欢之后，却没有跟池苒保持距离，还纵容着池苒继续陷进去，这无疑是自己的错。

    她不禁想起了文欣，当年察觉到文欣喜欢自己时，她就因为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没有表白的文欣，而默默让文欣继续留在身边。

    那个时候她还小，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这种事情，可是现在她似乎又犯了同样的错误，那么这一次她该怎么办呢？

    薄金抚着池苒柔软的卷发，心里很难过，为池苒，也为十年前的文欣。她心疼地问池苒：“你想我怎么做？”

    “做我女朋友。”池苒抽泣着，秒答。

    “……除了这个呢？”

    “没了。我就想你做我女朋友，别的不要。”

    “可你是偶像啊，你谈恋爱了，你的粉丝怎么办？”

    “我不会让粉丝知道。”池苒抹着眼泪，诚恳地望着薄金：“你能接受地下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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