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婚书 第12节(2/2)
作品:《鬼王婚书》
个少年的样子。
思忖之下,沈炼戏谑着开口:“我倒不知,我还是这里的贵客,每个人都要来此问候我一番。”
殊楼垂着眸,静静望着他:“我可不是来问候的。”
沈炼玩味地笑:“那你是来做什么。”
“杀你。”
话音未落,殊楼手中的尖刀,已经向沈炼的心口刺下去了。那刀来得很快,刀锋衬着明光越发寒芒凛凛,刺进心口处,怕是能将整颗心也剖开了。
然而,那尖刀并没能刺进沈炼身体里,距离他心口,不过几寸,却生生停下了,再也不能向下一毫一分。
殊楼微怔着,瞧着沈炼正用双手死死锢着他的腕子,那力道大的很,连着整个身子都似被束缚住了,根本由不得抵抗和反击。
原本应束缚着沈炼的锁链,早已被挣断了,破碎的散在一旁。
殊楼垂着眸子,眸光是猩红的浓艳:“我倒不知,堂堂鬼君,倒还有溜门撬锁的精湛技巧。”
沈炼听着他嘲讽,却也只是笑:“在世间闯荡,多一分技艺总是好。”
他怎么会毫无防备的前来送死。
他还有别的底牌没用呢。
而凰兮率领凤族兵马进了结界,在昏暗中行了不过半柱香的工夫,便遭遇了阿离和尘胤。
微红的烛火辉映下,阿离妖娆妩媚,尘胤意气风发。
凰兮无意与他们缠斗,他不知这结界中是否还剩谁,是否会因城门大破而殊死一决,而对沈炼不利。
他只想尽快找到沈炼,根本无心与阿离和尘胤缠斗下去。
凰兮回过身,向着身侧的凤族领将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随后,在微妙的空隙间,移形换步,从阿离和尘胤身侧冲了进去。
突发之变,阿离与尘胤面面相觑,却谁也没能拦住他。
不过转瞬,那雪色的身影,便已消失在黑暗中,连抹痕迹也不剩。
而此时此刻,凰兮突破了两人拦阻,却也不敢停步,在这陌生的昏暗地界里四处奔走着。
结界设阵处,鬼瞳率领鬼族兵士正与游魂对抗着。
结界入口处,凤族兵马与阿离和尘胤僵持着。
密室之中,沈炼与殊楼四目相对,却谁都没有动,正准备着殊死一战。
战局一触即发。
最后,谁又能得胜为王呢。?
☆、第六十三章 尘埃落定
? 鬼王婚书第六十三章尘埃落定
凰兮在这陌生的地界中竭力奔走着,却最终什么也没能赶上。
当他赶到密室入口的时候,殊楼和凰兮,已结束了那场转瞬之间的生死之争。
沈炼靠着墙垣,微俯着身子站着。他身上着着玄衣,凰兮瞧不见此刻他身上大片大片的血,只能看见沈炼苍白的面色。
那一瞬,凰兮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沈炼真的累了。
在沈炼面前,散落着一袭红衣,上面零落浮着几缕微尘。昏暗之中,那衣裳仍是妖冶的红,却再也不复昔日少年的样子。
那端秀傲气的少年再没有了,天地之间,只容得下这一捧微尘。
凰兮静静走过去,他瞧见沈炼的指尖晕着血红,似是有鲜血要从指上滴落,实则并没有。
他又如何得知,适才沈炼殊死一搏,用了九幽的禁术呢。
不过一招之下,自丹田至体外,沈炼身体中五成鲜血瞬间便蒸腾了,化为神力加持在身。若不运用此法,他想打败殊楼,怕还要更险,更艰难。
凰兮望着他,只觉得时间也凝止了。
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沈炼却一下子倒下去,那转瞬的崩颓,像一座倾塌的星楼。
凰兮一步上前,紧紧搂着沈炼身子。
然而此刻,谁抱着自己,沈炼已不知道了。他睁开眸子,眼前却尽是血色,他仔细去看,也不过能瞧见模糊的斑驳重影。
只有身侧那熟悉的温度告诉他,是凰兮来了。
凰兮真的带着人回来救他了。
沈炼仰着头,浅浅的一笑,似乎终于如释重负,放下了许多重担似的。随后,他头一歪,静静靠在凰兮怀里,再没了声息。
只有那浅薄的呼吸声,宣告着他还活着。
凰兮抱着他,只觉得眼底心头酸痛的难受。此时此刻,他方觉得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似的恐惧。
或许,棋差一招,他便见不到沈炼了。
沈炼送他走了,自己却留下来拼命,最终也不过是个一息尚存的险胜而已。
而与此同时,还有另一个人满面疲惫遍体鳞伤,踉跄着步子走到了密室之中。
那便是尘胤。
他苍白着面色,脸上犹带着还未凝固的殷红的血。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与他交战的凤族将士的。
他走到落着微尘的红衣前,似乎全身脱了力一般,一下跪坐在地上。怔怔的望着那抹红色,沉默无声。
的确,他一双深邃的瞳子中根本瞧不出喜怒,若真要形容个情绪,怕只有深深的绝望。
绝望到深处,已全然没了光芒。
他将那红衣抱在怀里,却半分实感也没有。那不过是件轻薄的料子,穿着它的人已不再了。那红衣便如同破布一般,丝毫没有意义。
然而,他却将它死死抱在怀里,似乎正潜心守护着什么珍贵的宝贝。
纵知是敌,凰兮瞧着他,却觉得几分心疼。
他不知道这人是谁,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却能看到他暗藏着的翻涌的悲痛。他想那红衣的主子,定是对那男子很重要的人。
可那人到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身边空落落的,半个人影也不剩。
凰兮知道,那人便是活着,也如同死了。
便是那人最终寿与天齐,在他的余生中,也再不会有半分快乐了。
而此刻,尘胤只怔怔垂着头,抱着那件红衣,如同把他心心念念日夜想着的少年搂在怀里。
殊楼,为什么。
我的心意,还没有告诉你呢。
我知道,你一定不肯的。
可最终,我却连一句拒绝,都没能得到。
凰兮将沈炼轻轻放下,站起了身,走到那男子背后去。那男子神情不动,根本视他不见。
是,尘胤眼中,只有那件红衣。他的天地中,从来便只有殊楼一人。
现在,他的生命,都已崩塌了。
凰兮站在他身后,将长剑举起来,他心冷,却不是心狠的人,瞧见这么痴心的男子,他也果真犹豫了一瞬。
可对于敌人,他不会有丝毫犹豫,更不会有同情和怜惜。
手起刀落,头颅落地,落在红衣之上,惊起一捧微尘。
凰兮站在那儿,深深蹙着眉。
那男子断颈之处流出的血,将少年化作的一捧轻尘融起来,一同渗在那红衣里,最终交融在一处。
生不同时,死却同穴。
尘胤,殊楼。
或许,这也是命运给你们的最后一丝温柔。
当凰兮带着沈炼走出结界的时候,各方都已经结束了战斗。
凤族将士虽不慎让尘胤溜走,却围杀了阿离。那浓丽妖娆的女子成为了一具破败的尸体,双唇却仍大红着,衬着青白的肤色,不复艳丽,只留下几抹凄清。
游魂和其余异魔兵士尽被鬼族兵马诛杀,凰兮走出结界的时候,鬼瞳正在入口处等着,瞧见沈炼奄奄一息的样子,神情依旧不动。
凰兮抬着头,此刻,晨光正是熹微。薄云之后,日光正翻涌着橘红向上升着,那明媚的光芒似乎将云海也染透了,日光下澈,赐下几分暖意。
凰兮望着周遭,又看看怀中那人,轻轻叹了口气。
好在他们都还活着。
至少,他们还有未来,还有可能,还有如果。
这次,惊动两族,闹出的动静不小,还未准备动身,九天便有使者来了,说是宣召凰兮进天宫面圣去。
凰兮本想着同沈炼共回九幽,瞧瞧他身子大抵如何,可旨意不可违逆。到头来,也只得草草分别,将沈炼交给鬼瞳照顾。
波澜复平,尘埃落定。
清晨的荒原少了那分凄凉,人头窜动,也再不复那般诡异的冷清。
沈炼靠在鬼瞳怀里,紧闭着眸,似乎只是沉沉熟睡着。
谁又知道,在他身体里,正有股暗流四处游走着,似是贪婪的猛兽,将昔日他与凰兮的记忆,一点一点的吞噬。
他终究不会记得阿离那句话。
他不会知道,一朝醒转,他的心中,会少一个人。
他也不会记得,昔日他与凰兮并肩时的甜言蜜语,一纸诺言。
最长不过执念,最短不过善变。
天地之间,本就容不下什么永恒。?
☆、第六十四章 榻前相伴
? 鬼王婚书第六十四章榻前相伴
沈炼伤的极重,身上大小灼痕和刀口数也数不清。即便被安然带回了九幽,起初情形也极是凶险,都是靠仙草灵药吊着命。
他沉睡的时候,凰兮便一直在他榻前守着,一步也不离。那种无声的柔和的守候,却代表着最坚毅的承诺。
他告诉自己,他再不离开沈炼了。
如今,二人终于度过了险情,开始过着平稳的安乐日子。他知道这份平和来之不易,不知道何时会再度被打碎,只能用心去珍惜。
沈炼一日不醒,他便一日在这里陪着。
天地之间,除了生死,再没什么能将他们分离。
在榻前守着沈炼的时候,凰兮总是会回顾着曾经。他和沈炼相识、相知、相恋的一朝朝一暮暮都清晰的刻在自己脑海里,明晰的让他已记不得,在遇到沈炼前他过得是怎样的日子。
不求富贵,不求尊位,但愿岁月静好。
因为走到今天,他们真的很不容易。
那日,凰兮在沈炼榻前守着,却忽然听见寝宫外头一阵骚动,连一直守在侧殿中的鬼医,都拿着药匣子跑到别处去了。
凰兮拦了个宫人,问发生了何事。那宫人喜笑颜开的,只说是诡姬公主醒了。
诡姬,这名字听在凰兮心里,并不陌生。
那可怜的公主,实则也是异度魔界对于自己和沈炼的报复行动中的牺牲者,本是为了挑拨二人关系,却未料不成,倒白白伤了。
诡姬公主沉睡,似已有些时候。
诡姬该是在七夕那夜被袭击的,现下已是年关了。
凰兮想到这儿,又皱了皱眉,他不知道沈炼是否也会沉睡这样久。可无论沈炼是沉睡多长时候,便是十年百年的沉睡下去,他也会陪着。他望着沈炼醒来第一眼,便能瞧见他。
到那时,他一定紧紧握着沈炼的手,再不松开了。
凰兮知晓诡姬醒了,却不曾前去探望。他知晓自己和诡姬的身份,蓦然相见,总是几分冷硬的。或许,诡姬并不会喜欢自己,或许,诡姬会认为,沈炼对于自己的选择,只是件错事。
毕竟,他和沈炼的关系,仍是天帝所不容的。
若是先王先后还在,自己的顾忌怕会更多,或许也不会那样轻易的从了沈炼。如今自己是孤家寡人了,沈炼却还有个妹妹伴着。那诡姬公主,或许会和寻常家人一样,只望沈炼循规蹈矩的娶妻生子,不去招惹些有的没的。
因此,还是不见的好。
凰兮在门口站着,瞧了会儿外头的动静,便又静静坐回床边去。可那凳子还没坐热,却有人轻轻敲着门。
凰兮只当是医官前来送药,便立时去应了。
他一开门,一袭寝衣的诡姬,正静静站在那儿,一双瞳子是瞧不见底的深色,却灵动的很,滴溜溜的打着转。身侧,几个宫人想把她劝回去,被她一瞪,却都不敢吱声了。
凰兮未曾料想,自己耐得住性子,那公主却是忍不住的。睡了好些个月,伤都养好,手脚也都睡得酸软了。待好容易起了身,听见的第一桩事便是沈炼重伤还未苏醒,纵然诡姬平日总和沈炼嬉笑怒骂没大没小的,却也不得不忧心。
她不曾料想,沈炼宫中的,会是凰兮。
她自是知晓这个人,却从没有见过。可便是没有见过,却也知晓沈炼对他的心意。自从见了凰兮,沈炼眼中都瞧不见自己了,先是化成凡鸟飞上九天,又是梳妆打扮赶赴七夕佳节,她又不蠢,在一旁明白看着,怎么能不知王兄心意。
她只是不曾料到,她那愣头愣脑的皇兄,到最后,竟真能抱得美人归。
不过一句问候的工夫,她便瞧见,凰兮发上的簪子,是鬼族的信物,鬼帝骨。她知道那宝贝一直在沈炼那儿收着,平日自己吵闹着要看上一眼都是不愿的,却不想这般轻易便送了旁人。
可凤王,你又是否知晓其中含义呢。
诡姬不曾想到沈炼宫中竟有外人,一时担忧心切,连件外衫也没披便披头散发的赶过来了。好在她从来是不拘小节的,既已照面了,便也不顾着羞涩,只道:“尊下便是凤王了?”
凰兮一怔,点点头,回了句:“在下凰兮,见过公主了。”
诡姬瞧着凰兮容色,半晌后深深一笑,拉着凰兮进了屋里,道:“既是凤王,那便不是外人了,又客气什么。这门口风大露重的,还是到里头去吧。”
转眼间,凰兮与诡姬在沈炼榻前面对而坐。诡姬抬着头,毫不避讳的细细打量着,凰兮只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别扭,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要说这诡姬,天生出落的一种浓丽的美。便是不曾梳妆,举手投足间也极是明媚动人。凰兮暗暗瞧着她,只觉得这公主似乎并不是仗着身份便颐指气使的性子高傲之人,反而和沈炼极其相似。
诡姬眨巴着眼睛瞧着他,要不是端着几分矜持,都能笑出声来。
不愧是他王兄不辞劳苦一心追逐的人,从里到外都透着美。音容笑貌间,半分瑕疵也没有,静静坐在那儿,不赘言辞,似是个天琢的玉人。
这般清冷绝美,怕是连广寒的嫦娥仙子,也比不得分毫。
本以为,是个得看不得碰的,可现在瞧着,这凤王似乎也对王兄死心塌地的。王兄受了伤,便在一旁守着,分明是患难之中不离不弃的深厚情分。
她不过与他共处了一会儿,便觉得沈炼的不辞劳苦,都成了值得。
正巧,她并不如何喜欢小童,以后倒也不用操着那份做姑母的心了。这凤王出身九天,怕是见过许多大风大浪的,自是比那些只垂涎着鬼后之位和皇族资产的心机女子好得多,王兄又对他专情,以后身侧该也只有他一个,她也省的去一个个收拾那些心机女子了。
不错。
诡姬点点头。
实在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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