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旎人生之云泥 第3节(1/2)
作品:《旖旎人生之云泥》
回来后,云伟没耽搁,将钱塞到龙飞手上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龙飞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接过钱也没推辞,只道一句谢谢便转身想走。云伟一把拽住他的手:“等这事儿过去了,就去医院看看你的病,我陪你。”
听到那加重了音的“我陪你”三个字,龙飞显然是被触动了,反手回握云伟,指间微微用力,片刻才复又松开,道:“别执着了,我们之间……就是命。”言毕毅然离去。
江齐辅一进门便听到了那番对话。他没想到,哥哥的经济状况已经差到了这种地步,而且身上还带着病。夜里,江齐辗转难眠,一个人躺在床上烙了一会儿饼,按耐不住心里的焦躁,悄悄溜进了客房,找云伟说说话。云伟也没睡,反复摩挲着被龙飞握过的左手,回想着他的温度,也计划着他的未来。
“云老师,下午你和我哥说的话我听到了,我哥得了什么病?”江齐仰面朝天,双手垫在脑后,忧虑溢于言表。
“乙肝。”云伟一样的动作躺在江齐边上,随口编了个病答对江齐。
“怪不得……”江齐道:“那……我哥现在是不是真的很缺钱?”
“不用你管,你好好上学。”云伟说。
“能不把我当小学生一样吗?”江齐翻了个身,面冲云伟,一脸不忿。
云伟嗤笑一声:“你哥就是这么想的啊。你只要好好学习,天塌下来他都不当事,但你要是荒废了学业,他的天就真塌了。”
江齐叹了口气:“说的也是。不过…我一直不明白,我哥为啥对我这么好,非亲非故的。”
云伟:“不是说他跟你父亲是好朋友吗?”
江齐:“可能吧……那时候我还小,没什么印象了。肯定是非常非常好的兄弟。”
云伟:“别胡思乱想了,一切都会好的。”
“嗯。”江齐嘴上应着云伟,心里却有另一番计较。父亲死后,母亲精神开始出现问题,时而正常,时而疯癫,有一次,她拉着江齐说,父亲死后给他们娘俩留了一大笔钱,江齐只当母亲又犯病了,并未当真,如今想来,是该再问问母亲,万一是真的,不就可以帮帮龙飞了嘛!就算是假的,不过一个电话而已,也不要紧。
打定主意后,第二天,江齐便拨通了姥姥家的电话。被龙飞接走后,江齐只在每年暑假回一趟老家,母亲在姥姥家住着,衣食起居被照顾得很好,只是,当年父亲的死给她打击太大,精神上一直没能恢复过来。电话是姥爷接的,对于江齐所说的钱,姥爷根本不知道,怕耽误事儿,姥爷还找来姥姥和母亲。姥姥也不知道江父是否留了钱,她问江齐怎么突然想要钱,是不是惹了什么麻烦,江齐将龙飞家遭难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给姥姥,正当老两口叹息好人不好命的时候,江齐母亲却突然大笑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姥姥以为她又犯病了,正欲挂电话去安抚,不料,江母一把抢过听筒,急急说:“小齐,龙飞终于遭报应了!是你爹显灵啊!”
第21章 折翅的鹰
这种社会关注度极高的案子,侦破速度也一定是极快的,只用了一个月,杜梅梅的表哥就已归案,作为主要责任人,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并处罚金,开发商高管及龙父承担连带责任,龙父碍于健康状况,准予庭外执行。九龙装饰公司彻底没了希望,树倒猢狲散。
事情告一段落,龙家损失惨重,但好在人都没事。在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江齐却愈发不对劲,情绪一天比一天低落。龙飞也察觉到异样,专门挑了一天,将他叫到书房,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不料,俩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当晚,江齐收拾行李离家出走,留下信来,说要回老家呆一段时间。大清早,龙飞发现江齐走了,怕他情绪不稳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立刻驱车赶往hn,出发前还给云伟打电话,让他帮忙给江齐请个长假。
龙飞说已经开车上路,之后便匆匆挂了电话。云伟第一时间赶到龙飞家,想问问杜梅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结果,杜梅梅也是懵的,龙飞和江齐谈话没让她听到,俩人一前一后离家,也没人知会她一声。耐着性子等到晚上,云伟试着拨通龙飞电话,那边竟已关机,联系江齐一样无果。
江齐是龙飞的心头肉,平时也最是听话懂事,如今,俩人竟闹得离家出走,想必是发了什么大事。这一夜,云伟寝不遑安,在惴惴中熬过了一个无眠之夜,烟头铺了满满一地。杜梅梅来电话时已经是早上7点,听说龙飞有信儿了,云伟又一次赶到龙家。
杜梅梅说,早上她刚起床,就听龙老爷子的手机在响,一看来电显示是龙飞,可接起来却是个陌生人,那人说是hn某县的一个医院,昨天下午,龙飞车祸被送到那里,抢救了一夜,现在人还在昏迷中,大夫拿他的手机给“父亲”打了电话,希望家属能过去看看。
“会不会是骗子啊?”杜梅梅已经没了主见,小心翼翼地望着云伟,让他拿个主意。
云伟无暇分辨到底是不是骗子,嘱咐杜梅梅不要把电话的事告诉龙老爷子之后,便回去学校请假,然后直奔火车站。到达hn时,已是次日清晨,云伟马不停蹄赶到医院,结果,还是晚了,病床上已经空无一人。云伟早饭午饭都没吃,在住院部徘徊了两个小时,才把龙飞的主治大夫等来。得知龙飞失踪,大夫也很郁闷,给了云伟一沓账单,把账结完才跟云伟说起具体情况。
“无知啊!无知!无知真可怕!”大夫一脸愤恨地敲了敲桌子,说:“那人来的时候浑身是血,嘴里一直喊着自己有艾滋病,我们这小地方,没经历过啊,搞得谁也不敢救他,警察把他送来,大夫也不敢动,好久才开始抢救,差点失血过多而死。这不,化验报告刚刚才到,那小子根本没有艾滋病!不过,也怪这小子无知!害怕暴露,也不检查、也不学习,一味回避,差点害得自己丢了性命。”
云伟坐在医生对面,双肘撑膝,双手不停地抓弄自己的头发,胃里一阵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脸色也苍白如纸。一次该死的误诊,让龙飞承受了这么多年的折磨,本是张扬不羁的小伙子,像折了翅的鹰,恐惧、无助、绝望一齐来袭,可他偏偏还要故作轻松、假意微笑……很难想象,那么多个无人倾诉的夜晚,孤独的他到底是怎样熬过来的……越想越令人心疼。
“小伙子,别抓了,再抓头发就掉光了。”大夫看云伟那焦躁的样儿,也于心不忍:“你换个角度想,一场车祸让他知道自己没有艾滋病,不是因祸得福吗?况且他伤的也不重……”
“谢谢大夫。”云伟无心再听他啰嗦,言罢,拿着龙飞扔下的东西,魂不附体地离开医院,找了间快捷酒店,就地住下,一来,去到交警队,把该办的手续办了,再把车修好,二来,打听打听龙飞的去向。
虽然知道江齐是hn人,但具体的家庭住址却从没问过,即便知道龙飞离开医院后肯定是去找江齐,云伟也无能为力。他打电话给杜梅梅和李老师报了个平安之后,接下来该怎么办,便一无所知,在hn白白窝了这么多天,最后,只弄回去了一台车。
第22章 五年后
五年后。北京。
金碧辉煌的五星级宾馆宴会厅,一场光听名字就非常专业的医学学术论坛即将举办,三百人的会场挤得是满满当当。并不是国人在一夜之间变得好学,而是今天的论坛邀请到一位红极一时的话题人物出席,大家争相前来一睹为快。
主会场隔壁的嘉宾休息室,一个身材修长、衣着朴素的中年人站在最靠里的角落,埋头翻阅着杂志,并没注意到有人已经在休息室的门口盯了他好一会儿。
在门口的人终于断定里面的人确系自己的故人之后,他大声呼唤:“云伟!云伟!”焦急里带着兴奋。
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中年人抬起头来环饲四周。
“这里!门口!”门口的人指引道。
终于,四目相对。
“梁实!”云伟一眼便认出了叫自己的人,就是当年一起在医院实习的梁实梁大夫。于是放下杂志兴冲冲地往休息室外面走。同在休息室的嘉宾多数没见过云伟,一听斯人在此,纷纷侧目,有惊讶的、好奇的,也有鄙夷的。
辅一见面,梁实便给了云伟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还真是你啊!云伟!我听新闻说l市医学院有个叫云伟的老师,又公开捐款又公开出柜,只当是同名同姓,没想到还真的是你!”
云伟撇撇嘴、摊摊手,道:“如你所见!”
“什么情况啊?李老师呢?知道你是gay没抽死你啊?”梁实接着问。
云伟摇摇头:“李老师和师娘在去年前后脚走了。我公开捐款,就是以他们的名义,把他们留给我的钱和房子捐了。”
“节哀!李老师的年纪也算喜丧。”梁实拍拍云伟的肩膀:“那出柜又是怎么一回事?”
云伟说:“捐款那天,学校办了个仪式,请了上百家媒体,我想借机……给我喜欢的那个人表个态。”
梁实:“所以连名声都不要了,搞这么大动静?私下里有一万种方法供你选,难道非要这样公之于众?你真的不在乎?”
云伟耸耸肩:“我找不到他了。”
“这样啊……”梁实:“谁啊,我认识吗?”
云伟摇头:“你不认识。不过他认识你。”
梁实瞪大眼睛,表示惊讶。
“我给他讲过你和黄主任的故事!”云伟笑道。
“哎呀我去!”梁实恍然大悟:“坏事传千里啊!你可真‘够朋友’!”
两人连说带笑踱到宾馆门口,云伟递给梁实一支烟:“好几年没见你,你过得怎么样?”
“一般吧。肯定没你好!你这出场费怎么都得五万加了吧?”梁实问。
“出场费?”云伟诧异:“我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专业论坛,人家能请我我就很荣幸了,哪还能要人家出场费。再说了,我哪里值钱啊……”
梁实嗤笑一声:“云伟啊,你真是傻的可爱。你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名人了,再说,不管多专业的论坛请嘉宾,也得给车马费啊,毕竟,论坛都是有赞助商的,你这是间接为赞助商站台,给点钱也是应该的。”
“这样啊……长见识了!”云伟点头道:“不过,这次就算了吧,人家主办方包了我来北京的路费和食宿,挺不错了。”
梁实叹口气:“老实人。行吧,下次要是还有活动邀请你,你记得告诉我,我当你经纪人,帮你谈出场费。”
云伟笑着点点头:“行啊,我的经纪人。”
梁实:“咱进去吧,估计一会儿会就开始了,等你结束了,到我那喝两杯?”
云伟:“行!”
梁实住在北五环外的一个高层社区,一百三十多平米的房子,被隔成5个部分,分别租给5个人,梁实住在次卧,一个次卧的租金,抵上l市一套百平米的精装房了。对于北京的高消费和梁实蜗居的惨淡,云伟心里着实感叹。
“坐,我这又小又乱,你别介意。”梁实把云伟让进屋,将凉菜和啤酒摊在桌上。
“你一个人住?没个女朋友啥的?”云伟在桌边坐下,拿了一次性筷子磨了磨倒刺。
“嗯,一个人。”梁实给云伟倒酒:“再挣两年钱,回老家找,老家有房子。”
“你还在之前那个私立医院干吗?”云伟接过酒杯,俩人轻轻一碰,一饮而尽。
“不了,现在在一家医药公司做销售呢。”这个话题让梁实有些颓,于是不再继续:“以后,你的邀约肯定不断,学校那边能行吗?”
“仪式过后,学校就找我谈,然后我就辞职了。”云伟说:“他们肯定不会接受一个公开出柜的gay继续留下教书育人。”
“别郁闷,我看你这样挺好的,无牵无挂。”梁实说:“现在,你大小也是个名人了,以后一场活动的出场费,就够你一年的工资,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不担心啊……活成什么样我都无所谓,别死了就好。”几杯酒下肚,云伟舌头有些大,话也越说越没分寸。
梁实酒量好得多,此时,还留着八分清醒。听云伟这么一说,心知他是因为恩师离世、爱人失踪,对生活失了热情,于是,开始循循善诱:“我听说你捐款的那个基金了,是关于艾滋病常识在农村的普及与预防吧?”云伟点点头。
“这是大好事。能救多少人呢!”梁实说:“你不能只是捐款,也得做点其他什么才好!”
云伟:“是啊,龙飞当年要是有一丁点儿常识,就不会……”
“龙飞?你要找的那个人?”梁实问。
云伟点点头:“他是个可怜人。从小父亲就离开家了,他跟着生病的母亲过穷日子,没上过学,后来母亲死了,他不知怎么就认为自己得了艾滋病,那种绝望的心情你懂的,后来,他找到了他老爸,但关于他的病他谁也没说,也不去医院治疗,他不肯跟任何人亲近,我们都以为是洁癖,结果……哎……这么多年,他该有多孤独,多绝望啊……”一说起龙飞,云伟就停不下了,他怎么热心肠,怎么有担当,怎么令自己念念不忘……一晚上,将自己与龙飞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倒了个干净,这些事,云伟自己在心里回忆了成千上万次,可是却无一人可以倾诉,要不是碰到梁实,恐怕没等到龙飞回来,云伟就已经崩溃了。后来,梁实干脆不喝酒了,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听故事。俩人彻夜未眠,一起顶着黑黑的熊猫眼迎接初升的朝阳。
第二天就是云伟回l市的日子了,梁实打算带着云伟吃顿饭,然后回酒店取行李,再送他到机场。没曾想,正吃饭呢,一个电话就打到了云伟的手机上。对方是一个大型医药生产企业,看了云伟的新闻,也听了昨天云伟在论坛上的发言,觉得他现在的热度和自身的专业度都非常符合企业要求,想找他一起做个他们企业赞助的系列公益宣传活动,主题就是艾滋病在农村地区的常识普及预防,一听这个主题,云伟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当然,人不能不吃不喝搞公益,于是,梁实自告奋勇帮忙去谈费用的事,他说自己干了那么多年销售,合同之类的门儿清。对方企业貌似也不差钱,电话里夸下海口,说费用一定会令云伟满意。
第23章 当年故人
这次公益活动历时半年,云伟作为主要宣讲嘉宾,跟着团队一路从南到北,马不停蹄,去的都是极度闭塞的穷乡僻壤,一站接着一站,有时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在车里窝一晚上,第二天接着赶路,整个活动结束后,云伟整整瘦了十斤,人也黑了不少,但他很喜欢现在的状态,因为他知道,自己正在为千千万万个龙飞一样的人做着自己的力所能及的事情,那种感觉就像坐着时光机,找到年幼的龙飞,给他灌输知识和自信,扭转他的悲剧人生。
捐款加出柜,顶多是让云伟赚足了眼球,此次公益活动才真正的树立了他专业、责任、积极的社会形象,公众对于他的认可和支持也越来越多,他也因此得到更多收益,他一边透支着自己的健康做宣讲,一边将所得款项捐给相关公益机构,他说,他在乎的只是一个机会,能让李老师坚持一生的育人精神得以传播,能让消失已久的爱人听到他对于这份感情的坚持。
次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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