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齐诺实在不想再拖厉不归下水了。

    ——

    云深突破后，并没有完全断了对外界的感应，他感觉到花园大道上多了三股强横的气息，也感觉到他头顶上毁天灭地的力量。

    现下，云深所在的房间木屑乱飞，原本毛茸茸的地毯和柔软的床铺也变成了棉絮，又在灵气的碾压中，化为更小的尘埃。云深除了身上的一套练功服还没有被摧毁外，连脚上的鞋子，腰间的卡包都变成了碎末。

    整个艺术之都都摇摇欲坠。

    云深抬头看向漩涡中的紫光，他的眼中完全没有惊惧。

    执法殿数年，他无数次面对绝境，九死一生。反倒是这段时间和齐诺在一起，一直很安逸，他有些不习惯。

    地板早已破碎不堪，原本在卡包里的幻卡也四下飞散，一些低等级的幻卡甚至出现了不可修复的裂痕。这些，云深都没有管，他弯下腰，从地板的一道裂缝里捡起一张金色的幻卡。

    这些年，齐诺颠沛流离，炯炯下落不明，皆因为它。云深不是不悔，只是现世不允许他悔。没有实力，他无法活下去；没有实力，他无法护住齐诺；没有实力，他无法找回033小队的过去。

    金色的长枪出现在云深的手上，云深一个侧身，一道巨大的闪电打到了他手上的长枪上，又通过长枪传到他的身上。电流刚刚传到云深手上的时候，云深只感觉手腕一麻，想要松开屠龙枪，但他强行克制住自己。云深知道，这个时候放下武器，他很有可能会陨落在这里。

    一道又一道的闪电，都被云深的屠龙枪打掉，又通过屠龙枪传向他。云深每成功抵挡住一次天罚，他的气息就强大一分。十二道天罚以后，云深的气息强度已经远远地超过普通a级卡修。

    最后一道，也是前所未有的一道巨大闪电又砸向艺术之都。云深一身灵力早已十去八九，这一次他没有控制好，闪电一部分直接打到他的肩膀上，一部分则打到艺术之都的建筑上。

    整个艺术之都轰然倒塌，云深也被埋了进去。

    等天空上的漩涡消散于无形，夏院长、莫和吉祥才又重新走近艺术之都。不，这里已经不能叫作艺术之都了，他只是一片废墟。

    吉祥立在废墟上空，问道：“院长，他还活着吗？”

    夏院长凝重地点了点头，他高声道：“年轻人，恭喜你突破a级卡修。”

    过了一会儿，废墟里完全没有动静，就在莫觉得夏院长判断错误的时候，夏院长又道：“年轻人，你不用再躲了，我知道你没事。今天不见到你，我们不会离开的。”

    可能是夏院长的语气太过笃定，废墟下的人不觉得有必要隐藏下去。云深左手把盖在他身上的一个木头长条拿开，右手拿着屠龙枪从废墟里钻了出来。

    第127章 明暗

    云深赤足站在艺术之都的废墟之上, 金色的长枪在他的身后熠熠生辉。神兵择主，只有在它真正的主人手上, 才是它最好的归宿。

    云深闭关得有些久，头发一直没减, 他额前的刘海微微遮住眼睛, 发梢也碰到了肩膀, 再加上他练功服上的灰, 像是一个落魄的冒险者。云深抬头看向春秋学院的三位导师，扬起嘴角，最后一道雷电过后，他体内的灵力从所未有的充沛, 他渴望和强者一战。

    夏院长看着云深的面庞，心潮起伏, 这位新突破的a级卡修比他之前想象的还要年轻。

    同时, 春秋学院小树林的方向传来一阵吸气声。花园大道发生了这等大事，哪有卡修不好奇的，相对酒仙学院的“乖宝宝”，春秋学院的学生野得多, 不少人都跑到小树林来看a级卡修突破的现场了。

    春秋学院那么多四叶导师在, 他们也不会出事。没有人能想到，这位新突破的卡修这么年轻英俊, 虽然他们对东方的面孔不大能分辨，但也知道云深的年纪应该和他们差不多大。

    夏院长心里反倒平静了，他说道：“我是春秋学院的院长夏, 一生都致力于培养优秀的卡修，也关注幻卡世界出色的年轻人。不知小兄弟叫什么名字？我竟从不知道幻卡世界有这般出色的年轻人。”

    云深道：“我叫云深。”

    夏院长摇摇头，道：“我没有印象。春秋学院的学生一直以为他们已经足够出色。很遗憾，今天，我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云深，你可否和我去一下春秋学院，让我的学生们见见你？”

    小树林，春秋学院的学生还没有从云深的年轻和英俊中回过神来，就听到夏院长这句话，不由在内心疯狂吐槽，他们是天才不假，但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实力，是妖孽吧。人怎么可以和妖孽相比？

    云深看春秋学院的三位导师分别站在三个方向，堵住了他所有的出路，自然明白夏院长的意思，让他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云深笑笑，和颜悦色道：“春秋学院的学生很优秀，数月前，我就败在其中一位的手上。”

    夏院长惊讶道：“想来是毕业很久的学生了吧。是谁？”

    云深道：“安子言。”

    夏院长道：“难怪。安子言就算在春秋学院，也是少见的天才。可惜他现在离开学院了，不然云深还可以再和他交手一次。”

    云深道：“是吗？没有安子言，春秋学院也没什么意思了。夏院长，我有事先离开了，下次再去春秋学院拜访。”

    云深说完，就想离开，没想到吉祥和莫变换了位置，刚好挡在云深出城的方向。云深佯装不解地看向夏院长，问道：“夏院长，这是什么意思？”

    夏院长道：“云深，你可能一直在艺术之都闭关，不了解外面的情况。半月前，黑龙神殿出世。一周前，两位s级卡修去青龙城查探，一死一伤。同时，幻卡世界各地出现灵修的踪迹，春秋城也是。”

    “八百年后，灵修重新回到了幻卡世界。”

    云深听到后面，心里一紧，他知道，夏院长绝对不会在灵修的事上骗他。云深虽然知道灵修来势汹汹，但他以为，灵修最多守住青龙城的地盘，没想到他们竟有染指整个世界的野心。

    云深问道：“谢谢夏院长告诉我这个。不过，我刚刚突破a级卡修，未必能帮上忙。”

    夏院长道：“最近有一批灵修潜伏在幻卡世界，他们不仅可以使用灵修的招式，还可以使用幻卡。作为九校联盟的名誉盟主，我有责任也有义务找出隐藏在卡修中的灵修。”

    云深道：“夏院长是怀疑我？既然灵修已经可以使用幻卡了，不知道我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自证清白？”

    夏院长道：“至今唯一快速又准确的办法，就是检查灵珠。”

    云深当下就沉了脸，道：“夏院长莫不是在说笑？灵珠是卡修的命脉，没有人会把他的命脉假手于人的。”

    云深可以理解夏院长的想法，历史上像他这么年轻就突破a级卡修的人屈指可数。灵修则不同，只要有信徒献祭，他们甚至有可以让一个孩童突破a级。但理解是一回事，让人检查灵珠就是另一回事了。

    夏院长道：“看来你是不同意了。”

    云深手上的屠龙枪枪尖指地，赤金色的的光一圈圈地缠绕在长枪上，他用他的行动展示他的决心。

    吉祥的两只手上各出现一把小刀，几个黑色的小球从莫的身上飘出，夏院长没有动作，但他的手也放到了卡包上面。如果言语不能解决问题，那就只能使用武力了。春秋学院坐拥天时地利人和，他们不可能输。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夏院长最后道：“云深，如果你的灵珠没有问题。我会亲自向你道歉，你愿意留在春秋学院的话，春秋学院会以四叶导师之位相待。”

    云深长枪挑向莫的黑球，率先出手！

    吉祥的小刀后发先至，刺向云深的肩膀，云深无法，不待招式变老，就收回手，向后跃了一步。

    刚刚突破，就要面对两位a级卡修，旁边还有另一位成名已久的a级卡修虎视眈眈，云深心底的血也沸腾了起来。

    就算是败又如何，他这一路走来，不就是挑战不可能的事情吗？

    云深又悄悄往后退了两步，他现在最有可能化被动为主动的就是擒住夏院长，虽然这是一个异想天开又疯狂的想法，但这也是最可能实现的想法。安子言离开前，为了齐诺的安全，就把自由大道上各位a级导师的实力和云深交了一个底。

    夏院长虽突破a级卡修数十年，但他多数时间都待在春秋学院，实战的机会并不多。他对春秋学院最大的贡献，也是在培养优秀学生，扩大学院知名度上面，他的武力未必有传言那么强大！

    云深计划向莫虚晃一枪，就转向夏院长。结果，云深长枪还没有再次刺出，就感到眼前一花，他和莫之间竟然多了一个人影！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伛偻着背，眼神浑浊，脸上还有老年斑，怎么看都是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但就是这样一个人，挡在了云深和莫之间！

    此人来得无声无息，突兀又理所当然地出现，在此之前，云深也好，莫也好，竟一点察觉都没有。

    老人看着云深，语气和蔼，“年轻人，刚过易折。灵修还没有来，不要把力量消耗在内斗上。八百年前，灵修是这样输的，卡修不要犯同样的错误。”

    夏院长看到老人出现，很是惊讶，“酒老。”

    老酒鬼朝夏院长点点头，道：“他，我带走了。”

    老酒鬼说完后，看向云深。云深犹豫了一下，也没有说话，直接跟到了老酒鬼的身后。一来，他本就很难赢过莫和吉祥；二来，老酒鬼的神出鬼没和夏院长尊敬的语气，让云深有了一个猜测。

    老酒鬼带着云深才走几步路，就向春秋学院小树林的方向喊了一句，“你也来吧。”

    春秋学院的学生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老酒鬼在喊谁，直到一个年轻人主动从他们身后走出，走到云深和老酒鬼面前，“酒老。”

    这个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齐诺。齐诺认识老酒鬼不是第一天，除了刚开学时他们就讲过话外，他和安子言恋爱后，还经常去老酒鬼做工的小酒屋吃饭，一来二去的，他们也混了个面熟。

    不过在齐诺心中，老酒鬼一直是一个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他还常常同情老酒鬼。直到此时，齐诺看着颤颤巍巍的老酒鬼，方知世界还可以有另一个模样。

    ——

    青龙城黑龙神殿。

    黑龙神殿殿主不像其他灵修那样喜爱长袍，刚成为灵修的人觉得长袍穿得比较神秘，a级灵修又觉得黑袍高灰袍一等，但到了黑龙神殿殿主这个地位，已经没有几个人有资格来评价他了。

    黑龙神殿殿主一如既往地穿着他的短袖长裤，站在神殿最上面，他的身前是十数位黑袍灵修。

    黑龙神殿殿主问道：“至今可知的s级卡修下落都确定了吗？”

    一位黑袍灵修答道：“朱雀城、玄武城卡修协会的会长，白虎城城主都在各自的城池，其它三位s级卡修都是散修，行踪不定，但我们通过虚拟交流频道，可以大致确定他们的方位。”

    黑龙神殿殿主淡淡道：“虚拟交流频道的确是灵修阵法的精华所在。卡修也不想想，只凭借网卡，他们怎么可能传输镜像到整个幻卡世界。”

    黑袍灵修并不以黑龙神殿殿主的夸奖为豪，长袍遮住他的脸，没人发现他的额头上已经遍布了汗水，他说道：“还有一位s级卡修。”

    黑龙神殿殿主：“嗯？”

    黑袍灵修道：“我们一直猜测还有一位s级卡修在世。他出身黑龙城，曾经是s级制卡师云起的追随者，后来云起被囚禁于黑暗森林，他也下落不明。但云起死后，他给卡修协会带来了s级幻卡【双龙戏珠】和一本制卡师心法。”

    “殿主，您知道卡修的追随者契约。主人死亡，如果追随者的等级不如主人，他也会死亡；主人死亡，如果追随者的等级等同于主人，会受到重创，轻则身体留下隐患，重则灵珠爆裂。云起的追随者如果在云起死后，还能把东西带到黑龙城，他当年就应该突破s级，现在也才100多岁。”

    “只是他不使用虚拟交流频道，我们哪怕有他的身份信息，也找不到他。”

    黑龙神殿殿主果然不满，他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这样的话，你们就无法提前避开所有s级卡修。但是，黑龙神殿根基已成，黑龙城又没什么人了，我们必须寻找新的信徒。你们去各地开设神殿吧，但不要离开幻卡世界的东面，这样就算有s级卡修出现，我也好赶来。”

    第128章 早知

    齐诺和云深跟着老酒鬼一直走到酒仙学院侧门的小酒屋。

    路上, 齐诺和云深对视了一眼，对眼前的情况都二丈摸不着头脑, 老酒鬼为什么带走云深，又为什么让齐诺跟来？

    老酒鬼带着他们走到酒仙学院的侧门, 指着小酒屋问道：“齐诺, 你还记得这里吗？”

    齐诺迟疑了一下, 道：“您……平常做工的地方？”

    老酒鬼的表情有些高深莫测, 齐诺又看了会儿小酒屋，像是被击中了一样，“小北门……黑色小屋……您是我刚开学的时候给我寄信的人？”

    老酒鬼笑而不答，直接走进小酒屋。

    齐诺精神有些恍惚, 他跟在老酒鬼身后也走了进去。如果老酒鬼在他入学考试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 那他们之后的几次巧遇都还是巧合吗？还有, 他制作出s级幻卡的那个晚上，老酒鬼守在小酒屋外，真的是单纯地睡不着吗？

    小酒屋内，丰满妖娆的老板娘百无聊赖地调着酒, 老酒鬼往酒壶里灌了一瓶最常见的清酒, 又从老板娘调得色彩缤纷的酒里挑了一杯，递给齐诺。

    “你应该喜欢的。”老酒鬼说完, 就往小酒屋的里面走去。齐诺跟在老酒鬼的身后，觉得手上的酒有些烫手，他平时甚少饮酒, 最近几个月更是滴酒未沾，除了，在十七直播间的那一次。

    老酒鬼走到小酒屋里面，示意云深和齐诺坐下。齐诺拿着酒杯，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他犹豫半晌，还是问道：“酒老，我开学时收到的信，是您寄的吗？”

    在老酒鬼点头后，齐诺又问道：“我自觉在入学考试表现平平，最后导师的评分也不到60，没能上10班。您为什么会看中我？”

    齐诺也没看清老酒鬼的动作，老酒鬼的手上就多出了一把黑色的大锁。老酒鬼道：“这是火凤之锁。”

    这个黑色的大锁齐诺自然认得，入学考试三等奖的记分牌就在这个大锁的夹层里，齐诺一开始没有发现，还制造了一起乌龙事件。

    看齐诺面露疑惑，老酒鬼道：“百余年前，朱雀城举办过一次制卡师大比，决赛的内容，就是打开火凤之锁。当时所有的参赛者用时都超过十分钟，唯有云修，他只用了六分钟就打开了火凤之锁，也因此成为了那届制卡师大比的魁首。”

    “后来，云修受到青龙城卡修协会邀请，加入了青龙城卡修协会。原本，云修的生活应该一生顺遂，他是a级制卡师，在青龙城备受尊敬，又天赋出色，在大限到来之前希望冲击s级制卡师，青史留名。不过，天才之所以命途多舛，就是他们不甘于平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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