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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救赎 第2节(2/3)

作品:《偶然救赎

笃定,只好找了一位专业的神经外科同事帮忙。

    同事是位专家,看了报告说淤血面积不大,构成的影响很小,吃点药自己就化开了。至于记忆问题,是神经组织受挫,再加上视觉或者感官上受过剧烈刺激,从而造成的神经暂时性短路,只能慢慢引导治疗,不建议手术。

    ———

    一直到家,姜杨都保持沉默。

    波涛荡漾的湖面忽然平静下来,姜俞还有点不习惯,把买好的菜放进冰箱,洗了手从厨房里出来,看人还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在想什么?”

    “在想那个医生说的话,”姜杨转过身看他:“哥,你说我还有想起以前事的机会吗?”

    讲那些话的时候姜杨也在,他垂着脑袋不知道想什么,实则耳朵拉得老长听觉比谁都灵敏。这是第一次把他失忆这件事拿到明面上来,他再怎么装作云淡风轻,也无法毫不在意,每一个字都关乎到他的过往与未来。

    “你不是听到了吗?”姜俞走过来坐在他旁边,拿起一个橘子,剥壳,去皮,再一瓣瓣放进嘴里:“慢慢来,总会想起来的。”他顿了一下,问:“你很迫不及待?”

    “嗯,想知道我的名字,我的年龄,我的亲人,朋友,嗯或许还有一个女朋友在等着我,遇到了什么事惹了什么人,才变成这样,也想知道我的家里人有没有找我,有没有担心。”姜杨不客气地从他手里分了几块橘子,嚼几下后整张脸皱成个苦瓜:“嘶好酸。”

    “你很想他们?”姜俞又往嘴里送了一块橘子,脸色不变。

    “也不是想,他们是谁我都不知道,怎么想,就是吧,大脑一片空白,干巴巴的,像生锈的机器,转不动,有时候很难受。”

    姜杨努力形容着那种感觉,忽然瞄了眼姜俞,眼睛一眨:“不过吧,这也不能急,只要哥你不抛弃我,再慢我都无所谓的。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快点好起来,报答哥,服侍哥。”

    天真无辜地杏眼对着他真诚眨巴着,姜俞知道他又开始装模作样了,倒是嘴里感觉到一丝橘子酸味,把剩下的丢在桌案上,笑道:“你比机器,还是要灵活一点。”

    —————

    姜杨拆石膏那天,心激动得快要跳出来。小护士扶着他站起来,让他走两步,胆怯又忍不住跃跃欲试。

    太久没有走路了,可以说,他根本不知道正常走路是个什么滋味。

    试着伸处脚动了动,没有疼痛感,可能是太过激荡而有些颤抖,姜杨没再让小护士搀着他,自己走了几步,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糖上,软绵轻浮,像做梦一样。

    走快的时候还是有些隐隐作疼,不过没有石膏和轮椅的束缚,这些疼痛对他来说都是欢喜鼓励。

    雀跃的脚步找到姜俞,眼里除了欣喜,还有无尽地感激。

    姜俞看着他步子中夹带着小跑,微微皱眉,沉声嘱咐道:“刚开始别走太快。”

    他正在给人诊断,让姜杨坐在休息区,到中午没病人进来了,他才抬起姜杨的腿,前后观察了一圈:“没什么大碍了,避免剧烈运动,也别走动太久,注意休息。”

    “知道了,知道了哥,谢谢你。”他倾身过去抱住他,不是三分恭维七分讨好,而是满怀感激,庆幸又真诚。

    这么久的日子,他都是白白活下来的。

    姜俞先是一愣,抬起的手犹豫地推开他,只是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里温了眉眼:“好了,差不多得了,一个大男人,还能给感动哭了。”

    姜杨盯着他的后脑勺酝酿了几秒:“哥,我真挺感动的。”

    姜俞一回头,就看见他正努力眨着眼睛,好不容易挤出一滴眼泪,楚楚可怜的模样。

    “今天眼睛没哭肿,别回家。”

    第12章

    姜杨脚可以下地那会儿,买菜购物的事就落在了他身上。姜俞说适当走动更有利于恢复,同时也不免提醒他一句,不要逛太久,避免拉扯伤口再次复发。

    好几周过去,已经可以正常走路,全身上下除了脑袋,都完好无缺。他在姜俞面前蹦蹦跳跳了几圈,把自己的喜悦全部过渡给过去。

    姜俞最近大半个月忙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得了空放松,就带他出去大吃一顿,顺便庆祝他身体康复。

    一家日本料理店。

    咖喱牛舌饭当作正餐,又点了三文鱼和甜虾,叫了一份焦糖甜点,一份抹茶,餐后送上。

    店是姜杨选的,他大脑清零后,一切好吃的好玩的都得重头再来,每一种新奇都让他热血沸腾。姜俞问他吃什么的时候,照着手机上五花八门的图片,咽了咽口水,艰难地纠结了许久,随便一指,就指到了这家来。

    在菜上完后就忍不住大快朵颐,吃了几口又忍不住吐槽自己:“唔哥,我现在知道我做的东西有多难吃了,你嫌弃我不是没道理的。”

    姜俞不像对面的人吃得急,悠闲说道:“你可以取取经,回去再努力一下,进步肯定还是很明显的。”

    “遵命。只要哥喜欢的,我都愿意做,滚刀山下火海,都行。”尽管心里住着一只饿狼,可能是与生俱来的气质,促使他保持了很好的风度,忍住了猛几下就吃完饭的冲动。

    他笑笑:“哥,我是不是表现得特别好,没给你丢脸吧。”

    姜杨没几件衣服,有捡姜俞不穿没扔的,有姜俞给他新买的。今天穿了一件白色针织,灰色羽绒外套,配上那张水灵的脸,越发白净气质,可不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公子哥。

    姜俞莞尔:“特别好。所以我准备把零头给你省去。”

    “嗯?什么零头?”姜杨一头雾水,嘴角残留一团奶油,急忙拿纸擦掉。

    “从那件衣服开始,蹄花汤,医用费,检查费,伙食费,交通费,水电气费,住宿费,到今天这顿饭,一个月零九天,给你打个折扣,按一个月算,算下来总共六万,哦,这顿饭我请客。”

    姜杨的嘴巴动了动,无言:“……!!!”

    “小俞——”

    还不等他作出任何反应,一道声音适时插进来。

    姜俞正饶有兴趣地盯着姜杨,听见有人叫他,抬头一看,是姑母姜华蓉。

    看到熟悉的面孔,姜华蓉一脸惊喜,后面还站着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年轻人,是他的姑父和表弟姜平。

    —————

    自从姑母家里搬出来,他平常很少回去,除了平时把固定的生活费打给他们,只在逢年过节时买点礼物看望一下二老。

    他知道姑母真心对他好,大多时候是自己有心无力,尽量有空了会打个电话回去问候近况。

    有时候不禁想,那个地方住了那么多年,还是不怎么留恋,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毛病。

    工作有了收入,兴许是懂得知恩图报,几番下来姑父态度还算和善,至少不再是个不被欢迎的存在。

    姜平没了小时候的纨绔精神,随着年龄增长,上班磨练几年,脑子也成熟不少,没再给他使过绊子。只不过感情从小就没培养好,长大了更不指望有什么兄弟情。平时当然不会联系,只是有几次回去时恰巧会碰上,姜平不给他好脸色,他也懒得计较,同两位长辈闲聊几句,偶尔留下来吃顿饭,也就过了。

    “姑母,姑父。”姜俞站起身和他们打招呼,看都没看一眼后面的姜平。

    眼前这位女人,已年逾五十,尽管保养得很好,比上次见时,眼角的细纹还是明显更深,姜俞说:“一起吃吗?”

    姜华蓉温柔一笑:“不了,来之前我们已经订好一桌。”

    那边简单寒暄着,这边的姜杨坐不住了。

    他一直在等姜俞想到自己,眼看这场对话似乎就快要结束了,姜俞都没有要介绍他的意思。心想这家人碰面聊天,自己的存在感也太低了吧,然后用力咳了一声。

    姜俞当然很快接受到信息,顿了一下,回过头扫他一眼,硬着头皮向大家介绍:“这是姜杨,我…朋友,”又对姜杨说:“家里的长辈。”

    那声“姜杨”听得姜杨心头一紧,这是姜俞第一次承认这个名字,他整理好表情,礼貌一笑:“阿姨好,叔叔好。”

    很懂分寸地把那句“我是姜俞的弟弟”卡在喉咙。

    姜华蓉亲切回笑:“你好,你也姓姜,看来是本家呢。”

    姜杨瞅了他哥一眼,哈哈道:“对对对,一家人一家人。”

    妇人当然听不出他的深意,看向姜俞,“你有朋友,就不耽误你们时间,我们先过去了,空了就回来坐坐。”

    后面的姜平已经有些不耐烦,眼神频频在他们之间扫来扫去。

    姜俞没再多说什么,只点头说好。一家三口离开的背影自然温馨,姜俞别开眼坐下,看着面前的美食,没了吃饭的心情。

    姜杨看他没吃几口就放下勺子,又转头看着远去的几个人,支吾道:“哥,那个人是谁啊,嗯就是站在最后面那个,对就是年轻的那个。”

    “怎么?”

    姜杨瞅他一眼:“他一直看你,好像特别厌恶你,不过老是闪闪躲躲的,又像不敢看你。”

    “是表弟。”姜俞随口说道,平静无波,心里却在想,姜平才不是不敢看他,而是吝啬看他而已,最终还是没有作多解释。

    姜杨一下子没了声,有些泄气,其实应该想到的,一家人出来吃饭嘛。

    不知怎的也觉得食之无味,干干应了声:“哦。”

    原来是真正的弟弟啊。

    第13章

    姜俞今天太忙,晚上走到医院食堂想随便吃点又觉得没食欲,查完房回家已经快到九点。

    开门黑漆漆一片,平时也没见人睡得这么早,刚换完鞋就听见客厅里面传来声响,以为遭了贼,心想谁家的贼这么上档次,偷个东西还把暖气开着。

    伸手把灯打开,才发现沙发上坐着一个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人,睡眼朦胧地分不清方向:“回来啦!”

    浓浓鼻音都给睡出来了。

    姜俞稍稍提起的心放下,把包放在柜子上,边走边脱下外套:“怎么睡在这里?”

    走过门口短廊才发现饭厅餐桌上摆着丰盛满荡的菜,忽然就记起了下午姜杨给他发的短信:

    ———晚上回来吃饭,不管多晚都别自己吃,饿了就忍着。

    而他,忙得忘记回短信了。

    仔细一看上面竟然放着上次在外面吃的咖喱牛舌饭,脑袋一时间卡了壳,不解地看着沙发上在睡梦中还没缓过来的人:“今天什么大日子?”

    突然瞥见出现在视线里的蛋糕,才恍然大悟。

    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姜俞很少过生日,最主要是一个人懒得折腾,吃什么都是为了填饱肚子,随随便便惯了,这些小花小样他就没心思追求了。

    姜华蓉偶然几次也打过电话来让他回去吃饭,做一桌家常菜小聚一下,并不是年年都这样,可能就是今年没打电话,自己才忘记了。

    靠近呆呆坐着的人,闻到一股平淡酒香,“你喝酒了?”姜俞凝眉,低头去看姜杨,发现他面颊绯红,眼神迷蒙,看样子喝得不少。

    姜杨脑袋迟钝,连带着眼睛也木木的,圆溜溜转了好一会儿才转到姜俞身上:“嗯,我喝酒了。”

    ————

    尽管那日姜俞直白提醒了他的使命,姜杨还是没有立马出去找工作还钱报恩。

    一来是他没有身份证,没有可以证明他就是他的证据,连名字都是瞎扯的,找工作就是珍珠堆里挑沙子,难得要命,再急也急不出一份工作来,二来他的脚距离完全痊愈还要一段时间,三来上次他偷偷看姜俞钱包时,顺带记下了他的生日,正好再过几天就是。

    礼义廉耻这些东西他有概念,但是意识上仍旧模糊。目前为止记忆中能切身体会到的,同时也是他本能趋使的,便是无赖到无耻。

    明面上他叫姜俞一声哥,心里明白两人夹了层被迫强制为救命恩人的关系。

    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私心。

    情况太过特殊,那个时候,只有努力抓住这根一开始就认定的救命稻草,讨好他,才能在茫然无助的悬崖沿上得救,再找到一条出路,撑望青天白日。

    至于现在这样风雨无阻用尽心思地去讨巧一个人,除了谨慎铭记着,多少还沾了些习惯了吧。

    晚上准备了一桌子菜,买了蛋糕,做了咖喱饭,做了甜点,备了酒。

    以为饭点就会回来,等了一个钟头也没等到人。看电视看得无聊,意兴盎然地倒了一杯酒,网上说酒是桌上必备,他对很多事都感到陌生,因此也时刻保持好奇心。

    像喝水那样,喝了一口酒,又辣又苦,刺激他的口腔,忍着吐出来的冲动咽下去,喉咙立马火辣辣的,咳嗽好几下,感官上的冲刷不退反进,脖子都涨红了,急忙接了杯温水,一口八下去,仍然不能平静。

    不到一会儿就感觉脑袋晕乎乎的,眼前的桌子,墙壁,天花板都在旋转,想睡觉,潜意识踉跄着脚步去关了灯,躺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只念得今天是姜俞生日,要等人回来。

    —————

    姜俞看着桌上一瓶白酒,有些无奈,这家伙难道是想挑战自己的酒量嘛。酒柜上每层隔板都明明白白摆放着酒,是红是白一目了然,偏偏拿了瓶最烈的来尝试,酒味很淡,想来应该是没喝多少,其实他不知道姜杨只喝了半杯就倒了。

    冲了一杯蜂蜜水喂给他喝,桌上的菜都已经冷掉,兴许是晚上恰好没进食,姜俞突然觉得肚子有了饿意,这醉醺醺的人肯定也没吃饭。

    大费周章给他庆个生,遮遮掩掩地像揣了个天大惊喜似的,结果把自己喝得睡着了。

    姜俞想想就觉得好笑,眼神却不受控制地软成一滩水,瞳孔里是姜杨从未见过的温柔:“起来吃点饭。”

    姜杨睡了一觉,又喝了蜂蜜水,眩晕感没那么强烈,脑袋清醒了许多。心心念念等的人回来了,吃蛋糕吹蜡烛是今晚的主题,粲然一笑:“好啊,我买了一个很漂亮的蛋糕。”

    牛腩饭冷掉后腥味太重,不能吃,姜俞打了两碗白米饭,一碗夹了菜递给姜杨。

    姜杨受宠若惊,以前可从没有这个待遇,喜滋滋地接过来大口吃,看对面的人动筷子,又停下来,眼睛一闪一闪地,是在等待他的点评。

    室内温度还算高,炒菜没有到冰冷的程度,配着热米饭也能吃,姜俞难得没在鸡蛋里挑骨头,点头夸赞,眼眸笑意星星点点:“很好吃。”

    姜杨捧着碗大笑,脸蛋红扑扑,神秘兮兮地说:“这算我请你的,等我找了工作,连带那六万,一起还你。”

    没想到他还记着这茬,姜俞腾笑出声。六万数字惊天,那天他其实是随便逗人玩的,说出六万时感觉自己也像个碰瓷的。

    只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生日,心里面说不出什么滋味,姜杨这张面孔从陌生到熟悉,此时是白里透红十分鲜艳,这种相识相知的方式太微妙,太奇特,姜俞觉得有一种感觉也渐渐苏醒,与他骨子里的温流血肉交融呼应,他说:“好啊。”

    那好像不是群居的感觉,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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