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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花]乱世 第5节(1/2)

作品:《[陆花]乱世

    他柔声道:“司空兄,快去吧,不要辜负陆小凤的心意。”

    司空摘星咬了咬牙,他已站了起来。

    他轻声道:“陆小鸡,我去了……”

    他没有回头,他已不能回头。

    他必须尽快将陆小凤交代的事情做好。

    只有这样,陆小凤所做的一切才有意义。

    花满楼已不再颤抖,他握着陆小凤的手依然温柔,他的神色却充满奇异的坚定。

    他轻声道:“裴将军,我有一事相求。”

    他不等裴抚靖开口,便继续道:“此时朱恪已死,司空兄既已易容成朱恪的模样,又有军符在手,请你火速回城调集兵马,有司空兄配合,想必今夜围军便可尽解。”

    裴抚靖已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花满楼说的都是实情。

    今夜破军平叛的机会,千载难逢。

    可他又怎能抛下这样的陆小凤与花满楼。

    但他更不能抛下那些深陷于乱世的无辜百姓。

    拯救他们,不正是陆小凤与花满楼努力的意义?

    裴抚靖闭目,良久之后,却终于向陆小凤深深一揖。

    他已扶着唐镜走出帐外。

    偌大的军帐此时竟已空空荡荡,只有夜风吹起的血腥味,弥漫在花满楼的鼻尖。

    他还在握着陆小凤的手,却感到手心的温度正在一点一滴地流逝。

    陆小凤在看着花满楼,他的目光逐渐变得模糊。

    他已没有多余的力气,却轻声唤他:“花满楼。”

    这个名字他已唤过无数次。

    这个名字,意味着小楼,意味着鲜花,意味着月光,意味着美酒。

    意味着一切和温润美好有关的东西。

    意味着一个浪子能够在世界上找到的一扇不变的门。

    意味着他的挚友,他无论到何时都可以回去的家。

    他忽然感到有些害怕,他不知自己要去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但他知道那里一定没有花满楼。

    花满楼轻声应他:“我在这里。”

    他的泪水滴落在他的脸上。

    他却已没有力气为他擦掉那苦涩的液体。

    是不是花满楼从此以后都会与这种液体相伴?

    陆小凤忽然感到一种锥心的不舍与牵挂。

    他并不想说这样的话,他却不能不说这样的话。

    他轻声道:“花满楼,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花满楼的手拂过他的面颊,他擦去了他的泪水,也擦去了自己的泪水。

    他的手依然轻柔,他的神色却变得冷如刀锋。

    那种冷,是绝对不会在花满楼脸上出现的神色。

    此刻,他带着这样的冰冷,却像是与生俱来。

    他坚定道:“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一个人死去。”

    他已把头转向朱青青。

    她仍然跪在地上,也仍然抱着朱恪的尸体。

    她似乎已凝固成一座雕塑。

    但她是陆小凤唯一的希望。

    只有她还有可能知道解药的药方。

    花满楼从不擅长做这样的事情,他永远对每一个女孩子都彬彬有礼。

    但此时,他却只想抓住她,逼问她,从她恶毒的脑子里挖出药方。

    如果她不说,他不介意毁掉她的生命。

    他的手掌已经握紧,他已要站起来。

    陆小凤却忽然拉住了他的衣袖。

    他那样轻柔地,微弱地,坚定地拉着他的衣袖。

    他再一次唤他的名字:“花满楼。”

    花满楼忽然清醒过来。

    陆小凤什么都没有说,但他已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花满楼,永远不会杀人的花满楼。

    花满楼的身上没有血污,花满楼的眼中也不该有仇恨。

    陆小凤希望他是花满楼。

    他终究只能是花满楼。

    他握紧的手掌已经松开,他冰冷的神色已变得温柔如水。

    泪水却再一次从他的眼眶中涌出。

    陆小凤还在微笑,纵然他知道花满楼无法看到他的微笑,但他愿意永远在他面前展露微笑。

    他微笑着,轻声道:“花满楼,我们走吧。”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已很久没有喝酒,你总该带我去一个有酒的地方。”

    花满楼轻轻将陆小凤背在自己肩上,他已走出营帐。

    空洞的夜风不知从何处吹来,他的泪水已被吹干在脸上。

    他的心却冷得像冰。

    从小到大,他拯救过无数的生命。

    他救得活枯萎的鲜花,救得活濒死的小鸟,甚至救得活全城的百姓。

    他唯独救不了陆小凤。

    但人生岂不正是这样的残酷与无情。

    他终究要慢慢接受这样的残酷与无情。

    陆小凤轻轻伏在他的肩上,他拂在耳边的呼吸已气若游丝。

    花满楼却没有再流泪。

    他现在只想为陆小凤找酒,他要为他找来最好的酒。

    一个人影却追了出来。

    是朱青青。

    她奔跑在夜色里,苍白得如同地狱的鬼魂,她拦住了他们。

    她看着陆小凤,眼睛里燃烧着两簇火焰。

    她忽然问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她已失去所有,但她还要问个究竟。

    女人对自己动心的男人,岂不都想要问个究竟?

    陆小凤的脸上已没有一丝血色,实际上,他看起来已根本不像一个活人。

    他看着朱青青的眼睛却依然明亮而灵活。

    他叹了口气,慢慢道:“我没有想到杀你的理由。”

    她目光闪动,咬了咬牙,继续问道:“你也不问我要解药?”

    陆小凤眨着眼:“我不喜欢被人拒绝。”

    他想了想,又微笑道:“尤其是被像你这样的漂亮女人拒绝。”

    朱青青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忽然发现,在她的生命里,从未遇到过陆小凤这样的人。

    她的生命里只有权利,只有斗争,只有唯我独尊。

    她期盼着,算计着,寻求着,直到她失掉一切。

    她忽然感到从未有过的空虚与惆怅。

    她的眼中已有泪水涌出,她的唇边却绽放出一抹微笑。

    她的声音再次变得清脆而甜蜜。

    她甜蜜地,温柔地看着陆小凤,如同看着自己的情郎。

    她手中多了一张纸笺,她已将纸笺塞在陆小凤的手上。

    她忽然嫣然一笑:“你说我会拒绝,我却偏偏不去拒绝,我偏偏要给你药方。”

    她已转身走了,走进了漆黑的夜色中。

    花满楼站在风中,他已怔住了。

    他纵然聪明绝伦,却绝对想不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峰回路转。

    陆小凤看着朱青青消失的背影,他的迷惑似乎不比花满楼的少。

    夜风再次吹起,吹动了他们的头发。

    此刻,这风却已不再冰冷,湿润的暖意在吹化着他们的心。

    花满楼忽然微笑道:“陆兄方才阻挡我去要解药,原来早已算准会是这样的结果?”

    陆小凤没有说话,良久之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微笑着,狡黠道:“花满楼,你实在一点都不了解女人。”

    花满楼笑了起来,和陆小凤相比,他确实不了解女人。

    陆小凤却在心里悄声问自己,你难道又真的了解女人?

    他当然并不了解女人,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说自己了解女人。

    但他的笑意已变得无比轻松。

    因为,无论如何,能够活着,总是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忏悔,陆小鸡快死的时候,我一直在想sexualgunners翻唱的一首老歌《myway》

    andnow,theendisnear

    如今,结局将至

    anifacethefinalcurtain

    如此,我将面临人生的最后落幕

    myfriend,i'llsayitclear

    吾友,我将言无不尽

    i'llstatemycase,ofwhichi'mcertain.

    我将述说我所铭记的经历

    然后我就忍不住笑了,大家好奇的话,也可以找来听听,配上本章剧情,笑果真的满满。

    ☆、尾声

    秋风已起,桂子飘香,正是家家户户预备丰收的时节。

    每到这个这时节,本来陆小凤都会不远千里赶到梧州找吴刚喝一杯桂花酿。

    江湖人人皆知,醉里吴刚虽然自己并不喝酒,但他制的桂花酿却是一绝。

    陆小凤为了这一盏桂花酿,每到七月便翘首以待。

    但今年他却没有了这样的口福。

    时节已是中秋,他却仍然呆在百花楼。

    他在种花,帮花满楼种花。

    他向来潇洒的衣衫沾满了花泥,甚至连脸颊也有了灰痕。

    他站在盛放的鲜花中,本应人比花娇,却只是苦着一张脸,皱起了四条眉毛。

    他已在这里种了三个月的花。

    他种过矢车菊、鹤望兰、木芙蓉、曼陀罗、鹿角海棠……

    他种活的,却只有一束小小的蒲公英。

    此刻,他正守着这束小花,小心翼翼地浇过水,又轻柔地抚摸松软的泥土。

    他甚至俯下身,对着小花认真说话:“我可就剩你这一颗独苗苗了,你一定要好好长大。”

    他忽然听到一阵笑声。

    是花满楼。

    他轻摇折扇从门外进来,衣衫飘然,清润儒雅。

    陆小凤不禁嫉妒起来。

    同样是种花,为什么花满楼就能信手拈来,甚至连衣衫都不染尘埃。

    而他陆小凤却只能像一个农夫莽汉,搞到灰头土脸却依然一无所获。

    花满楼已走到他的面前,他的笑容如山间明月,此刻还含了一丝难得的狭促。

    他微笑道:“陆兄若不是照料得这么小心,可能这花儿反而会长得更好。”

    陆小凤已经跳了起来,世界上没有人听了这样的话会不跳起来。

    他跳着脚,皱着四条眉毛,大声道:“你明知我不会养花呀,你为何还忍心说这样的话?”

    花满楼却道:“那你又为何承诺我,你会赔我的满楼鲜花?”

    陆小凤不说话了,他鼓起脸颊,嘟囔道:“这还不是我一失言成千古恨。”

    花满楼明明听见了他的话,却假装什么也没有听见。

    他的唇边还含着狭促的笑意,他的声音却如春风般温和:“陆兄种花如此辛苦,今日中秋,不如偷得浮生半日闲,陪我去看河灯吧。”

    陆小凤眉头已经展开,嘴上却道:“花兄又要诳我去数河灯,那年和金九龄打赌,已经数得我头昏脑涨,没想到自此之后,花兄却年年要我数这河灯。”

    花满楼笑道:“河灯可以不数,难道连好酒陆兄也不喝了吗?”

    陆小凤鼓着脸,认真道:“中秋时节,就是再好的酒,又怎么比得上醉里吴刚的桂花酿。”

    他似已想到桂花酿那清甜甘美的味道,脸颊上不由浮现出向往和惆怅。

    花满楼见他如此,再也忍不住笑意,从身后取出一只青瓷酒坛,一直举到陆小凤的鼻尖:“陆兄闻闻,这是什么?”

    陆小凤一触到那熟悉的酒香,眼睛便如点亮的星辰,他惊喜道:“花兄从哪里得来的桂花酿!”

    他已将酒坛接了过来,贪婪地闻个不停。

    他忽又奇怪:“吴刚一向不给人送酒,若要饮酒,不管多远,都只能亲自去他那里,花兄又如何得到了这一坛好酒?”

    花满楼微笑道:“那也许是因为,我曾经告诉过他几样培育桂花的诀窍,他便非要每年都送这酒来谢我。”

    陆小凤怔住了,他每年都要千里迢迢奔去梧州才能喝到酒,花满楼却只需坐在百花楼里便自然有佳酿送上门?

    百花楼里每年都有桂花酿可喝,花满楼却眼睁睁看他不远千里去到梧州?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损失实在太大了,他已不能不给自己一点补偿。

    比如,立刻找个地方喝完这坛桂花酿,一口都不要给花满楼留。

    陆小凤与花满楼走出小楼,暮色已经降临。

    他们去了飞云阁,这里不仅可以看到河灯,清炒豆苗和酱香鸭腿更是一绝。

    从楼上敞开的窗户看去,常州河畔早已花放千树,游人如织。

    陆小凤本不爱读书,这时看到这样的景象,却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一句诗。

    丰年人乐业,陇上踏歌行。

    昭平王的叛乱已被平息,常州之围也早已得解。

    这片古老的土地仿佛拥有某种奇妙的治愈能力,只不过三月时间,便已恢复了从前的繁华景象。

    人不得顾,车不得旋,红尘四合,烟云相连。

    这鲜活的人间景象,正是盛世最值得留念的景象。

    陆小凤不禁微笑起来。

    他自认从不是什么大侠,此刻却也不由感到一阵自豪。

    他已将自豪写在了脸上。

    他忽然凑上前,眨着眼道:“花满楼,我是不是很厉害?”

    他没有问他到底什么厉害,但花满楼已知道他在说什么厉害。

    这三个月里,这样的话,他岂不是已听他说过无数次。

    他本来每次都会微笑点头,真诚地称赞一句:“陆兄舍生取义退敌万军,确实厉害。”

    但这次他却只是一边微笑,一边轻轻摇头。

    他已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唐镜翩翩然坐在楼下,身边围着一群城中的富家少年。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这酒楼中也难以被人忽略。

    他正说到高兴之处,双眼放光:“当时,朱恪用刀挟持着我,城外伏军即将行动,朱恪的机关也马上就要落下,花公子与陆少侠已经束手无策,我心里想,我唐镜死不足惜,却一定要救全城百姓,所以,我临危不惧,视死如归,一咬牙便往刀上撞去。”

    纵然唐镜已在不同场合将这段经历讲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遍,围观的人却仍发出一阵惊呼。

    有人大声赞叹唐镜的舍生取义,大义凛然。

    有人急着追问下面的后事。

    更有刚入江湖的小小少年,发出崇拜的感慨:“唐公子实在太厉害了。”

    陆小凤已听到了楼下的喧闹。

    他的表情就像忽然被人在嘴里塞进一个鸡蛋。

    花满楼已笑得连扇子都拿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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