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苑月裴回·一 第8节(2/3)
作品:《春苑月裴回·一》
即咬紧了嘴唇,强忍着不掉下泪来。
崔渚的手还摁在瑶琴上,李衍默默地伸出了右手,轻轻放在崔渚的左手背上。于是崔渚将左手翻过来,慢慢扣紧了李衍的手。他表兄弟两人的手便掌心相贴、十指交扣,亲亲密密地握在一块儿了。
李衍活了二十年,还没有一刻能像此刻一样如此喜悦。
说是喜悦,却还不算很贴切。李衍与崔渚心意相通,双手相握,胸中激荡着万般柔情。与其说是相知定情,不如说是再度团圆。
李衍双眼晶亮,隐隐闪烁着喜悦的泪光。
他不知道寻常男女会在定情时说些什么,便信口开河、胡言乱语,说道:“雁洲哥哥,你现在是从正三品中书令晋升到正一品亲王妃了。如何?跟我端王相好,可比替皇兄鞠躬尽瘁要逍遥多了罢?”
崔渚一听,李衍口中说的虽是些幼稚傻话,但语调中却压抑着些许的哭腔,便知道,李衍这是心情太过激动,以至于开始胡言乱语了。
崔渚无奈一笑,心中则是一片柔软。
想着,合而又分,分而又合,兜兜转转,我心中那副小妹居室图,终究还是填上了这个小东西的名字。
或许,我们还真的天注定的缘分罢。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王妃我要霸占你的美
第23章 第二十三回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李衍越看崔渚,心里越是欢喜,便珍惜地握紧了崔家表哥的手,又亲亲密密地枕着表哥的肩头,甜蜜地说:“雁洲哥哥,你今夜就在这里宿下罢。”
崔渚却吓了一跳,膝上的瑶琴差点掉到地下去,忙道:“这、这怎么使得?”
崔大人的面皮居然这么薄,倒也怪可爱的。李衍嗔怪道:“这怎么使不得?雁洲哥哥,你都是本王的人了,与我睡在一起也是应当的。”
崔渚白净的面孔霎时红透了,局促地说:“两个男人睡在一起……成何体统……”
怪也怪哉,崔大人怎么会觉得两个男人睡在一起不成体统呢?
难道说……
李衍直勾勾地盯着崔渚,问道:“雁洲哥哥,须知寻常男子之间若是情谊深厚,也会共睡一榻抵足而眠。雁洲哥哥为什么这么害羞?难道……难道你也懂得龙阳之道?你也懂得两个男人可以花前月下、翻云覆雨么?”
崔渚已经害羞得不好意思去看李衍,支吾了半响,才几不可闻地说:“知道的。”
李衍惊诧极了!
若不是恭王提点,本王还不知道两个男人也可以互相喜欢。再说这龙阳之道,更是从银屏阁那处习来的。
而崔表哥平日里最瞧不上青楼楚馆烟花之地,他是如何得知男欢男爱的方法呢?总不可能是他幸原公子天资聪颖,还能自己了悟出来罢?
李衍好奇得不行,便将崔渚膝上的瑶琴放到一边,像只小猫儿似的钻进了崔渚的怀里,双臂搂着表哥的脖颈,促狭地问:“雁洲哥哥,快告诉弟弟,你是从哪儿学来的龙阳之道?是别人告诉你的?还是你从书里看的?快告诉我罢!”
崔渚低头瞧去,见李衍柔顺亲昵地坐在他的怀中,一双晶莹星眸闪烁着狡黠光芒,于是面色更红,却还竭力拿捏着正经模样,将个中原委缓缓道来:
“我在崔家为老祖守孝时,有一年冬天,幸原南村的一位乡人醉酒以后调戏了邻居家的少年,事后被对方的兄弟打了一顿。他不服气,就跑去官府告状,说对方是小题大做、以多欺少。于是县令就派人来崔家,询问这宗官司究竟该如何判。族人们听闻此事,私下里就以龙阳之事为话题讨论了一二,我刚好在旁边,不由得听到了,于是……”
原来如此!
李衍这才明白过来。正所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崔家人在私下里议论男男欢爱之事,无论是在分析案情也好,是在议论是非也罢,总之就是被错爱上男子的崔渚恰好听到了。
崔渚本就心思敏捷,旁人虽是隐晦地议论,但他只要稍加思考,就能把龙阳之道的奥妙给琢磨透了。
没想到崔家表哥还有如此一面!李衍心中更是蠢蠢欲动,又问:“那这宗官司后来是如何判的?”
崔渚答道:“醉汉和少年的兄弟们都受到了处罚,一个是判了酗酒调戏,另一个是判了打架斗殴,不过——”崔渚温柔地望着李衍,道:“你现在还坐在我的怀里,难道官司的结果很重要么?”
李衍哈哈大笑,搂紧了表哥的脖颈,额头相抵,亲昵地说:“眼下,这天底下再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事情了。不过呢,你幸原公子只要一开口说话,就如同春风化雨,自有一种谆谆教诲的气质,叫我只想拜你为师虚心求教,不由得就忘了原本的话题是什么。”
说着,端王又朝崔渚挤眉弄眼,道:“雁洲哥哥,你若是害羞,那我们今夜就盖着被子睡在一起,旁的什么也不做。”
崔渚担心地问道:“我们非得睡在一起么?我每日早起,只怕会吵到你。”
李衍大手一挥,潇洒地答道:“无妨,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弄到手,才不会轻易放你走呢!”
崔渚笑了,道:“好。”
李衍眉开眼笑喜不自胜,立即撺掇崔渚去收拾东西。
于是,崔渚就把先前搬去侧厢房的衣裳物件又都搬了回来。李世荣、崔伯星都已经睡下,是也这对表兄弟就顺顺利利地同枕而眠了。
待崔渚更衣上了床,李衍就立即钻到了崔渚怀里,大半个身子都趴在了崔渚的身上。崔渚也不嫌弃李衍重,还松松地搂住了李衍的窄腰,温热的手掌则放在李衍的腰心上,好似爱抚着一只小猫儿。
李衍舒服得眼睛都要眯起来了,但又不想睡觉,便缠着崔渚说些家常闲话,说的是:“雁洲哥哥,你看起来虽然安贫乐道,平日里衣食住行都不怎么挑剔,但我发现了,其实你一点都不节俭简朴。”
崔渚怀里抱着李衍,只觉得天底下没有这更幸福的事情了,闭着眼睛,问道:“何出此言?”
李衍掰着手指头数道:“寻常人若是得了一炷水沉香,能小心翼翼地闻上一整天,而你却每天拿水沉香来熏衣服和帕子,这还不叫奢侈么?”
崔渚解释道:“虽然都叫水沉香,但用来熏衣的香与用来品闻的香是不一样的。虽然价格不算便宜,但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奢侈。若你不喜欢闻的话——”
李衍立即道:“我很喜欢闻的!”
崔渚笑了。
李衍也笑了,开心地说:“这一条姑且放过罢,但还有一条,足以说明你生活奢靡。你刚刚弹的那张瑶琴,应当是前朝古物。如此好的琴,竟然被你放在库房里闲置,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才弹上一弹,未免太奢侈了些。”
崔渚道:“这张瑶琴是我家先人传下来的遗物,如今跟着我来了皇都,自然要小心保存。不到重要的场合,绝不能随意地拿出来弹奏。”
李衍品出了崔渚话中的意思,心中一喜,道:“原来给我弹琴是重要的事!”
崔渚睁开眼睛,无奈又很怜惜地看着李衍。
此时此刻,不需要言语,他的清雅凤眼已经足够深情。
幸原公子真不愧是李衍梦中的美男子,李衍真叫他给看痴了,趴在表哥的胸口上,软软地喊了声:“雁洲哥哥……”
崔渚也低声唤他:“宜安……我的宜安。”
于是,李衍凑上去,亲了一下崔渚的嘴唇,动作轻盈,触感柔软。
崔渚的神色也愈加温柔,轻声道:“你的病才好,夜里应当早些休息的。”
“知道了。”李衍甜蜜地点点头,伏在崔渚怀里闭上了眼睛。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兴奋得一夜睡不着,但只要闻到崔渚身上那种绵厚温柔的水沉香味道,便觉得安心宁神,宛若倦鸟归林,游子还乡。
很快,端王就陷入了梦乡。
第二日清晨,公鸡才打了一下鸣,崔渚就准时地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睛,便见李衍乖巧地趴在自己怀里,正熟熟地睡着,崔渚竟有种仍在梦中的感觉。只因他苦苦思念宜安整整三年,本以为此生都无望与他相爱相知,没成想却修成了正果。
也许正像宜安说的那样,若他们不是天注定的缘分,崔渚真不知道还有什么解释了。
崔雁洲缓缓起身,将李衍推到床榻的里边,生怕吵醒了这个娇气的小东西。李衍的手还紧紧地攥着崔渚的衣襟,崔渚就轻轻掰开他的手指,又觉得李衍身量虽然纤细,一双小手却肉乎乎白嫩嫩的,可爱极了,不由得握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简直是爱不释手。
李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崔渚这才把他的手放回去,低声道:“我要去上朝了。”
李衍睡眼惺忪地看着崔渚,似乎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崔渚想了想,学着李衍昨夜的模样,轻轻亲了亲李衍的嘴唇。
李衍只觉得恍然如梦,便傻傻地笑了。崔渚又说了声“乖”,李衍就慢慢地缩进了被窝儿里头。
崔渚怜爱地摸摸他的长发,于是悄然离去。
那日上朝时,大小官员们都惊叹不已,只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闻名朝野的冷面阎王崔大人,不知怎的竟然转了性子,整个人如沐春风笑容和煦,对谁都客客气气的,真让人受宠若惊!
早朝结束后,中书令崔渚单独面圣,皇帝见了他都大吃一惊,道:“崔爱卿,从前陈宛太后说起你时,总是说你温柔敦厚和善可亲,从前我还当不实,今日一见,我总算明白了陈宛太后并非妄言。”
崔渚道:“臣惶恐,承蒙陈宛太后娘娘谬赞。”
皇帝笑道:“雁洲,你可别再变回去了。你原来总端着那副冷模样,连朕都不太敢跟你说话。”
崔渚躬身行礼,道:“微臣是变还是不变,都要看陛下愿不愿意成全。”
皇帝饶有兴致地问:“此话怎讲?”
崔渚道:“待祭天大典结束之后……”
于是中书令与皇帝协商密谈,谈了一个下午才满意离开。
自从崔渚李衍这对表兄弟心意互通后,两人的日子过得是颇为甜蜜。
白日里,崔渚去官府办公,李衍就在家里乖乖等着他。待到晚上崔渚回来了,李衍就迎上去与他嘘寒问暖。
用过晚膳后,崔渚去书房读书写字,李衍也寸步不离地跟在旁边,痴痴地看着崔渚的端正模样。
亦或者,崔渚看李衍闲来无事,便与他下棋手谈。与崔渚对弈,李衍总是要输的。但是输给幸原公子,端王心甘情愿。
等到夜里就寝时,李衍便拉着崔渚一起睡觉。
两人躺在一张床上,或是说些家常闲话,或是亲嘴儿狎戏。因为崔渚害羞的缘故,两人不会做比亲嘴儿更加亲密的事,但李衍也快乐极了,满足极了。因为两人现在的日子,就好似新婚夫妻般柔情蜜意。
不过,就算是新婚夫妻,也不可能一辈子都腻在一起。数日之后,万众期待的祭天大典就到了。
大周举朝为这次祭天大典筹备良久。待到祭奠当日,皇帝李沛亲自主持了仪式。皇族亲王皆着朝服位列在席,大小官员也都穿着正装肃穆而立。
李衍远远地瞧见,崔渚穿着一身大红衣衫,戴着乌纱帽,清朗端正,儒雅斯文,又想着这么个神仙人物是我李衍的王妃,心中更是欢喜。
那崔渚察觉到端王目光,也温柔一笑和煦如春,更叫端王看得痴迷,差点没情不自禁地往崔渚那里走去,幸亏被站在旁边的敬王给拦住了,才没在大典上色迷心窍出了岔子。
这祭天典礼自是庄严肃穆,场面宏大。待到漫长的祭天大典结束之后,诸位亲王也该启程,返回各自的封地了。
不出几日,诸位哥哥们已经走得七七八八,端王李衍心中焦灼束手无策,只好借口大病初愈,不适宜长途劳顿。
皇帝怜惜他,于是端王就将归期拖了一天又一天。
暑意渐浓,盛夏将至。
端王在皇都久居不去,已经在朝中引起了许多议论。陈宛太后李崔氏更是一封书信接着一封书信地催促儿子回来。
李衍烦不胜烦,但实在是舍不得离开崔渚,便装傻充楞,好似扎了根儿般不愿意离开皇都。
到了后来,就连皇帝李沛都三番五次地催促李衍快些动身。须知越往后拖,天气就越来越热,端王在路上吃的苦头就更多。
李衍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回禀皇帝:“等到夏至,端王就会动身回陈宛。”
端王的归期终于确定,众人非议这才慢慢减弱。
欢聚难得,唯离别多。
眼看着分别的日子越来越近,李衍是愁得连饭都吃不下了。
崔渚却无比坦然,每日照旧上朝办公,晚上回了家就与表弟用膳就寝。
李衍实在是不明白,崔渚究竟是舍得他走,还是不舍得他走呢?
但端王也不敢直接问表哥,声怕表哥会用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混账话来回答他,于是愁思更甚,人也憔悴了许多。
如是过了几日,李衍却迎来了一位许久不久的朋友,正是陈宛刺史之子尹煦。
端王与尹煦多日没见,两个好友自是欢颜叙旧。
李衍一问才知道,原来尹煦从陈宛跑来皇都,是要替父亲联络关系,办些事情。如今事情办得十分顺利,所以尹煦不再急着回陈宛,便来崔宅寻李衍玩耍了。
不论尹煦为父亲办的是什么事儿,既然他没有求到李衍这里,李衍也不会多问。两人便商量着出去哪里玩耍。
尹煦初来乍到,消息却十分灵通,说是待到夏至那天,皇都内城河边要起一个花灯节,届时花灯璀璨,人流如织,一定相当热闹。
端王向来爱凑热闹,自然心向往之。先送走尹煦,等到崔渚夜里回家,就缠着表哥一通撒娇,说是本王马上就要回陈宛了,临走之前,想跟表哥哥去夏至花灯节玩耍一番。
可怜了那尹煦公子,本来是想与好朋友一起去花灯节玩耍的,却没想到李衍见色忘义,满门心思里只有他的好哥哥。尹煦无奈,只好去另寻伙伴。
而崔渚见李衍如此期待,自然点头同意,第二天就去知会官府,说夏至那日,中书令要告一天的假。
崔渚是雷厉风行说做就做,弄得李衍又是期待又是害怕地等到了夏至那天。
说是期待,自然因为要和表哥去玩耍而期待。说是害怕,那是因为等到过了夏至这一天,端王就得启程回陈宛,他们又要两地分居了,真叫人忧愁。
第24章 第二十四回
夏至那日,皇都内城河上照例起了花灯节。
人们在河边放花灯、点灯笼,祝愿祈福,结伴相游。到了夜间,内城河里已飘满了五颜六色的花灯,小巧精致的花灯随着柔波轻轻摇曳,可怜可爱。
而河岸边街道上还挂起了一排排朱红灯笼。灯笼与花灯的光亮彼此辉映,倒映在清澈的河水,满河的光点摇摇曳曳,晶莹闪亮,恰似天上的银河垂落在凡间。
皇城中的青年男女、公子佳人都结伴儿来到花灯节玩耍,街道两边更是聚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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