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婚书 第13节(2/3)
作品:《鬼王婚书》
可他现在,需要些痛来刺激着。不然,他神经和心神早已麻木了,根本意识不到自己还活着。
凰兮站在云端上沉默了许久,终究驾着祥云到长安去。
此刻,刚过年关,长安之中处处大红,极尽繁华。街头巷尾皆是锦簇的团花,瞧着那般明艳浓丽,可那红色落在眼里,却不过是苍凉清冷的感觉。
他已许久感受不到自己内心的热度。
以往,同沈炼在一处时,自己的心总是灼热的,情到深处,甚至还要按捺着不要让心头的火舌跳出来。战战兢兢的,却又暗自快乐着。
再没有了,如今,再没有了。
凰兮从那清冷的小巷中穿过去,孤身一人来到简言客栈中。他还记得,七夕那日,沈炼带着他在这里尝过的小点香茶,那细腻的温润并着心头的微热让他此身难忘。不知是因为那份美味,也是因为身侧的那个人。
可如今,那个人的名字,简直成了他心中的禁句。
他想,自己心冷,怕也不仅是那日瞧见的春情一刻,而是这许久许久,沈炼再没有找过他了。似乎把他忘了,若是忙,也该派人来说一声,却连个口信也没有。
他的心,就在这等待中,一点点冷下去。
起初,他还盘算着,那日见到的情景,日后又要如何和沈炼算账,沈炼承认了要怎样,沈炼拼死赖账又要怎样。最后,到底要不要说出那一句原谅。
可如今看来,自己的纠结盘算,都不过是惘然。
那女子,怕是新欢吧。
所谓新欢,便是排挤了旧爱,出现的另一个人。
人们眼中,都是喜新厌旧的,什么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都是极其在理的。不过,凰兮还暂且不想把这番新旧的理论放在自己身上。
他只静静的坐在角落里,垂着眸子喝茶。
他隐约记得,那道西湖醇,是极香浓的,不知为何今日饮了,却满满都是苦涩,再没有那般温润的感觉。
心绪不再,物是人非。
他不想去做那唯一记得的可怜人。
他垂着头的时候,忽然被人磕碰了,手中的茶杯倾斜,茶也洒了,灼热的落在手上,一时在他之间漾出几分红来。
随后,他面前忽然闪进个人,是个身着玄衣的男人,极其俊俏的模样,眉眼棱角分明宛若刀刻一般。
那男人瞧着似是焦急的,小心望着自己的手,道:“这位兄台,实在不好意思,都怪我妹子没瞧见路,倒磕碰了你,可有大碍么。”
凰兮望着那人,怔怔的望了许久,随后深深低下头去。
沈炼,原来,这就是你的态度。
不爱了,便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再见着,也不过是陌生人一般。
凰兮摇摇头,依旧沉默的在那里自斟自酌。面前人自讨了个没趣,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带着身侧的女子,到另一张桌上去了。
这也是天定巧合。
他们竟然在这里再度相遇了。
此番,沈炼是带着人来的。他带的人是辕冽的妹子,据说是最小的公主,不日便出嫁了,怕婚后被紧缩深闺,吵着闹着非要来长安转转。
辕冽把他妹子拉扯大,这一路又当爹又当娘的,妹子嫁人,日日夜夜没合过眼都要忙死了,哪里还有闲心带着出来玩,便直接推给沈炼了。沈炼正巧平日闲的发慌,便也允了。
此刻,简言客栈中,沈炼和凰兮背对而坐,彼此距离,不过寸远。
明明,是那么近的。
近到凰兮,甚至能听到沈炼和那女子的调笑声。
然而,他却不知,沈炼明着没和他说话,心里却暗暗着打量着他,与身侧女子说话的时候,不知偷偷回身瞧了他多少次。
沈炼却觉得,那人太过眼熟。
无论是声色,还是仪容,都在哪里见过。且根本不是一眼半眼或是擦肩而过的缘分,这种熟悉的感觉,异常深刻。
他觉得胸中有什么波澜,可却又没感受到任何悸动。
而且……
那男子发上的簪子,为何怎么看,都那么像鬼帝骨呢?
沈炼皱着眉,心里暗自琢磨,这明明是不可能的,鬼帝骨乃是鬼族信物,是日后要赐给鬼后的,怎么可能在一个男子身上呢。
可那是鬼族至宝,他不可能瞧错。虽不曾贴上去仔细观察,可那等重要的东西,一眼望过便能确定了。
可是,又怎么会……
沈炼越发觉得奇怪,心中一阵阵波动着,似乎有什么声音就在耳畔,有什么景象就在眼前,却只模糊着。
转眼间,凰兮结了账起身,立时便要走了。
沈炼把心一横,只想着错认便错认了,便抓了面前人的手,却不想那人却立时一僵,愣在原地。
那一瞬,凰兮心中,真是充满了希冀的。
却只听沈炼问:“这位兄台,在下可曾在哪里见过你?”
凰兮摇摇头,挣脱了沈炼的手,只默默说了句:
“我们,不曾见过。”?
☆、第六十八章 前缘尽断
? 鬼王婚书第六十八章前缘尽断
凤王殿中,凰兮将自己反锁起来,望着紧闭着的窗子思索了许久。千头万绪盈在心头,最终皆化为涩然一笑。
他曾为自己和沈炼想过很多结局,却从未料想会是这样。
前缘尽断。
不忆前尘。
沈炼的模样,分明是假作不记得自己。或许,那番询问只是做戏,是怕自己在那女子面前泄露了痕迹。
无论是真是假,那往昔的种种,皆不过过眼云烟,自己又何必自讨没趣。回忆,是需要两个人的,他一个人记得,又能如何。
为什么会这样。
他本以为,待等沈炼醒转,他们二人的好日子,便能开始了。再没有劫数,再没有异魔,等过了年关,六界中也无大事,他们并肩伴着,想去哪里游玩,就去哪里游玩。
不过一朝一夕之间,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原来的沈炼呢,去了哪儿?
谁把那人,从自己身边夺走了?
凰兮怔怔的望着窗子,一言不发。明明那窗子不曾开合,他目光所能及的,也不过就是两扇木板了。
可反正,他也不是要看什么。
这世间,他早已看不清了。
不知过了多久,凰兮听见有人笃笃的敲门,本不响应,却怕是有族内要事,还是起身去开了。
门外,流光缩着身子,怯懦的在那里站着。小心瞥了凰兮一眼,却头也不敢抬,只道:“王上,护法长老来了,正在花厅中等您呢。”
凰兮听了,轻叹一声。
那护法长老,平日最爱啰啰嗦嗦的说教了。此刻来了,不过是给心里添堵。然而,人家位高权重,比他父亲年岁还要高些,他又不能端着架子不见。
更衣的时候,凰兮随口问了句:“他可说此番前来,是有什么事么。”
流光俯着身子,给他整理着袖口,沉默片刻,最终嗫嚅道:“小的也并不很清楚,只听长老说,是来给王上说亲的。”
凰兮听了,身形僵了一瞬。
他知道那长老为何此时来。以往凤族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族内少年,都是要经了一次天劫,才算成人。成人之后,才能婚娶的。便是族王也不例外,似是经过天雷的洗礼,才算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了。
现下,他已经过一次天劫。按理说,是要尽快安排喜事去去晦气的,即便迎娶的不是凤后,三宫六院,总要进来一个。
若情形一如既往,凰兮定立时允了。
可此刻,他却犹豫。
如今,沈炼似乎不想和他纠缠了。也不知是喜新厌旧,还是终于厌倦了他冰冷,或是再不想替他收拾残局。
他身侧,已无人了。
然而,之后的百年,千年,万年,他作为凤族的君主,总不能抱着个对于一个男子的追忆,孤身一人活下去。
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先。
以前和沈炼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未想过这些。沈炼对他的体贴和温柔,甚至让他相信了永恒。管他什么常理什么规矩,他愿意为了沈炼抛弃和违背一切。
然而,那个能让他放弃一切的人,已经放弃了他。他再如何秉着自己的底限,也不过是惘然罢了。反而像个痴心的可怜女子,最终红颜也老,最终身侧什么也不剩,白白辜负了年华。
那又何必呢。
花厅之中,凰兮第一次觉得眼前那鹤发的长者也不是那么啰嗦,昔日听着耳朵长茧的话,此刻倒都觉得在理了。
或许,他和沈炼,本身就是错。
他也许也觉得自己太懦弱,不敢去质问他,不敢去寻个明白,问个清楚。
可他,真的不想面对那陌生的眼神,再一次受到伤害了。
当那族中长老提及婚事的时候,凰兮并没多说什么便应了,思忖片刻后,又添了句:“成婚倒也可,宫中有个人也是好的。不过,若想近些日子便选个后,便仓促了,不如先纳个侧室。”
听完凰兮这话,那长老倒笑了。原本,他还觉得这孩子冰冷,不近人情,不想,也是个喜欢左拥右抱的。怕有了大老婆以后不敢娶小,便先把侧室丰满了,待日后再选个满意的。
反正三宫六院,为的也只是个子嗣丰厚,他又有什么可不肯的呢。便点点头道:“这样倒也好,你年岁还轻,日后不知还能遇见谁。若是日后瞧上个尊位女子,又不好让她做小。”
凰兮点点头,倒也不是真赞同他意思。
实际上,他都已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只觉得,想迈过这个砍,除了这个方法,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他点点头,手中茶杯腾升的雾气将眼底熏的微热。他沉默片刻,又道:“既是个侧室,便也别太过宣扬,在族中寻个贤良些的普通女子便好,不要那样多事。”
长老听着他意思,都一一允了。
原本,凰兮不近女色,族中几个长老都发愁呢。没想到此番这样顺利,倒也真是出乎意料之外。
临走的时候,那长老又道:“若是这样,那我们几个老臣便开始张罗了。婚宴之上,王上要请谁,也烦请列个名姓,我们也好派人去通传。便是侧室,左右也是第一个,不好太过寒酸,最好还是尽早去请才是。”
凰兮没说什么,只点点头。
他心中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他要不要去请沈炼。
要不要呢。
他和沈炼,此番虽没别的关系了,但多少也算个朋友,若是请了,也是情理之中的,沈炼又喜欢这等场合。
而且……
他又真想见一见他。
他多想对他说,你看,你再不做什么,我就要和别的女子成婚了,此后,身侧便再没你的位置了。
可思虑良久,他终究还是放弃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他怕,那日他真的请了沈炼,沈炼却只是含笑看着他,送上几句不知真心还是违心的祝福的话。
旁的,便什么也不做。
待等长老走了,凰兮回到寝宫里,取了头上的发簪,长发落在肩上,似是墨色一般。
他将那簪子,放到一个小盒里,用根红绳匝了,递给流光。
那是沈炼送他的骨簪,他不知到底哪好,只想着大抵是珍贵的。
放在他这儿,或许糟践了,还不如让沈炼拿着去讨好新欢。
“寻个人,把这物件儿,给鬼王送过去。”凰兮垂着羽睫,轻声道。“告诉他,我用不着了。”?
☆、第六十九章 疑惑频生
? 鬼王婚书第六十九章疑惑频生
在那锦盒被送到鬼王府的时候,沈炼都已要睡下了。被那空落的煎熬纠缠着,他总觉得自己嗜睡的紧,而且早些入眠,也总能好过些。
那时,诡姬同他玩闹倦了,正准备出门。刚把门推了个缝子,却瞧见那前来送东西的使者,正在门口站着。
诡姬瞧着那人不似鬼族中的,再加上之前的种种,并着戒心问了句:“你是谁?到这儿来做什么。”
那人双手捧着锦盒,恭敬答道:“见过尊上,在下乃凤族侍卫,奉了我家王的旨令,前来归还一件本属于鬼君的东西。”
那人说话的时候,沈炼正在榻上坐着,心中并着不解。什么凤王,他根本不认得,怕见都没见过,又有什么东西是要还他?
诡姬瞧那人是凰兮麾下的,便也没多想,只当是两人打情骂俏罢了。近来两人都不曾相见,许是闹了什么别扭,耍小脾气呢。
于是她笑笑,把那锦盒收了,又从沈炼房间的小箱里抓了把大钱给那人,算是犒赏。九天到九幽,一番跑腿,只为了两个别扭赌气的人,也是辛苦他了。
随后,诡姬关了门,神情玩味故作神秘的将那锦盒抓在手里,对着沈炼眨巴着眼,道:“还不承认呢,这下可让我撞见了。人家东西都送到家门口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快从实招来,你俩最近究竟是作什么幺蛾子呢。”
沈炼听得一头雾水,那人送东西给他,已经够让他纳闷的了。又听诡姬那语气,似乎自己与那人极相熟似的。
诡姬瞧他沉默,似是仍不愿说,当即把那锦盒拍在桌上,用手扣得死死的,娇笑道:“你不承认,我就不给你看了。若你仍当做记不得,我就干脆丢了。”
沈炼拿她没有办法,只得赶紧陪笑道:“姑奶奶,你可别作乱子了。那人到底是谁,你在哪儿招惹的?我可真不认得。不会是你又打了人家的人,人家开了单子要我赔吧。”
诡姬听他语气,倒装的真真儿的,心中几分嗔怒,道:“王兄,你这就没意思了。我从小到大,身边儿都有谁,可从来不瞒你。你若还是个男子汉,就得光明磊落,反正又不是见不得人,瞒我做什么?可觉得有趣?”
沈炼皱着眉,根本不知她在说什么。并着身上不适,此刻越发没了耐心,只道:“将那东西给我。”
诡姬却不肯,瞧着沈炼来抢,怕打他不过,便赶着将盒子打开了。
锦盒之中,是一块大红的绢帕,素白的骨簪,就在那大红的颜色中静然躺着。原本阴森的骨白,映了大红,竟也暖了。
两人瞧了那东西,一时无声。
这东西对他们来说,太熟悉了。
鬼族的信物,鬼帝骨。自古以来,都是鬼王赐予鬼后的。
诡姬知道这东西在凰兮那儿,上次也瞧见他戴了。此刻见了这东西,只在心中咂了一声。心说不好,貌似这两个人此番还闹得挺大的。倒也奇怪,这本来关系好好的,没瞧着吵,怎么说掰就掰了。
而沈炼,怕是现下情形中,最不明白的那个人。
上次听诡姬说过,鬼帝骨不在宝库中了,他虽纳闷,却因为其他事并没接着查下去。如今,竟然在这个小盒中,再度见到了。
为何,他鬼族的信物,会在那凤王的手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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