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我谋杀了他的灵魂我谋杀了他的灵魂 第7节

我谋杀了他的灵魂 第7节(1/2)

作品:《我谋杀了他的灵魂

    新阿尼姆城的发展依然受到限制,议会的执政官们一旦拥有了权利,便开始肆意妄为。

    我听见深夜里他们私语——

    “应该是有什么来约束权力的,权利该被关进笼子。”

    “大人,我们不需要把权利关进笼子,来增加彼此的压力。您得知道,人只会为自己活着,要让他完全没有私欲,就得让他把自己的定义扩大到‘我们’,而且这种认知扩大不是单方面的,否则,被包容进统治者自我定义范围的被统治者,依然会因为自己被统治的身份而愤懑不平。因为欲望是无尽的,要让私欲彻底消失,只有让这座城变成一个整体,只有让他变成‘我们’。”

    “我们?”

    “让精神集合起来,让人的意志融为一体。执政官与平民不再有彼此之分,因为对执政官而言,平民就是执政官,执政官就是平民,这就是‘我们’。”

    “恕我直言,阁下,我们可没有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技术……或者魔法。”

    “我能帮您,大人,只要您和您的子民做出一点小小的牺牲。”

    声音之一无疑是我的老朋友许普诺斯,不折不扣的深渊梦魇。

    “不,阁下,这样实在太反人性,这样的‘我们’甚至不能说是人。”

    “是啊,大人。您怎么能说一座城是一个人呢?一座城的灵魂终究是高于人的。”

    “我反对,我绝不认同您的观点,太暴力太缺失人性。”

    “但别的大人已经认同了。抱歉,老朋友。”

    许普诺斯的刀刺入那可怜的执政官的胸口。

    我游离于时空之外,以一个意识的形态解读最直接的言语。

    我听见乐声。

    埃利亚斯站在染血的高台,弹奏他的七弦琴。他转身,看见拿着祭祀刀的许普诺斯,他像恋爱了一样,他的眼迷醉在许普诺斯的黑色爱情中。

    许普诺斯从背后抱住埃利亚斯,他们相吻,仿佛久别的情人。

    “亲爱的,我知道,你愿意成为我的第一个祭品。”许普诺斯温柔地亲吻埃利亚斯的金发。

    “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我的灵魂早已属于您。”埃利亚斯说。

    “它不再属于我了,它将属于这座城。你自由了,埃利亚斯。很快你就不再爱我,很快你会忘记爱的感觉,然后你就会得到自由,永恒的自由。”

    许普诺斯抚摸埃利亚斯的锁骨,慢慢向上,沿着唇鼻眼眸,眉心。一根银针刺入埃利亚斯的眉心。没有骨骼的阻碍,骨骼像化了一样,竟然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埃利亚斯的眼变得无神了,他开始抽搐,口吐白沫,像犯了癫痫一样。

    许普诺斯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发病的埃利亚斯。然后等他快要咬舌死亡,才抱着他,走进阿尼姆神庙的地下室。

    黑暗的地下室中囚禁了光明,白色的,神祇。

    不,它比起先前天空神庙里供奉的神要小很多,也许那是神祇的碎片。

    但是它依然能生出光,又衰落。

    许普诺斯用一把古怪的银色祭祀刀,刺入光团中,挑出一根闪亮的光丝,放进癫痫发作的埃利亚斯的眉心。

    埃利亚斯的病症停止了。他像一副空壳,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不在看着许普诺斯,而是转身走出地下室,他按照生前的惯性,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抱住了他的七弦琴。

    许普诺斯对阿尼姆的还活着的执政官做了精神连接,他谋杀了那些灵魂,然后把残留的意志碎片献给无形之光的神祇碎片。

    无疑,是许普诺斯一手打造了这座意志集合体之城。

    意志集合的核心是神的碎片,越是接近神的碎片越是会被它同化,而当神祇的灵魂丝刺入人类的大脑,就会将他纳入自己的意志世界。

    而最后,他的结局是可笑的。那时候我的老朋友许普诺斯还只是一个人类少年。他没意料到,自己还没对平民做这个同化实验,就被统治者的意志驱逐出城。

    因为他没有发现这集合体的意识是强大的,有目的性的,排外的。

    许普诺斯可不属于“我们”。

    “我们”掌握者阿尼姆城,“我们”却没有继续扩大他们的阵营,“我们”蜗居在阿尼姆的内城,共享一个灵魂。只有埃利亚斯,他还是按照生前的惯性,到外城的旅店演奏音乐。

    现在我明白了,埃利亚斯的音乐的神性,来自“我们”。

    第21章 —正在出生,又正在死亡—

    “我在这里,邀请你。”

    一个空灵的声音,埃利亚斯的声音。

    不,这不是一个人的声音,是掺和着许多人声的混音。他们的声音仿佛被强行剥削了声调,平得让人难以读出其中感情。也许这玩意儿本身就没有感情。

    白色的光,无处不在,细腻而冰冷。白色的光是埃利亚斯的手。我合上眼,却像是没有合上一样,无处不在的光刺穿了我的眼皮,他已经深深刺入我的脑子里。我的精神游离与肉体之外,骨肉体肤都变成了泡沫之影。

    “为什么是我。”我质问他们。他们的光刺瞎了我的眼睛。

    “因为爱欲。”那些该死的集合声音说。

    “你之前甚至没有见过我,我们不过是打了一炮。”

    “爱欲是不受时空限制的,正如你我此刻的状态。”

    是啊,我们脱离了现实世界,在虚幻的梦境中谈判。以灵魂为筹码。

    哦,灵魂。该死的我竟然在这幻觉中邂逅了我本死亡的灵魂。我明白当我有意识到我是有灵魂的,灵魂才会回来。当我意识到我是有灵魂的,我就被剥夺了“观测者”的权能。要么,制定这些东西的,本就是我被诱导和操控的自我意志。

    我的头很痛,我无法处理那么多东西,他们强行向我的脑子注入东西,注入一些迷幻可怖的真相。理智是痛苦的,冰冷的。只要我的灵魂在挣扎,我就无法彻彻底底地理智起来。

    我感觉有一双清冷的手,触摸我的身体,我的灵。一些细腻的,温柔的,却又是冰冷的丝,活生生朝我的身体里钻。若我还有血液,还有骨骼,大概会感到剧烈的疼痛,像把肉体刺穿千万遍,抽血剔骨,然后把灵魂从搅烂的碎肉中榨取出来。

    “爱欲,通过灵魂链渗透到我们的内部。”

    我认出那声音是“纯净之声”旅店老板。

    “我们必须维持自身的稳定,阿尼姆城的灵魂必须是理智的。”

    我认出那声音是阿尼姆城的执政官。

    “我们需要作出应急措施。”

    我认出那声音是阿尼姆城卫兵

    “所以邀请你成为我们的一部分。”

    我认出那声音是埃利亚斯。

    “或者杀掉你。”

    我认出那声音是和史东交谈的神秘人。

    至高无上的灵光,将这些无关者连接在一起,合成了这个可怕的东西。

    我该说它可怕吗?也许我该说可怜。我想它真可怜,连一分独立思考独立行动的权利都没有。我想它真可怜,他的灵魂比被血腐病禁锢的我的灵魂还要没自由。

    至少我是独立的,自由的。我有意识地逃避某个显而易见的真相,而选择相信谎言。也许因为我还是个人吧。

    我看到天空的云,如细沙一般从苍穹落到人间,神庙崩塌了,透明的墙柱变成了雨雾,弥漫在渐深沉的天空。黄昏的光,给他们染上艳丽之色,流云如沙落下。

    我在云间,我在云上,也在云下,尘雾穿过我,落在人间的山丘上。

    万物一切仿佛被浓缩在一处,时间也被隐秘的魔法变成了现实。

    我感受到自己正在出生,又正在死亡。

    我在被分解,被阿尼姆的意志消化。

    在这被吞噬的过程中,我感觉自己被简化了。

    “不!”

    第22章 —当它们自我矛盾,就会自我消亡—

    突然,闪电照亮了黑暗的云端,一刹那,金色的光明亮了我之所在。

    无形的云可以是任何东西,在灵魂的作用下,它总会变成自己心里最在意的东西。

    我的朋友,史东,终于肯从谎言中走出来了吗?

    一瞬间,我眼中的世界反了色调。天空不再蔚蓝,像是血海,涌动着腐烂的浪潮。

    云是活体的,它发出嘶吼,被无情无形的风折磨。

    云的尸块随着气流一起打在我的脸上,穿越了我无形的精神体。

    我像一个游魂漂浮在地狱之空。

    “我不能杀死你,我做不到。”

    “我知道。”

    不知道是何时开始,也许是在刚才吧,我突然想明白了。

    如果我能用我的性命换另一个人我有所亏欠之人的性命,我会毫不犹豫。

    如果我能用我的灵魂换另一个人我有所亏欠之人灵魂的自由,我依然会毫不犹豫。

    但是这两种毫不犹豫是不同的,我不爱命,但我爱我的灵魂,更爱自由。我不得不选择爱上自由,否则我会在罪恶感的深渊遭受永恒的放逐。我想保持理智,就得瞒过自己的自我意志,我试图逃出去,就得站着,而不能倒下。因为我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去把他融合进入阿尼姆意志的灵魂,分离出来。

    至于史东呢,他与我完全不同。我想无论是哪一个决策,他都会选择后者。

    若是他选择后者,我便是无情的谋杀者。

    我要生存下去,就得接受这个被动的事实。

    因为我知道他们若是自我矛盾,就会自我消亡。

    埃利亚斯的声音漂浮在混乱的天空中。

    如果我可以救他,我真希望我能救他。但是我没有选择权。

    不是因为我的灵魂不自由,而是他们压根没有给我这个选项。

    我该去喝酒喝到醉生梦死,然后就着美人的肉体步入温柔乡。我可以幻想梦境,但是幻想无法改变现实,对于灵魂的世界,我的幻梦是一种次世界,而次世界的东西无法在它的外面起作用。

    所以我无法救他,史东只能自救。但我依然为之难过,我珍爱的朋友,甚至可以说是家人了,我是爱他的,只是不是对情人那种爱,我希望和他在一起,却不是连上灵魂链。

    那些高高在上的灵魂链主,埃利亚斯,还有执政官大人,士兵,老板……他们是不会有半分难过的。对之而言灵魂链上的他人只是组织的一部分,一块肉,没人会为一块肉流泪吧,灵魂世界可没有疼痛感。

    由此可见,阿尼姆城的意志,终究是不完整的。它太功利了,太重了,太缺乏真正意义上对灵魂的链接。这就是它终将陨落的缘由。

    天空之下,本该是纯白的阿尼姆城,变成了黑曜石建造的压抑死城。

    一些黑色的佝偻的人形生物在死城中游荡。它们是扭曲疯狂,满是血污,半疯半残的尸鬼。他们盲目地相互残杀,撕咬,把自己和别人弄得血淋淋的。而他们肉中的血都是浑浊,黑暗的。

    也许他们试图用这种残忍的立体化语言告诉我什么信息:顺者昌,逆者亡?

    我不知道是阿尼姆的意志创造了这些污秽的亡灵,还是我被消化的那部分灵魂创造了这些污秽的亡灵。我知道他们很可悲,丧失了自我意志,靠着腐血和“活”的幻觉苟且生存。也许该用“死存”才更恰当。

    史东的灵魂也在那城中。我在黑城的一个小巷找到了他。他手上流着血,黑色的血。几个残废的尸鬼倒在他的脚下。我得让他自救,让他和我一起逃走,可是他似乎看不见我,我该怎样在无形的状态引起史东的注意?上一次我不能说话,这一次我甚至没有实体。

    那些尸鬼又开始攻击他,但我无法影响他。我处于另一个时空中,只是灵魂落在这里。现在的我,除了自己深爱的灵魂自由,什么也没有。灵魂并非百无一用,可它也不是万能的。

    所以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受伤,累得倒下,然后被黑城的尸鬼活活分食。

    而这一切,似乎是早有安排,我只是作为一个视角自由的游魂,浏览了这场谋杀。

    黑城天空的闪电是黑色的,把血空染得污秽。

    黑色的闪电将这个世界劈开一个口子,阿尼姆的意志自我清理灵魂的同时,也暴露了它的精神薄弱点,即使这只是一个短暂的瞬间,也足够我逃出去了。

    从现实世界的角度来看,这场谋杀并不存在,但是我知道,在灵魂的维度,它是确实存在的。

    当我从梦中醒来,我在神庙的地下室,埃利亚斯在我的面前,他还沉浸在灵魂圣境中,一动不动,也看不见现实。阿尼姆的意志,那个神秘的白色光团在地下室的神坛上,光诞生,又死去。我是有念头毁掉它的,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毁掉它。

    我只能逃走。

    一个声音出现在我的脑子里:“所以呢,你看你,什么也改变不了。”

    我转身,看见了许普诺斯的幻影。

    第23章 —我们都是矛盾的东西,都是该被剔除的—

    我的黑暗深梦,一直活在我的血液中。

    我前去触摸他,他却像烟一样飘走了。我知道他还在,他在另一个世界看着我,看我遭受幻觉和疼痛的折磨,看着我一点点堕落为非人之物,

    腐血,再次对我的精神进行了酷刑。

    我逃出神庙,外面的世界已经变了。初看,夜空还很正常,街上没有人,冷风阴森森。但是,总会有一瞬间,我眼中的世界会变。

    一闪而过的城市,是梦中的堕落之都,街上游荡着饥饿的尸鬼。我不知道我何时会看见闪回的世界,也许是因为我的部分灵魂还停滞在死城阿尼姆。

    我逃走,那些糟糕的尸鬼却跟了上来。

    只有一瞬间,我能看见他们,只有不靠谱的一瞬间,我能看见腐朽的真相。闪回的时间点是无规律的,我只有靠着本能来推测怎么避开他们。

    突然,我的右手感到麻木,没有疼痛。没有任何疼痛感,只是麻木。

    右手肘上的衣物被无形的力量撕开,如果布料能呐喊,它们该是喊得撕心裂肺。我的手上的肉被无形的力量撕裂,黑色的血像沥青一样流出来,被污秽的血肉所包裹的森森白骨似乎在嘲笑我,它们在撕裂我。

    一闪而过,我看见一个面目狰狞的尸鬼与我四目相交,他离我那么近,我甚至能透过两个世界的维度感受到他口中的腐烂气息。

    我很清醒,我知道它们是真实的,至少对我而言他们不能再真实了。

    我得用自己极限的速度躲避他的爪牙,我很清醒。

    右转然后绕着阿尼姆的城墙去北门。

    闪回的瞬间我看见吊在酒店门前的尸体,还有如鬣狗一样蹲在墙头的小尸鬼们。他们的皮肉黏糊在一起,仿佛被沥青浇筑过一样。后面的家伙对我穷追不舍,我只能通过灵魂闪回的瞬间。还有尸鬼造成的,身上的伤口,去揣测它们所在。我失去了痛觉,但是我能看见我的皮肉被他们的爪牙撕裂,沥青一样的血流出来,我竟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变


    我谋杀了他的灵魂 第7节(1/2),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