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暑假之前的几个周末，两人都是在图书馆度过，姜弈的学习成绩没啥突飞猛进的提升，恋爱倒是谈遍大街小巷，高二的暑假短得令人发指，姜弈认真学习了好几周终于在假期的第一天睡到了下午两点半，醒来的时候想给秦宋打电话刚拿起手机就看到齐清苹的来电，姜弈哈欠连天地“喂”了一声，齐清苹已经吼了过来：“还睡呢傻逼！你跟秦宋满大街亲嘴儿能注意点嘛？被偷拍了知道吗？”

    姜弈一时没明白什么：“啥玩意？”

    “还啥玩意！我今天在我家邮箱里面收到一摞照片，打开一看都是你跟秦宋的！”

    “不是，我跟秦宋的照片为什么会寄给你？”

    “为了告诉我你是同性恋呗。”

    “你不是早知道？”

    “你恋爱谈傻了吧！？我知道谁寄的，幸好段平是寄给我了，他要是寄给学校寄给你爸妈怎么办！”

    姜弈被齐清苹吼了半天算是精神了一点：“行，等我把段平找出来收拾一顿。”

    “我操，我发现你是抓不住重点吗？你不怕这事被你爸妈知道？”

    “早晚我得跟他们说，我谈恋爱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我怕谁啊。”

    “行，你牛逼。”

    挂了电话姜弈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随后拿起手机给秦宋打电话，秦宋似乎一直等着他，接通之后问了句：“刚睡醒？”

    姜弈嗯了一声才说：“你记得段平吗？”

    “不认识。”

    “就是之前去你们学校打比赛的那个队长。”

    “他怎么了？”

    “咱俩在一起的时候可能被他碰到了，然后偷拍了咱两么么的照片寄给我同学了，也不知道拍得帅不帅。”

    本来挺严肃的事情被姜弈带着些调皮的语气说出来居然有些搞笑，秦宋低声笑了两声：“不帅就揍他一顿。”

    两人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说下去，姜弈跟他腻味了半天才挂断电话，秦宋假期要跟父母出门两天，姜弈本想起来跟王少杨约个球但是因为齐清苹的电话，让他认真地思考起来怎么跟父母开口承认自己性向的问题。

    晚上十点多姜振国推门进来发现餐桌上放着三个茶杯一壶茶，这是他们家庭会议的重要设施，只要摆出这套东西，那绝对有正事儿要谈，刘洁霜站在门口换鞋，看了看餐桌，推了一把姜振国：“先去洗漱。”

    姜弈坐屋里给秦宋发了条短信，然后把手机放到床头开门出去。

    等姜振国夫妻两人洗漱完毕，姜弈已经坐在桌前了，姜振国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了一眼姜弈：“什么事这么隆重啊。”

    姜弈清了清嗓子：“我谈恋爱了。”

    姜振国一口把茶干了，脸上挂着大咧咧的笑：“厉害啊小子。”

    刘洁霜眉眼柔和地说：“看出来了。”

    姜弈看了一眼气质文雅始终带着书卷气的妈，又看了一眼胡子拉碴长相粗犷的爸：“你俩当年挺不容易的吧。”

    姜振国刚要干了一碗茶就被刘洁霜抬手制止：“小口喝。”

    姜振国眉毛拧成了川字，还是听话地小口抿了一下，随后才问姜弈：“问这个干嘛？”

    “就是想了解一下我爸妈的爱情史啊，我虽然知道一点但是也不全面。”

    “小屁孩，什么都问啊。”

    “我谈恋爱了，明年就可以脱离处男之身了。”

    “嘿，你毛长齐了吗？”

    “怎么没……哎妈你打我干嘛！”

    “哎！老婆给点面子啊。”

    刘洁霜一人赏了一下才轻声细语的说：“这种话你们两个私下去说。”

    姜弈撇了撇嘴接着刚刚的话题：“你俩当年也挺艰难困苦的吧，我妈什么家庭啊，不说大家闺秀那也是个书香门第的小家碧玉，跟着你一个大头兵还是炊事班出来的过苦日子，我要是我姥姥姥爷也不能同意这门婚事，不过谁让你两相爱呢，偷偷就领证结婚了，你背上现在还有我姥爷给打出来的伤呢吧？不过你俩多厉害啊，多苦多难都没把你们分开，领了证就偷偷私奔，过来两年就生了大帅儿子，日子也一天过的比一天好，小饭店眼看也能开成大饭店了，儿子健康成长眼看就要上高三了，日子越过越好应该也没啥遗憾了吧？”

    姜振国把玩着手上的茶杯眯着眼睛看姜弈：“你是感情受挫了还是看上哪个大家闺秀了？”

    姜弈看着他爸一脸不善的样子思考了一下还是开口：“不是大家闺秀，跟我一样是个男孩。”

    “什么意思？”

    “我谈恋爱了，对象是个男的。”

    “你再说一遍。”

    “我是同性恋。”

    姜振国捏着杯子停顿几秒，紧接着“啪”的一声拍到桌面上：“姜弈，你已经十七岁了，你要为自己说出来的话负责任。”

    “我是认真的。”

    姜振国眉头紧锁的站起来，又来回走了几步：“我是不是这么多年太惯着你了？你出门打架我教你擒拿！你不爱学习我就不逼你！你谈恋爱了我跟你妈早发现了也不拦着，我知道我儿子做任何事都有底线绝不出格！谈恋爱也绝对不会搞大人家肚子，你这是搞不大！你他妈直接给老子搞个男对象！你今天还让我惯着你支持你吗？！”

    姜弈看着坐在一旁保持沉默的刘洁霜，轻轻地拉了她衣服一下，刘洁霜眼圈有些发红，她转头看着姜弈：“是秦宋吗？”

    姜弈点了点头。

    “不能分开吗？”

    “不能，妈我特别喜欢他，我想跟他在一起一辈子。”

    “你才多大！！就敢说一辈子！”姜振国气得脸红脖子粗，姜弈坐在椅子声音不大地反驳：“你和我妈在一起的时候也不到二十岁，你们那时候就决定厮守一生了为什么我就不能提一辈子？”

    “你！”姜振国被他堵的说不说话：“我和你妈跟你怎么一样！！你这是......你！！”

    “你是把我当变态吗？你觉得养了十七岁的亲儿子是一个神经病吗？”

    “姜弈！你现在不要给我偷换概念！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别人可以是，但是你不能是，你知道这条路多难走吗？”

    “我不知道。”

    “你！”

    “我不需要知道路有多难走，外人怎么看我，我根本不在乎，就算以后我在乎了，我在外面磕磕绊绊的被别人戳脊梁骨了，但是我还有我爸妈支持，别人算什么东西？我最亲近的人能给我遮风挡雨，我根本不需要在意外人的眼光。”

    “我能给你挡一辈子风雨吗！”

    “我以后也可以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人啊！我现在不在乎，以后不屑在乎！”

    “谁他妈的教你这么给我下套的！？”

    “我发自肺腑的。”

    “你别给我臭贫！这个事儿我不能同意！”

    “爸，你现在最遗憾的是什么。”

    姜振国喘着粗气瞪着眼睛看他，姜弈站起身看了一眼刘洁霜又转头对着姜振国开口：“我都十七岁了，姥姥姥爷都不接受你们的关系，爸，我其实可以不说，我也能瞒着你们一辈子，我将来甚至可以找个一样的女人去形婚，我可以一辈子装得特幸福，可是我以后漫长的人生里面都是对你们装出来的假笑，就让我觉得难受，我在自己的父母面前都不能坦白自己，不能光明正大跟恋人相爱，得不到父母的祝福，是不是太可怜了？如果最疼我的爸爸妈妈都不能接受我的性向和感情，那更没人可以接受了。”

    “你们先冷静一下，我去外面的酒店住一宿。”说完拉开门走了出去。

    姜弈走到小区门口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带，他靠在墙上仰头看着路灯觉得眼睛有点发疼，从小到大父母对他从来都是有求必应，绝对不会限制他的任何自由，只要做的事情不出格就不会被教训，王少杨没少羡慕他，父母相爱家庭小康，但是他今天却因为自己的问题，拿出父母的心中遗憾的事情先发制人，他喉咙有些哽咽觉得自己做得实在过分，可是现在不说以后可能让他们更加不能接受，现在只能等姜振国气儿消了再回去道歉，他想给秦宋发个信息说自己跟父母谈完了，却突然想起来什么都没带，他继续看着路灯发呆，想着今晚可能就得在路边凑合一宿了，站了将近一个小时腿都有些发麻了，他想换个动作活动一下，发现脚下出现了个人影，他警惕地转过头刚想防备起来，就感觉自己忍了半天的眼泪直接崩了下来，秦宋赶紧走过来把他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姜弈不管不顾地扯着嗓子哭了半天才问：“你不是去外地了吗？”

    “中途跳车又回来了。”

    “我跟我爸吵架了。”

    “嗯。”

    “他不同意。”

    “没事，等他消气了我去求他。”

    “我爸当过兵。”

    “没事我皮糙肉厚的。”

    “我无家可归了。”

    “我带你回家。”

    “我脚麻了......”

    “我背你。”

    姜弈趴在秦宋的背上又心酸又高兴，他被自己这种矛盾的心理弄得唉声叹气，秦宋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听到手机响了起来，姜弈从他背上伸手把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发现是自己号码，他犹豫了一下划开就听对面姜振国扯着嗓门喊：“我是姜弈的爸爸！我儿子有没有去找你！”

    姜弈赶紧把手机贴到秦宋的耳边，秦宋礼貌的说了一声：“叔叔您好，姜弈跟我在一起，您别担心。”

    姜振国那边明显松了一口气，但又不想心平气和地跟秦宋说话，只能凶巴巴的继续吼：“赶紧让他找地方休息！你要是敢欺负我儿子，我扒了你一层皮！”说完直接把电话挂断，姜弈趴在后面眼角又有点湿：“我爸说的是真的。”

    “嗯？”

    “我爸以前在炊事班杀过猪，真的会扒皮。”

    秦宋嘴角勾起，声音温柔带笑：“咱俩现在是猪八戒背媳妇？”

    “那这版猪八戒可真帅。”

    “最帅的。”

    “小豹子是谁啊。”

    “你呀。”

    “为什么叫我小豹子。”

    “因为你跑得又快又好看。”

    “嘿嘿。”

    第23章

    姜弈在秦宋的背上趴了一会主动下来跟他一起走，两人溜达着拦了辆车一起去了秦宋家，姜弈第一次到秦宋家里还感叹了两句：“你家一点也不小康。”

    秦宋拉着他的手直接去了自己的房间，姜弈坐在床上等着秦宋递给他一套睡衣，姜弈拿着衣服闻了两下嘿嘿直乐，秦宋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微微皱了一下眉，他让姜弈先去洗澡，又到楼下找出来宋昕储备的冰袋上楼，姜弈洗完澡穿着秦宋的睡衣出来直接扑到他的身上，秦宋笑着亲了亲他的脸侧让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姜弈老实听话的躺下，却一定要枕着秦宋的腿，秦宋任他胡闹，拿起放在一边的冰袋准备放在他发红的眼睑上面：“有点凉，做好准备。”

    姜弈点了点头，等冰袋放上去的时候还是哆嗦了一下，他躺在秦宋的腿上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这么大了还哭，是不是挺丢人的。”

    “不丢人。”

    “我爸气儿消了，我得去给他道歉。”

    “我陪你。”

    秦宋把冰袋拿起来帮他擦了擦湿漉漉的眼睛，他才爬起来说：“我去道歉不是因为我是同性恋，而是我擅自提起他们的往事，这对他们实在不尊重。”

    秦宋戳了戳他的鼻子：“你特别勇敢。”

    姜弈眼睛闪闪的看着他：“因为我想跟你一辈子在一起。”

    秦宋看着他的眼睛，忍不住低头吻住他的嘴角，他不知道怎么去表达这份心情，只知道心底绵绵软软的都是感动。

    第二天早上起来姜弈才想起来处理段平的问题，他约了齐清苹又叫上了王少杨，几个人在一家安静的咖啡厅碰头，齐清苹拿着一打厚厚的照片往姜弈面前一推：“段平这个小人，本来我还想给他留点机会，结果居然这么下三滥，得，一点机会没他的了。”

    李岩也被秦宋叫了过来，他是这里面唯一一个不知道两人关系的，姜弈把照片抽出来大咧咧的往桌上一摆，开始欣赏起来，他心里给感叹：自己和秦宋的合影加起来没这一半多。

    李岩好奇的探头看了看，第一眼他没看明白什么意思，第二眼发现是两个男的亲嘴，第三眼已经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我操！！这是啥？”

    王少杨看他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切”了一声：“咱两所学校联姻了你不知道？”

    “啥？”

    王少杨示意他看看坐在一边研究照片的两人，姜弈拿起两张递给秦宋：“这还不是一个地方啊。”

    “恩，被碰到了两次。”

    “跟他还挺有缘，不打他一顿真不知道谁是老大了。”

    “他可能更在乎篮球。”

    “也行，下午约出来打到他服。”

    “嗯。”

    李岩听着两人的对话自然又随意，时而动作上还带着这点亲昵，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要塌了：十八中的老大跟我们老大什么时候搞到一起了？这太迅速了吧连嘴都亲上了？！

    齐清苹打断对面两个只知道恋爱的小情侣：“他手上肯定还留了底，我也不确定能不能让他全删了。”

    姜弈挺感激的看了一眼齐清苹：“没事你不用管这个事情了，以后不要在搭理这种人了，明确的拒绝他就行了。”

    齐清苹点头：“那他发给你爸妈或者发给学校怎么办？”

    “没事我昨天跟我爸妈说了，学校这边爱发就发去吧。”

    “牛逼啊你，但是你这边没事，秦宋那边呢？”

    “段平我了解，他没胆子惹秦宋，只敢从我下手。”姜弈话刚说完秦宋就握着他的手淡淡的说：“我父母知道。”

    齐清苹头一次见他们这么小就双双出柜的，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呆滞的眨了两下才感慨到：“牛逼啊。”

    王少杨和李岩双双瘫在沙发看着吊灯，一起陷入了两人到底是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迷茫。

    过了一会姜弈亲自给段平打了一个电话，段平接电话的时候就知道齐清苹把照片的事情跟他说了，他对姜弈满是嫉妒，可看到他的电话还是心虚了一下，他考虑了一会才把电话接起来，姜弈没别的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出来打球，打到你服。”

    为了避开炎热的午后几个人约在了下午四点左右，段平有备而来，姜弈眯着眼睛看着他身后跟着的人，嘴角一挑：“找的帮手？”

    秦宋站在他身边点了点头。

    “太怂了吧。”

    “是你太强了。”

    “低调低调。”

    段平跟姜弈向来没有过多的交流，到了球场也是各自准备，他扫了一眼姜弈和秦宋贴着脸交流的样子，带着些希望的看了看齐清苹，齐清苹一脸认真的拿着打手机打游戏，根本没把两人当回事，他也是被爱情蒙蔽双眼的一份子，但明显走错了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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