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记 第3节(1/3)
作品:《标记》
那是一种模拟精神能力的虚拟游戏,完全由玩家意识操控虚拟对战平台上的自己。以诺在学院的时候接受过类似训练,只不过军方使用的是更为先进的系统来进行模拟对战。民间娱乐设施相对简单,也更加安全,可以满足一些普通人的游戏追求。
“这个对哨兵而言可能有些无聊。”嘉德洛把连接器丢给以诺,“不过我是个向导,你可要手下留情哦!啊对了,别一不小心把精神体放出来,否则可是要赔钱的。”
“不会的。”以诺简单回答。
两人马上出现在虚拟的对战平台上,游戏地图选择的是一个冰霜森林,虚拟场景做的非常逼真,以诺甚至都能感受到寒冷温度的侵袭。
一个哨兵在寒冰之中慢慢移动寻找着自己的对手,他对于游戏没有什么特别认真的打算,就是这么一个疏忽的意念,便让他陷入了谁都没预料到的巨大危险之中。
伊瑞尼斯接到通知的时候正在开会,他的眼皮突突跳着,有种莫名的心烦意乱的感觉。他的脾气有些差劲,本想严厉的训斥秘书不要在他工作期间通知他任何别的事情。但正当他开口时候忽然又转变了想法,把讯息接了进来。
随后他的下属们就看到了一向沉着冷静的伊瑞尼斯脸色瞬间刷白,并感受到了会议室内严重的精神波动。他站起来只向大家说了一句“抱歉”就急匆匆的离开了,而他的目的地则是中心医院。
手术室门口站着嘉德洛,是他把以诺送到医院的。科林不知道怎么接到的消息,他担心以诺的身体发生什么变化,就第一时间抓着菲尔来了。伊瑞尼斯来的路上大概分析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可在见到嘉德洛时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上前抓着嘉德洛的衣领把他按在了墙上质问:“你对以诺做了什么!”
科林赶忙去拉他:“你冷静一下,这里是医院!”
伊瑞尼斯的手却掐的更紧了。
“我不知道!”嘉德洛大喊,“我只是约他一起玩游戏,只是普通的游戏内容罢了!谁知道在战斗过程中会发生意外!”
嘉德洛本想在以诺面前露一手,所以选择了自己最擅长的地图,他隐秘在冰原之中忽然偷袭了以诺。以诺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察觉到了,两人进入到了对战状态。理论上哨兵的战斗能力对于向导而言是碾压式的,但是坏就坏在,他们的游戏系统是意念操控的。嘉德洛在战斗中下意识的用自己的意念入侵了以诺并对他的精神系统做出了破坏,从而导致以诺崩溃,游戏内的伤害反射到了现实中他的身上。
他并非故意而为之,可这个结果危险到他几乎没办法承受。
“你要掐死他么!伊瑞尼斯,放手!”科林加重了语气,他能感受到这个愤怒的向导已经动了杀念。他才不管嘉德洛到底是不是故意的,现在的事实就是以诺情况不明的躺在里面,对于以诺失而复得的伊瑞尼斯根本受不了这种刺激。
及时打断这场闹剧的是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的医生,他的神色非常凝重,伊瑞尼斯觉得这画面似曾相识,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怎么样?”他放开了嘉德洛,目光紧盯着医生。
王都里没人不认识伊瑞尼斯,何况是在中心医院里。医生说:“情况很复杂,病人的身体系统遭到了破坏,我们在他的精神领域内发现了一点点尚未清除干净的绑定痕迹,我想知道他是否有过强行解除绑定关系的行为。”
“有。”伊瑞尼斯说,“只是我不确定他是怎么操作的。”
科林把菲尔捅了出来,菲尔也知道可能人命关天,急忙解释:“是我做的,药物是我自己研制的而且我自己试验过没有问题,我不知道……”
“我现在需要了解情况,因为病人的体质确实发生了一些变化,而且他已经怀孕十一周了,情况非常不乐观。”
在场所有人都非常吃惊,科林和菲尔没想过以诺和伊瑞尼斯关系差成这样还能怀孕,不过按照时间推测应该是还在布瑞尔的时候发生的,这叫他们都觉得很尴尬。可嘉德洛的大脑已经无法处理信息了,让他接受一个认定是单身的哨兵已经被绑定过了这件事本身就很难,而且对方还怀孕了,这简直就是爆炸信息。
还好伊瑞尼斯还算镇定,他快速的思考过后问医生:“情况最坏是怎样?”
“这个孩子很可能保不住。”医生诚实回答,“而他自己,也可能因为生理结果被破坏导致失去哨兵能力甚至有生命危险。毕竟擅自消除绑定这件事带来的危险和隐患实在是太大了,这期间还有很多不稳定因素的掺加,总之请做好心理准备。”
“谢谢。”伊瑞尼斯深吸了一口气,“无论如何,请尽可能的让他活下去。”
医生点了点头,向菲尔询问了解绑手法和药物配方,很快就折回了手术室。
伊瑞尼斯似乎没有心情再针对嘉德洛了,他觉得似乎在今天这个意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笔。菲尔帮助以诺解绑造成了隐患,嘉德洛刺激了这个隐患的爆发,再加上这个时候以诺的意外受孕让他的身体陷入了极度危险的状态……如果他真的要责怪的话,最终问题的根源还是在于自己吧。
他总是把以诺当成小孩子看,他想让以诺活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觉得很多事情没有必要跟以诺明说,他自己一个人解决就好。他在意的事情很多,但似乎唯独不在意以诺真实的想法。
伊瑞尼斯总觉得自己有全天下最多的苦衷,以诺为什么不能理解他呢?可他从来没试图理解过以诺,也许从一开始错的人就只有他自己。
他有什么立场去对别人发怒呢?
如果他真的有把以诺当成一个平等的爱人,如果他选择与以诺坦诚相见,兴许他们会有一个不错的家庭,彼此相爱,有两三个孩子围着他们满地跑。失去权力和地位又能怎样呢?总比现在告诉他失去一个今生最爱的人要来的幸运的多。
可惜没什么如果了。伊瑞尼斯强大到可以揣测人心操控意念,只是现在这些力量都显得非常可笑,他连陷入泥潭的生活都无法改变。
“对……对不起。”菲尔站在伊瑞尼斯面前道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忽然一下子就变得无法收拾了,他们都不喜欢医院这样的场景,仿佛小莱的意外事故才发生在昨天。他对此非常悔恨,“是我害了他。”
伊瑞尼斯把头偏向了一边,低声说:“你们都走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好了。”
“可是……”菲尔还想说话却被科林打断了。他了解自己的好友,伊瑞尼斯决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改变。他们留在这里也没有多大的用处,说不定还会添麻烦。他拉走了菲尔,并且提醒了一下还没缓过神儿来的嘉德洛,这个小向导很明显吓的不轻。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这里暂时没你的事了,走吧。”
科林不太喜欢跟向导打交道,可不得不托着两个各怀心事的向导离开了医院。
在他们走之后,伊瑞尼斯坐在手术室你们,他微微垂着头,双手交叉放在腿上,沉默的释放着自己的精神力爬进了手术室。他什么都做不了,只是尽自己可能的为大家减轻这场手术的疲惫感,然后在一个相对近的位置看着他的以诺。
手术时间很长,大约十几个小时之后,医生再一次推开了手术室的门。
向导没离开一步,看医生的眼神显得比手术室里的人还要疲累。
“很抱歉。”医生张口一句话叫伊瑞尼斯非常紧张的缩了一下瞳孔,“为了确保病人的生命安全我们需要切除他的哨兵腺体,他与您是法律上的配偶关系,切除之后无法再被绑定,所以需要配偶的确认。”
他的口气不像是来征求意见的,而是通知。
“嗯。”伊瑞尼斯点点头,“我知道。”
一个眨眼的瞬间可以改变多少人和事伊瑞尼斯从来没思考过,他只知道昨天他和以诺还在床上温存,而今天,一切都变了。
他们彼此之间都因为一个绑定标记执着许久,互相别扭互相伤害,从今以后也许再也不会有这样的烦恼了。
因为以诺不再是个哨兵了,而一个普通人与向导之间的距离,比银河系还要远。
他们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第10章
菲尔本来被科林带了回去,只是现在突发事情这么多,他就不再受到严格的监禁了。向导暗自逃过了所有监视系统悄悄跑到了医院。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伊瑞尼斯还在手术室的门口。
“还没有结束么?”菲尔惊讶的问道。
伊瑞尼斯抬头看他:“你怎么来了?”
菲尔觉得伊瑞尼斯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比起里面那个让他担忧的朋友,眼前这个看上去情况更加糟糕。菲尔不知该做一个怎样的表情,说道:“我不太放心。”
“然而你放不放心也并不能影响结果。”
“你这个人……”菲尔皱了皱眉,小声嘟囔,“难怪以诺会离开你。”
“你说什么?”
向导的语气非常严肃,甚至有点不悦的逼问。菲尔不太惧怕伊瑞尼斯了,而是坐在了他的一旁,说道:“我觉得这些话说出来非常的矫情,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亲口跟你说过,不过我觉得以他的性格可能不会吧。嗯……我觉得你这个人说话真的是太难听了,连以诺那么爱你的人都受不了了。”
伊瑞尼斯苦笑:“他还爱我么?”
“我不知道,不过至少曾经很爱。”菲尔说,“他亲口跟我说的。伊瑞尼斯大人,我们同为向导,应该都明白与哨兵的绑定标记更加注重的是灵魂交换吧?感情这种东西会随着精神镌刻在骨子里,即使标记消失了,那些看上去虚无缥缈的东西也不会消失的。所以他离开你的那几年到底过着多么痛苦的生活呢?我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帮他呢?”伊瑞尼斯说,“你的哨兵呢?”
“死了。”菲尔笑了笑,非常轻松的回忆说,“我们是在一次任务中发生了意外,他为了保护我而牺牲了自己。仔细想想,他好像也不是什么善良温柔的人,可当他慢慢死在我眼前的时候,我的大脑中是一片空白。”
伊瑞尼斯说:“你可以回来向中枢申请解绑并重新匹配。”
“这种事情我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菲尔说,“不过说起来我第一次见到以诺的时候,心里真的觉得,这个哨兵非常优秀吸引人呀。”
“你敢。”伊瑞尼斯吐出两个字。
“你看我就说了吧。”菲尔说,“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说什么样的话能够最快戳到对方的痛点,但是这样真的非常讨厌呀。”他摆摆手,“很快我就发现了他怀孕这件事儿,当然知道这是个有主儿的哨兵咯。而我说的他吸引人,不单单是指外在,而是他非常诚恳勇敢,这样的人无论到哪里都会被喜欢的吧。你应该庆幸他这几年来从来没找过别人。”
“是么?”
“难道不是么?单身爸爸带孩子很辛苦的,你都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不嫌弃他有个拖油瓶想要嫁给他。”菲尔夸张地描述,“不过他都拒绝了,要么说自己身体不好要么说自己太穷不想连累别人。不过这都是借口,我看呀,要么就是心灰意冷,要么就是他还……”
手术室的门开了,两人不约而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医生们围着以诺快速的把他往外推,主刀医生对伊瑞尼斯说:“很抱歉我只能尽可能的保住他的生命安全。身体机能的突然改变导致那个孩子没办法生存下去,而且他的哨兵腺体被割除了,会有大概三天的危险期。之后就要看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了。”
“谢谢。”伊瑞尼斯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菲尔很沮丧,因为事情发生的太快,他还没理清楚事情的原委一切就都有了结果了。医生不会陪着病人家属伤春悲秋,他们很快就又回归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伊瑞尼斯走到了重症病房外面,菲尔像是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伊瑞尼斯对他说:“请你不要告诉以诺关于孩子的事情。”
“要骗他么?”菲尔问,“把他蒙在鼓里真的好么?”
伊瑞尼斯说:“我不知道。至少现在不可以,至于以后……再说吧。”
“哎……”菲尔叹道,“怎么会这样。”
两人各自沉默一阵,菲尔说:“你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连口水都没喝过。反正他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伊瑞尼斯说:“他以前总是抱怨我把过多的时间和精力分给了别的哨兵,现在我只想陪着他,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菲尔耸肩,觉得眼下自己还是不要当电灯泡了比较好。他有点不知道该用“怨偶”形容这两个人比较好,还是“苦命鸳鸯”比较好。
伊瑞尼斯这几天就住在了医院里,工作上的事情一概不理睬不回复,天塌下来还有哨兵顶着,他这个向导何必冲锋陷阵呢?
三天过后以诺脱力了危险期,大约一周之后的傍晚,以诺渐渐苏醒了过来,当时伊瑞尼斯正在给他擦脸,热毛巾轻轻扫过他的眼睑,让他的睫毛震颤了一下。伊瑞尼斯敏锐的感受到了对方苏醒的痕迹,很快他就睁开了眼睛。
伊瑞尼斯叫了医生了,多方检查之后确认以诺现在的情况良好。
“感觉怎么样?”伊瑞尼斯关切地问。
以诺吞了口唾沫,觉得嗓子干燥的像是要撕裂了一样,他艰难的转头看了看桌子上的水杯,伊瑞尼斯这才将他扶起来一点给他喂水。
“我怎么了?”以诺缓了好半天才问了这一句。
“发生了一点意外。”伊瑞尼斯避重就轻地说,“不过现在没事了。”
以诺愣了愣,才说:“我觉得自己睡了好久,做了一个梦。”
伊瑞尼斯温柔地问:“是什么梦?”
以诺说:“我的霜狼死了。”
温柔的笑意停滞在伊瑞尼斯脸上,显得十分僵硬。他附身抱住了以诺,说:“只是梦而已。”
“小莱呢?”以诺有什么不安的想法都会第一个想到他的孩子,并没有意识到是自己出了问题,“他还好么?”
“他很好,还在学校里上课,老师夸他很聪明。”伊瑞尼斯说,“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学校探望他好么?”
“嗯。”以诺点点头。他刚刚苏醒,又失去哨兵能力,整个人病怏怏的,也没什么精力跟伊瑞尼斯聊天,很快就又睡了过去。
若是在从前,断胳膊短腿这样的伤对于一个哨兵来说都不算什么,他们有着强健的体魄和超强的恢复能力,病痛几乎与他们是绝缘的。但是以诺不再是哨兵了,猛然割除腺体之后让他的身体状况连普通人都不如,在恢复期间他很嗜睡,白天只有中午的一小会儿是醒着的,其他时间都昏昏沉沉。伊瑞尼斯问过医生缘由,医生也仅仅解释说这是正常现象。
他没有办法,只能在以诺睡着的时候陪在以诺身边,默默的为他做着精神疏导。这对哨兵而言是极强的安抚,可是对于普通人能有多少作用呢?
他的小哨兵可能对他不会再有任何感知了,每每想到这里,伊瑞尼斯就觉得心里像是堵了什么一样。
在恢复的中期,以诺终于可以下床了。他还有点不太适应,拿了掉了腺体似乎对他的四肢活动都有些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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