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婚书 第5节(2/3)
作品:《鬼王婚书》
身后有人。
他是羽族,感官本就比常人敏感。那来者的周身气息也毫不收敛,全然暴露在自己身后。
凰兮警觉了一瞬,却不曾回身去看。
那是鬼族的气息,又如此精纯强大,想必那来者,正是沈炼。
他想着沈炼不会轻易回到九幽去,却不想,说好了要走,却跟着自己,一路到这云海边上来。
莫不成,是来吓唬、捉弄自己的?沈炼虽有玩心,但却未必有那样的念头和胆量。
凰兮不回头,也不说破,只静静站着,不知身后那人要做些什么。
转眼间,身后那人距离凰兮,不过丈远。?
☆、第二十三章 变故重生
? 鬼王婚书第二十三章 变故重生
凰兮在那里站着,身后却许久也没有响动。他本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却实是好奇沈炼究竟在盘算些什么,便侧了眸子,想要回过身看。
就在他身形微动的一瞬,九天上夜风微拂。缕缕凉风间,携来几丝透骨的寒意。
那寒意给人的感觉十分微妙,隐约之间犹有几分难以捉摸。陌生的、凛冽的、如同出鞘的刀刃一般。
凰兮心下一紧,回过身的同时,长剑出鞘,脚下也发动了步子,转瞬间便移了丈远。
他本以为会瞧见什么,却不料适才自己站着的地方,方圆数丈,空无一人。只有被他踩散了的云朵犹自悬浮着,除此外,连半个人影也瞧不见。
可适才他所知所感,绝不是错觉。
凰兮浮于半空之中,警惕着心神四周环视,可周遭却实是静谧的很。瞧不出除去自己外,还有第二个人。
难不成,真是自己多想?
凰兮环顾片刻,仍是无果,便重新落到云端上来。心中却隐隐有几分不安的异色,只想着快些回到凤王殿中。
月光辉映,落在凰兮身上,在雪色的云头拉出道纤长的剪影。
凰兮收了剑,向前走了几步,不知是否是太过敏感,只觉得身形连着脚步,都变得有些笨重起来。
似是自己身后,拖着什么重物。
他回头瞧了瞧,除了脚下的那一抹影外,身后什么也不曾有,于是,便只能强隐了心中的疑惑,继续向前走。
他哪里看得到,不过走出几步远罢了,他的身影里,竟忽然化出个人。
那个人,也如同影子一般,瞧过去不过是模糊的、隐约的一抹。黑夜里见了,也瞧不大真切,跟披着件黑斗篷似的。此刻,却静静地在凰兮后头跟着,一步一步,轻缓无声。
随后,那人影轻轻拔出腰间的短刀。月色落在轻薄的刀刃上,映射出凛然的寒光。
凰兮面色如常的继续行走,却已然听到了刀刃出鞘的声响。
身形微顿间,他向身后猛一挥剑,却不料后方仍是无人。凰兮微微一怔,还不曾缓过神来,只觉得腹间一痛。
随后,有人按着他肩膀,在他耳侧轻声道。
“你要去哪儿寻我呢,我就在你身上。”
凰兮微垂着头,望着刺穿自己侧腹的刃尖,忽然冷冷一笑。
他知道来者何人。
能运用此法的,多半是九幽中鬼族的旁支——影族。
可是,九幽深处的魂灵们,即便化身为影,即便与宿主形体交融。可鬼毕竟是鬼,有样东西,还是会怕的。
鬼,会因此而死。
而凤,却从中而生。
凰兮垂着眸子,面上的从容却丝毫不减,他沉静的轻念着咒文,不过转瞬,从他体内渐渐盘盈起泛着血色的光纹。下一刹那,他形体已不再,周身已化为炽热的、猩红的火焰。
那骤然而生的凤族昧火,刹那光华,将这黑夜映的宛若白昼一般。
的确,有光的地方便有影,即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影也与形体同存。
可火,却可以吞噬、燃尽一切。
在火的中心,在那最明媚最炽热的地方,是不可能有影的存在的。在那跃动的灼灼之中,只有璀璨和毁灭。
然而,光华谢后,山河永寂。
回复人形的凰兮,脱力一般地跌坐在云朵里。他暂时逼退了那人,却不知茫茫暗夜之中,还有多少危险蛰伏。
此刻,他的发已然散开,沈炼送他的那只青玉簪子,也不知在适才的一瞬交战中掉落到了哪里去。
可这些问题,在现下,远没有另一件事重要。
那就是,沈炼麾下的影族,为什么要攻击自己。
而此时此刻,远在不周山脚的沈炼,对九天上发生的一切,尚浑然不知。
他正忙着感叹。
他从不知,不周山脚的麟族领地,竟会是如此奇异的地方。不周山方圆百里,寸草不生,却有带着熔岩流纹的赤红岩石层层堆叠着。深深的夜色中,那焰石中流动着的熔岩辉映着微黯的红色,瞧着妖娆诡魅,乃一奇景。
而就在这不毛之地中,竟还有一所花苑。入目缤纷的,皆是沈炼唤不上名字的仙葩神草,其中,果然有那血玉红梅。而他本不放在心上的一株梅,却也和平日间的素雅大为不同,闪烁着血光,绽放出一种残忍又惑人的妖娆。
这儿的景象,倒不像是人间,更像是妖魔界的深处。任何物什都泛着妖冶的微光,诡秘且艳丽。
取了红梅,沈炼本也并不急着走,正巧麟王盛情挽留,两人便在麟族王宫里又畅饮了一番。
期间,沈炼复又想起,他已许久不见的麟王,名为珞蚺。
那麟王,已有三千载的修为,比沈炼还要大上好些。本该见惯了红尘,超脱凡俗。可眉宇言谈间,却仍是洒脱放浪的样子,虽也是王,却同辕冽、星旋他们,并没甚么分别,也并不如同那些神君似的,拘着那些虚礼。
沈炼倒很喜欢这样放浪不羁的人,心中坦荡荡的不藏着事,交往起来也不会那样累人。绝大多数和他走得近的各族君王们,性子也都大多如此。
想来,他身边那些人中,最特别的一个,还是凰兮。
又饮了一杯酒,沈炼笑着叹了口气,他不知为什么,近来无论和谁在一块,他总是会想起凰兮,总会不自觉的将身侧的人,和凰兮相比。
而身侧的这些人,自然,也比不过凰兮。
凰兮就是他眼底的白月光,就是心尖儿上的朱砂痣,倾国如玉,无人能及。
而沈炼还不知,与此同时,九幽鬼王府中,亦有变故。
暖香袅袅的闺阁中,诡姬手中的短剑无力地落在地上,她脱力的靠着墙壁,缓缓跌坐在自己的血泊里。
她轻轻睁开眼,清澈的眸子深处,映着个模糊的黑影。
合上眼睛的那一瞬,她的嘴唇轻轻动了动,似是不甘。
可这渺小的挣扎,那黑影却连瞧也不曾瞧见,他只走过去,微微俯下身,将一支断裂的青玉簪子,放在血色里。
玉光微动。
似是在那微热的血光中,惊起层微弱的涟漪。?
☆、第二十四章 兀自相疑
? 鬼王婚书第二十四章兀自相疑
凰兮回到凤王殿的时候,侧腹处的雪纱已晕开了好大一抹红。流光猛地瞧见,险些一个跟头栽过去,手忙脚乱了好一阵后,赶忙迎上来,道:“王,您这是怎么了?不是好好的去和鬼君看花灯会了吗。”
凰兮摆摆手,苍白着一张脸,并没说话。
流光想扶他到寝宫去,凰兮却只摇了摇头,向宫殿深处的神阁走。
神阁,是凰兮修炼闭关的地方。
以往,凰兮静修神功,或是不慎受伤,便会将自己关在里头闭关许久。每一次的闭关,对他而言,都是一次羽化,一次重生。
然而此次,他要做的,并不只是要愈合神体,他还必须在这混沌的情境下,努力的思索一些事。
若是旁的族人袭他,他技不如人,负伤而逃,自也无话可说,也断不会在内心深处多申诉句什么。
可今夜伤他的,是鬼族的旁系,是九幽的族众,是沈炼的子民。便是和沈炼没有关系,也必和九幽、必和鬼界有关。
他忽又想起来,先王先后曾告诉他,鬼族是怨念凝成的生灵,生性本恶,绝非良善。而长久以来,沈炼对他的温柔,让他全然遗忘了这一点。
此刻,他的内心,在剧烈的动摇。
神阁之中,凰兮微一拂袖,静谧昏暗的雅室内,刹那间烁动起红烛千盏。明媚的火光在烛尖儿上跃动着,蜡泪消融,宛若血泪一般。
他向前走了几步,端坐在神阁正中的神台上。心中隐隐暗暗翻涌着的,不知是悔恨,是不安,亦或是一种彷徨。
他忽然发现,他根本不懂九幽,根本不懂沈炼。
那个男人,如同幻影一般,他从来不懂的。
既然不懂,又为何能让那人牵着他手,走了那么久,那么远。
沈炼回到九幽中时,已是寅时三刻。
九幽之中,大多时候,都是很冷清的。还未成型的鬼魂都很胆小,只敢在黑暗的缝隙中躲藏着。而有了形体的鬼,又都太过阴寒冰冷了。老远便能嗅到他们的寒气,似是要把鬼王府都给冻住似的。
大抵,这便是为何沈炼常常逃离这里,去往人间、去往他族的原因了。
九幽之中,无论是哪儿,都有一种如影随形的摆脱不掉的孤独。
平日里,这偌大鬼王府中,真正能和沈炼说上一句体己话的,怕只有诡姬了。毕竟是血浓于水,二人性格又像,彼此并不拘谨。
此刻寅时,沈炼虽想着将那血玉红梅给诡姬送去,却又想着或许此刻诡姬还睡着,还是不要惊扰了她。于是便绕过了诡姬的寝宫,想回到自己的宿处去。
可走过那幽暗廊子的时候,却能明晰瞧见,诡姬闺房中的灯仍亮着。灯火通透的,全然不是已歇下了的样子。
怎么,已快天亮了,这丫头,还不曾歇息吗。莫不是又暗自盘算着什么诡计打发闷子呢。
沈炼定了步子,思忖了一会儿,终是调转了方向,向诡姬寝宫中走。
走到门口,他先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并没有回声。他想,多半诡姬是怕此刻不睡引了自己训斥,便干脆不去做声。
于是,沈炼站在门口,戏谑道了句:“好妹妹,我知道你醒着。你猜我适才从麟族那儿给你带回什么宝贝来了?你瞧见了,可得好好谢我。”
却不料,房内仍没有响动。
沈炼皱了皱眉,诡姬这丫头,小孩心性,最爱珍奇异宝,听说有好玩儿的东西,定忍不住性子的。更何况,寻常诡姬寝殿里,不敲锣打鼓闹个鸡犬升天便不错了,今儿怎么这般静谧起来。
沈炼没去多想,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将放着血玉红梅的锦盒单手抱在怀里,另一只手轻轻推开了门。
随后,他便瞧见了这一幕。
犹如暴风席卷过的杂乱的寝殿中,十数个侍女俾人横竖堆叠着,魂灵已灭,显然已死去多时了。而在闺房深处,诡姬和她的心腹侍女浣儿,正躺在黑红的血泊之中,全然不动,宛若死了一般。
沈炼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已冻结了。
平日,他虽在口上厌弃着诡姬,总说她玩心大,不懂事,没志气,时常你来我往打闹个不停。可谁都知道,六界之中,他最疼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
毕竟,诡姬,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转眼之间,两个时辰已过。床榻之上,诡姬原本粉雕玉琢的脸,此刻如雪般苍白,泛着隐隐的死灰之色。
族中最好的鬼医已来瞧过,说公主虽然伤得重,却并不碍着性命,只是元神受损,要想醒过来,怕要费些时日了。
沈炼宛若灵魂出窍了一般,双眼无神的在床榻便坐着。手中碎裂的玉石在他的掌心划出深深的血痕来,温润的鲜血和玉簪上原本便有的血色融合到一处。
这断裂的玉簪,是他在诡姬的血泊中捡到的。
起初,他以为自己只是认错。
可是,又怎么会那么巧呢。
同样的花纹,同样的青白玉色,这支玉簪,毫无疑问,正是前日他亲手买了送给凰兮的。
为什么,会掉在这儿呢。
沈炼实在是想不懂。
而此刻,他想不懂的东西,还有太多。
为什么,鬼王府外界重重把守,竟会有人在守卫军的眼皮底下溜进来,悄无声息的潜到诡姬寝宫中,险些要了她性命呢。
为什么,那人能不声不响的屠了一宫俾人,却连百尺之外巡视的鬼兵也不曾惊动。在犯下这滔天血案之后,又能轻而易举的穿越重围,溜之大吉呢。
论法术和功夫,他虽总说诡姬不学无术,可实际上,这个鬼族公主并不孱弱。想当年,诡姬也是上过战场,被族民誉为女战神的。
是谁,竟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将他唯一的妹妹残害至此呢。
那人所拥有的修为,即便不及自己,也定是在战将之上的。或许与鬼瞳相比,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炼垂着眸子,拳头攥的更紧。尖锐的玉石碎片深深嵌到他血肉里,冰冷的血从他指缝间流淌下来。
那些他不懂的问题,他都可以视若无睹,可有件事,他一定要问个清楚。
为什么,这青玉簪子,会掉在这里?
这件事,难不成,真的与凰兮有关吗。?
☆、第二十五章 阴谋算计
? 鬼王婚书第二十五章阴谋算计
宫殿深处,昏昏暗暗,只跃动着一抹明红的烛火。隐约明灭中,一红衣黑发的少年正于石座上静坐,身影微斜,双眸轻闭。也不知是正闭眸思索着什么,亦或已然睡熟了。
火光跃动的一瞬,自宫殿大门处,浮过一道恍惚的黑影。顺着宫壁游走,瞬息而动,悄然无声,似是幻象一般。
那影,在少年坐着的石座后停下,自壁上幻出人形,静静走到少年身侧,垂首恭敬的跪在地上。
静然望去,那影的原身,其实也是个人,而且是个形容极其俊俏的男人。身上一袭黑衣,似是暗夜的侍者似的。面上凛然眉眼宛若刀锋镌刻,带着几分阴冷鬼魅,几分淡然沉着。
那男人墨色的发披在身上,与玄黑的外衫融为一色。此刻他身上除了面庞,便只有一双手在外裸丨露着,是冷冽的雪石般的颜色。
而那雪色的肤上,此刻遍布着泛着血色的灼痕,全然不曾愈合,显然是刚刚留下的。
石座上的少年轻轻睁开了眼。
那流光婉转的眸子,荡漾着血一般浓纯的红色。在昏暗的宫殿内,微微烁动着光泽,似是极通透的珠玉似的。带着魅惑,几乎能将人的魂魄也摄进去。
那少年不曾看像身侧,只淡淡说了句:“成了?”
黑衣男子静静点点头,道:“都按魔君吩咐的做了。此刻,鬼凤两族怕皆是心怀芥蒂地兀自相疑呢。”
那少年笑了,笑容带着几分妖冶,妖冶深处,是残忍和冷漠:“他们越是相护猜疑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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