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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顾何辞 第7节(1/3)

作品:《相顾何辞

    是她替胭珞求来的。

    墨莲的回忆被勾起。

    一千五百年前,长安还不叫长安,世界还没有那么纷扰。

    那时墨莲不过是初入魔道的一位小小魔兵罢了,她贪玩儿,经常跑到人间的街道上闲逛?

    有一天她在街道上遇见一位一身白衣的小女孩儿,黄金眼。第一次很好奇,认识了她,第二次见面,恰巧是小女孩的生日。

    “胭珞,你想要什么东西呢?”墨莲道。

    “我啊,我最想要的是一把属于自己的剑!修仙之人,肯定要有一把自己的剑才威风嘛!”

    墨莲挠了挠头,说:“好吧,一个星期后,你我在这里再见,我送你一把剑!”

    胭珞的眼睛放着光芒:“真的吗?谢谢你!”说着她紧抱着墨莲,墨莲笑着摸了摸胭珞的头发。

    她听说魔界有一位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全天下最厉害的铁匠,他锻造出来的武器,每一件都是三界的传奇。

    然而,像她这样不起眼的人物,怎么可能见得到人家大名鼎鼎的铁匠。

    于是,她在那铁匠铺的门口跪了三天三夜,那铁匠终于答应了她。三日后,赤城剑被锻造出来,交到墨莲手中。

    那时的赤城剑刚出世,并没有太多灵性,也不认墨莲为主人。

    墨莲看着通体赤红,花纹精致的赤城剑,高兴的差点哭出来,那铁匠对她说:“我的这把赤城剑,上可斩仙,下可杀魔,是三界少有的宝具。不论如何,你都不能把赤城剑交给仙界的人,否则将来,必有灾难。”

    “我知道啦。”墨莲点点头,第二日便把还未觉醒的赤城剑给了胭珞。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日胭珞高兴的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她知道纯粹是因为高兴,可她还是幸福了好半天。

    “都怪我……”墨莲心中想,“可是有什么办法,谁叫我爱她……”

    土屋外,青山还是青山,绿水还是绿水。鸟儿还在鸣叫,花朵还在开放。

    只是忽然下起了细雨。

    雨滴很柔,很小,可墨莲觉得自己能听清每一滴雨滴落下的声音。

    就像是她的心碎成一片一片的声音。

    ☆、四十三 危机(四)

    仪凰把墨莲一把抱起,放在床上,墨莲撑着手肘坐起来,运功疗伤。伤口处发出紫色的光芒,逐渐的,墨莲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仪凰站在床边,一时找不到该说的话,一会儿,才道:“王,因为解之书的缘故,我们和仙军达到了同一水平的实力,战争已经打了好几天,还是不分上下。”

    墨莲没有回答,仪凰已经在心里把骂苍小泽的话说了几千遍。

    “嗯。”墨莲闭着眼睛。

    仪凰背过身去,再一次泣不成声。

    忽然身后的墨莲说话了:“仪凰,你知道喜欢一个人一千五百年的感觉么?”

    “什……什么?”

    “你肯定知道。毕竟一千年前,你就爱着我,不是吗。”

    仪凰不好意思地道:“是。”

    “你会为我死么?”

    “会。”

    “那么我对胭珞或者小泽,也是同样的。你知道吧,那种感觉……”

    仪凰没再说话。她知道,那种感觉。

    ……

    “小泽!”颛黎从她躲着的一棵大树里飞出来,兴奋地看着飞在天空中的苍小泽。

    “快走吧颛黎!”苍小泽拉住颛黎的手,二人一起往远处飞。

    “你怎么出来的?刚才我看到仪凰进去了。”

    “没什么。只是趁仪凰进入墨莲撤掉结界的时候,我飞了出来。”

    “哦。你今天怎么一点儿表情都没有啊?”

    “嗯。再不快点,就有人追上来了。”苍小泽加快了速度,颛黎一下子就被甩到了后边,嘀咕着:“真奇怪。”然后也加快速度跟着苍小泽飞走。

    “回哪里?现在魔军还在和仙军对抗。”苍小泽问颛黎。“我只能去地府,因为曾经被罚永远不能再上天庭。”“好。”说着二人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地府。

    地府,阴气森森,鬼叫连连,一条奈河长的似乎都没有尽头,奈何桥横跨奈河,孟婆在为排队投胎的鬼魂们盛一碗又一碗的孟婆汤。

    “苍小泽!颛黎!”阎王正好在河畔急得团团转,看到二人回来了,心也放下了一半。

    他急忙走到刚刚落地的苍小泽身边:“哎呀!天庭和魔界为了你打起来了!你怎么回来了?从墨莲手里逃回来的?”

    苍小泽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伸着脖子看了看四周,只看到范无救一个人在拿着锁链牵着刚勾来的魂魄走。

    “谢必安不在吗?”

    阎王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颛黎给他使个眼色,阎王便什么都没有说,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到底怎么了?”苍小泽边走边和颛黎说。颛黎摇摇头,带她来到她自己的住处。这里是和谢必安的小二层别墅差不多的楼,二人走进去,颛黎给苍小泽倒了一杯茶。

    “出什么事了?谢必安到底在哪儿?!”苍小泽突然有些急了,这样瞒着她,肯定是有事。

    “我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跟你说。”颛黎也为自己倒上一杯茶,道:“谢必安,死了。”

    ☆、四十四 月明

    阎王急急忙忙地跑到天庭,求见玉帝。

    “启禀玉帝,苍小泽回地府了。”

    “她不是被妖王抓去了吗?是一个人逃回来的?”

    “嗯……是。”阎王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苍小泽和颛黎一起回来的事情告诉玉帝。

    “既然苍小泽已经回来了,和魔界的战争就能停了吧。”玉帝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太上老君,他的身边站着阿黄和渡衡。

    太上老君轻轻点了点头,闭着眼睛沉思。

    “那么,我们便派人去魔界和妖王商量停战罢,妖王也并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玉帝虽有些担心,可眼下也只有这办法了。

    魔界。

    天兵去了之后,意外的发现魔界几乎都没有人戍守,好不容易在某偏僻的地方找到几个魔兵小哥,一打听才知道妖王不在这儿。

    于是天兵郁闷的去了战场,眼看着,托塔天王的宝塔就要把魔王全部扣进去——

    “李天王!玉帝谕旨!停战!”

    百篱松了一口气,心中想到,若是墨莲再不来,他也许就要死在战场了。

    他传音给仪凰,许久,仪凰才回道:“凭王的力量,也无法再支持解之书了。停战。”

    于是,李天王率领天兵,百篱率领魔兵,分别撤退。

    一到魔界,百篱便遁走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

    地府。

    “小泽。”颛黎把手搭在苍小泽肩膀上,担心的看着发呆的苍小泽。

    “我刚到地府的时候,除了你,只有谢必安愿意和我亲近,他送我回天庭,跟我说话的时候,眼睛里似乎都有些光芒。”

    颛黎难过地低下头。谢必安太安静,太寂寞,甚至太孤僻。他对谁都是轻轻的笑着,所以他的朋友应该是很多,可他的好友只有范无救一人,可即便是范无救,也不太清楚谢必安到底在想着什么。

    只有在跟苍小泽一起的时候,他的眼睛才会发出些许光芒。

    苍小泽接着说:“想想,他也真是太孤独了。”

    然后,她莫名其妙地就想到她曾经去过一次金陵。金陵离长安真是很远,舟车劳顿了不知道多少天,她和父母才到达那里。

    长安和金陵,两种风光,两种美丽。从干涩,到湿润。一开始她有些不适应,后来慢慢便好了,有一次,她一个人跑到秦淮河边玩耍。

    “清和节当春,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一曲清幽的调子从河两岸乌顶的白楼里传出,句句词都那么清楚,以至于那歌词听过一遍,她就记到现在。

    那时在桥上,面对着夜晚的秦淮河,和不改秦时的明月,她突然感觉到有些凄凉。说不清是因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她是个看客,只是金陵纸醉金迷的看客,只是那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的美人的看客,只是幽幽杨柳拂过河面,河面映着明月的看客罢了。

    秦淮河两岸,有着在杨柳掩映下别有风味的乌顶白楼立在河边,夜晚,只有一星点渔火,红色的纸灯笼在河两岸上下纷飞,她看见水面的波纹,看见偶尔飞过的鸟儿,看见画舫雕楼就像一场故梦,故梦里,秦淮河穿过的金陵,似乎没有一个人,只有她自己,静默地看着万年不变的古楼,听着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幽幽的歌声……

    “霜夜与霜晨。遄行,遄行,长途越渡关津,惆怅役此身。历苦辛,历苦辛,历历苦辛,宜自珍,宜自珍……”

    不到江南。可江南的柔美,甚至……凄婉,她都已经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

    逐渐的,水面有了涟漪。

    远方,一架兰舟缓缓飘来……船头,站着一位优雅,但似乎有些避世懒散的白衣公子,他并没有挽起,而是任凭长发飘飘,手里的船篙时不时的划动一下……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依依顾恋不忍离,泪滴沾巾,无复相辅仁。感怀,感怀,思君十二时辰……”

    他有着细长,细长的眸子。他的眼睛半眯着,长长的睫毛,有节奏的闪动着。那若凝脂的肌肤,让站在桥头的苍小泽都有些羡慕。

    不,不对。

    苍小泽突然打了个激灵。

    重叠的记忆,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她扶着额头,那是……自己想起来以前的事情了?

    地府,同样的河流,同样昏暗的天空,同样在杨柳中掩去身姿的乌顶白楼,同样河岸两边上下纷飞的红纸灯笼,发着凄惨的光。

    苍小泽有些分不清现实和回忆了。

    只有耳畔那女人柔婉动听的歌声,还在唱着,一唱,便跨越了千年……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芳草遍如茵。旨酒,旨酒,未饮心已先醇……”

    她看到,一叶扁舟,从奈河远方慢慢飘来,船头立着一位白衣公子,公子手中有一支长篙,偶尔,才轻轻拨动一下水面,一切都像梦一样,那么美丽,那么静谧。

    谢必安。

    苍小泽猛的睁开眼睛。

    是的,那是她作为胭珞时的记忆。

    虽然只有一个片段,可她还是记起来了。

    那次,谢必安划着小舟,从奈河上过来。脸上是一贯虚妄的笑容,眼神在看到胭珞时,才有些神采。

    那日,很奇怪,在一直没有天气的地府中,下了小雨。

    胭珞撑着伞,站在奈河河畔。谢必安在经过她身边时,在船头对她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脑海中的歌声越来越明亮。

    “尺素申,尺素申,尺素频申,如相亲,如相亲。噫!从今一别,两地相思入梦频,闻雁来宾……”

    那是《阳关三叠》。

    她作为苍小泽的那一世,去了金陵。

    她作为胭珞的那一世,别了谢必安。

    “小泽?”颛黎看着她的眼睛。

    苍小泽就像刚从一场噩梦里醒来。满头大汗。

    “嗯,我没事。谢必安是怎么死的?”

    颛黎将那日的经过给她讲了一遍,随后,补充道:“我听范无救说过,七百年前,你被罚下地府十八层地狱受苦时……是谢必安执行的,但,也是谢必安一直陪着你在那里待了十年的。我爱你,但偏偏是谢必安,为你付出更多。”

    苍小泽的视线很模糊,眨了一下眼睛,眼泪才滴在手背上。

    “你被罚的时候,轮回了十四次,我和谢必安都各自在奈河河畔看着你走过奈何桥十四次……”颛黎苦笑着摇摇头:“说起来,我们都有个默认的规矩了——我站左边,他站右边。”

    然而,奈何。

    “我怎么值得你们一直等我。一直到现在……感情上最没用的人,是我才对。”苍小泽喃喃。

    ☆、四十五 美人

    “小泽!”阿黄和渡衡冲进颛黎的府邸,欣喜万分地发现苍小泽就活生生地坐在他们面前,二人就差振臂高呼了。

    “呃,颛黎啊……”阿黄有些不自然的看了看颛黎,颛黎倒不在意这些,随意地点了点头。

    “你们来做什么?”苍小泽没去擦眼泪,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小泽,你不高兴吗?都怪我,当初不该扔你你一个人在凡间……”渡衡拍了拍翅膀。

    “不,谁也不怪。全都是因为我。”苍小泽这才看了看一脸惊诧的阿黄和因为是鹤而看不出表情的渡衡。

    “怎么了?”苍小泽问。

    “喂,你哭了。”阿黄掏出一块手帕,给苍小泽擦了擦泪水。“我当然要哭。谢必安死了,你们都知道吧。”阿黄点头:“是的。”

    渡衡接道:“小泽,我们是来接你回天庭的。”

    “我不去。”苍小泽干脆利落地答到。

    “为,为什么?”渡衡的语气中尽是惊讶。说实话,从刚才苍小泽说第一句话开始,他就觉得,现在的苍小泽似乎不是刚上天庭不谙世事的小毛孩了。

    “我要留在地府,吊唁谢必安,不行么?”

    “啊……这个……是师父派我们来接你的,你要是不回去……”阿黄支支吾吾地说。

    “我要是不回去会怎么样?”

    “算了,阿黄。”渡衡道:“生死离别之事,想必小泽也是第一次遇见。我们应该尊重她的选择。”

    “好吧。小泽,现在因为你回来了,我们和魔界也停战了,这次那妖王答应停战倒是答应地痛快,嘿,真奇怪。那我们回去禀报师父了,你可要早点回来。”阿黄说着,和颛黎点了点头算是告别,和渡衡一起走出了这里。

    苍小泽听到墨莲痛快的答应了停战,心里便是一阵酸楚。

    可我没有其他选择。本来从三个人之中选一个出来,就是一件十分十分困难的事。

    他们走后,颛黎才小心翼翼地问:“小泽啊,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墨莲放走你,还乖乖停战啊?”

    苍小泽沉默了。

    颛黎见她一直不回答,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天黑了。颛黎,你去睡吧。我自己出去走走。”苍小泽起身,没等颛黎回答,便独自走了。

    “唉。师姐……”颛黎看着尚还矮矮的苍小泽,一瞬间感慨万千。

    ☆、四十六 莫负(一)

    是夜,月明星稀。

    苍小泽先是到了长安城去看了看从前的父母,在人间那么多年已经过去,父母也已经老去,在后院,有一块她的墓碑,上面干干净净,看来几乎每日父母都在打扫。

    然后,苍小泽独自去了奈河河畔,颛黎一个人站在她身后很远的地方,不敢去打扰她。站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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