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神也要谈恋爱 第19节(1/2)
作品:《创世神也要谈恋爱》
“肯定是那小妮子不要脸勾`引的!啧啧啧…”
“不过幸好是在咱们这儿,否则在那些道德败坏的地方,这种放`荡的女孩子直接把孩子打掉了事,继续无法无天…简直残忍!亵渎!”几只手同时划起了十字。
“好了好了,那男孩愿意接手也算是皆大欢喜。虽然之前闹得丢人现眼,但孩子总算好好生下来,现在又有了爸,以后也不会受欺负了,上帝保佑——”又是一阵虔诚的比比画画,“…否则真是造孽…”
新郎官听着身后的窃窃私语,咬了下嘴唇。他扭头看了眼准丈母娘怀里抱着的婴儿——那头乌黑的软发,谁知道是从哪里继承来的。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又为什么会回到这里。
对年长的情人唯命是从到这种地步,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他抬起头环视这无比熟悉的教堂。阳光透过彩色玻璃在地上洒下斑斓的幻影,石柱后的阴霾里又隐藏了多少黑暗。他曾经站在那边的台上领唱赞美诗,也曾在后面的忏悔室里…
现在,这个教堂又将见证自己新的羞辱和罪孽了。
幸好,圣坛上站着的终于不再是那个威严的老神父。噩梦发酵腐烂了这么多年,如果不幸再次被那双皱缩的手碰触,自己可能会当场崩溃吧。
悠扬的乐声响起,众人起立,过分年轻的新娘挽着父亲,跟在小花童身后缓缓走进教堂。高高盘起的金发下,圆圆的小脸仅靠腮红才显出一丝血色,饱满的双唇涂得通红,却木讷得没有一丝笑意。
新娘的父亲昂首挺胸,领着女儿走到台前。他低头看着新郎,嘴角浮起一个玩味的笑。新郎煞白了脸,低垂的睫毛微微震颤着,眼底有些亮晶晶的东西。父亲把女儿冰凉的小手交到新郎掌中,拇指若有若无地抚过新郎的手背。
新郎颤抖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向岳父。对方却满不在乎地拍拍他的后背,推着两人上前一步,在圣坛前站好。
神父准备妥当,拿着经书转身面向他们。新娘忽然浑身一震。
“你们作丈夫的,要爱你們的妻子…”*
青年这才微微偏头看向自己的新娘。她呆滞的双眼如梦初醒般聚焦起来,一眨不眨地盯着神父,脸上惊怒交加,稚嫩的五官扭曲成一个与她极不相称的可怕表情。他不由担心起来,悄悄瞥了眼自己的情人。
“你们作妻子的,当順服自己的丈夫,如同順服主。因为丈夫是妻子的头…教会怎样順服基督,妻子也要怎样凡事順服丈夫。”*
那家伙却只是微笑着上下打量自己,仿佛想用目光把他当场剥光,丝毫没有注意到女儿的异样。见他看过来,还沾沾自喜地冲他挤了下眼睛。
“…你愿意娶她为妻,爱她、忠诚于她…”
沉默。
青年半晌才忽然反应过来:“我愿意。”
“…你愿意嫁他为夫,爱他、忠诚于他…”
沉默。
青年终于顺着新娘愤怒的目光看向他一直不敢直视的神职人员——那四十多岁,头发黑亮,颇有些英俊的教区现任牧师。
良久的沉默。
女孩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她猛然甩开青年,把手里的花束摔在地上。
”我不愿意,我tm的不愿意!!”她尖叫起来,一把扯下头纱,拉脱几缕金发也毫不在意。她拎起裙子转身就跑,半路踢掉劳什子的高跟鞋,赤着双脚大步飞奔冲出了教堂。一阵引擎轰鸣轮胎嘶叫,噪音很快远去。
一片耳鸣般嗡嗡直响的死寂。继而全场哗然。婴儿刺耳的号哭声中,人们议论纷纷站起身张望。
新娘的父亲愣了半晌,冷静地站起来宣告仪式暂时取消,请大家有序退场。他嘱咐妻子带上外孙回家,和神父低声交谈了几句,就拉着震惊得木头般僵硬的新郎去了宾馆,把他按在床边亲了下额头,告诉他乖乖等着不要动,才终于出去追寻女儿了。
***
太阳缓缓沉入大海,燠热潮湿的空气若有若无地流动起来,却并不能带去一丝清凉,只是让各种混杂的气味逸散开来。
平日疏于锻炼的恋人在桑拿天中暴走一日,洗完澡后就累得熟睡了过去。金发女子在浴室门口站了半晌,终究还是没有脱衣进去,摇摇晃晃离开了宾馆。
她游荡在陌生的大街小巷,脑子里一片麻木。也许自己找不回那个地方。也许他已经离开了。也许自己认错了。
但是…如果能面对他,战胜那段创伤…也许就终于能放下过去,全心全意和自己心爱之人在一起了。不再半夜里惊醒,不再癫狂,不再…反复伤害自己,伤害她…
也许…就终于能从噩梦中醒来了。
她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公园。之前那头供人取乐的小象已经不在了,空气中弥漫着腐烂水果的甜腻和淡淡的铁锈气味。
他不在了吧。女人扫视着路边已经关门收摊的店铺,几不可闻地呼出一口气。
忽然,昏黄的路灯下,墙边一坨黑色的阴影动了下。女人一惊,眯起眼睛凝神细看,那污糟的角落里忽然冒出一连串粗野的脏话,什么金属光泽的东西一闪而过。
“…看什么看!”她终于分辨出污言秽语中还算有点含义的一句。对方挥舞着一根胳臂长的木棍,头上是个迷你鹤嘴锄一样的金属块。女人认出这好像是白天训兽员管教小象用的东西。
她难以置信地瞪着那张被泥灰、时间和欲念胡乱涂抹过的脸。曾经棱角分明的脸颊上坠满松弛的肥肉,挺直的鼻子变得红肿扁圆,粗大的毛孔密密麻麻。但她依然一眼就认出了那张无论英俊还是衰颓,都暗藏丑恶的面孔。
看到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终于从曾经的道貌岸然,跌落在泥泞之中丑态百出——女人却意外地发现自己没有多少复仇的快感。看到仇人依旧养尊处优招摇过市固然忿忿不平,但一想起自己曾经被如此落魄之人侵犯——简直愈发令人作呕。
“神父。”女人的声音有些颤抖。老乞丐一愣,浑浊的眼神忽然犀利起来。他抹了把脸上的灰,盯着女人看了半晌。
“你tm是哪根葱…”他没有认出来。连女人报上自己的名字,对方都回忆了很久,才恍然。
“呵呵,那个疯婊`子。”他声音沙哑,“你小时候还算鲜嫩,现在可真是…”
女人脑中回荡着模糊的喃喃细语,眼角隐约闪现出苍白的手和破碎的娃娃。她半闭上眼睛深呼吸,试图抑制那些幻觉。
这不是你的错。恋人的声音在耳朵里响起。醒过来,宝贝儿,醒过来,这只是一场噩梦。
“神总算还是公平的。”女人颤抖着说出她在脑中排练了很久的话,“瞧瞧你现在这德性…”
“什么德性?哈哈。”对方讽刺地回应,“我只要换下这身脏皮,依然是这个新教区深受尊敬的神父。啊,刚被感化的教众总是格外虔诚,这边教会势力扩张得飞快…”
女人的脸隐在阴影中,看不出表情。
“…而且我在这里打一天瞌睡挣的钱…”他粘滞的视线上下舔舐了一遍女人的身体,“比你这个高中辍学的荡妇一个月挣得都多吧。”
女人攥紧拳头,脑子里一片混乱。她好像又变成了那个懦弱乖巧的少女,在自己的房间里紧紧捣住嘴忍受撕裂般的剧痛,不敢让在楼下忙碌的妈妈听到异响。
“哼,要不是那些记者到处乱钻…教会那帮庸才也是顶不住压力…最后还是把我发配到这么个热死人的鬼地方躲风头…”逃脱制裁的回忆和女人的缄默让他愈发肆无忌惮,他乜斜着对方的脸,“说起来,你那野种儿子倒真是像你以前,那小屁股紧的,啧…”
破烂娃娃幻化成了那个黑色卷发的婴儿。她的孩子,她的骨肉,她耻辱和痛苦的结晶。她痛恨那个孩子,又无时无刻不为抛弃他懊悔得肝肠寸断。
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她混沌的脑子里只剩下癫狂的碎片。宝贝,我的小宝贝。
“他是你儿子。垃圾。”
当女人回过神来时,自己正衣着整齐站在宾馆的浴缸里,凉水兜头浇下,头发和衬衣、裙子全都紧紧粘在身上,脚底的水一片淡淡的血红。
一声闷响——象钩的尖端劈开灰尘板结的白发,陷入坚硬的头骨。
她捂住了脸。
酸牙的碎裂声后,象钩再次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她开始撕扯自己湿透的头发。
血液和脑浆迸溅而出,沾在衣襟、脸颊。女人浑然不觉,继续重复着挥起、猛击,直至精疲力竭。
恋人惊叫着把她拉出来擦净,她终于尖声哀号起来,痛哭失声。
她都做了些什么。她对她们都做了些什么。
毛虫死去了,病毒在寄生蜂的输卵管里大量复制,等待着下一个宿主。
*注:两段经文(弗5:22-26)。
46. Α &
我站在自己那个自动运行了一段时间的宇宙里。喷火龙已死,意大利面怪兽耗尽了它尸体的养分,终于也在气候变化中销声匿迹。不会成瘾的人类也无法逃离贪婪与欺骗,以及艰苦卓绝、对付无聊和空虚的斗争。尼安德特人和智人依旧相爱相杀。心灵互通的新人种,无论是否在意个体的痛苦,都终于开始探索宇宙,向深空进发。
幸好,宇宙依然足够广阔。我暂时还不需要毁灭自己之前的造物来开拓实验园。
我找到一处尚无生命迹象的角落,观赏恒星剧烈而持久的喷发,气态行星上永无止境的风暴,陨石撞击在缺乏大气层保护的星球上,激起漫天尘埃。我在操作台上输入指令,再次设置了自动运行。
面前显示的各项数据波动不已起起伏伏,只有一条曲线持续上扬。
“一切的初始——是熵增。”戴叶抱着双臂浮在我身边,“‘阿尔法和欧米伽,最先和最后,元始和终末。’*”
“原因和目的。”我补充。他歪了下头,身体开始在虚空中缓缓旋转。我也让自己反方向旋转起来,我们隔一会儿会在空中交错一下。
“直到——一种更加有效的制造熵增方法出现。”气态行星的一颗卫星上,液态水凝结成了海洋。那温暖的原汤中,出现了极其微小的一点。那一点吸收着环境中的自由能维持自己内部的秩序,从而更加有效地在周围制造混乱。
那小小的一点转瞬即逝。我们耐心地等待着,旋转着,时间飞速流逝。终于,机缘巧合中,某个这种小点学会了复制自身。
没有意志,没有目标。那些无知无觉的小点并不在意自身的死活。它们仿佛数学公式中最单纯的因子,复制则增多,消逝则减少。
事实上,它们确实曾经不止一次完全消失过——那些低熵的结构是如此脆弱,以至于行星打个喷嚏,陨石一次亲吻,就能把它们毁于一旦,又要等待无比漫长的岁月才再次碰巧出现。
我把视线从那颗星球上移开,在下次与戴叶交错时,伸手抱住了他。他的双臂顺势缠上我的脖颈。我们依偎在一起漂浮在虚空中,周围繁星点点,最浓郁的黑暗中点缀着最璀璨的光明。
“内部的有序程度逐渐上升,加快消耗环境中的有序度。”戴叶喃喃自语,“虽然概率极小,但样本足够大则必然发生。”
“…发生,存在,扩散…”星球表面开始微妙地变化起来。我拉着戴叶冲入成分悄然改变的大气层,钻进温暖的大海,一路缩小,直至那悬浮着的单细胞也庞大如房屋。我们穿过流动的细胞质,找到了在背后操纵一切的那条纤长的分子链条,“——基因。”
一切都模模糊糊,云遮雾绕——在这种尺度上,所谓确定,也只是统计结果而已了。我们 手牵手,沿着那忽隐忽现,仿佛在颤抖般的双螺旋游荡,漂浮于电子云上。脚踩着碱基对组成的阶梯,手扶着鼓起的核苷酸骨架。忽然,脚下一空,我们从骤然断裂的台阶上跌了下去。碱基不知所措地寻找着自己的伴侣,慌乱中连上了相似但错误的对象。
“突变。”我捞起戴叶向上飞去。空中漂浮着晶莹剔透的宫殿,缩成了二层小楼——玩偶屋——足球——乒乓球——一滴细雨,粘在戴叶卷曲的睫毛上。
“…演化就此开始。”我亲吻他垂下的眼睑,“然后有了我们,世界有了感知。”
“原本无知无觉的世界开始感觉到了…”戴叶的叹息吹在我的嘴角,“饥饿,疼痛,附骨之疽般的无聊。”
***
傅贤听了我的话,眼角下垂,眉头凝着失落。我又有些不忍,拂去他头发上的水汽,拉着他穿过隧道进入我的世界。
一辆无人驾驶的小轿车停在路边,里面的乘客合上平板放回包里,刷卡下车。我们跟了上去。那个身影瘦削颀长,一头干练的短发在阳光下银光闪闪。
人行道旁边是单调的水泥墙,顶端拉着布满蒺藜的铁丝网,上面四处悬挂着“高压危险”的标志。她没走多远就到了人行道的尽头——两扇灰黑色的巨大铁门。
她站在门外等待了片刻,一扇小门悄然打开。那每周都会相见的人终于真的走到了她面前,没有栅栏和防弹玻璃隔开,声音也不需要透过听筒传达。
对方却停下了脚步,捏紧手里小小的背包,畏畏缩缩不敢上前。她曾经圆润的面颊陷了下去,眼底的阴影仿佛纹在了皮肤上,连同眼角细密的皱纹。天蓝色的双眸干枯呆滞,满是浑浊的担忧。
短发女人捂着嘴哭出了声。她迈开腿跑起来,把对方紧紧拥在怀里,拼命把那头不再闪亮的金发揉搓得乱糟糟,抚摸掌底脊柱突出的后背。
对方僵直地站了很久,手中的背包从指尖滑落,跌在地上的尘土中。她缓缓抬起胳膊,试探着圈住对方,过了很久才敢用力,继而越搂越紧。
两人久久拥抱在一起,任泪水浸湿了衣襟,滴洒在地面上。
又过了许久,呜咽声渐低。两人放松了对方,转而互相抚摸着那久未碰触的脸颊。不知谁先笑了一声,两人忽然抵住额头咯咯轻笑起来,继而深深地亲吻在一起。
终于,短发女人摸出手机,叫了辆车。她们本以为要在这荒凉的地方等很久,车却很快就到了。更为意外的是,车上已经坐了一位年纪不轻的男士。
“您好。”女人抹抹眼泪打了个招呼,“顺路?”
对方腼腆地微微笑了下,冲她点点头。两个女人进了后排坐好。
“咱们…直接去市政厅?”金发女人问,忽然窘迫地拉扯着头发,“哎,我出来前还好好收拾了下,现在一都塌糊涂了!”
她焦躁起来,慌慌张张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塑料盒,把里面各色的药丸通通倒进嘴里。她的伴侣连忙摸出瓶水递给她。
“那个,有件事…”短发女人开口,忽然想起前排还坐了个陌生人,又噤了声。她的恋人闭上眼睛缓和下来,渴求多听到些她的声音,执意让她说。
“…咳,就是,我发现…”女人压低了声音,但还是有只言片语飘到了前排,“之前跟你说过的,本来想你出来了,咱们今天就去登记领证。但是…你之前的…婚姻关系…还没有解除…”
“哈?”金发女人惊叫出声,又慌忙捂住嘴,看了眼前面,“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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