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守仙归 第50节(1/3)
作品:《恪守仙归》
“本来。”叶于时干脆松手,换了个地方伏住了方恪的腰。
方恪笑眯眯的看着叶于时,自以为已经掌握了主动权。然而若从旁人的角度看过去,他分开双腿坐在叶于时身上双手按在叶于时肩上而叶于时一派淡然的仰头看他。
“这么随意?”
“恩。”顺从心意来见他,见过之后改变主意留下。也不过是顺从本心而已。
“黄海之上无碍?”方恪问道。
“局已经破开了,罗毕够了。”
“……”
方恪缓缓吐出一口气,又伏下身来。仿佛是放松,又像是疲倦。
但他的声音十分平静。
“江沉舟之事你应当也有所耳闻……太行派已经放出消息要执剥皮实草之刑。左丘故意放出消息,又给足了时间。便是想要引我去。江沉舟他早已预料会如此,留了一封信件与我。
‘烂柯人’。他说他自己是烂柯人1,即使回派也不过是个烂柯人。不若让他死的有价值一些。我若派任何人前去,便是傻瓜一个派人白白去送死,那么他死了也会不甘。
……”
叶于时轻轻的拥着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安静的倾听着方恪平静的几乎没有起伏的陈述。
“所有人都以为太阿一直隐在我身边保护我,谁知他并不在我身旁。我让赫连和太阿去了天山。朱掌门应当快要死了。他一死,天山和昆仑联手。太行腹背受敌,我便也可抽出手来。不必时时坐镇昆仑。”
说到这方恪直起身来,面上不见一丝寥落之意。而是带着浅浅的笑容,眼神坚定的道:“我绝不能什么都不做,就看着江沉舟去死。不论我能不能,但我必须做些什么。”
第239章 高山流水【一】
晨光熹微,屋中白衣俊秀男子如墨般的发披散着端坐着,青衣男子站在其身后一手拿着梳子为其束发。
这位在人看来越来越深不可测的方大人正压低了声音语气平淡的对传闻中不食人间烟火百战百胜的叶大师兄说着这一段时间发生的种种。在他人看来,这画面着实很美,几可入画,而气氛也是此时难得的惬意放松。
然而若是有人听见两人说话的内容,这么美的画面立刻就会破灭。毕竟…方恪实在是太啰嗦。谁能想到平日里话不多的方大人见到叶于时会这么能说?从正事到趣事,修行到杂务……更何况期间还夹杂着类似‘床上见真章’这类的话语。
两人竟然就这么说了一宿。
“手艺见涨,这次总算没有扯痛我了。”发一束好,方恪便转过身来笑嘻嘻的望向叶于时。说完方恪自己忍不住又笑了起来道:“我一直也没注意,总是随手束起乱一点也没关系。我还真的奇怪这么久了怎么只有你说过这事?”
叶于时随手放下梳子,淡然道:“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很难忍受身边有人衣冠不整。”
方恪站起身来,眉梢一挑倾身凑近轻笑着道:“是吗?”
叶于时回望方恪,两人目光相对间某种引力愈发强烈。
随着一声敲门声,周立德的声音传来。“大人,有事禀报。”
“何事?”
“大人,天山派朱掌门死了,就在昨夜寅时!”
方恪一怔,而后缓缓笑开道:“去,告知萧师姐。城可取矣。”
……
天山派一个偏僻的的石屋内,商若雪看着简陋的木板床上的尸体,怔忪的出神。在天山如此极寒之地,她竟然出了一头的汗。她低头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突然逃也似得奔出石屋浑身冷颤。此时商若雪的眼睛是血红色的。
“我要见商若雪!我有事要当面问她!”
就在这时一身形魁梧的修士和墨歌纠缠着过来,正是小师弟伍韵维。
商若雪原本微弯的背挺直起来,一直以来仿佛娇羞而微低的头抬了起来。她站的仿佛是一棵挺直的松。
她看向伍韵维道:“师父仙逝,你怎能在此地如此喧哗。”
伍韵维冷笑几声,若不是被墨歌拉住手就要直接指到商若雪脸上来了。
他几乎悲愤的道:“商若雪!我问你,师父到底是怎么死的!太阿那厮又是如何入我天山大阵的?你可还记得是谁把你接入派中?掌门待你比亲女更亲!……商若雪你欺师灭祖!你丧尽…!”
墨歌倒吸一口冷气,手足无措的接住了倒下的伍韵维。而他这小师弟已经被一掌碎了心脉,了无生息了。但这惊讶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商若雪缓缓的收回手,很平淡的道:“他是如何得知的,还有谁知晓了?”
墨歌松开伍韵维,任由其跌落在地。他恭谨的道:“应当没有了。”
“应当?”
商若雪负手走到崖边,记忆中那人曾经手把手教她功法,教她识字…她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商若雪闭目,眼角竟落下几滴泪来。背在身后的手死死的攥紧。既然已经如此……
“若雪,”那人淡淡的道。“为师告诉你,下棋最重要的便是落子无悔。下棋如此做事做人也是如此。”
落子无悔,她不是早已做好准备了吗?商若雪面上哀戚之色渐渐消失,留下的是如冰雪一般的寒霜。悔之无用,那就不须悔。
商若雪眼底的红色渐渐褪去,化作一片清明。
她身上的气息瞬然一变。卡住她的许久的瓶颈已然突破了。
墨歌恭祝。
商若雪却只是微微颔首,道:“掌门闭关走火入魔,已然仙逝。…传令下去,太行屡屡挑衅天山犯我边境,行事极度枉顾人伦,我天山弟子岂能坐视不理。天山与昆仑暂结同盟,共抗太行。”
“遵令。”
待墨歌带着伍韵维的尸身离去,商若雪才对着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道:“你也该立即离开天山了。”
这时太阿才显出身形,银发黑衣,如斯俊美,如斯木讷。商若雪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只是这种欣赏不是对人。而是仿若见到品级极好的灵器。知道太阿从不介意这些,她才敢如此表露。在短短几日的相处中,她已然明了这位众人眼中方恪的依仗是多么的好懂。人若是聪慧,必然会变得难懂起来。可他并不是人。
商若雪微微颔首,转头看向悬崖道:“我与方恪之间不过是互利互惠,他答应我的既然已经做到。我也不会失信。望天山和昆仑能够和平共处,共抗外敌。诚如他所说,太行野心勃勃,妄图学凡界陋习建立帝王朝廷。唇亡齿寒,昆仑若败,我天山也危矣。
而三大陆既然已经破除禁锢,三族共处的景象便已经不远了。我们两派同为人族又无仇怨,自然不应该同室操戈。这些道理我都已明了。望您能够将此言带到。这是我天山的诚意。”
太阿听着,面上没有丝毫波澜。然后转身欲离去。
却又被商若雪叫住。
商若雪看着太阿,脸上带了几分担忧般无比诚挚的道:“我派中剑诀,您是否已经全部阅毕?对您修行是否有益?”
见太阿黑沉沉的目光中没有丝毫起伏,她又道:“似乎您对于好些剑诀都有些苦恼的样子。”
“失礼了,我确实有特意注意这些。仿佛您对人的七情六欲十分迷惘?”
商若雪看着不语的太阿,红唇微勾淡淡道:“只是您本是剑灵,没有七情六欲又是怎么生出的迷惘?”
“还有一事,不知方恪是否知晓?您是剑灵,修为再高也不可能凭借己身得道。我斗胆猜测,若无剑主加持,您必然又会陷入沉眠。我不知道您和方恪怎么没有结契。但是既然没有结契您为何不另择他主却又一直守护在方恪身旁?您的迷惘又是因谁而生?”商若雪一句一句问来,眸底波光闪闪。
太阿幽幽的看向商若雪,依旧无甚波澜。
商若雪却是笑了。接着道:“您为了方恪独自前往妖府,为了方恪出手…甚至在黄海之上进行生死之战,弃您最后的族人与不顾。您难道别无所求?”
“听起来好令人感动。”太阿颔首,面无表情的道。
商若雪并不气馁反而笑道:“您难道不觉得您的语气和方恪太相似?或许您有所求,只是您自己还不明白为何而求。”
“有道理。”太阿点头,但平静的表情说明这些分明在他心中没有掀起半点波澜。
商若雪这时却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但方恪身旁却已经有了叶于时了。他身旁既然已经有了叶于时,为何还不放你离去让你另择他主?这岂不是很自私?”
“汝在离间。”
商若雪嫣然一笑,坦然承认道:“对。可惜看您的表情,您还是不明白。我这番话自然也白说了。方恪算计我,我若能让他吃瘪一次定然会很开心。更何况,天山需要您……是以您是否愿意留在天山?无论您有任何要求,我都可以满足。”
太阿冷冷的看向商若雪,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愚者自然也就见愚。”
说完太阿转身即走,他已经不想听这些废话了。
然而商若雪在其身后道:“若有一日,方恪需死您可愿意代他去死?人之七情自己都搞不懂,您更加不懂。但弄不清自己心中所想岂不是很可悲?”
太阿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商若雪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底却含着深思。她当然知晓她的话动摇不了太阿,但她本来就不是想要动摇他。而是埋下一颗种子,若有土壤终有一日会如她所愿的破土而出。
当太阿御剑而行,面无表情的道:“朋友,以义合者。……高山流水遇知音?”
然而想到方恪时常在他面前展现的疲怠模样,还有经常见色忘友般道为朋友两肋插刀,为叶于时插朋友两刀……时常无赖唤他白眼狼的理直气壮。
呵,太阿冷笑一声,表情瞬间鲜活起来。方恪怎么当的起高山流水?
……不,问题是。他为何会觉得他们是朋友?太阿忽而蹙起了眉头。
而就在此时的太行,听闻朱掌门已死,天山和昆仑结盟的消息。太行一片震惊,几乎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就连萧云溢都面色一肃。那日十方一死他便知晓信笺必然被人截获,后来派出的人竟然也都接触不到朱掌门。但他以为朱掌门在天山的权威几乎无人可撼动,晚些时日他自己必然会意识到有人在阻止他和太行联系。然而还不待他们出手,朱掌门竟然就已经死了!
死的不明不白,如此突然,如此轻巧。
萧云溢眯起眼眸道:“果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我们或许小看了商若雪。”
然而一直不语的左丘忽然笑了他道:“论朱掌门的修为和他手中高阶灵器,死时却无一人察觉。谁可在他还未出手时便杀死他。即使有商若雪里应,但据我所知并没有什么丹药可以让一名与合体期只差一线的修士失去还手之力。”
“可以动手了。”
众人瞬间了悟。那么当时杀死他的必然是一名合体期修士,智霄已伤。去的便必定是太阿。那么方恪此时身旁没有庇护了!
第240章 天道好还【一】
原本仿佛后继乏力的昆仑军突然对太安城发起猛攻,本前往台安城支援的太行军后方遭到天山的突袭,整支援军掉头返回救援。
短短几个时辰,太安城的城门竟然被攻破。若是太安城守城不出,昆仑如何猛攻也不一定奈何的了。然而太行首领却命人出城应战,导致六道城门同时失守。而太安城城主侯保保眼见城破趁乱竟然率其麾下守备军将太行首领一干人等头颅斩下双手奉上。
侯保保此人当年率全城抵挡太行军十日,第十一日就归降太行。之后其对太行仿佛忠心耿耿,太行让他杀鸡他绝不撵狗。此时此人却卸了甲,对着他们昆仑俯首称臣。
萧昌秋面露疑色,皱起了眉头。背主,狠辣,在她看来这样的人绝对是一个小人。
“此人可以用。”方恪道:“他既然已经叛出太行,便知太行绝容不下他了。因此他更会死心塌地的站在昆仑这边,无比的希望我们胜利。”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方恪没有说出来。
侯保保此人确实是一个十足的小人,他很了解太行的行事风格。因为太了解,所以他毫不犹豫的背叛了太行。因为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江沉舟的表哥。他听到江沉舟被下狱的消息,便知道以太行的风格必然会牵连到他——哪怕他和江沉舟并没有什么关系。为了保住现在的地位,为了不被牵连,为了保住命不被太行当做和江沉舟一样的暗桩处理掉。他选择投靠昆仑。
而方恪知道此人是个小人,于是他给侯保保去了一封信。告诉了他江沉舟下狱的真正原因。
于是易守难攻的险要之地太安城短短几个时辰内破了。说到底太安城是从里面破的。
太安城破了,对太行和昆仑来说都是头等的大事。因为在地势上来说,太安城的太安江贯通南北,是九州大陆南北之间交通枢纽,是咽喉是兵家必争之地。曾有人言“要得南陵,先攻太安;若失太安,则失太行之南。”太安的重要性可见一斑。别说太行,就连昆仑对于城破的如此之快都有些措手不及。
唯独方恪,早已成竹在胸。
屋内此时坐着的有叶于时,朱式宇,有罗清,有上官平淑,有郑长天谢老肖长老一干人等。这次会议,将决定接下来的作战方针。
太安城因为一江贯通南北,又名江下。后世称此次会议为,江下会议。
而此时,孔渝青站在方恪身后,手中笔没有丝毫遗漏的记下在场之人所说的每一个字。
屋中人听到方恪对侯保保此人的评语,思考之后纷纷点头道:“有理。”
侯保保之事便算是了结。而关于太行,才刚刚开始。
在这次会议之中,方恪说了一段话。
“太行太傲了,孤傲且器小。是以黄海之上将天山梅欣一同列入诛杀行列,是以派韩箜上天山逼迫天山交出朱式宇。太行和天山是盟友,他却以面对附庸的姿态对待天山。器量之狭小由此可见,器小者,不足与谋。
而其每逢败仗,败军之首领获首罪。不问情由,军法过于严苛从而失之以情。观太行可知左丘,观左丘可知太行。左丘兵行所至,喜好屠城伤及无辜平民,失之道义。封城由其把持,时间长达数年。然而太行不思如何治下,反而将城中民众当做奴隶一般。可见短视。
如今我等与天山同时合围……先攻南陵,再上江下之北……
我等由此行军北上。攻破太行不过是时间问题。”方恪语气平淡的缓缓叙来,将手中最后一名旗帜插入墙上的地图。
屋内一片安静,坐在后面的青年们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围拢了过来。众人望着图上插着的昆仑旗帜,眼底明亮的仿佛被人点了一盏灯。罗清和郑长天几人坐在位置上,眉心微拢。仿佛在细细思考。
“然而,要攻下南陵,北上何其之难。太行治军,令行禁止。往后的战役只会一次比一次艰难,一次比一次更加难攻克。虽在战略上藐视他们,在战术上却要重视他们。望众位与我并肩作战。”
众人不由颔首。
最后方恪冷着脸,掷地有声的道:“兵出有名,师直为壮。1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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